厉晏州一个人离开了市区,去寻找他梦中的那棵木樨树。
她妈妈生前很喜欢木樨树,厉公馆门前的树就是她妈妈留下的。
那场梦后,厉晏州叫人查到了这个地方。
这个他本应该来过,但是却忘记了的地方。
山路崎岖泥泞,车子很不好走,瓢泼一样的大雨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在骤雨中独木难支。
厉晏州开了十几公里,前后都没有遇到一个人影。
在这样的天气里,除非是什么事关生死的大事,不然没人愿意顶着大雨走这种山路。
但厉晏州的车速不减,他总觉得那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在召唤他,牵引着他越过这场大雨。
风雨中,秀水村的村石渐渐清晰。
这是温迎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是厉晏州丢失回忆的地方。
至今厉晏州都不记得自己曾来过这里。
但厉晏州记得清楚,他父母车祸的时候,就是在这样的雨天。
厉晏州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骨节泛白。
可老天爷似乎在跟他作对似的,车子刚过了村口,泥路塌陷,轮胎陷住,车轮徒劳的空转着,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厉晏州透过车窗,已经看到了那颗巨大的木樨树,在风雨中飘摇却屹立不倒。
他下了车,顶着雨走向木樨树。
大雨如注,雨水落在地上溅起层层的水花,泥土路上的积水像一条条蜿蜒的小溪。
厉晏州的每一步,都有半步是陷在泥里的。
看似很近的路程,他感觉自己走了很久。
仿佛跨越了时空,走进了几年前。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却莫名的又有种熟悉的感觉。
厉晏州走到了树下,雨水把花朵打落在地上和泥水混合在一起,周遭的的一切都是泥泞的,一如厉晏州的心。
这棵树,他找到了。
但树下的人,却不在。
村里的古树的树干上包裹着红布,枝杈上也垂着很多写着祈福寄语的福带,百年的树木被村里的人敬若神明。
树上红布被雨水浸湿,褪色,宛如神明怜悯世人流下的血泪。
厉晏州膝跪在树下,生平第一次祈祷。
“各路神明在上,我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我做错了很多事,每次她需要的时候,我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她眼里的绝望,被我误解成叛逆,我该死的占有欲让我永远失去了她……”
厉晏州沉声的低语,雨水穿过茂密的树叶落在他的脸颊上,却冲不走他的悔恨。
曾高高在上的厉晏州,在树下说出了他从未说过的那个词。
“求你,我愿余生都用来积德赎罪,让我在最后见她一次……”
就算在梦里也好。
没有温迎的每一天都那么失魂落魄,他死也死不成,他想去陪她,她都不要。
厉晏州对着树叩拜,一下比一下用力。
泥土沾染了他的头发,他也不在意,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宣泄着什么。
数不清他叩拜了多少下,忽然,厉晏州的额头触碰到了一处坚硬。
他以为是藏在泥土上的石头,低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那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