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被卖给太监?她转身傍上小皇帝》 第1章 哪里来的小太监 “好一个水灵的小姑娘,啧啧啧,让咱家来好好疼疼你……” 洛舒宁意识还未清醒,只觉得有一只手在身上摸来摸去,指腹粗糙,还带着有些刺鼻的馊臭味、 她茫然抬了抬眼皮,便看见个獐头鼠目,面白无须的老登正吸溜着哈喇子在她身上又亲又摸,神情迷醉。 “啊——!” 洛舒宁尖叫一声,下意识一脚踹过去:“臭流氓!你,你干什么的?!” “小贱蹄子,你敢对咱家动手?” 那老东西惨叫一声摔下了床,洛舒宁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样式奇怪,看上去像是电视剧里的太监。 这是个什么情况? 洛舒宁明明记得自己在公司加班,忽然心脏骤停晕了过去,这是什么地方? 不等她回神,那老太监忽然抓起放在旁边的鞭子,朝着她劈头盖脸抽了下去。 “小贱人,咱家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那对穷鬼爹娘已经将你卖给咱家做妾了,你还敢在咱家面前轻狂!” “你且看咱家今儿怎么料理你!若连你都折腾不服,咱家白活这么四五十年!” 那鞭子抽得洛舒宁火辣辣的疼,看着那太监狰狞的神色,她想也不想,抄起放在桌边的花瓶重重砸向那老太监。 随着一声痛呼,老登砰得一声摔在了地上。 洛舒宁什么也顾不得想,整理好一副就往门外跑,却看见一队身穿银甲的人正朝这边走过来。 怎么个事?! 她生怕被发现,惊慌失措跑回屋里,脑中忽然传来一连串记忆。 接收完,洛舒宁目瞪口呆。 很离谱,她穿越了,现在的身份是一个老太监的妾室。 原主跟她同名,家境贫寒,还重男轻女。 为了给哥哥弄娶媳妇的钱,她爹娘将她卖给了宫中的掌事太监崔玉柱做妾,也就是刚刚被她打晕的老登。 这姓崔的老狗虽说是个太监,折腾女人的手段却极其变态,已经弄死了好几个妾室,据说从他床上下来的女子身上都找不出块好肉来。 原主被带进宫里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加上身子弱,直接哭得昏死过去,这才有她穿了过来。 弄清楚情况,洛舒宁又气又恨,忍不住踹了那老登一脚。 也就是说,她现在在守卫森严的皇宫里!想逃都没得逃! 不行……她得先想法子离开这里!否则等这老狗醒来,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但原主身上是件寻常女子穿的衣裳,一看就是宫外进来的,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犹豫一瞬,洛舒宁在崔玉柱房间一阵翻找,拎出来一套小太监穿的衣裳,匆匆换上之后才跑了出去。 眼下正是深夜,洛舒宁怕被发现,鬼鬼祟祟在皇宫里没头苍蝇似得乱转,生怕会被人发现。 她这会儿不知道要去哪,但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 转来转去,她忽然看见一队巡逻的宫卫迎面走了过来。 糟了!这可怎么办! 没吃过猪肉她也见过猪跑,要是被抓到了盘问身份,她不就死定了! 心念急转,洛舒宁弓着腰呲溜一下钻进旁边那处不起眼的宫殿。 里面一片寂静,隐约能听见哗哗的水声,洛舒宁好奇走过去,小心翼翼掀开竹帘,脚步猛然顿住。 一个男人正散漫靠在汤池里,墨发披散在肩头,看上去姿容俊美,气质清贵。 那赤裸的上半身虽然清瘦,却肌肉分明,挺括的胸肌和劲瘦的腰暴露在她眼前,看上去实在让人血脉贲张! 敲!这是汤池?! 母单二十年,给她看见美男出浴了? 洛舒宁眸子颤得厉害,手一抖,帘子滑落下来。 她本能想逃,却听见里面传来清冷淡漠的嗓音:“愣着做什么?过来伺候朕沐浴。” 洛舒宁:? 朕?! 他是皇帝! 洛舒宁面色煞白,只觉得自己这鬼运气也是无敌了! 要是进去,她很可能被看穿身份,不进去吧……皇帝说不定更要怀疑她! 她硬着头皮走进去,心脏跳得飞快,脑子飞快转着,在想应该怎么伺候。 而江铉祁见这小太监发呆,不快皱紧了眉:“蠢货,愣着做什么?过来擦背。” “哦哦哦!奴,奴才这就给您擦!” 洛舒宁终于回神,抓起身旁的巾子蹲下来小心翼翼帮男人擦背,心里却在尖锐爆鸣。 什么鬼啊! 让她一个从幼儿园毕业就没牵过男人手的人来干这种事,她真的不行! 她的手颤得厉害,哆哆嗦嗦在男人背上蹭,极力不去看他腰下,却控制不住。 这宽肩长腿公狗腰……还有这脸…… 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但就在她梦游时,耳边忽然传来男人不快的声音:“宫中短你饭了不成?这么点力气,不知道的还当你是个娘们。” 听见这话,洛舒宁手一颤,差点没将帕子落在水里,眼泪都吓得淌了出来:“陛下饶命!奴,奴才该死!不要杀我!” 她精神过分紧绷,压根没听清楚江铉祁在说什么,只听着那句“女人”就吓破了胆,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江铉祁:…… 究竟哪里来的蠢货? 他想开口斥责,可这小太监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让人狠不下心,只能冷声道:“起来,朕难不成是什么暴君,值得你这样惶恐?” “你叫什么名字?是新来的?缘何之前朕没见过你?” 坏了菜了…… 洛舒宁脸上更没了血色,硬着头皮瞎编:“奴才是刚进宫的,名叫洛……小洛子!师傅今儿累了,让我过来伺候,奴才之前没伺候过人……” 江铉祁拧紧了眉。 他这个皇帝说来风光,实则才将登基,也不是原本父皇属意的储君。 内宫前朝许多人都不把他当回事,叫个才入宫的太监来伺候,也是他们干得出的事情。 这小太监也可怜得紧,一看这畏畏缩缩的样子,也能猜到平日恐怕受了不少欺负。 江铉祁不免生出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怜悯,放缓语气道:“无妨,你虽伺候得不好,但慢慢学总能学会。” “日后,你就跟在朕身边伺候,再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洛舒宁面色苍白,哆哆嗦嗦举起手指向自己:“啊……我?” 第2章 伴君如虎? 见了鬼了! 她是个女人啊! 留在宫里当个太监,还是伺候皇帝的,要是被戳穿了身份就是欺君之罪,岂不是脑袋都要掉了! 洛舒宁想到自己身首异处的样子,心跳速度飙升,跟不想活了似得。 但江铉祁看着她那副呆愣模样,只当这小太监是高兴傻了。 “是了,以后你就是朕的贴身太监,只要你忠心,朕会护着你。” 他牵起唇角,只觉心情颇好:“小洛子,听着像小骡子似得,你也不嫌难听。” 洛舒宁:……你人还怪会找重点嘞! 不对,小不小骡子的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小命可能要不保! “陛,陛下,可是我粗手笨脚伺候不好,会给您丢人的。” 她腿一软跪在地上,眼泪都快吓出来了:“而,而且我放屁很臭,睡觉还磨牙打呼,一顿能吃五碗饭!脑子还不中用,这要是伺候您,您一天就要砍我脑壳了。” 江铉祁皱紧了眉。 这小子毛病那么多? 他心里有些犹豫,可是看他那副坦荡模样,又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旁人巴不得来他身边伺候,而这小子宁可放弃这样泼天的富贵,也要将自己的缺陷坦言相告,这更说明他是个信得过的。 他身边不缺伺候得好的,却缺这样实诚的心腹。 江铉祁拍拍他肩膀安抚道:“你不必说了,朕是皇帝,金口玉言绝不反悔,只要你不是犯了欺君之罪,朕绝不杀你。” “……” 这已经很大度了,可是她偏偏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啊! 老天爷,这可咋整?真要当太监去? 洛舒宁心里万般不愿意,可现在她还真没得选。 要是还拒绝,陛下肯定会怀疑她的,就这么偷跑出宫,也没什么可能性。 那不如……就先在皇上这儿苟着呢? 反正她出不去,在他身边还安全点儿,不至于被那个崔玉柱找出来。 想到这里,洛舒宁心一横,跪下磕头:“那,那谢陛下隆恩……” 见他听话,江铉祁满意点了点头:“好了,去拿衣裳来,朕带你回宫。” 洛舒宁忙应了一声,一溜烟跑去拿衣服,回来的时候却看见江铉祁站了起来,腰下…… 她哪见过这个啊! 洛舒宁尖叫一声闭上了眼,衣服差点掉在地上。 江铉祁皱眉:“你看见什么了?鬼吼鬼叫成何体统!” 洛舒宁脸涨得通红,话都说不出来。 江铉祁下意识低头,表情僵硬。 他……是因为自己没有了,所以反应那么大? 他心里生出些怜惜,叹了口气拿起巾子擦了身,穿上衣服冷声道:“行了,睁开吧,朕吧衣服穿上了。” “你也不必难过,没有就没有吧……哎,朕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你,总之你既然入了宫,那朕一定会对你好的。” 洛舒宁:? 虽然是不太清楚这话什么意思,但既然他穿了衣裳,那…… 她怯生生睁眼,见他真穿好了衣服,松了口气,低眉顺眼跟着他出了汤池。 外面的天色已经漆黑如墨。 江铉祁将他带回太和殿,命人给他准备一应用度:“好好干,朕将来不会亏待你的,今日不用你伺候,命人我让人教你。” “你当值的时候就睡外头那榻上,朕叫你你便过来。” 洛舒宁唯唯诺诺点头,低头退到外间,在矮榻上和衣躺下。 别说,这太和宫好漂亮啊,看着金碧辉煌无比奢华,当皇帝就是不一样。 事已至此,不如先睡觉吧,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咯。 她一向心大,一脑袋栽过去,呼呼大睡。 感觉也就是眼一睁一闭的功夫,她耳边似乎有人喊:“小骡子!” 洛舒宁模模糊糊睁眼,外面那天乌漆嘛黑,鸡都没叫。 谁家骡子丢了啊?大清早在这喊? 她打了个哈欠,翻身接着睡。 那声音再次响起,带了些愠怒:“小骡子!” 洛舒宁不耐翻了个身—— 下一秒,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只大手揪住她的耳朵:“混账!朕在叫你!” 洛舒宁一个激灵醒过来,就看见江铉祁沉着脸站在自己面前,精壮的胸膛裸着,胸肌和劲瘦的腰身暴露在她面前。 她还没睡醒,忍不住吸溜一口口水—— 好白,好硬,想…… 爪子刚要下意识伸出去,看见男人薄怒的脸,她忽然回神。 妈耶!她现在是陛下的贴身太监! “陛,陛下赎罪!” 她呲溜一声跪下,飞快抹了哈喇子:“您啥事啊?” 江铉祁眉心惊跳。 他想过这小子可能有点不中用,没想过那么不中用! “蠢东西,都五更天了还睡!起来服侍朕更衣早朝!” 他咬着牙冷声呵斥:“今后四更天便起来,若再敢比朕起得晚……朕不杀你,总能赏你板子!” 四更天? 不到三点? 谁家好人这时候起床啊?换成在现代那会,她都还没睡呢! 洛舒宁哭丧着脸认命爬起来:“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伺候您更衣。” 江铉祁扫她一眼,面无表情走向屏风后。 洛舒宁背过身七拿衣服,嘴里嘀嘀咕咕:“皇帝都这么卷,难怪有人说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她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江铉祁应该听不见,却没看见男人脸都绿了。 这臭小子真是反了天了!敢这样说他! 他黑着脸正要呵斥,冷不防又听见她小声道:“大家都觉得当皇帝享福,这么一想,当皇帝也好辛苦好可怜噢……” 江铉祁蓦然愣住。 他自幼便过得战战兢兢,从没有人说过他过得辛苦可怜。 可当皇帝哪有那么轻松? 上要稳定前朝,下要应付后宫,他从登基就没睡过安稳觉。 连他母后都只知道劝谏他做明君,要早些开枝散叶,从来没人体会过他的辛苦。 而这个小太监。 他紧了紧拳,竟忽然觉得自己有了知己。 洛舒宁没注意到她的异常,拿来衣裳笨手笨脚打算给她穿,却忽然被箍住手腕。 她手一哆嗦,差点没一耳光扇过去,却见江铉祁红着眼注视着她:“小骡子……” 妈妈,这又是什么情况? 这眼神莫名其妙还有点深情算几个意思! 第3章 这小子一定有鬼! 洛舒宁吓得脑袋上冷汗都冒出来了,磕磕绊绊问:“陛下,您,您有什么吩咐?” 江铉祁很想抱住这好兄弟诉一诉衷肠,可是瞧见他那副模样,忽然清醒过来。 他是皇帝,小骡子不过是个太监,哪怕他懂他,两人的身份也不好这样亲密。 而且,快早朝了。 他定了定神:“没事,朕就叫叫你,你继续吧。” 洛舒宁擦了把汗,总觉得陛下有点神神叨叨的。 那身龙袍麻烦得很,衣带缠来缠去都还是歪歪扭扭,听着外面的掌事太监已经在催,洛舒宁越来越急。 要是先前,江铉祁肯定要发火不耐。 但现在,他看小骡子哪哪都顺眼。 洛舒宁好不容易系了个死结勉强糊弄过去,心都提了起来,生怕江铉祁不满。 没想到江铉祁却点点头,眼神看上去很是满意:“做得好!” 他唤来掌事太监:“去朕私库支二百两金子给他,小骡子,好好做!朕觉得你很不错!” 洛舒宁:? 掌事太监愣了愣,却没多嘴,忙出去捧了一盘金子进来。 洛舒宁吸溜着口水盯着那盘黄澄澄的金子,眼睛都直了。 说好的伴君如伴虎呢? 这位皇帝陛下跟她前世那只会画饼的吸血鬼老板一比,简直是活菩萨噢! 要求低还舍得砸钱,要是她老板有江铉祁一半好,她何至于加班猝死! 一定是老天爷都看不惯她上辈子被九九六福报,这辈子才对她这么好吧? 江铉祁看她龇着个大牙傻笑,唇角也微微勾起。 掌事太监放下金子咳了一声提醒:“小骡子,快谢恩。” 洛舒宁扑通一声跪下,诚心诚意道:“陛下!您就是我永远的神!” 掌事太监在旁边听得头皮发麻,这小子学没学过规矩啊! 江铉祁却很高兴。 这蠢东西,意思是将他奉若神明吧? 