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公公见洛舒宁慌了,目的达成,心情大好。
而洛舒宁则继续装傻充愣道:“那依穆公公之见,本厂公又该当如何呢?”
穆公公见他主动请教,立即端出了一副老前辈的姿态,“年轻人嘛,戒骄戒躁,多听老人言是不会吃亏的,毕竟我和王公公我们几个都是过来人,这如何做厂公啊,我们比你更懂。”
他说到最后语气上扬,然后一脸挑衅的看向洛舒宁,洛舒宁强压下自己内心中的火气,这个老不死的,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穆公公看她这副憋屈的样子,心情更加舒畅了,跟他斗,到底还是年轻了些。
“那厂公先忙,没有别的事儿咱家就先行告退了。”他说完,不等洛舒宁言语,便自行离去。
洛舒宁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并未理会,刚才表现在脸上的恼怒,不过是她刻意表现出来的胸无城府的样子罢了,穆公公现在于她而言,不过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这边演完了戏,她还得去另一边演。
洛舒宁装作慌忙得知消息的样子,匆忙带人赶往京郊的荒庙。
穆公公的手下还蹲守在这里,而她此次前来也不全是为了演戏,因为她刚从张谦那里得知,实际上,那名已经被擒获了的贼人,还有另一名同伙。
她带人赶到现场,穆公公的人在见到她后明显的紧张了起来,那副戒备的样子仿佛她才是急需逮捕的凶犯。
她带人在荒庙附近设好了埋伏,寒冬腊月里的京城,彻骨的寒冷,尤其是入了夜,打太阳一下山起,像京郊这等荒凉的地方,风打在人的脸上,就像刀割一样的疼。
洛舒宁仔细观察着荒庙附近的动向,她知道待人出现后,穆公公的人一定会抢先一步下死手,销毁人证,所以她必须得赶在穆公公的人下手之前,抢先截胡。
贼人那边还没动静,穆公公这边在得到洛舒宁赶往京郊的消息后,便也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他没想到这线索还真让这小厂公给查到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厂公再怎么年轻,也是皇上钦点过来的,若是没点手段,光凭那伺候人的本事,也爬不到现在的位置。
穆公公现在无心抓捕贼人,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洛舒宁的身上,仔细的观察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哎呦厂公大人,这寒冬腊月的,您又何必亲自走这一遭呢?这等小事,就交给咱家办就成了。”
穆公公佯装关心,掐着一把尖细的嗓子就着冷风,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如同鬼魅低语般细细碎碎的说着话,简直难听至极。
洛舒宁皱了皱眉头,这天冷的,她恨不得马上飞回西厂裹上被子睡觉,哪有心情搭理这老东西。
本来出来加班就够烦的了,还有讨厌鬼。
她看向穆公公的方向,“穆公公,嫌犯还没抓到呢,你在这里打草惊蛇可就不好了。”
穆公公听罢,果然笑得更开心了,若不是为了给你添乱,咱家能跑这儿来受冻吗?
洛舒宁今日本就没抱着能够抓到人的打算,她来这儿晃这一圈,不过是为了掩护另一名犯人罢了。
数九隆冬的寒夜,周遭静谧的恐怖,倘若放到现代,洛舒宁必定要吓的跳起脚来了。
可在这个时代,她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只能逼着自己快速成长,直到自己足以面对这个时代所有可以带给她的艰难险阻,或许只有迎接了这里所有的挑战,她才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这样一想,洛舒宁觉得自己脚下的路便不再难了。
穆公公还在一旁不停地喋喋不休,为什么上了年纪的人都这么碎嘴啊?洛舒宁瞬间就想到了前世自己家楼下的老大爷,路过的狗,他都得拉来聊两句。
“本厂公知道了!”洛舒宁实在受不了了,于是便开口打断。
她的话音刚落,忽然荒庙附近就传来了动静,看来是那贼人见同伴被抓,便放松了警惕。
穆公公兴奋的搓搓手,机会来了,这一晚上他算是没白等。
两拨人马立即对嫌犯展开围剿,而嫌犯自然狡猾,在这荒庙附近早就留有后手,一个闪身便跳进了荒庙前的枯井里。
洛舒宁立即就看傻了眼,这谁会啊,加个班总不能把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吧?
她立即往后退了两步,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与之相反的是,穆公公这边可就积极多了,他一个箭步冲向枯井,立即命人下井追捕。
有入口就有出口,虽然她来追捕这名嫌犯只是为了掩护另一名嫌犯所做的幌子,但是如果能拿下他的话,洛舒宁自然也不会放过。
她带人查探这附近所有的出口,然后悄悄埋伏在这周围。
很快四周一处狭窄的山洞处,便钻出来个人影来,洛舒宁刚要叫人拿下,便被穆公公抢先一步。
一只长箭,划破黑夜,闪着幽森的寒光,直奔嫌犯而去,很快地上便氤氲开一片血迹,被冷风凝固在坚硬的冻土上。
嫌犯已死,所有线索都被他掐断,穆公公长呼一口气。
洛舒宁连忙装出一副勃然大怒的样子,上前质问穆公公道:“你这是干什么?本厂公还没发话呢,谁允许你自作主张将人处死?”
穆公公见洛舒宁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欢畅,总算是出了口气,这下差事办砸,他这厂公的位置,可就越来越不好坐喽。
“厂公息怒,咱家也是为了帮厂公抓捕嫌犯,可这夜晚过于昏暗,咱家又老眼昏花的,不过就是想放支箭恐吓下他罢了,谁承想?这不长眼睛的嫌犯非要往这箭上撞,这不是找死吗?”
穆公公一语双关,暗示这洛舒宁也如同那嫌犯一样,得罪谁不好,偏偏要招惹他。
洛舒宁冷笑一声,还好借着这天色昏暗,即便是面对面,对方也未能看清楚她的表情。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再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