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苏母还亲自来到陆安宁的家,颇有点警告的意思。
“你和元瑾的事,我和他爹都不同意,你趁早歇了心思。”
陆安宁就像听见了一个笑话一般,她眼神坚定,嘴角上扬,带着一丝不屑。
“婶子,您多虑了,我对苏老师,就是同事,从未有过非分之想。您的儿子,无论哪一方面都很好,但我陆安宁不考虑,半分心思都没有。
我这里真不用你操心,您若真要操心,还是管好您自己的儿子吧。”
说完,陆安宁起身去灶台,留下苏母一脸惊愕,独自在风中凌乱。
“别说的这么好听,你要是真没缠着他,他能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跟我和他爹对着干?”
“这不很好解释吗?我也没缠着你,你还不是三番两次找过我?你管好你儿子就行了,我只想好好教书。”
陆安宁从肖程的朱砂痣变成蚊子血,就是婆婆这种生物的功劳,所以这辈子她大概不会有婆媳关系的。
即便有也不会是苏母这样的。
“那你就离他远远的,离开他。”
陆安宁让苏母的霸道气笑了,“婶子,你只能管你儿子,你管不着我,办公室是他的,也是我的,我怎么离他远远的?”
苏母说不过陆安宁,她又开始想别的法子了,她儿子身边就不能有这样的女人存在。
……
何肖程第二天就带着翠翠去了公社,安主任还算厚道,给父女俩安排了一个大间和一个小间。
大间当宿舍,小间当厨房,又派人骑着三轮车把租房里的被褥以及别的家当都搬了过来。
何肖程的刀口开裂发炎,又去卫生院做了两天治疗。
从某一方面说,安主任和何肖程的关系,已经超越了合作关系了。
“真没想到你亲爹妈会这么狠,要钱要名额,不是,你现在有多少钱?就算是有钱也不能填给他们啊。就算你现在开口要名额,我第一个不答应。”
何肖程半躺在床上,苦笑道:“我也没答应,供销社又不是我开的,我那个弟弟也不行。”
“肖程,别怪我多嘴,你爹妈对你另一个弟弟也这么严厉吗?”
说好听点叫严厉,说不好听的叫严苛。
“对他俩个还好吧,没怎么挨过打。”
现在是何肖程的养伤阶段,要时不时去外面溜达一圈,就遇到了来进货的隋海波和陆安萍。
陆安萍可不放心隋海波一个人来进货,男人很容易故态复萌,反正,隋海波在媳妇心里的信任值,少的可怜。
“嗐,妹夫,伤好点了吗?”
陆安萍踢了男人一脚,小白脸不抗踢,差点踢趴下了。
什么妹夫,早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
“好多了,这是又来进货?”
“是啊。”
翠翠是认识陆安萍的,她甜甜的喊了一声,“三姨。”
“来,给翠翠一块糖。”
孩子是无辜的,再加上陆安萍只生了一个儿子,心底里是稀罕闺女的。
翠翠高高兴兴的接过来了。
“快,谢谢阿姨。”
“谢谢三姨。”
陆安萍摸着她的头,“不用谢,你爱吃就好了。”
何肖程指了指前面,“我们去那边溜达溜达,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陆安萍嘟囔了一句,“真把自己当人物了?还尽管开口。”
隋海波小声说:“别小看人,他还真帮忙了,煤油胰子啥的稀罕东西,找他能多给点。”
“何家人欺负四妹,不许说那家人好。”
“那也不能昧良心呀。”
往前走不远,何肖程的目光被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吸引。
她弓着背,手中紧紧握着一只破旧的布包,正焦急地向售货员解释着什么。
正是何家庄的老邻居三奶奶,她一脸焦急,眼中充满了祈求。
“求求你了,闺女,你就卖我一点吧,我这煤油票不小心弄丢了,可我家里真的急需煤油啊。”
三奶奶哀求,但售货员却不为所动,她板着脸,冷冷地说:“老奶奶,您也知道,我们得按规矩办事,没票,我也不能凭空给您煤油啊,回头我怎么交账啊?你别为难我了,行不?”
何肖程见状,心中一阵难受。
如今,三奶奶就和一个光棍儿子度日,儿子小时候打青霉素,落下了跛脚,下地也只能干点轻省活,日子过的相当艰难。
何肖程走上前去,轻声对售货员说:“这煤油,我帮她买了吧。”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煤油票和钱,递给了售货员。
三奶奶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肖程啊,你这是……”
三奶奶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她没想到在这个时刻会遇到何肖程,更没想到他会出手相助。
何肖程微微一笑,温和地说:“三奶奶,您别急,这煤油我帮您买了。”
他转身对售货员说:“给装半斤煤油。”
售货员看了看何肖程,又看了看三奶奶,最终点了点头装了半斤煤油。
三奶奶在一旁看着,眼眶微红。
“走吧,三奶奶,还买别的东西吗?”
奶奶摇摇头,“不买了,家里还有。”
翠翠个小人精,扶着爹,爹再扶着三奶奶。
出了供销社门口,何肖程扶三奶奶在台阶上坐下,先休息一会。
“肖程,听说你搬出来了?”
“嗯,我和翠翠搬出来三天了。”
“唉,你爹你妈心太狠了,自己有儿子了,不是刚抱你回来的时候了。”
何肖程一愣,“三奶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奶奶抓起布包,就急着下台阶,“人老了就爱胡说八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你叔说我老潮了,还真是。”
何肖程没去追赶,既然三奶奶不想说,他找别人问。
三奶奶字面上的意思,他是何茂业夫妇抱来的?
又过了两天,何肖程拎着一瓶酒和一包点心,趁着暮色敲开了三奶奶家的大门。
“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他是三奶奶的儿子何茂名。
何茂名见到何肖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招呼他进屋。
何肖程示意他小声些,然后推着他进了门,又插上了。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煤油灯在桌子上摇曳着。
三奶奶坐在桌旁,手中拿着一根针线,正在修补一件旧衣服,抬头看见何肖程,有瞬间的惊慌。
“三奶奶,你别害怕,我来是悄悄来的,没有一个人看见我。”
何茂名很纳闷,“肖程你有什么事?你三奶奶又说什么了?”
三奶奶看了看儿子,“我又胡说八道了。”
何茂名很无奈,“肖程,你三奶奶是年龄大了,老是丢三落四的,该说的也说,不该说的也说,当她老潮了,别在意。”
何肖程今天来的目的,还是问那天三奶奶说的话,他是从什么地方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