他脸上笑意更深:“起来吧,朕要去上朝了,你若是困,就再歇一会。” 说完,他领着掌事太监走出了太和殿。 洛舒宁捧着那盘金子,已经在规划要怎么花,忽然想到一个重点。 喵的,她不能出宫!抱着金子有啥用啊? 她顿时有些丧气。 …… 另一头,龙椅上的江铉祁面色不善盯着下面那一群大臣。 “陛下已经过了弱冠,登基一年还没有充盈后宫,国不可无储君,您要快些为皇家绵延子嗣,开枝散叶才行啊!” 礼部尚书的脑袋磕得砰砰响,声泪俱下道:“恳请陛下广纳妃嫔,早日立后!” 一群臣子跟着跪下。 江铉祁的脸更黑了:“朕正值壮年!你们急什么!” 大臣们不说话,跪在地上无声抗争。 这群混账! 说着是为储君皇嗣忧心,一个个的都是打着固宠的注意,想将自己家中的女儿送进来! 那几个把持朝政的权臣,恐怕还希望他的孩子能有他们家的血脉,将来好外戚干政! 他深吸一口气:“此事择日再议!退朝!” 臣子们仍没有起来的意思,打定了主意要犟。 江铉祁懒得搭理他们,直接从龙椅上站起,甩袖出了明政殿。 走进御书房,他脸色都还难看得很。 见掌事太监诚惶诚恐杵在那,他心里更加不舒坦,又想起了小骡子。 那小子会懂他么? 他沉着脸:“你叫小骡子过来服侍。” 掌事太监应了声好,赶忙去传话。 洛舒宁听说要去御书房,赶紧打着哈欠爬起来。 本想着掌事太监应该会带他去,没想到他却道:“洛公公自个去吧,我还有些内务要处理,陛下等着呢,您可赶紧。” 说完,人就一溜烟跑了。 诶,不是,哥—— 您倒是跟我说一嘴御书房在哪啊! 听掌事太监说江铉祁等着,她硬着头皮走出去,想着反正路在脚,大不了问呗。 晃悠出去走了一段路,她却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这可咋整…… 洛舒宁正急得上火,冷不丁看见一群太监走了过来。 她松了口气,赶忙跑过去:“请问——” 看清领头那太监的脸,她脸色刷得一白。 凸(艹皿艹)!怎么是崔玉柱,额前还顶着老大个包呢! 她转身想走,崔玉柱却已经抬起了头,皱眉看向她:“你……咦,你是哪个宫的?咱家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洛舒宁小腿肚都在哆嗦。 怎么遇到这么个瘟神! 要是被他认出了,她就真的完了! “我是陛下宫里的。” 洛舒宁低着头,努力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尖着嗓子道:“都在宫里办差,公公见过我也正常。” 崔玉柱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陛下宫里哪有这么个小太监? 而且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对劲! 他今日心里正气不顺。 昨天好容易买来个貌美可心的小丫头伺候,没想到竟然是个硬骨头,竟然打伤了他逃走了! 皇宫那么大,也不知道是躲到了什么地方去! 眼下看见这么个唯唯诺诺的小东西,还分外可疑,他顿时觉得心里那股子火有了发作的地方。 “给咱家把她拿下,这畏畏缩缩的模样,哪里像伺候陛下的?” 崔玉柱看向身旁的小太监,嗓音尖锐狠厉:“满口谎话,鬼鬼祟祟,说不定是意图不轨!把他带回去细细的审问!” 特喵的! 洛舒宁拿不准他是认出了自己,还是随意找了个由头发难,一时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他身后的小太监伸手来抓她,洛舒宁色厉内荏呵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我是陛下的人,你们也敢动手!脑,脑袋不想要了吗?” “你说是圣上的人,证据呢?” 崔玉柱冷笑道:“咱家可不会听你这些巧言令色的鬼话!你是什么人,审一审就知道了!” 两只大手按在了洛舒宁肩膀上,要将她拖走。 洛舒宁一咬牙,一脚踢在那人腿弯上,转身就跑! 这要是被带走了,她能有好果子吃吗? 崔玉柱没想到她还敢跑,脸色铁青:“给我抓住他!这小子一定有鬼!” 第4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洛舒宁没命往后跑,也不知自己跑的什么方向。 但没过多久,她就被那群太监拽住衣领,一屁股跌坐在地。 “死小子,你还敢跑是吧?再跑啊!” 崔玉柱上前,一脚踹在她脚踝上:“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混小子长什么模样,这么遮遮掩掩鬼鬼祟祟!” 说着,他便要上前扯她衣领。 洛舒宁脸色惨白,这下是真完辣! 可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道清冷威严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崔玉柱下意识缩手,看见来人,腿都有点发软,扑通一声跪下道:“陛,陛下,您怎么来了?” 洛舒宁怯怯看向身后,便瞧见江铉祁大步走过来,面色冷沉。 她瞬间像是见了救星,推开那俩按着她的太监跌跌撞撞跑过去:“皇上,呜呜呜……他,他们要把我抓走。” “我说我是您的贴身太监,他们还不相信,说我鬼鬼祟祟意图不轨,您要给我做主啊!” 江铉祁看见自己的小骡子哭得声泪俱下,拳头硬了。 “好大的胆子,连朕的人你们也敢碰!” 他一记窝心脚踹在那两个太监身上,脸色更加冷硬:“是不把朕放在眼里,要造反了吗?!” 崔玉柱等人面色惨白,根本没想到这个小太监还真是陛下的人! “陛下恕罪啊!” 他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再看不出一点先前的跋扈:“奴才只是看这位公公面生,才想着问一问来路,绝没有冒犯的意思!” 江铉祁气狠了,哪里管她这些狡辩,阴沉着脸冲身后的宫人道:“给我将人拖下去,赏二十大板!” 宫卫们毫不迟疑将人拖走。 洛舒宁仍旧心有余悸,人走了都还在发抖。 江铉祁将人拽起来,看他那副怂样,语气有点恨铁不成钢:“蠢货!不是让你来御书房么?这么久了都没找过来,还要朕来找你?” 刚刚要不是他见这小子迟迟没过来,心里有点气闷出来转了会儿,还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吃苦头! 洛舒宁哭得更厉害了:“我,我找不着路啊陛下!” 江铉祁听着这话,却是皱紧了眉。 找不着路? 每个新入宫的太监,不都会由师傅带着将皇帝的寝宫、议政的大殿和御书房这些重要的地方走一遍么?怎么会找不着? 他眼中带上了些许怀疑,不经意问:“那带你入宫的师傅是谁?” 洛舒宁正哭得抽抽搭搭,冷不丁听见他这么问,噎得打了个哭嗝。 太监还有师傅呢啊? 她眼珠咕噜噜转着,心脏跳得飞快。 看见江铉祁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不对劲,洛舒宁死死捏着拳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怯生生道:“其,其实奴才的师傅,就是刚刚那个崔玉柱。” 江铉祁皱起了眉。 刚刚那个太监他倒是有印象的,的确是叫崔玉柱,在宫中也颇有势力。 可小骡子既然是崔玉柱的徒弟,刚刚怎么又闹成那样? 他打量着洛舒宁,并没有马上开口。 洛舒宁委屈巴巴抹着眼泪,继续道:“可是师傅嫌我不孝敬他,把我领进门就不管我了,还让我安排我去刷粪桶,干粗活,刚刚我看见他就跑,也是怕他认出来我找我麻烦……” 她有原主的记忆,也知道这些太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欺上瞒下徇私敛财的事情多了去了。 江铉祁握紧了拳,看这小骡子哭得厉害,心里头莫名不是滋味。 宫中这些阉狗的阴私,他还是知道一些的,排资论辈,欺压那些苦命的小太监,甚至脸不受宠的皇子公主,他们也敢放肆。 他母妃之前只是个宫女,也有这样的混账奴才欺压他们娘俩。 所以小骡子这么说,他一点没有怀疑。 “岂有此理!简直反了!” 江铉祁捏着拳头寒声开口,迈步就要往行刑的地方走:“二十大板还便宜他了!若你说的是真的,朕为你做主!定要他付出代价!” 洛舒宁表情一僵。 别啊哥,我瞎说的就!你还真信啊! 这皇帝是不是有点子太单纯了!他要真审问,到时候对不上号,那她不就完了! “别别别,皇上,我不用您给我做主!您的名声要紧啊!” 洛舒宁一把抱住他大腿,脑子转得飞快:“您想,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相当于是职场潜规则,您要是在明面上处置了他,到时候宫中其余人也会不满,不利于您开展后面的工作啊!” 江铉祁被她抱得死死的,细细一品那些话,虽然不知道什么职场、工作是什么,但还是大概知道了她的意思。 如若真拿此事对崔玉柱发难,说不定宫内还真要乱起来,不少太监与权臣都是有勾结的……还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顿住脚步盯着洛舒宁,只觉这小太监实在是聪明识大体! 若是旁人,从前被欺负过,而今有人愿意帮忙出头,定是要往死了报复回去,以泄心头之恨的。 可小骡子,竟然还在为他这个主子考虑…… 江铉祁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定定盯着那抱着他腿不放的小子,只觉心里说不出的妥帖。 被他直勾勾盯着,洛舒宁心里却又打起了鼓。 要是说服不了他,她铁穿帮啊! 她心里正在忐忑,没想到江铉祁却俯身亲自扶起她:“起来吧,朕听你的就是。” 洛舒宁听见这话,总算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沾湿。 她胆战心惊扶着江铉祁的手起来,脚踝却一阵巨疼,一个屁股蹲又摔了回去,眼泪都掉了下来。 刚刚崔玉柱踹她那一脚一点没有收力,她脚踝肯定是肿了。 江铉祁皱紧了眉,俯身问:“怎么了?” 洛舒宁倒吸一口凉气:“没,没事……” 她强撑着想站起来,只觉得那滚烫的鼻息喷在脸上格外痒,让她格外紧张。 江铉祁皱眉问:“脚伤着了?” 洛舒宁犹豫一阵,还是点了点头。 她本以为江铉祁只是随口一问,可她没想到,江铉祁迟疑一阵,居然一把将她捞了起来,直接拎着她走向御书房! 第5章 选秀 洛舒宁惊呆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具身体有点小只,但也不至于这样拎宠物一样拎吧! 她倒是想反抗,但江铉祁腿长,几步就走进了御书房。 洛舒宁被他放在软榻上,心惊胆战:“陛下,您,您这是……” 江铉祁看她一眼,神色凝重:“鞋袜脱了,朕瞧瞧你伤哪了?要是严重,就叫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这小子看着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要是真伤得重,就得早点治才行。 洛舒宁有点慌:“陛下,我伤的不重,缓缓就行了……” “朕让你脱你就脱,哪来这么多废话?” 江铉祁有些不快:“又不是娘们,总是磨磨唧唧做什么?” 小骡子什么都好,唯独这矫情的劲儿让人不舒坦。 洛舒宁听见娘们两个字,心尖儿又是一颤。 担心江铉祁怀疑,她赶忙将鞋袜脱掉,硬着头皮开口:“陛下,我真没事,就是有点肿,不用找太医……我就是个小太监,大张旗鼓多不好啊?” 江铉祁一想,倒是很有道理,他虽然心里已经将小骡子当成心腹兄弟了,但身份摆在那里,要是表现得对她太好,说不定会让旁人打他注意。 他垂眸打量着她小腿上那块淤青,啧了一声。 这小子的腿比女人都白,怪不得这么畏畏缩缩,在家里可别是当姑娘养的吧。 江铉祁心里更对他生了点怜惜,思索片刻,从柜子里找出一瓶药酒,在手心揉开。 洛舒宁一开始还没意识到他是要做什么,直到江铉祁蹲下来握住她的脚踝,她才惊觉不对。 “陛下!不可啊!” 她本能想收回脚,江铉祁却箍得更紧。 “这有什么,朕这是礼贤下士。” 江铉祁原本就是不受宠的皇子,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既然不好叫太医,那不如就自己来。 热乎乎的药酒贴在肿痛处揉搓,洛舒宁疼得眉眼都蹙紧了,忍不住嘶了一声。 江铉祁有些嫌弃,这小子比他这个皇帝都娇气。 但他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而洛舒宁缩在软榻上,看着九五之尊蹲在自己脚边给她上药,脑子都要炸了。 您礼贤下士也太礼了吧!哪个好皇帝会降尊纡贵给太监上药啊! 脚心被那只大手捏着,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更别提江铉祁还低着头认真为她按摩,那股酥麻的感觉也让她觉得异样,热热的很难形容。 但她不敢动。 陛下想礼贤下士,她要是不配合,就太不识抬举了。 好容易捱到他上完药起身,洛舒宁呲溜一声缩回脚穿上了鞋袜,小心翼翼道:“谢谢陛下。” 江铉祁将手上的药酒擦拭干净,莫名觉得掌心好像还有点滑腻的触感。 他紧了紧拳,回过神道:“你我二人,不用这样客气,日后无人时,你随意一些也无妨,朕不计较。” 洛舒宁哪敢应,君心难测啊,谁知道江铉祁会不会猫一阵狗一阵,今天对她宠着护着,明天就又不好了? 定了定神,她转开话题:“那陛下叫奴才过来,是什么事啊?” 江铉祁这才想起来自己叫小骡子过来的目的。 他抿了抿唇,有些烦躁道:“大臣们逼着朕选妃,朕不愿意,心里也不痛快,所以想叫你来陪朕谈天。” 洛舒宁瞪大了眼,嚯,三宫六院还不满意啊? 能选那么多美人随便他宠信……角色反转一下的话,她牙都能笑掉! 但这话说出来,有点不合适。 当下属的,得搞清老板的心思,摸透老板需求,再提出解决方案。 