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欢气势凶猛,温鹤年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按在了门上,对上了一双阴沉猩红的眼眸。
温鹤年第一次见这样的沈南欢,往日如何嘲讽,沈南欢都是好脾气一笑置之并未放在心上。
宽容大度曾让温鹤年深有领教。
只不过素来一身侠气的武林盟主,今日眼神冷厉尽是骇人的杀意。
那流转在彼此间的杀气真真切切,温鹤年一时愣怔。
沈南欢冷声警告:“二庄主看不惯我如何骂由你高兴,但你若诋毁她半个字,我不会再念及半点情分,祸从口出,奉劝谨言,温鹤年。”
“......”
强势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温鹤年汗都流下来了。
“沈兄,我替鹤年给你赔不是!”温松龄上前来请罪,“鹤年口不择言,你生气自是应当,但说到底是我这个哥哥管教不严,只要你能消气我愿替他受过一切!”
“哥,用不着你!”温鹤年回神来亦是不甘示弱,“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人做事一人当,沈南欢你要想动手,我奉陪到底!”
沈南欢手上攥着他的衣襟格外使力,看样子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意思。
突然间手臂被按住。
是孟起。
“师弟,你有伤在身,明日又是武林大会,兹事体大非同儿戏,今夜不要惹是生非。”
沈南欢经他一劝冷静了不少,手中力道收敛,他深深地看了温鹤年一眼后退开来。
温鹤年颇为恼火地理了理衣襟,嘴角弯起讥讽的弧度:“沈南欢,我武功是不如你,但唔唔???”
话还没说完,温松龄捂住他的嘴推门把人往外带。
“沈兄,孟兄!我先送鹤年回房,回来你我三人再商大计!”
沈南欢:“......”
孟起:“......”
秋风萧瑟,草木摇落。
房门吱嘎响着。
那兄弟二人远去,温松龄数落亲弟的声音也渐渐不真切。
孟起拍了拍沈南欢的肩膀,想安慰两句却被他先一步开口。
沈南欢问他:“师哥,喝酒么?”
“......”孟起一怔,“明日武林大会......”
“师哥放心,我醉不了。”
他清醒着,他不会让自己沉溺于醉生梦死中去逃避一切。
他也不配醉。
这世间是有因果报应的。
他疼么?
疼,疼得万念俱灰。
他深切的体会到被所爱抛弃的痛,那日她以为他扔下她时又该有多失望?
感同身受,越是疼越是对她的愧疚,无以复加。
一念之间,酿成难以弥补的大错,他如今试图去挽回她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简直是恬不知耻......
万不得已到了那一步,她若愿,他自戕在她面前赎罪都不会眨一下眼。
他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两坛酒,在无言中被饮下。
他喝得急,孟起想劝也无用,只能陪着喝了。
长夜漫漫......
另一边温松龄将温鹤年数落一顿,罚他等武林大会结束后禁足一个月,随后离开回去找沈南欢了。
温鹤年倒并未服气,亲哥胳膊肘往外拐,他心情差到极点。
房内只燃了一盏烛火,他恼火地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却缓解不了火气。
下一瞬房内无端起了一阵清风,扫过烛火将明光熄灭。
房中陷入一片黑沉。
一道绿影从里间闪身而出,拂袖一挥,房门砰地一声关上,月光被阻拦在外,景色难以窥见。
空气中飘散着清雅如兰的芬芳,那倩影旋身落入他怀中,稳稳坐在温鹤年的大腿上勾着他的脖子。
“......”温鹤年打量着这位藏在房中的不速之客。
如银铃般悦耳的轻笑近在耳畔。
“二庄主,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可有想我?”
“哼。”温鹤年寒着眼冷笑一声,扯过她的手将人挥开。
女子踉跄两步,稳住脚步后幽怨地瞪去:“真是不解风情,也不懂怜香惜玉......”
“不请自来,我与你很熟么?滚出去。”温鹤年不悦,直言下逐客令。
女子眯着狐媚般的眼眸,不仅没有退意反而款款走上前,胆子极大挑起温鹤年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昏暗中,彼此对上了目光,女子风情万种,笑不离面。
生了一副好皮囊,勾起人来不过是一个抬眸一个眨眼的事,管叫男人看了眼睛都直。
“二庄主可真是狼狈啊,让那半死不活的沈盟主压了一头,技不如人是这样的......”
温鹤年脸色铁青:“你活腻了吧,叶蓁蓁。”
“哪有,我这不是来帮你出谋划策嘛,小女子一心为了二庄主着想,你怎么不领情呢?真叫人家寒心......”
被唤做叶蓁蓁的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他的手往自己胸口探去。
“这里凉凉的,二庄主捂捂?”
温鹤年将手抽回,怒气已然临近顶点:“有话说,没话滚,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喊人来抓你。”
“哎呀,瞧你,可真心急。”叶蓁蓁撇了撇嘴,生气都是美艳,“二庄主你既然看不惯沈南欢何不一不做二不休?死人才不会碍事,这武林盟主你当也好,大庄主接任也好,沈南欢死了不就高枕无忧了?”
温鹤年:“......”
叶蓁蓁附在他耳侧,轻声吐息:“二庄主虽然武功不敌沈南欢,但也不是没办法,区区沈南欢而已,倘若二庄主愿与我双修......功力大涨又何愁杀不了沈南欢?”
温鹤年瞬间明白了她打得如意算盘,合欢宫女子就是蛇蝎,剧毒无比,沾染不得。
美艳的皮囊下是数不清的歹毒心思。
双修?
哼,双修后杀了男方独自一人享受功力大涨,犹如黑寡妇蜘蛛一般的女人。
他敬而远之,别来沾边。
温鹤年再度将她甩开:“没兴趣,我若想杀沈南欢根本不必在武力上胜过他。”
虽不敌沈南欢,但温鹤年能玩死那个刚正不阿的武林盟主,越是正直的人越好算计。
就如同当年他玩死上任武林盟主许清风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