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为什么？”
“你翻遍了我的日记，却连我喜欢过你几年都不曾留意过。你看了我日记里的每一行文字，却连我为什么喜欢你都不清楚。霍璟川，你认为你这样，是爱我？”
我心情平静看着他，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实我心脏此刻有些窒息。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霍璟川现在对我做任何都打动不了我。
因为，我心里比谁都明白，他只是比以前更在意我，而并非是真的爱我。
他不过是被我日记里记载的那些爱感动，然后占有欲疯狂作祟罢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他只是把我当做他生命中一件用习惯了的物品而已。
如今，物品不再属于他了，突然有了自我和思想，身边有了其他人，所以，他慌了，而已。
“……”
霍璟川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很显然，他并没有在意过那些，当然，他也不可能去在意。
因为直到如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我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可能压根就没有去想过。
我看着他沉默的样子，耸了耸肩，轻笑了一声：
“霍璟川，我足足爱了你十年，在我最好的青春，我的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可是，这十年，却是你压根不曾在意过、甚至完全忽略我的十年。十年啊，一个女人，能有多少个十年呢？我把我最好的时光都给了你，可你呢？你给了我什么？给了我无数次的冷眼，无数次的蔑视，无数次的伤害，而已。即便是我后来嫁给了你，你又何曾真正了解过我什么吗？我不过就是你娶回家、摆在家里的一件东西而已，你不在意我长得怎样，不在意我性格，更不在意我的喜怒哀乐，你一直都忽略我。只不过，一件东西用久了，大概多多少少也有些感情。所以，在我提离婚的时候，你意识到可能要失去，才终于……浅浅的爱了我一下，是吧？”
我语气很平静，平静得就仿佛没有一丝波澜。
可其实我的心脏，此时此刻就像是洋葱被一层层的剥开，很疼，很刺痛。
霍璟川的瞳眸地震了一下，他喉结滚了滚，薄唇轻启：
“棠棠，我……”
我没有让他开口，而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和你在一起的十年，我一点都不快乐，我整个人都围着你转，一切都以你为中心，甚至为了你飞蛾扑火。我以为我这么做，有一天会感动你，会让你渐渐意识到我的好，可到最后我才明白，其实我越这样，在你眼里越卑贱，越不值一提，所以，我醒悟了，我决定离开你。我做这个决定，是很认真的，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为了报复什么，我就是醒了。醒了，你懂吗，霍璟川？”
我的声音很轻柔，没有夹杂一丝情绪，我看着他，目光也很是坦然。
我能感觉到，他的反应却很剧烈，他的瞳眸不断急速变化着，像一层层情绪在不断递进。
我知道，他在认真地倾听我的心声。
也是难得啊，这么多年，霍璟川第一次，那么认真在听我说些什么，听我诉说我想什么，而不是意味地跟我强调，他想做什么。
“在我提离婚的时候，你确实改变了，却是相比之前，越来越在意我。可你的在意，根本就不是因为爱，你只是觉得一件你唾手可得并且用习惯了的东西，突然要失去，让你不习惯而已。我其实知道你怎么想，但我还是陪你试了试，因为我为这段感情付出了十年，如果可能，我也希望我的爱情从一而终，能够有一个很好的结局。所以，即便你从来没说过爱我，我还是陪你再试了一次，可我再试了一次，结果是什么呢，霍璟川？”
我平静地反问，与此同时，我的手下意识护住了我的小腹。
大概是我的情绪在起伏，而肚子里的小生命也明显感知到了，所以，他不停在肚子里轻微地动着，像是在感同身受着妈妈心里的痛，又像是在安慰我。
“你错了，棠棠，你说我前十年不爱你，我认。可是，在你提离婚的那段时间，我是真的发自内心喜欢你，也想重新去了解你，也是真的发自内心想和你在一起，你难道感觉不到吗？”
霍璟川嘴唇翕动着，眸光无比深邃，眼神里似有爱意在流淌，当然，也有痛苦在回荡。
我轻笑了一声：
“你也说了，只是喜欢而已。喜欢和爱，是不同的。喜欢，只是你开始对一件东西感兴趣，而爱，是你为了一个人，不顾一切，甚至不惜放弃生命。霍璟川，你可以把黎诗的孩子推脱给你父母和你爷爷，你也可以说离婚是你妈瞒着你偷偷办理的。但你如果真的爱我，黎诗和那个孩子的处理，你完全可以有另一种方式，也绝不可能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这些事都不会发生，而之所以发生了， 恰恰就说明，你根本就不爱我。”
提起这些，我胸口又猛地一紧，有些难以呼吸。
我靠在椅背上，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说了，索性，就彻底都说出来：
“我早就看透了，只是以前，我不想戳穿，我觉得都是成年人，各自为各自的选择负责，没必要走到最后，彼此不留情面地互相抨击。可现在，是你逼我说出这些，而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我，妄图用一些小伎俩和套路来打动我，在我的眼里，只会觉得你根本配不上我那十年的付出。你如果真的懂我，你不会这么做，可见，你不懂，你也从没懂过。”
霍璟川的眼神明显变得不安起来。
他很震撼，大概是因为，我从没在他面前袒露过这些。
“我承认，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过去我没有试过，现在，我也还在找方法。司机跟我说，女人吃死缠烂打这一套，所以我……”
司机……呵，我顿时在心里笑了。
原来，霍璟川的新任司机，竟是他的情感导师，他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吗？
难怪最近的表现，一次比一次奇怪，也一次比一次离谱。
“你错了，如果一个人真的爱一个人，不需要找方法，因为爱是发自内心的，只有占有欲作祟，才会想尽各种方法去占有。霍璟川，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会在原地等你？在你决定接受黎诗那个孩子，在你和她开心准备孩子出生要用的东西，在你决定和她订婚的那些时刻，你就应该知道，我和你所有的可能性，都在一点点消失。”
说到这里，我屏住呼吸和内心所有的情绪，直视着他的眼睛，拷问了一句：
“如果不是我在你订婚宴上戳破了黎诗的一切谎言，只怕，你现在早就和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吧？霍璟川，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你想放手就放手，想挽回就挽回，你当我是什么？这些年，我又算是你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