所以她试探问:“陛下是不愿意选妃吗?” “朕当然不愿意。” 江铉祁咬紧了牙关:“那些大臣不过是想利用后宫掌控前朝!送进来的女人,朕也不会喜欢!” 洛舒宁深以为然,古言小说里面不都这么写嘛,皇帝为了稳固朝政不得不三宫六院,真爱CP各种吃醋被虐。 她同情看了江铉祁一眼:“那……陛下有心上人吗?” 江铉祁皱眉,而后摇了摇头:“自然没有。” 他从小在宫中长大,心思全用来防着兄弟们,哪有功夫耽于情爱 洛舒宁陷入沉思:“那您就是单纯不想有妃嫔被朝臣把控咯?” 江铉祁紧绷着唇点头。 洛舒宁的眼珠咕噜噜转着,心里疯狂想着主意。 老板这么好,她好像也应该给老板分忧才对……毕竟现在靠陛下罩着嘛。 忽然,她眼前一亮。 “陛下,我倒是有个招数,但我不保证管用,只能保证不亏,哪怕不能阻止选秀,也能让您赚点私房钱。” 洛舒宁斟酌着开口:“您要是信我,咱就试试,要是不信,那就当奴才没说。” 江铉祁有些疑惑:“阻止选秀,和赚钱有什么关系?” 洛舒宁组织了一下言语:“我是想……” 她将自己的主意说来,江铉祁的眼神先是震惊,而后又变得茫然。 “这注意……真有用?” 洛舒宁也拿不准:“咱先试试,有用最好,没用再想别的招数。” 江铉祁犹豫一阵,终归还是点了头。 “好,朕给你银子和钱,此事交给你办,朕信你!” …… 次日,京中一处书局印出了大量话本子,刚上柜便卖得脱销。 京中闺秀大多也听见了风声,好奇买来。 话本里的故事精彩又大胆。 皇帝爱上了民间女子,为此剖了皇后的心取血,为民女治病。 皇帝早年便有白月光,为了巩固皇位娶了出身名门的皇后,最后将皇后满门抄斩,捧白月光上位。 皇帝心悦罪女,却不敢告知旁人,娶了三宫六院,最后却独宠那不入流的婢子…… 主角无一例外是皇帝,妃嫔皇后要么剖心掏肺,要么家破人亡。 看见话本子的贵女们无一不为男女主的深情感动落泪。 但—— 一道圣旨忽然传下,皇上松口同样选秀,太后即将举行百花宴,邀请贵女们参加。 旨意一下,贵女们呆了,忍不住想到话本子里的剧情。 传言陛下忙于政务不近女色,现在忽然要选秀,该不会…… 第6章 不会当成变态了吧! 几天活,百花宴如期举行,但应者寥寥。 不仅仅是因为话本上的一纸荒唐言,还有江铉祁刻意让人从宫里传出的流言风语,那些本来想飞上高枝的雀儿们,纷纷偃旗息鼓。 福寿宫内,太后大发雷霆。 “怎么回事!本宫亲自主持的百花宴竟然没有人来?我皇室的门楣什么时候这般不受人待见了?” 殿外的老太监匆匆进来,气喘吁吁。 “太后娘娘,奴才去外面打听了,是因为……” 太后知晓缘由之后,褶皱的面皮耷拉下来,拍案而起。 “他好大的胆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养心殿内,皇上神情愉悦,躺在梨花木的太师椅上,享受着洛舒宁的按摩。 “听说百花宴上几乎没有人来,太后已经被迫将宴席取消了。”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在洛舒宁的手背上拍了拍,赞许道:“这都是你的功劳。” 洛舒宁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吃我豆腐! “你替朕解忧,朕要再赏赐你有些金银。” 说着,他大手一挥,就要招人赏赐。 “皇上,皇上……” 洛舒宁眼睛微微一转,将他手臂拦了下来,然后露出无奈之色说道:“皇上,奴才整日窝在宫里,要那么多金银也没地方花,您还是留着吧。” 皇上眉头皱起,匪夷所思的看向她。 宫里的太监无不爱财,若是得了赏赐向来都是感恩戴德,他怎么反而玩外推的? 独特!不愧是朕看上的人!太独特了! “不行,朕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你必须收下!” 说话间,他已经招人取来百两黄金,叮铃咣啷揣进她的袖口里。 金的!都是金的! 这些金锭子若是放在前世,洛舒宁可能要乐得合不拢嘴,但以她现在的处境,还是自由的价值更高。 但寻常太监,无事是不许出宫的,除非……有皇帝的金口玉言。 洛舒宁正绞尽脑汁,想找个正当理由,趁着他高兴,请求他准许她出宫一趟,然后趁机跑路! 但没想到的是,她还没编好理由,江铉祁却率先说道:“至于如何花销,你也不用担心,现在立刻去换身常服,朕带你微服私访。” 微服私访? 洛舒宁眼神一亮,喜笑颜开。 咱就是说,皇上也太善解人了吧,这种为员工着想的老板,那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喂! “皇上!我爱死你了!奴才这就去换衣服!” 洛舒宁火烧屁股一样跑出去,一溜烟没了踪迹。 江铉祁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下,然后哑然失笑。 这小太监说话还真是从不遮掩,不过他就喜欢这种直白劲。 宫里那些拐弯抹角,弯弯绕绕,他早就已经厌烦到极点了。 回到养心殿偏房,洛舒宁解了衣裳换了常服,嘴里哼着小曲套上鞋袜,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 再过一会,她就自由了! 到时候摇身变回女儿身,带着金银润出京城,任谁也不可能找到她! “嘻嘻!” 就在她傻乐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洛舒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四个气势汹汹的太监一棍子打晕过去,套上麻袋。 太监们将她抬到后院里,顺着井口便扔了进去。 “你可别怪我们,谁让你惹恼了太后。” 小太监站在井口便啧啧嘴,露出一副兔死狐悲的表情。 “你们可见过小洛子?” 后院门外,江铉祁负手而来,他等了许久也没见到洛舒宁回去寻她,所以便一路找了过来。 四个太监脸色一崩,汗流浃背。 “奴才……奴才并未见过。” 江铉祁半眯着眼睛,发现其中一人眼神飘忽,再看他们齐齐围住井口,顿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 他快步走向水井,四个太监连忙拦着。 “皇上,这井口湿滑,您小心掉进去。” “滚开!” 江铉祁猛然推开四人,一眼看到了井水里飘着的麻袋。 “快捞上来!不然朕把你们四个都沉下去!” 他恼怒至极,墨染的眸子里泛着摄人的寒意。 太监们噤若寒蝉,连忙系着绳子下去,将麻袋打捞上来。 解开绳索,江铉祁连忙将麻袋扯开,一见里面的人果然是洛舒宁,眼神凶狠的像是要杀人。 他将她拦腰抱在怀里,厉声说道:“你们都给朕跪在这里,一会再跟你们算账!” 话音一落,江铉祁步履匆忙将她抱回房间里,四个太监匍匐在地,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 偏房里,江铉祁将她放在床上。 “传太医……” “咳咳咳……” 他话音未落,洛舒宁便挣扎着趴在床沿,吐出一大口井水。 见她醒了,江铉祁顿时松了口气,然后温声询问道:“小洛子,你感觉怎么样。” 洛舒宁一抬头,看到那张关切的帅脸,顿时委屈的憋成了鸭子嘴。 “哇,皇上!” 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哭的梨花带雨,“刚刚与几个人进来把我打晕了,我好不容易醒过来想喊人救命,又被水呛晕了,呜呜呜……” 江铉祁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胆,居然敢抱住他这个天子。 怔了一下之后,笑着伸手在她后背拍了拍。 “莫怕,有朕在,那几个人自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洛舒宁呜咽不断,在他怀里乖巧的点了点头。 听见这猫儿似的声音,江铉祁心弦像是被人挠了一下,他知道宫里太监打多说话阴柔,跟个女人似的,可小洛子哭起来,也太像女人了吧。 “你先换身衣服,朕去……” 江铉祁轻轻推开她的肩膀,嘴里话未说完,眼神变猛然一缩。 洛舒宁的衣服被井水打湿,本来就褶皱不堪,再加上方才扑在他怀里一番折腾,她领口向两边敞开,露出胸前的缠胸。 “你……你怎么穿着女子的缠胸!” 听见他又惊又疑的声音,洛舒宁这才发现自己露了馅。 她连忙将胸口捂住,眼睛里眸子急得直打转。 “皇上……奴才……” 洛舒宁低着头不敢看他,忽悠道:“奴才是有一些奇怪的癖好,皇上您若是不高兴,奴才以后就不缠了……” 江铉祁:“……” 沉默了一下,江铉祁露出同情的表情。 他早就听说过,宫里有些太监被阉割之后,就总认为自己是女人,喜欢涂胭脂水粉,又或者穿女装。 只是没想到,小洛子居然也好这一口。 “无……无妨,你喜欢就好。” 洛舒宁本来还胆战心惊,听见这话顿时诧异抬起头。 这就糊弄过去了? 等等!这可怜又同情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他不会把她当成变态了吧! 第7章 欲哭无泪 “朕先去料理他们几个。” 江铉祁缓缓起身,面沉如水往外走。 洛舒宁趁着机会连忙起身,又把先前换掉的太监服换了回来。 院子里,江铉祁负手而立,目光幽幽。 “在皇宫里图谋害命,还胆敢欺君!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是本宫。” 皇上话音一落,太后暗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江铉祁缓缓抬头,便看见她被宫女拥簇着进来,被岁月打磨的满是褶皱的脸上,写满了愠怒之色。 “几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小太监都弄不死,赶紧滚,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四个太监如蒙大赦,手脚并用爬起来,匆忙离开这是非之地。 江铉祁袖中拳头握了握,看向太后露出不解之色。 “母后为何派他们谋害小洛子?” 太后杵着龙头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皇上,你身为天子,娶妃纳妾开枝散叶之事是情理之中,你这小太监不敦促你也就罢了,居然还想了些歪门邪道的办法蛊惑人心,让本宫的百花宴成了一个笑话。” 此刻,洛舒宁听见动静,心虚的往外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太后的目光。 太后狠狠瞪了她一眼,冷声道:“本宫给她留个全尸,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洛舒宁心里一颤,如芒在背,这老登该不会铁了心要杀她吧? “太后娘娘。” 洛舒宁为了保住小命连忙解释:“奴才在皇上身边侍奉,自然是要替皇上解忧的,他不愿意选妃,奴才总不能忤逆圣意吧?” “不错。” 江铉祁将她挡在身后,“往民间刊印话本,传播流言蜚语都是朕主张的,他不过是听命行事,母后若是有什么不满,冲着朕来就是了。” 太后板起脸色,却不吃这一套。 “这次百花宴取消,皇上害得本宫颜面尽失,就让你这个忠心耿耿的小太监替你受罚吧。” 说着,太后看向身边宫女。 “你们几个把这小太监拖出去,打五十大板,狠狠打!” 五十大板? 洛舒宁闻言脸都白了,寻常男子挨上三十大板就要躺好几个月,五十大板怕是要把她半条命都打没了。 “太后娘娘……” 洛舒宁连忙认怂求饶,“奴才也是一片好心体量皇上,您人美心善,一看就是心胸宽广之人,能否饶了奴才这一次?” 她当真是急了,前世对领导溜须怕马的招数都用出来了。 但太后在宫里三四十年,什么样的阿谀奉承没见过? 太后不屑一笑,沉声道:“油嘴滑舌,投机取巧,再加五十大板。” 洛舒宁欲哭无泪,这太后显然是油盐不进,铁了心要她的命。 她眼巴巴抬起头,轻轻扯了扯江铉祁的衣摆,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江铉祁脸色难看,心中对太后肆无忌惮的行为十分不满。 自从他登基以来,太后一直在清理他身边可用之人,朝堂之上的许多老臣,也在她的掌控之下。 他的这位母后,从年轻时候开始,就是野心勃勃之人。 先皇在位时,她还有所忌惮,现在已经是放开手脚,想要后宫乱政了。 江铉祁自不想受制于她,但此刻他羽翼未丰,若是直接跟太后翻脸,这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眼下太后看似想要小洛子的命,实际上是想逼他就范。 而且今天小洛子若是死了,一个护不住亲信的皇帝,以后谁还敢为他效力? 进退维谷,太后这是在将他的军。 宫女步步紧逼,形势迫在眉睫。 洛舒宁见江铉祁久久不语,还以为他不愿意为了自己这个‘太监’得罪太后,心里已经是凉透了。 “母后。” 关键时刻,江铉祁缓缓开口,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缓缓道:“母后所忧,无非就是朕纳妃一事,您何必拿一个小太监撒气,此事朕答应您就是了。” “哦?” 太后眉头一抬,“皇上该不会又是心口不一,在这里用缓兵之计吧。” “母后放心,君无戏言。” 江铉祁心中已然有了计较,若是太后再开百花宴,他就从里面挑一个听话的,以后将她安置在后宫里就是了。 但太后到底是老狐狸,大抵是猜到了他的想法。 “很好,那这次就由本宫亲自帮你选,你若是答应,这小太监的惩罚便免了。” 江铉祁垂眸,看向眼泪汪汪的小洛子,无可奈何。 “朕答应了。” “如此甚好。”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临行前不忘叮嘱,“在本宫挑好人选之前,皇上和你的小太监,都不许离开皇宫,免得节外生枝。” 语罢,太后面容得意离开偏殿。 她走后,江铉祁伸手将洛舒宁从地上拉了起来,风神隽秀的脸上,露出些许歉意。 “此番都是朕考虑不周,险些害你丢了性命,抱歉。” 见他这个天子跟自己道歉,洛舒宁受宠若惊,连忙摇了摇头,“是奴才想当然了,在那里乱出主意,不怨皇上。” 闻言江铉祁心中颇为感动,小洛子真是善解人意,得赏赐他才行! “你平白无故糟了罪,朕心里过意不去,不如差人给你家人一些赏赐……” “不用!不用!” 洛舒宁吓了一跳,连忙开口拒绝,她现在身份是假的,也没有在内监司登记造册,江铉祁若是赏赐她的家人,内监一查她的跟脚就会发现破绽! 见她反应如此激烈,江铉祁面露疑色。 “这是为何?” “皇上,奴才家人已经病逝……” 洛舒宁紧张的胡诌一句,心想自己这欺君之罪,也不知道犯了几回了。 话音一落,江铉祁同情的眼神更加浓郁了。 “节哀。”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被太后这一搅和,微服私访的事情也黄了。 洛舒宁欲哭无泪,我的自由!我的自由! 第8章 秘密 翌日,四更。 洛舒宁打着哈欠起床,泪眼朦胧。 她简单梳洗一番,推开了江铉祁的寝卧,蹑手蹑脚走到床沿,声音不轻不重的喊道:“皇上,改起床上朝了。” 江铉祁睡得很浅,她开口的一瞬间就醒了。 睁开困倦的眸子,他看了一眼挂在不远处的日历,露出没好气表情。 “今天是休沐日你不知道吗?” 洛舒宁眼睛快速眨了眨,然后露出尴尬的表情。 “是奴才疏忽了,要不您接着睡?” 江铉祁坐起身来,身上白色的丝绸内衬半敞,露出胸口线条健硕的肌肉。 哇哦~ 洛舒宁看了一眼,然后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江铉祁并没有留意到她涩批的眼神,侧目看向外面昏蒙蒙的天空。 想到不久后就要娶一个太后安排的女人为妃,他心情便烦躁起来。 掀开被子,他翻身下床。 “替朕更衣,朕带你去马场,散散心。” 洛舒宁心中一喜,出去玩?好耶! 皇宫西南角,有一处饲养皇家御用马匹的地方,从草原上运来的优良战马,在这里过上了被豢养的生活。 洛舒宁从马场外进来,眼眸呆滞。 她本以为皇宫里的马场不会有多大,但放眼望去比足球场还打上一圈。 渍渍渍,不愧是古代权利的中心。 皇室,就是豪横。 江铉祁命人牵来两匹战马,一黑一白。 他翻身上了黑马,扯住缰绳,黑马嘶鸣一声鬃毛飞扬。 “那一匹是你的。” 话音一落,江铉祁策马扬鞭冲了出去,一扫心中抑郁之气,变得意气风发起来。 洛舒宁两世为人,从来没有骑过马,看着面前气质高傲的白马,她有点无从下手。 围着马儿转了两圈,她才笨拙的踩着脚蹬,哼哧哼哧往上爬。 好不容易上了马背,她攥住缰绳根本不知道怎么操控,只是随便抖了几下之后,原本安安静静的白马突然撒腿狂奔。 “啊!!!” 人在马上飞,魂在后面追。 整个马场里,都回荡着洛舒宁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江铉祁扯住缰绳,疑惑的回头看她。 见她像是无头苍蝇一样策马乱跑,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小洛子……难道不骑马? 他心中刚刚浮现这个念头,便听见洛舒宁尖声求救。 “皇上!救命啊!我停不下来了!” 江铉祁嘴角浮动,轻笑一声,甩动马鞭与她并驾齐驱。 “不要怕,拉紧缰绳,夹住马腹。” 洛舒宁吓得都不敢睁开眼睛,两只手胡乱扯动,身下的白马跑的更快了。 江铉祁面露无语之色,两腿用力一蹬,跳到黑马背上从她手里抢走缰绳,强而易举便将马儿停了下来。 见她还在发抖,他附在她耳边温声说道:“好了,已经没事了。” 洛舒宁胆战心惊的睁开一只眼睛,声音颤抖着嘀咕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江铉祁见她如此胆小,嘴角露出笑意,他轻轻抖了抖缰绳,马儿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小洛子,你是哪里人,胆子怎么这么小。” 洛舒宁自然不敢说出真话,随口道:“奴才是幽州人士。” “幽州?” 江铉祁皱起眉头,面露疑色。 “幽州距离京城数百里,内监司怎么会从那里招太监?” 听见这话,洛舒宁心里咯噔一声,赶紧找补。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月余之前突然有人将奴才抓到京城送进宫里……” 听见这话,江铉祁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他自从登基之后,就颁布了廉政的国策,不许百官铺张浪费,连他这个做皇帝的都身先士卒,削减了宫里的用度和太监、宫女的数量。 这段时间以来,宫里都是在往外面送人,怎么会往里面添人呢?而且还是抓来的? 不对劲! 江铉祁目光掠过一抹幽光,森森盯着洛舒宁的身影。 她莫不是摄政王派来的暗子? 最近摄政王在朝堂上,可是经常给他使绊子,而且他何太后走的也是越发的近了。 此时洛舒宁心情已经平复,身体随着马儿的步伐有节奏的摇晃,后背一下一下蹭在江铉祁胸口上。 呕吼,好结实的腹肌! 忍不住傻笑一声,口水都要流出来,她连着吸溜了好几下。 见她一副傻了吧唧的样子,江铉祁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 摄政王就算是要派暗子,也该用个聪明人才对…… 正在他头脑风暴的时候,有禁军赶了过来。 “启禀皇上,摄政王在养心殿求见皇上,说是有要事商议。” 江铉祁眉毛一挑,刚刚想到他,他就来了。 看着一眼怀里的小洛子,他决定去试探一番,也好断了心里的疑虑。 “朕知道了。” 两人翻身下马,回到养心殿。 进到院中,洛舒宁自觉回避,“皇上,您和摄政王有事商议,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不妨事,一起来听听吧。” 话音一落,他便带着她一起往殿中走。 洛舒宁在他身后嘟了嘟嘴,方才在马场她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本想着偷一会懒,结果他还不许。 养心殿里,摄政王萧寒江正捧着茶盏喝茶。 洛舒宁还是头一次见到摄政王,于是便瞧瞧打量了他一眼。 他长相普通,穿着一身黑袍,气质阴翳,狭长的眸子透着精明的算计,一看就是个不好想与的。 见江铉祁来了,却并未起身行礼,只是坐着拱了拱手。 看见这一幕,洛舒宁心中泛起嘀咕。 看来江铉祁在朝堂上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摄政王居然这么不给面子。 江铉祁面容冷了几分,缓缓道:“摄政王真是好大的架子,见了朕居然也不起身行礼。” 萧寒江放在茶水,不在意的说道:“当初本王扶持着皇上登基的时候,皇上可是亲口说过,你我二人如同手足兄弟,以后不必行君臣之礼。” 说着,他目光挑衅的看向江铉祁,“怎么,皇上莫不是忘了。” 听他提起此事,江铉祁脸色愈发难看。 这件事他自然不会忘,但现在的萧寒江,已经不是当初跟他患难与共的萧寒江了,现在的他野心勃勃,是朝廷里最大的权臣,处处与他作对。 江铉祁站在他面前,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 “当初你曾说过,追名逐利并非是你的本心,现如今,还不是忘了当初说过的话?” 萧寒江冷冷一笑,不紧不慢的起身行礼。 “微臣,见过皇上。” 江铉祁分毫不动,受了他这一礼,往后,前尘往事皆如云烟,他和他,就只剩下君臣二字了。 洛舒宁觉得气氛有些古怪,这两个男人说的话也云里雾里,恐怕有不少秘密。 第9章 听到了风声? “摄政王今日来,所谓何事?” 江铉祁在主位落座,表情冷淡的询问。 萧寒江嘴角浮动,缓缓道:“皇上不用如此防备,今日本王来不是为了名利,而是为了幽州百姓。” “幽州?” 默念一句,江铉祁下意识看了一眼洛舒宁。 “幽州怎么了?” 萧寒江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奏折,放在江铉祁手边,“昨夜幽州府五百里加急快报,幽州旱灾严重,百姓食不果腹,需要朝廷即刻拨款赈灾。” 说着,萧寒江正色看向江铉祁,“你也知道,幽州是本王老家,那里降下天灾,本王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管,所以本王请命去幽州赈灾。” 江铉祁目光一沉,他倒是忘了,萧寒江也是幽州人,这么看来,小洛子还真有可能是被他安排进宫里的。 “摄政王心系百姓,朕准了,不过……” 江铉祁伸手指了指洛舒宁,“你要带上他一块去。” 话音一落,江铉祁佯装喝茶,眼角的余光却不断打量洛舒宁和摄政王的表情,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洛舒宁闻言人都要麻了,皇上未免有点高看她了吧?赈灾这种事她可是完全不懂啊! 萧寒江眉头一皱,露出不悦之色。 “赈灾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让一个太监参与其中?皇上莫不是也要学南朝的崇阳帝,以家奴治天下?” “摄政王多虑了。” 江铉祁并未发现可以支持,随口解释道:“小洛子也是幽州人士,朕的意思是,你带他回去瞧一瞧,仅此而已。” “是吗?” 萧寒江自然是不信的,他侧目看向洛舒宁,眼眸复杂且深邃。 “皇……皇上……” 洛舒宁心里有些害怕这个萧寒江,连忙推辞道:“奴才家里已经没人了,回不回去都是一样的。” 江铉祁放下茶盏,脸色冷淡了几分。 “朕金口玉言,你难道想抗旨不成?” 洛舒宁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奴才不敢,奴才听皇上的。” 萧寒江心中冷笑,他知道皇上这冷脸是对着摆的,所谓的抗旨之言,也是指桑骂槐。 “既然皇上心意已决,那此事就这么定了,希望皇上早日定下赈灾时间,本王在府上恭候皇上圣旨。” 话音一落,萧寒江便起身离开养心殿。 等他走远,江铉祁脸色才缓和了几分,见洛舒宁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缓缓开口道:“你就这么不想替朕办差事?” 洛舒宁抿了抿唇,小声说道:“皇上,那摄政王看着就不是善茬,奴才可不敢跟着他一道去幽州。” 江铉祁见他如此害怕萧寒江,心中更是拿不准她是否跟摄政王有关系。 “有朕的圣旨在,他肯定不敢动你,你到了幽州之后,只需要暗中盯着他就是了,若是发现他贪墨赈灾银两,朕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洛舒宁呆若木鸡,江铉祁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他是真不拿她当外人啊! “皇上,你的意思是,摄政王此次赈灾没安好心?” 江铉祁面容冷峻,“他连朕这个天子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在意百姓死活,此番主动请缨赈灾,多半就是为了中饱私囊。” 洛舒宁有点不知所措,她只想苟命跑路,可不想陷入大佬们的内斗之中,毕竟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她绞尽脑汁,想要找个法子应对。 可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一个跑路的好机会,从赈灾路上逃跑,可不比从皇宫跑路简单多了! 一念至此,洛舒宁念头通达。 她信誓旦旦说道:“皇上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帮你叮嘱他的!” “很好。” 皇上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温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这几天准备一番,三天后跟他一起出发。” “嗯嗯。” 洛舒宁屁颠屁颠跑出养心殿,江铉祁坐在养心殿里,表情渐渐凝重。 “暗卫何在。” “属下在。” 屏风后面人影晃动,眨眼睛便有黑衣人跪在她跟前。 “去盯着她,若是发现她去找摄政王告密,第一时间通知朕。” “是!” 暗卫远去,江铉祁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 他方才故意对洛舒宁透露了要对付萧寒江的想法,若她真是摄政王的人,必然会将此事透露给他。 片刻后,他轻轻叹息。 “小洛子,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洛舒宁离开养心殿之后,本打算回偏殿休息一番,然后收拾好行囊坐等跑路,但一路走来,却发现太监宫女看她的眼神,都透着古怪。 正奇怪缘由的时候,几个浓妆艳抹的太监拦住她的去路。 因为有了昨日的教训,洛舒宁眼神防备的连着退了好几步。 “你们想干什么?” 太监们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 “洛公公,您到底是用了什么法术迷住了皇上,也教一教咱们几个呗。” “啊?” 洛舒宁懵了,“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呦呦呦,洛公公还跟我们装糊涂呢~” “我们可是听说了,皇上为了你差点跟太后起了争执,今儿一早还抱着你一起骑马,怪不得他一直不肯娶妃,原来是因为你。” “皇上若是有龙阳之好,咱们出头的日子可就来了。” 洛舒宁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表情也越来越古怪。 