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不好了！”宫女匆匆跑进了凤仪宫。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皇后身边的嬷嬷训斥道。
宫女连忙跪在地上：“娘娘恕罪！”
这宫女平日里最是沉稳，皇后好奇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
“娘娘，卫大将军被下大狱了！”
皇后手中喝茶的动作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侧头不敢置信问：“你说什么？”
“那登闻鼓是为了状告大将军敲的，听说是一帮村民和几个卫家逃兵状告大将军为了军功，屠杀百姓，还勾结北齐……”
皇后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好的青瓷茶盏碎了一地，茶水洒了皇后一身。
“哎呀！娘娘……”嬷嬷连忙上前去擦拭。
皇后推开嬷嬷，顾不得衣裳，站起身问宫女：“你是不是听错了？这世上还有人敢状告本宫父亲？”
“错不了的娘娘，现在大将军都被押入大牢，皇上命睿王、刑部、兵部共同审理此案。”
皇后踉跄一步，好在手撑住了桌沿。
“就凭几个贱民、几个逃兵，皇上就将父亲下狱了？”
“不止如此啊，是大将军以前的心腹蔡齐将军与江岫白一起指认大将军，他们还握有大将军与北齐皇上来往的信件……”
皇后一听，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父亲糊涂啊！本宫就说那江岫白靠不住……”
就在此时，太子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母后！母后！”
没一会儿，太子跑了进来，急切道：“母后，快想法子救救外祖父！”
皇后坐下，伸手揉着眉头：“不要慌不要慌！越是这时候，就越要冷静！”
“母后，儿臣派卫家暗卫去杀了那些贱民，这样就没有人证了。然后母后你写信去北齐，让皇妹回来一趟。”
“胡闹！你信不信楚泽正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你去灭口？还有，你妹妹现在是一国皇后，是说回来就能回来的？”
“那……母后你快下令，让我们这一派的官员都去为外祖父求情。”
皇后的脑袋被太子几句话气得愈发痛了起来。
“你这不是让你父皇觉得我们在威逼他？岂不更坐实了卫家结党营私？你就别添乱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您说我们该怎么做？难道就什么都不做？”
皇后沉思半晌，缓缓开口：“你外祖父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谁也不能比，你去……”
程九鸢拿着笔，在窗前练字。
木槿匆匆进来：“姑娘，卫天旷被押入大牢了！”
程九鸢收了笔，看着纸上‘沉冤昭雪’几个字缓缓勾唇。
卫天旷最大的底牌其实不是兵权，而是民心。
皇后肯定也会利用这一点，她早就布置好了。
“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是！”木槿福了福身又匆匆出去。
京城百姓还没从卫大将军被下大狱中反应过来，京城各大酒楼茶馆里的说书人都开始宣扬此事了。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一听就知晓说的是谁。
故事生动得仿佛他亲眼所见，特别是为了军功，残杀自己百姓更是生动得让听者咬牙切齿。
各大书肆也开始出现了各个版本的话本。
百姓都是极容易煽动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此事。
傍晚，程宗扬下职回来，抱着儿子亲了一口。
“今晚让厨房多做几道鸢儿喜欢的菜，咱们一起用晚膳。”
林氏放下手里绣活儿，明白他这般转变的原因。
“前几日还对鸢儿头不是头、脸不是脸的，还让鸢儿去卫家赔礼道歉。亏得鸢儿有骨气，没有去。若真跟卫家扯上关系，还不知结果如何。”
程宗扬把儿子交给奶娘抱了下去。
“连你都听说了？没想到啊，卫天旷如此大胆，本相之前还羡慕他，这不过几日，他就进大牢了，官场真是瞬息万变啊。我看，这次卫家麻烦了。就算最后卫天旷能活，以后卫家的风光也不复存在了。你说得没错，还好鸢儿没去卫家，要是被误会我们跟卫家关系好，我们家也麻烦了。”
林氏想起那日程九鸢高深莫测的神情，心头一跳。
她说‘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如今卫家官司缠身，还真没精力来找相府的麻烦了。
程九鸢是随口一说，还是早就知晓？
林氏越发觉得程九鸢高深。
当下人来说晚膳去主院用时，程九鸢勾唇一笑。
程宗扬果然是变脸比翻书快。
他对她的态度，完全取决于她的价值。
好在，她早对他没有期待了。
……
“砰！”事情并没有朝预想的方向发展，太子气得砸了书桌上的砚台。
他当即下令，把说书人和写话本的都抓起来，酒楼都查封了。
一时间，京城不少铺子都被查封。
能在京城开酒楼的，都是有些人脉关系的。
没想到这一封店，招惹了不少人。
太子这边越压，情况反而越糟。
一开始这些人只是观望，如今这一抓人，听说还有人死在了大牢里，这瞬间点燃了百姓的怒火。
原先还是私底下议论，如今都跑到御史台和监察司去吆喝了。
太子气得脸色铁青，“把这些刁民统统抓了！”
“殿下，人数太多，抓了关在哪？”
“先抓起来，杀几个带头的，杀鸡儆猴……”
太子正下令，却被匆匆赶来的皇后身边的女官打断：“殿下不可！”
“有何不可？”
“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去一趟。”
太子一甩衣袖，气冲冲地离开。
女官看向太子手下的几人：“别轻举妄动！”
“是。”
太子一进凤仪宫，迎面就飞来一个茶杯，他堪堪避开，茶杯撞在门框上，碎片向四周炸开，划上了太子的脸颊。
太子伸手，摸了一手血。
“母后，你干什么？”
“干什么？本宫还想问你，你都干了什么？”
“儿臣按母后的吩咐，让人煽动百姓为外祖父鸣冤啊！”
皇后怒极反笑：“鸣冤？那为何刑部又多了那许多罪状！”
卫家本家与旁支这些年在京城都极其嚣张，以前百姓和富绅都看在卫天旷和皇后太子的面子上，不得不忍气吞声。
如今太子这做法，瞬间点燃了他们的怒火。
不少人列举了卫家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这真是墙倒众人推。
“儿臣也正在处理这件事……”
“你怎么处理的？把人都抓了？还闹出了人命？”
“是哪些贱民……”
“住口！本宫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装也要装个贤良储君！你倒好，大庭广众之下，一口一个贱民！你可知道你口中的贱民可以毁了卫家！”
太子愣住。
“母后……”
皇后满心疲惫：“滚回东宫去，这件事你不许再插手！”
太子在皇后眼中看到了失望，那眼神刺得太子浑身都痛了起来。
又是这眼神！
他咬了咬牙，转身气冲冲离开。
一回东宫，他就大发雷霆。
那眼神他已经有多久没见过了？
以前，楚荣在的时候，父皇及百官对楚荣满口称赞。
而看他的眼神则带着失望。
好不容易楚荣死了，他成了太子。
他也想像楚荣一样，得到父皇和百官的称赞。
可没有！一次都没有！
今日连母后都对他失望了！
太子心里的暴戾气息越来越压不住了。
“来人！”
一个侍卫推门而入：“太子。”
“找几个女人过来！”
侍卫一脸为难：“太子殿下，除了伺候太子妃的几个婢女，东宫里的宫女都被皇后娘娘撤了。”
太子一拍桌站起身，“那个妒妇！自己讨不了本太子的欢心，就去跟母后告状！不是想要本太子的宠爱吗？好！本太子满足她！”
太子边说边出了书房，往太子妃的院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