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瑾从外面匆匆跑过来,连忙上前拉住母亲,低声劝道:“妈,你冷静点,别在这里闹。”
苏母却是不依不饶,一把甩开儿子的手,继续对陆安宁进行言语攻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想攀高枝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家元瑾是不会娶你的,我和他爹也不会同意,你就别白天做梦了!”
陆安宁家的院子不大,挤满了人。
想想吧,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网络走不出去的年代,家短里长就成了消遣的工具。
尤其是这种男女关系方面的,那真是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生怕看漏了一点,生怕错漏了一句。
陆安宁没有女人名声坏了,人也就完了这种思想,她对苏元瑾说:“苏老师,现在请你大大方方的说一句,是我巴着你不让你相亲吗?我可不想让你妈动不动就来戳着我鼻子骂。”
苏元瑾既不能否认是陆安宁巴着他,又不能承认是自己放不下,他是老师,院子里就有他的学生,还有学生家长,他放不下老师的面子。
苏元瑾拉着苏母,“妈,别闹了,回家。”
“我不回,除非你答应我相亲,答应我再不和陆大明的闺女有牵扯。”
“妈!”
陆安宁受不了这样的处理方式。
“苏老师还有那个谁,我虽然不像男劳力那样一口唾沫一个钉,但我的话也好使,我对苏老师一点想法也没有,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更不会巴着他不放。
我说到做到,有人做不到,别来找我,我只管好我自己。”
苏元瑾的脸有一种不正常的红,要说以前他有点机会,经此一闹,他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妈,回家!”
终于,在苏元瑾的要求之下,苏母被儿子硬拉出了人群。
人们纷纷让开道路,院子里尤如无数只鸭子,议论声却如同潮水般涌来,伴随着他们的脚步渐行渐远。
陆安宁站在原地,看着苏元瑾母子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这场闹剧没有结束,随时会卷土重来。
“我想把老师辞了。”
范文静不服气,“那不是让他们得逞了吗?错的不是你……苏元瑾也是个没有脊梁的,明明他的一句话就能说明白了,比你说几百句都好使,这样的男人,白瞎了一张男人皮。”
陆安宁承认她对苏元瑾很失望,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失望,但又有什么法子呢?
牛不饮水按不下头。
“我倒是觉得,要不找支书处理吧。”
陆安宁对支书的能力有怀疑,何家庄子的支书连耍流氓这样的事都想和稀泥。
“会管吗?”
在农村,只要不是上升到刑事的,民事都是村干部管,别小瞧他们,一个村子里什么人没有,能保持表面上的祥和,可都是他们的本事。
范文静看了看秦健,“秦警官,能不能请你跑一趟啊?”
秦健前些日子和村干部打过交道,这种事总不能让陆安宁去跟村干部说吧?苏母就像喷粪机器一样,难道让陆安宁再对着村干部复述一遍?
过了。
“好,我去。”
这么一来,范文静走不了了,事还没解决,她走的也不安心啊。
村子不大,村子里的破事早传到陆广山的耳朵里了,只要双方当事人不找他,他才懒得管。
不过秦健找来了,陆广山怎么能不管?
“秦同志,我问的可能有点冒昧,你和陆安宁家有什么亲戚吗?”
“我未婚妻,在这里下过乡,当过知青,她和陆安宁的关系很好……她叫范文静。”
“噢,范知青啊,那确实关系不错,她还教陆安宁知识,不然一个小学毕业的怎么当老师?”
这事,秦健没听范文静说过。
秦健通知了陆安宁,双方都到大队院,解决问题。
范文静陪陆安宁去,陆安宁觉得自己就可以,是去解决问题又不是去打架。
“人多力量大,我好歹去外面念了三年书,嘴皮子还行。”
大队院内,苏家人先到了,苏母那个眼神如同锋利的刀片,每当投向陆安宁时,都仿佛要将她劈成两半。
苏母恶人先告状,说陆安宁勾搭她儿子,以至于苏元瑾连相亲都不去,教唆儿子回家跟他们对着干。
陆广山先投石问路,“老嫂子,如今是新社会,婚姻自由恋爱也自由……”
陆安宁纠正,“支书,我和苏老师一直是同事关系,并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教唆苏老师跟家里人作对……苏老师,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清楚,请你走出来,解释一下吧,你妈满嘴喷粪,就是因为你的不解释,不要让我背锅。”
“是,是我的原因,我对陆安宁的印象挺好的,我跟她说过,我喜欢她,但被陆安宁拒绝了,说她现在只想好好教书,不考虑婚姻。”
“我觉得她可能对自己结过婚有自卑,就想着先把我爹妈说服,让他们去提亲,没想到我妈一听就炸了,非认准了是陆安宁的问题。”
苏母把二儿子看的像个眼珠似的,她怎么也不能接受二儿子看上一个离婚女,一定是替离婚女开脱的。
“不可能,你怎么会看上一个破烂货?”
陆安宁走到苏母面前,直视着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说道:“请你说话放尊重点,苏元瑾如果有任何决定,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当着这么些人的面抽你了,你信不?”
苏母被陆安宁的话气得脸色通红,她猛地站起身,指着陆安宁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当我们不知道吗?你让我儿子帮你备课,不是勾搭我儿子是什么?”
陆安宁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张老师,果然嘴碎的像个破水瓢。
“我让你再说勾搭,你儿子的话不如放个屁?”
陆安宁只看到一个人影从眼前闪过,再看就是她奶奶对着苏母抡拳头,抡的那个圆那个快,就像哪咤脚踩的风火轮。
陆奶奶年龄上没有优势,但体格上是碾压式的,苏母差不多一米五三左右,而陆奶奶得有一米六五,在闺女家心宽体胖,又矮又瘦的苏母可不是她的对手。
等别人反应过来拉开,苏母的脸上已经花了,披头散发,衣裳也破了,狼狈不堪。
“你个疯婆子!”
陆奶奶被陆安宁拉住了还一窜一窜的,“你再叫唤,我把你的嘴撕开,真当我们老陆家好欺负的?”
想起了老嫲嫲有个有出息的闺女,苏母忍了。
忽然有人喝道:“谁敢欺负我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