这宫里的人脑回路也太逆天了吧,这一回的功夫,龙阳之好都传出来了? 江铉祁要是知道他的风评变成这样,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误会,你们误会了,皇上只是单纯不想成亲,可不是喜欢男人!” 洛舒宁连忙解释,想为他挽回一些颜面。 “对对对,皇上怎么可能有龙阳之好。” “就是就是,看破不说破。” 几个太监挤眉弄眼,一副懂的都懂的表情。 洛舒宁表情呆滞,完了,越描越黑了…… “洛公公,跟我走一趟,太后要见你。” 阴恻恻的声音传来,洛舒宁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面露惧意,胆战心惊。 完了完了,难道太后也听到什么风声了不成? 第10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太后的人寻了过来,方才将洛舒宁围住的小太监顿时作鸟兽散。 洛舒宁看向传话的老太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敢问公公,太后娘娘寻我是为了何事?” 老太监轻蔑的扫了她一眼,转身迈步,“等见了太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洛舒宁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又不敢违背太后的懿旨,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后面。 沿着漫长的宫道,绕了几个弯,两人来到一处水榭之中。 洛舒宁茫然停下脚步,小心翼翼问道:“公公,我们不是要去看太后吗?怎么绕到这里来了。” 老太监也不理她,而是对着一处假山行礼。 “摄政王,人带过来了。” 话音一落,那一袭墨袍从阴影中走出来,他阴冷暗沉的眸子,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 洛舒宁见到他,身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磕磕绊绊弯腰行礼,“奴才见过……摄政王。” “洛公公不必如此拘谨。” 萧寒江见她噤若寒蝉,眼神渐渐缓和,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甚至亲手扶住她行礼的手臂。 “本王与你一见如故,所以才叫人请你过来,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一见如故?” 洛舒宁脑子里一摊浆糊,小脸上写满了茫然。 “不错。” 萧寒江信誓旦旦的点头,然后自来熟的将手搭在她肩膀上,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以前呐,本王跟你一样,每天跟着江铉祁,对他忠心耿耿。可后来他当了皇上,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不仅杀了本王舅舅,还讲我爹斩首示众。” 他语气渐冷,用手臂勾着洛舒宁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你现在为他做事,他对你定然是极好,可将来若是失去利用价值,恐怕也会下场凄惨。” 他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听得洛舒宁浑身打了个寒颤。 “怎么样,要不要替本王做事?” 萧寒江见她怕了,则继续蛊惑道:“本王可是个重情义的人,绝不会亏待你。” 洛舒宁抿了抿嘴,连忙摇了摇头。 她可是准备跑路了,怎么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自陷泥潭! “王爷,奴才只是个小太监,可不敢掺和您和皇上的事情。” 闻言,萧寒江目光微沉。 “洛公公当真要拒绝?” 洛舒宁慌忙挣脱他的胳膊,低下头语速极快说道:“王爷,奴才胆子小,只想本分做事,您还是另寻高明吧。” 语罢,她转身就走。 萧寒江冷笑连连,慢悠悠说道:“这当今天下,除了皇上,还没有人能拒绝本王。” 话音一落,先前将洛舒宁骗来的老太监忽然发难。 他苍老的手指像是鹰爪一样扣住洛舒宁的喉咙,然后将一刻黑漆漆的药丸拍到她嘴里。 “咳咳咳。” 洛舒宁一阵干呕,想要将药丸吐出来,但药丸却早已经顺着喉咙滚落。 “此毒名为七日散,每七天就要服用一次解药,你若是乖乖听话,本王会让人定期给你送药,如若不然……尸骨无存!” 洛舒宁脸色惨白,气的浑身发抖。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润了! 这个该死的摄政王! 留意到她怨愤的眼神,萧寒江不在意的说道:“要怪就怪江铉祁,若不是他重用你,本王也不会盯上你。” “以后盯紧皇上,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记得告诉本王。” 说着,萧寒江迈步便离开了水榭,老太监背着手紧随其后。 女主跌坐在地,面若死灰。 跑不掉也就罢了,毕竟皇上对她还是挺不错的,以后在宫里混日子说不定也活得下去。 但身中七日散,性命捏在别人手里,还要背叛皇上…… 这种局面怎么看都活不长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她还以为是摄政王去而复返,紧张的抬起头,结果映入眼帘的确是男主的身影。 他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 “小洛子,朕那么信任你,但你居然背叛了朕,私下来见摄政王。” 女主手指紧捏在一起,连忙摇头。 “皇上,我没有,我是被摄政王诓骗来的。” 江铉祁面色紧绷,冷笑连连。 “是么,那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洛舒宁咬着唇,想将真相告诉他,但又怕拿不到解药。 “摄政王要奴才替他做事,奴才没有答应。” 男主半眯着眼睛,目光幽幽的盯着她脖颈上的掐痕,心中将信将疑。 “那你倒是对朕忠心耿耿?” 她缩了缩脖子,弱弱道:“皇上,方才奴才真的没有背叛你。” 江铉祁斜斜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这件事暂且不谈,你还有没有别的事瞒着朕?” “别的事?” 女主浑身绷紧,目光无处安放。 她瞒着的事可多了,他问的是哪一件? “皇上,奴才没有事情瞒着您……” 洛舒宁听着他的语气,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江铉祁步步紧逼,盯着她的眼睛。 “朕让人去内监司查过,宫里的太监里面,根本就没有你的名字,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11章 朕要你答应摄政王 “完球了!” 洛舒宁的心里只有这三个字了。 她到底是什么人,这要她咋说? 说自己是来自千年之后的新新人类? 那还不得被切片研究了啊! “你不说?”江铉祁的眼神愈发冰冷,“既然你不说,那……” 洛舒宁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脚下,双手抱紧江铉祁的小腿,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皇上!奴才说,奴才什么都说!” “幽州闹饥荒,奴才爹娘便带着奴才逃难,一路颠沛流离,饱经风霜,凄风苦雨……” 江铉祁眉头一皱,“说重点!” 洛舒宁被他吓的身子一抖,倒也不再抽抽噎噎的了。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江铉祁的表情,正巧就对上他的眼神。 小嘴一扁,洛舒宁又要哭了。 伴君如伴虎,她可真是切身体会到了! “好不容易逃到了京城,但是灾民不让进城,有人跟我说有饭能吃饱,我以为,我以为……” 江铉祁眯着眼睛看她,“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是好心的大善人施舍,可谁知道,我被迷晕,醒来就……” 是让爹娘就这么死了呢,还是让他们生死不知呢? 洛舒宁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心里也着急的盘算着。 “好了,朕知道了。”江铉祁的声音温和了下来,甚至还伸手去扶洛舒宁。 看到他的手,洛舒宁如蒙大赦,心下一喜。 自己这算是,忽悠住了? 借着江铉祁的力道站起来,洛舒宁委委屈屈的看着他,“皇上,奴才醒来才发现被送进了宫里,木已成舟,进宫就进宫吧,能有口饭吃就行,可我那师傅不做人,竟然,竟然让我做那种事!” 江铉祁刚刚缓和的神色又冷硬了起来。 宫里的这些阉人是有一些特殊癖好,再看看小骡子,唇红齿白,那皮肤又是光滑细嫩的,确实招人稀罕。 将人弄进宫,却又不给他一个身份,摆明了是想将人控制在自己的屋里头。 他越想,越觉得这番猜测靠谱,不由得点了点头。 更何况摄政王那等心思深沉之人,若是安插了小骡子到他身边,又怎么会不给他一个清白的出身来历呢? 看着江铉祁盯着自己却又不说话,洛舒宁刚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自己这张破嘴啊! 人家都说知道了,自己还犯什么贱,非要多那两句嘴! 现在好了,又被人怀疑上了! 这古代的职场可不比现代,当骡子当马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不小心,这小命儿可就没了! “既然摄政王要你帮他做事,那你答应他,也并无不可。”江铉祁淡淡说道。 洛舒宁身子一僵,马屁张嘴就来,“皇上,奴才怎么会做那种事!奴才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便是要了奴才的性命,奴才也万万不会背叛您的!” “真的?”江铉祁挑起一边的眉,看着义正辞严的洛舒宁。 这些话他也听别人说过,甚至表现的比眼前的小太监更真诚几分,可奇怪的就是,他对那些人厌恶,却对小骡子生不起气来。 洛舒宁笑的一脸狗腿,“当然是真的了!皇上您可是我来这儿之后,对我最好的人了!” 听到这话,江铉祁的心底竟然生出一些感动来。 没想到,这身份低微的小太监,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 他咳嗽两声,“好了小骡子,朕要你……” “皇上?”洛舒宁惊恐的瞪大眼睛,要,要她? 江铉祁的眼神扫了过来,“朕要你,答应摄政王。” “哦……”洛舒宁松一口气,心里竟然还有些许失落。 不过好在,小命是保住了! 打发洛舒宁离开,江铉祁拍了拍手,一身黑衣的暗卫现身,跪在他的面前。 “去查崔玉柱,朕要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小骡子。”他声音冰冷,不复方才的温和。 看着暗卫离开,江铉祁摸了摸手上的碧玺扳指,小骡子,你可莫要让朕失望啊! 跑回自己的屋子,洛舒宁大口喘着粗气,后背的已经被冷汗浸湿。 真是要了亲命了! “跑!必须跑!再不跑可就真交代在这儿了!” 她低声告诫自己,端起桌上的粗陶茶壶直接就往嘴里灌水。 灌了一半,又哭丧着脸放下了茶壶。 跑个屁啊!摄政王给她喂了那什么七日散,跑了的结果,大抵就是只能活七天? 洛舒宁叹了口气,认命的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洛舒宁还是回了养心殿候着。 打工人就该有打工人的觉悟,现在皇上才是她的真领导,工作态度必须端正! “洛公公,您过来啦。” 守在养心殿门口的小太监恭敬开口,吓了洛舒宁一跳。 她抬起头,就见小太监笑的谄媚,“洛公公,奴才想问问您……” 话还没说完,洛舒宁这心里就警铃大作,难不成又要问她是如何勾引皇上的? “咳咳,别问了,我还得进去伺候呢!”她根本不敢看那小太监,抬脚就进了养心殿。 门口的小太监一脸茫然,他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灾情紧急,片刻都不宜耽搁,还请皇上尽早安排!” 洛舒宁刚进屋,就听到摄政王的声音,顿时后背发凉。 江铉祁哪里不知道萧寒江的心思,不就是催着他拿银子拿粮食,然后转身装进自己的口袋么! 可他如今没有什么能用的人,前朝后宫皆被钳制,暂时还不能跟萧寒江撕破脸。 收敛起满腹的怒火,江铉祁点头道,“摄政王所言甚是,朕即刻就着手安排,三日后摄政王便可启程!” “那微臣就先回府准备了。”萧寒江说着,朝江铉祁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路过外间的时候,还扭头瞥了一眼洛舒宁。 “小骡子!”江铉祁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好,洛舒宁不敢耽搁,小跑着进了里间,“奴才在!” 叹了口气,江铉祁情绪有些低落,“方才的情况你也瞧见了,摄政王步步紧逼,朕能倚仗的,只有你了。” 说罢,他抓起洛舒宁的手,将一个戒指套在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洛舒宁瞬间瞪大了眼睛,皇上这是几个意思?难道古代也有求婚这一说? 还是…… “皇,皇上,这戒指是?” 第12章 专程来接洛公公 洛舒宁抬起头看向江铉祁,对上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 这怎么个事儿? 怎么这眼神看起来,还有点子暧昧? 洛舒宁下意识的就去摘戒指,“皇上,这不好吧。” 江铉祁按住她的动作,直接将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里,“朕给你的,你拿着就是!” 哦莫,这霸总式的发言! 洛舒宁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红了。 “这戒指上有个机关,若是情况紧急,你按下这里,朕便能知道你的情况,派人来救。” 说着,江铉祁那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戒指上最大的那颗红宝石,随后便松了手。 刚上来的红晕瞬间退了下去,洛舒宁在心中暗暗鄙夷了自己一番。 得,人家在说正事,她倒好,满脑子废料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见她半晌不吭声,江铉祁蹙了蹙眉,“我说的你听明白没?” 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洛舒宁心里忿忿不平,抬起头却笑容灿烂的看向江铉祁,“奴才都听明白了。” “嗯,那就去收拾行李吧。” 三日时间,说短不短,可说长也不长,眼瞅着就到了要出发的时候了。 一想到浑身散发着阴鸷气息的萧寒江,洛舒宁就有些发怵。 这些身居高位的人,可真是不拿人命当回事儿,一言不合就给她下毒。 想想还是江铉祁好,动不动就给赏赐,还帮她擦药酒。 洛舒宁叹了口气,“我要是告诉他,我中毒了,他会不会……” 还没往后想,洛舒宁就疯狂的摇头,“我不过是个小太监,说杀了就杀了,没了小骡子,还有小羊子,小马子。” 可…… 要是不告诉他,那每隔七天都要去找一趟摄政王,万一被发现的话…… 还不是死路一条?! 真是要了命了,别人穿越都是轻松模式,再不济也是个普通模式,到她这儿,地狱模式都没她这么地狱的! “洛公公,时候不早了,您该动身了。” 外面的小公公敲了敲门,轻声细语的提醒着。 “知道了。”洛舒宁应了一声,拿起那轻飘飘的小包袱就走了出去。 原以为她就这么直接出宫去找摄政王,谁知道才出院子,就看到了江铉祁。 这是来为她送行的? 洛舒宁上前行礼,“皇上,您怎么过来了?” 看着面前身穿常服的洛舒宁,江铉祁咳嗽两声,“朕来是要提醒你,别丢三落四忘了东西。” “原来是这样。”洛舒宁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抬起手在江铉祁的面前晃了晃。 “奴才没忘,皇上您就放心吧!” 她白皙的手指上,赫然是江铉祁给她带上的那枚红宝石戒指。 看着洛舒宁的笑,江铉祁喉头梗了一下。 这小东西,这会儿笑的灿烂,可出了宫,就没人护着她了。 摄政王萧寒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她跟在萧寒江的身边,也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 “皇上,皇上?” 洛舒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铉祁这才回过神来。 “皇上,奴才……” 洛舒宁刚想说出中毒一事,身后就传来萧寒江阴恻恻的声音,“微臣见过皇上!” 她脸一黑,一颗心直接沉了底。 不是说在摄政王府等她的吗,怎么这会儿跑来宫里了! 江铉祁的神色也严肃了许多,看着萧寒江开口道,“即将出发赈灾,摄政王怎么还进宫里来了?” “微臣,是专程来接洛公公的。”萧寒江说着看向洛舒宁,神情似笑非笑。 看他这个表情,洛舒宁心里直骂娘。 他嘛意思啊! 这什么表情啊! 巴不得江铉祁怀疑她是不是? “奴才惶恐。”洛舒宁赶忙开口。 江铉祁不着痕迹的瞥了洛舒宁一眼,这才看着萧寒江开口道,“既然摄政王亲自来接,小骡子,你这就跟摄政王去吧。” “是,奴才遵旨。”洛舒宁简直是欲哭无泪。 她好不容易才做好的心理建设,结果就让萧寒江这狗东西给毁了! 不管心里再怎么骂萧寒江,洛舒宁面上却始终是恭恭敬敬的,谁让她只是个伺候人的奴才,而对方是掌握生杀大权的摄政王呢。 赈灾的队伍越往幽州方向走,周围的环境就越荒凉。 刚出京城的时候,客栈里用饭还能点出十多道菜色,现在离幽州越来越近,别说点菜了,就连最基本的填饱肚子的食物都未必能供应的上。 但洛舒宁却不曾受这样的苦,有萧寒江这个摄政王在,不光带了足够的食物,就连厨子他都带了。 看着满桌的珍馐,洛舒宁却是有些吃不下。 “洛公公怎么不吃?”萧寒江开口问道。 洛舒宁抬头看他,“王爷,咱们是来赈灾的,外面的百姓饿着肚子,咱们就两个人,摆了一桌子的菜也吃不完,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浪费?”萧寒江嗤笑一声,“怎么会浪费呢?” 他说着,走到窗边,随手夹起桌上的一个鸡腿扔了出去。 鸡腿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沾满了尘土,可离得不远的那些人却是蜂拥而上,伸手便抢,甚至还大打出手。 “你看,一只沾了灰的鸡腿都能抢成这样,这一桌饭菜就算我们吃不完,外面多的是人等着吃剩饭。” 萧寒江说着,又在桌边坐了下来,“洛公公应该也不想去外面等着吃剩饭吧?” 他掀了掀眼皮,看向洛舒宁。 那眼神阴郁,洛舒宁瞬间就绷直了脊背。 她就不该多那个嘴! “是奴才目光短浅,只看到眼前,不曾看到外面,王爷说的没错。”洛舒宁偏开眼神,拿起筷子就吃。 看到她这样,萧寒江才满意的弯起了嘴角,“洛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不假,可如今跟在本王身边赈灾,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公公可要斟酌好了再开口,毕竟,本王也不是时时都有这样的好心情。” 洛舒宁塞了满嘴的食物,萧寒江这话说的她差点没噎死。 萧寒江起身离开,洛舒宁却是看着窗外的那些灾民们。 一个个脸色蜡黄,两颊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根本就是骷髅架子上盖了一层人皮罢了。 她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心中有了打算。 第13章 跟对人,走对路 趁着方便的时候,洛舒宁钻入路边的林子里,看着手上的戒指。 江铉祁光说这戒指可以联系他,可这都快到幽州了,这戒指的机关再巧妙,也总不能像电话一样,联系到远在京城的人吧? 她端详了戒指好一会儿,然后将信将疑的按下了那颗最大的宝石…… 一道细微的光朝着天上飞去,不一会儿就在上空炸开,只不过发出的声音并非是爆炸声,而是略微有些低沉的鸟叫声。 洛舒宁黑着脸,合着,是个信号弹? 她想也不想,赶忙就换了个地方蹲下,心里可是把江铉祁骂了个狗血淋头。 给她戒指也不说一声是个信号弹,现在好了,她就在萧寒江的眼皮子底下用了这玩意儿,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萧寒江发现。 正在她担忧着的时候,身后的草丛动了动。 洛舒宁转过头,心里还琢磨着江铉祁的人动作这么快吗? 可对上她眼神的,却是两个枯瘦如柴,衣衫褴褛,看不清面容的人。 那两人一边笑着,一边朝洛舒宁伸出了手,嘴角似乎还有口水流出来,就好像洛舒宁是什么美味的食物一样。 看到这,洛舒宁吓得半死,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一边尖叫着,一边冲出了林子。 “啊啊啊!王爷,王爷救命啊!” 她一路惊叫着,朝着萧寒江跑了过去。 看到洛舒宁的样子,萧寒江皱了皱眉头,一旁的侍卫也都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神情戒备。 然而没一会儿,就看到两个乞丐模样的人追着洛舒宁走了出来,萧寒江眼神一冷。 手中长刀飞出去,直接就将那两人斩杀了。 看到那两个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眼睛还大睁着,洛舒宁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瞬间没了声音。 “洛公公,你还好吗?”萧寒江出声询问。 洛舒宁神情有些呆滞,显然是被萧寒江杀人的举动吓到了。 她缓缓转过头,看着萧寒江,僵硬的开口道,“还,还好。” 说完,她就钻进了马车。 眼看着洛舒宁的模样,萧寒江也没说什么,转头就让人将那两具尸首收拾了,跟着一起上了马车。 “洛公公可是害怕刚才的灾民?”萧寒江开口问道。 洛舒宁转头看他,“你知道那是灾民?” 见萧寒江并不否认,洛舒宁皱眉道,“你既然知道那是灾民,为什么还要杀他们?我想他们也只是见到我穿戴整齐,想找我讨要一些吃食罢了,他们……” “洛公公。”萧寒江打断洛舒宁的话。 他看着洛舒宁的眼睛,“那些不过是蝼蚁,死不足惜,吓到洛公公那就是他们的错,犯了错付出相应的代价,不是应该的吗?” “可,那也罪不至死啊!” 到底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哪怕已经在古代过了这么久了,洛舒宁还是接受不了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 萧寒江低低的笑出声来,“洛公公还真是天真可爱。” 洛舒宁身子一怔,扭头看向萧寒江。 天真可爱? 难道萧寒江看出来什么了? “人分三六九等,有的人生来就是高高在上,有的人生来就猪狗不如。” 看着洛舒宁,萧寒江神色平静的道,“就比如洛公公你,生来就是要为奴为婢的下等人,若是想要翻身,那就要寻好靠山,跟对人,你说是吗?” 寻好靠山,跟对人? 洛舒宁微微眯了眯眼睛,萧寒江还真是逮着机会就要策反她啊! “洛公公怎么不说话?” 萧寒江说着,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戏谑。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在手上把玩着,洛舒宁却是眼睛一眯。 淦! 那是她的解药! 人人平等是没错,可她的小命更重要! “王爷说的是,跟对人,走对路,做对事,必有所成!” 鸡汤嘛,洛舒宁作为新时代打工人,喝的还少吗?随口就能来上一碗! 听着她的话,萧寒江满意的点了点头,打开瓷瓶倒出来一颗药递给了洛舒宁。 看着她咽了药,萧寒江又道,“洛公公说的一点儿不错,跟着本王,你将来必有所成!” 呵,呵呵。 洛舒宁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说那么多,还不是在给她画饼。 她,新时代打工人,什么样的饼没见过? 现在说的好听,可将来若真是江山易主,萧寒江成了九五之尊,恐怕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她这个知道不少秘密的小太监吧! 这会儿萧寒江心情好,洛舒宁即便是没回话,他也不生气。 队伍重新上路,终于在天黑之前住进了驿馆。 洛舒宁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两个被萧寒江杀了的灾民。 直到窗户发出异响,她猛的坐起身来,盯着窗户的方向。 一道黑影翻了进来,“洛公公可是有话要传给皇上?” 这,就是江铉祁的联络工具? “属下是皇上的暗探,出京之后就一直跟在公公身边,以确保公公的消息能及时传递回京。” 见她不说话,那暗探便自己解释了起来。 洛舒宁有些生气,消息是能传回去不假,可她呢? 说到底,江铉祁根本就没在意她的死活嘛。 要是真出事了,等他从京城赶来,她的尸体都硬了吧? “洛公公?” 暗探又喊了一声,洛舒宁这才回神。 罢了罢了,该说的事情还是得说,就当是,为了那两个枉死的灾民吧。 她咳嗽一声,将这一路的见闻告诉了暗探,“我怀疑,灾情怕是比皇上知道的要严重的多。” 听完她的话,暗探点点头,“属下知道了,定将消息传回京城,告知皇上!” 黑影翻出窗户,就好像从未来过一样。 而洛舒宁,也难得的有了困意,沉沉睡去。 江铉祁这边,没了洛舒宁的陪伴,他倒是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偶尔喊人的时候会冒出一句“小骡子”来。 这天他又随口喊了一句“小骡子”,一旁的小太监上前道,“皇上,奴才是小安子,洛公公跟摄政王一道去幽州赈灾了。”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江铉祁皱了皱眉,这出去了十多天了,也没见有消息回来,难道小骡子真的叛变了? 才想着,就有暗卫进来,“皇上,洛公公有消息传回来了!” 第14章 朕要亲自去幽州 一听这个,江铉祁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小骡子怎么说?” 暗卫上前,将洛舒宁的话原样转达,江铉祁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好个萧寒江,好个摄政王!” 他气的咬牙切齿。 抬头看了暗卫一眼,“再回去盯着。” “是。”暗卫领命就要离开,江铉祁又叫住他,“若是情况紧急,就先护住小骡子。” 暗卫心口一紧,偷偷看了一眼江铉祁的表情,这才离开。 坐在御书房里,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折子,江铉祁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兢兢业业的处理国事,心里惦记着黎民百姓,可其他人呢? 摄政王和太后都想把持朝政,官员欺上瞒下中饱私囊,只想喂饱自己。 旁的不说,就说这幽州赈灾的事情,在萧寒江之前就已经有钱粮送往幽州了,可小骡子却说,还不到幽州,路边已经随处可见饿成皮包骨的灾民了。 钱呢? 粮呢? “小安子!”江铉祁高声喊道。 守在门外的小太监匆忙入内,“皇上有何吩咐?” “收拾行李,朕要亲自去幽州!” 小太监抬头看了江铉祁一眼,领命退出了御书房。 不多时,太后便到了。 “哀家听说,皇上你要去幽州?” 江铉祁抬头朝着太后瞧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太后身后的小安子。 呵,瞧瞧他这个皇上当的,就连贴身伺候的太监都是太后安排的人。 “回禀母后,幽州灾情严重,朕放心不下。”江铉祁开口说道。 太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冷眼看着站在那里的江铉祁,“幽州旱灾,皇上放心不下,可若是皇上离京,这满朝文武,皇上倒是放心的下了?” 江铉祁微微蹙眉,却什么话也没说。 见他这样,太后又道,“皇上除了关心政事,也要关心关心皇室子嗣的事。” “此事不急。”江铉祁看向太后,“朕既已答应母后安排,便不会食言,可幽州灾情紧急,朕想……” “皇家开枝散叶才是大事!” 太后冷声打断了江铉祁,“皇上想要去幽州也不是不行,哀家已经挑好了人,皇上纳了妃再出宫吧。” “纳妃仪式繁琐,再精简也要月余,可幽州事态紧急,等不得!”江铉祁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两人僵持不下之时,一道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太后娘娘,皇上心系百姓,所以才会这般着急想要出宫,若是草草了事,紫凝怕是又要被宫内宫外的人嘲笑,不得皇上重视了。” 说话的是紫凝郡主,太后的亲侄女,自小便养在太后身边。 江铉祁不用想也能猜到,太后给他选中的女人,就是这位紫凝郡主。 太后微微蹙眉,看了紫凝郡主一眼,“那你的意思呢?” 紫凝郡主含情脉脉的看向江铉祁,这才开口道,“紫凝钦佩皇上,愿意等皇上从幽州回来。” “等?”太后不赞同的看了紫凝郡主一眼,“等不得,除非……” 她眼神转了转,“除非皇上带着紫凝一起去幽州。” “不可!”江铉祁当即拒绝道,“幽州距京城数百里之遥,路途艰辛,郡主怕是受不住这苦。” 太后冷哼一声,“既然皇上不愿意带紫凝同去,那就留在宫中,安心准备封妃大典吧!” 听到这话,紫凝郡主上前拉了江铉祁一把,“皇上心疼紫凝,紫凝心中欢喜,但皇上此行是为百姓,紫凝也愿意吃苦陪皇上走这一趟。” 说着,她凑到江铉祁耳边,小声道,“皇上若是不答应,那就真的别想出宫了。” 这话即便紫凝郡主不说,江铉祁也明白。 他看着满脸期盼的紫凝郡主,又看了一眼神情严肃的太后,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就在江铉祁带着紫凝郡主离京的时候,摄政王萧寒江的赈灾队伍也进了幽州城。 刚一进城,萧寒江就看着一旁的洛舒宁开口道,“本王有些私事要办,洛公公就随队伍去驿馆住下,待本王的事情办完了,自会来找公公。” 不等洛舒宁开口,萧寒江就出了马车,带着一批人离开了。 道路两边尽是满眼好奇的百姓,他们身上穿的倒还算齐整,只是人瘦的厉害,衣服不像是穿在身上,更像是挂在身上。 马车还在前行,洛舒宁看到路边的百姓眼神涣散,头发枯黄杂乱,偶尔几个能走动的,行动还迟缓的像是生锈了的机器一般。 整个幽州城都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生的希望。 等到了驿馆安顿下来,洛舒宁换了一身衣裳就想出去转转,驿馆的伙计打量了她一番,好心提醒道,“大人随处逛逛便是,可千万别去衙门口。” 听到这话,洛舒宁眉毛一挑,哟,这是有内幕啊? 她眼神转了转,咳嗽一声,“怎么,衙门口是有什么豺狼虎豹吗?” 伙计笑了笑,“豺狼虎豹倒是没有,只不过那些灾民可比豺狼虎豹还要危险。” “这话是什么意思?”洛舒宁蹙眉问道。 “幽州灾情严重,百姓已经好几个月都没能吃上饱饭了,外面那些灾民饿的眼睛都绿了,别说草根树皮了,现在连土都吃了!” 说着,伙计凑近洛舒宁,“像大人这般细皮嫩肉,一看就好吃。” 什么叫一看就好吃?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正经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洛舒宁眉头都打成死结了。 那伙计嘿嘿的笑了几声,“就是这字面的意思,灾民们可是不挑,什么都能吃,那刚死的……”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 洛舒宁已经能猜到这伙计的意思了,一想到他说的那场面,她就浑身寒毛直竖。 伙计笑了两声,“那大人您忙,小的就先退下了。” 看着伙计去了后院,洛舒宁眯着眼睛琢磨了一阵,衙门口? 那可是衙门口,灾民再怎么闹,还能在衙门口闹? 转头可就要进去吃板子的! 这么想着,洛舒宁还真就往衙门口去了,她倒要看看,那些比豺狼虎豹还要危险的灾民,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第15章 上面大人们的吩咐 洛舒宁一路走着,周围的人就一路看着,那眼神看的洛舒宁有些发毛。 她琢磨着,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太出格的地方吧? 等到了衙门口,就看到高大壮实的衙役们全副武装,而在他们面前的,是饿的面黄肌瘦的百姓。 这差距,也太大了一点吧? “我们可是见到京城来的钦差了,赈灾粮食什么时候发下来!” 灾民中有人开口问道。 那些阻拦的衙役们却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他们的任务就是阻拦百姓,不让他们冲进衙门里。 “说话啊!你们倒是说话啊!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的,只会欺负我们平头百姓是吗!” 有一个人不满的怒吼,其他人也都跟着激动了起来,再然后,便是两边的冲撞,有人摔倒,有人被推搡…… 也不知道是谁,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洛舒宁,突然指着她道,“他是从驿馆出来的,肯定也是来赈灾的!” 一句话,那些原本跟衙役对抗的百姓转头就朝着洛舒宁冲了过来。 我滴个乖乖! 这也太可怕了! 洛舒宁这会儿倒是后悔起来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早知道她就该听那驿馆伙计的话,来这破衙门干什么! 她倒是想跑,可这些百姓们瞧着都瘦弱不堪,抓起人来倒是又快又狠! “你说,什么时候发粮食?” “是啊我们什么时候有粮吃?” 洛舒宁被抓着晃来晃去,头晕脑涨。 虽说她是跟着摄政王一起来赈灾的,可具体怎么操作,还是要听摄政王的。 她倒是想马上着手分发粮食呢,可那些人也不会听她的啊! 就在这时候,摄政王及时赶到,有人将她解救了出来。 “本王不是说了么,请洛公公在驿站歇息,公公怎的跑出来了?”站在洛舒宁的身边,摄政王脸色阴沉。 拍了拍胸口,洛舒宁一阵慌张,“这十多天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赶路,我想出来走走,透口气,谁知道,就遇上这样的事情了。” 洛舒宁佯装生气的看向一旁的摄政王,“王爷,百姓都被逼成这样了,咱们既然是来赈灾的,那是不是该尽快安排了?” 别看她嘴上说的强硬,但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听到洛舒宁的话,吵吵嚷嚷的百姓们也都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这边,都在等着摄政王给个说法。 摄政王皱起眉头来,看了看等着回话的百姓,又看了看洛舒宁。 “好,本王会安排,洛公公等着就是了。” 说完这话,摄政王转身就离开了。 洛舒宁还想追上去跟他确认时间,却被他身边的侍卫拦了下来,“洛公公受惊了,属下送您回驿馆休息。” 不等洛舒宁说话,侍卫就推着洛舒宁离开了衙门。 见她回来,驿馆的伙计笑呵呵的凑上前来,“大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洛舒宁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是,我回来了!” “哟哟哟,大人这是生气了?” 看着伙计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洛舒宁只觉得他在嘲讽自己。 冲着伙计勾了勾手指,洛舒宁问道,“我问你个事儿,这赈灾这么久了,怎么那些百姓好像还是没吃没喝的呢?” 一听这问题,驿馆的伙计瞬间就变了脸色,干咳两声,“这种事情,我们这些做伙计的怎么会知道啊,这都是上面大人们的吩咐。” “上面?大人们?”洛舒宁挑挑眉,“那……” 不等她问出口,伙计慌忙起身,“后院还烧着火呢,小的得赶紧去看看!” 见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样子,洛舒宁嘴角抽了抽,“找借口也不找个好点的,烧着火还能出来看我笑话,怎么不直接烧了驿馆得了!” 她忿忿不平的回了屋里躺下。 一觉睡醒,洛舒宁正在驿馆里转悠着,就看见伙计神情古怪的走了过来。 “有事儿?”洛舒宁挑眉问道。 伙计指了指外面,“有人找您。” 有人找她? 这幽州城她没亲没故的,谁会来找她啊? 满腹狐疑的出了驿馆,洛舒宁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妇人,手边还牵着一个孩子。 “您就是来赈灾的大人吗?”那妇人开口问道。 洛舒宁刚要否认,那妇人就带着身边的孩子一起跪了下来。 “哎你们这是干什么!”洛舒宁吓了一大跳,慌忙上前扶起母子两个。 妇人笑着看她,“昨日的事情,我都听当家的说了,大人你帮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说话,让摄政王答应安排发放赈灾粮食,我们心里感激。” 感激? 洛舒宁小脸一红,她可没做什么。 再说了,摄政王那是答应放粮吗? 在职场上,那叫画大饼! “别这样别这样,我不过是个随从罢了,昨日也是话赶话才敢那样跟摄政王说话。”洛舒宁赶忙推脱,这种功劳可不兴往自己身上揽啊。 看着一旁的孩子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洛舒宁想也没想,随手拿起自己的早饭,就要送给那孩子。 “不用了不用了。”妇人连连推辞。 这边驿馆的伙计也赶紧过来,一把抢过洛舒宁的早饭放回桌上。 “你干什么!”洛舒宁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伙计。 可那伙计却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头朝着妇人摆手,将人轰走了。 洛舒宁拉住伙计,冷声道,“我问你话呢!” 伙计叹了口气,“大人,小的知道您心善,但是这吃食,是万万不能给的。” “为什么?” 洛舒宁一想到刚才那对母子的模样,再看看桌上那两个自己根本吃不下的大馒头,“反正我也吃不完,送给别人,不是正好吗?” “可您今日送出去一个馒头,明日可就会有十个人百个人来驿馆门口等着您的馒头了。” 伙计看了她一眼,“您能多出一个馒头,您能多出十个,百个馒头吗?” 见洛舒宁沉默,伙计叹了口气,“小的知道您跟那些大人们不一样,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那又能怎么样呢? 洛舒宁满心失落的看着驿馆外面,百姓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希望。 想起刚才那妇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想起临行前,江铉祁对自己的郑重嘱托,洛舒宁想,她是应该做些什么才对。 既然摄政王的饼已经画了,那她不介意追在他的身后,催他兑现这个饼! 第16章 休息够了就送您回京 接连几日,洛舒宁逮着人就问摄政王在哪里,问的那些侍卫见到她都绕着走。 这话传到耳朵里的时候,摄政王正在跟人喝酒,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幽州巡抚王安民。 看到摄政王脸色变了变,他笑呵呵的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 摄政王轻笑一声,“无妨,不过是跳梁小丑的闹剧罢了。” 与此同时,江铉祁带着紫凝郡主一路疾行的往幽州赶。 别看他是九五至尊,可在登上皇位之前,什么苦没吃过?这会儿着急赶路对他来说,也算不上有多辛苦。 可紫凝郡主就不一样了,她自小就被太后按照皇后的标准教导的。 一言一行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吃穿用度也都是上等,什么时候过过这般辛苦的生活? 才短短五日,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皇上,咱们,咱们能不能休息两日再走啊?”紫凝郡主受不住的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江铉祁皱起了眉头来,“幽州灾情严重,我们多耽搁两日,幽州数万百姓就要多受两日苦。” 紫凝郡主委屈的红了眼眶,“可是,可是我实在是受不了了,马车颠的浑身痛,您看我身上都有淤青了!” 说着,紫凝郡主就要掀起衣袖给江铉祁看。 看到紫凝郡主凑过来,江铉祁就如临大敌一般,赶忙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郡主请自重!” 听到他的话,紫凝郡主身子一僵,悻悻的放下手臂,可眼睛却还是盯着江铉祁。 “皇上您这是什么话呀,我马上就是您的妃子了,不过是看一下手臂而已,有什么要紧。” 江铉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看着紫凝郡主,什么话都没说,掀开车帘看着外面赶车的人,“尽快入城,找一家客栈住下。” 听到他的吩咐,紫凝郡主得意的弯起嘴角。 她就知道,是男人,都过不了美人关! 马车停下,江铉祁和紫凝郡主下车进了客栈。 “我们要一间上房。”紫凝郡主上前一步跟掌柜的吩咐着。 跟在她身后的江铉祁脸一黑,“两间。” 看了看江铉祁,又看了看紫凝郡主,掌柜的笑容都有些尴尬了。 “您二位这房间……” 紫凝郡主这才不情不愿的改口,“听他的,两间。” 一路都在马车上颠簸的紫凝郡主,这回终于找到机会,好好的洗漱了一番,终于能躺到床上睡觉了。 这一夜,她睡的无比踏实,甚至还做了个美梦。 梦里,她凤冠霞帔,身边是一身大红婚衣的江铉祁,对着她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笑容。 她将手放在江铉祁的手里,二人一起登上高台,成为这世间至高无上的帝后。 …… 一夜好梦,紫凝郡主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她伸了个懒腰,心情不要太好。 起身就看到桌上已经摆好的精致餐点,不禁又想到了昨夜那个当皇后的梦。 这样才对嘛! 之前没日没夜的赶路,别说这样精致的餐食了,就连干粮,有时候没水都是硬啃的。 等到享受完一桌的美食,紫凝郡主这才走出房间,朝着隔壁江铉祁的房间走去。 然而隔壁的屋子却是房门大开,她伸头往里瞧了瞧,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根本没人住一样!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紫凝郡主心中狐疑,转头就去找了掌柜。 “掌柜的!我隔壁房间的公子呢?”紫凝郡主紧张的问道。 掌柜的停下打算盘的手,抬头看了一眼紫凝郡主,“跟你一起来的公子啊,他一早就走了。” “走了?”紫凝郡主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就走了呢? “他,他是不是出去买东西了?应该还会回来的吧?”紫凝郡主惴惴不安道。 “不回来啦!”掌柜的摆摆手,“房都退了。” “怎么会……” 紫凝郡主愣在了原地。 随行的侍卫这时候才看见她,抬手把江铉祁留下的信交给了她,“这是公子留给您的信,您想在这里多休息几日也可以。” 听到这话,紫凝郡主的脸上又燃起了希望来,“不用多休息了,咱们现在就去追他!” 侍卫脸色一僵,“可是公子说,等您休息够了,就送您回京。” 回京? 这下紫凝郡主脸都白了。 她会跟着一起出来,就是得了太后的旨意,要陪在皇上身边。 可这才出来几日,就要送她回京…… 紫凝郡主已经不敢想,等回去之后要怎么面对太后的责问了。 “那,那还是,还是多休息几日的好……” 说着,她僵硬的转过身,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摆脱了紫凝郡主,江铉祁的速度瞬间就提了上来,原本要五六日的路程,他硬生生压缩到了三日。 看着不远处的幽州城城门,他吩咐左右乔装打扮,跟他分开行动。 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大大超乎他的想象,即便有洛舒宁提前告知,给他打了预防针了,也远不及他亲眼所见。 进了幽州城,情况比起城外更甚! “萧寒江到底都在干什么!”江铉祁皱眉低吼了一句。 前面闹闹哄哄的,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江铉祁紧了紧身上的包袱,朝着那热闹的地方走去。 洛舒宁抱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尴尬的看着刚被扑灭大火,只剩断壁残垣的驿站。 她是不是乌鸦嘴啊? 之前才随口说的玩笑话,没想到现在竟成了现实。 驿站伙计灰头土脸的从废墟中走了出来,见洛舒宁没事,松了一口气。 “大人,还好你没事,小的已经让人去府衙通知大人们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收拾残局了!” 洛舒宁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摄政王来幽州已经十五日了,可这十五日,赈灾粮食还是没能发到百姓的手中。 她也了解到不少内幕,这里的根本就没有发过赈灾粮食,而由官府把控的粮店卖的粮食,价格也是几倍的上涨。 百姓被逼的走投无路,这才烧了驿馆泄愤。 “狗官!都是你们贪了粮食!” 不知道是谁,冲着洛舒宁就吼。 因为这句话,其他人也都纷纷朝着洛舒宁看了过来。 对上那些饿狼一般的眼神,洛舒宁一惊,慌忙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过来啊!” 然而,无人理会…… 第17章 这件事你怎么看? 被人推过来推过去,洛舒宁很快就失去了平衡…… “我,你们!你们听我说!听我解释啊!” 洛舒宁大喊着,可周围的人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不听她的解释。 他们只想要发泄怒火,发泄不甘! 隔着人群,江铉祁看着一片狼藉的驿馆,心沉到了谷底。 再怎么样,也不能放火烧驿馆啊! “啊!”洛舒宁惊叫一声,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了。 江铉祁眼睛一眯,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小骡子的声音? 他看向人群挤挤攘攘的中央,硬是挤出了一条道路…… 洛舒宁心如死灰,完蛋了,她洛舒宁重活一次,还没能享受美好人生,就要发生踩踏事故,离开这个世界了! 她还有那么多的银子没有花……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江铉祁自己中毒…… 她还没…… 唉? 洛舒宁没摔到地上,反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抽抽鼻子,这熟悉的味道,怎么这么像江铉祁? “我这是死前的回光返照吗?” 洛舒宁说着,睁开了眼睛。 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就差那么两公分的距离,就要亲上去了! 这,不就是江铉祁吗? 又帅身材又好的皇帝陛下啊! 洛舒宁脑子里那些带颜色的废料又从坑底爬了出来,在她脑子里舞啊舞,舞啊舞…… 这么帅的脸,不亲一口都浪费! 洛舒宁的嘴缓缓的噘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印上江铉祁的唇了,却被一个粗糙的掌心给拦住了。 淦!亲到手上了! “小骡子,你胆子不小啊!” 江铉祁的声音阴恻恻的响起,瞬间就把洛舒宁脑子里的那些黄色废料清除的一干二净! 回过神来的洛舒宁猛的站直了身子,看着面前的江铉祁,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皇……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江铉祁不自然的咳嗽两声。 周围的百姓还想要凑上来找洛舒宁讨说法,江铉祁眉头一皱,揽住洛舒宁的腰,直接纵身跳出了包围圈,离开了驿馆附近。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江铉祁这才松开洛舒宁的腰,只是那张英俊的脸上,却是布满了阴霾。 “皇上,您怎么亲自来幽州了?”洛舒宁跟在他的身后问道。 江铉祁挑挑眉,“你让人给朕传信,说的那么严重,朕怎么能不过来瞧瞧呢。” 灾情确实严重,可江铉祁人来了,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洛舒宁尴尬的挠挠头,“皇上这次是微服私访吗?” “怎么,你担心朕带的人手不够?”皇上挑眉。 他这一问,洛舒宁就不敢说话了。 这问题不是明摆着的吗? 幽州这里距离京城那么远,发来的赈灾钱粮却从没到百姓手上,这其中少不得贪官污吏作祟。 再看看摄政王来这儿之后丝毫不作为,显然他也不是什么好鸟。 要是江铉祁没带够人手的话,这事情怎么查? 他们还能有命回去吗? 越想,洛舒宁这心里就越发没底。 “皇上。”她小心翼翼的开口,“以奴才所见,幽州的事情非同小可,咱们万万不可莽撞,要徐徐图之。” 听到这话,江铉祁挑眉看着洛舒宁。 虽然是个小太监,却有几分心计,想到之前帮自己出谋划策的那些事情,江铉祁突然就有了想法。 “小骡子。”他开口喊了一声。 洛舒宁条件反射般的回道,“奴才在!” “虽然宫中削减了不少用度,但国库并不空虚,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充盈,莫说一个幽州,便是两三个幽州也养得起。” “可朕这银子粮食都拨出去了,幽州的百姓却还是食不果腹,这件事,你怎么看?” 唉?她怎么看? 洛舒宁垂下的头压的更低了一些。 她还能怎么看啊,这多简单的事儿,银子从国库出来,要经过多少道手?每一层剥一点,有那心黑的剥的狠的,过一手砍一半,等到了最下面,可不就是不剩什么了。 但是这话她不敢说。 见洛舒宁沉默,江铉祁自嘲的笑了笑,“朕这个皇帝当的啊……” 知道他日子过的不好,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可她洛舒宁也不过就是个伺候人的奴才,身上还背着欺君大罪,就算心疼江铉祁,又能做什么呢? “罢了,是朕奢望太多。” 江铉祁的声音落寞,背着手迈开脚步,“小骡子,陪朕走走吧。” 洛舒宁没有回答,却是跟上了江铉祁的步子。 就这么一路无声的走着,两人竟是无意间走到了一间土地庙,破败的庙宇里,熙熙攘攘的挤着不少难民。 哪怕是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洛舒宁和江铉祁,那些难民也没有什么反应。 比起在驿馆门口对洛舒宁动手的那些百姓,这里的难民更惨一些,伸出的胳膊细的就剩骨头了。 正在打量间,江铉祁看到有人将自己身边的孩子用麻绳绑了起来,然后跟一旁同样将孩子绑起来的人做了交换。 江铉祁疑惑的皱着眉头,“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交换孩子吗?” “可换了孩子又能如何?也不能少吃一口饭。” 同样看到这个场面的洛舒宁脸色瞬间煞白一片。 这哪里是少吃一口饭的事情,这是有史可循的,叫做“易子而食”的事情! 好家伙,这些只存在于课本上的内容,如今却是活生生的在洛舒宁的眼前上演。 她不敢想,再等下去,会不会见到他们将那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大卸八块,烹煮而食。 洛舒宁挪开眼睛,拉着江铉祁快步离开了土地庙。 等走远了,她才停下脚步。 “你拉我做什么?”江铉祁不解的看着洛舒宁。 抿了抿唇,洛舒宁抬头看着江铉祁,“皇上不是想要调查赈灾事宜吗?奴才有个办法,就看皇上愿不愿意配合了。” 看着洛舒宁,江铉祁的眼神中满是喜色,他就知道,小骡子会带给他惊喜! “只要能查清贪污赈灾粮款这件事,哪怕让朕装成要饭的乞丐,朕也一定配合!”江铉祁言之凿凿。 洛舒宁尴尬的看了他一眼,“皇上,您说对了,咱们就是要扮成要饭的灾民……” 第18章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跟江铉祁商量好了对策,两人重新回到城内。 江铉祁找地方住宿,而洛舒宁则是去衙门询问摄政王的去处。 巧了,摄政王萧寒江听说了驿馆的情况,这会儿正在衙门等着呢。 看到洛舒宁回来,他掀了掀眼皮,“洛公公回来了,驿馆大火,没让公公受伤吧?” 他言语平静,看不出有任何的担忧着急。 “多谢王爷挂怀,幸得好心人相救,奴才并无大碍。”洛舒宁乖顺的回道。 听到她的回答,萧寒江轻笑一声站了起来,走到洛舒宁的身边。 “哦?本王倒是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等好心人,洛公公何不将人请来,本王亲自向他道谢。” 洛舒宁讪笑两声,“王爷事务繁忙,这种小事就不劳王爷操心了,倒不如尽快安排赈灾事宜,免得再出现火烧驿馆这样的情况。” “洛公公倒是会安排起本王的事情了。”萧寒江眯了眯眼睛。 洛舒宁的腰又弯了一些,“奴才不敢,只是奴才奉了皇上的命,陪同王爷赈灾,若是回去皇上问起了,奴才总也得有个交代不是。” 萧寒江挑眉嗯了一声,尾调上扬的洛舒宁都有些害怕了。 她抬起头,谄媚的看着萧寒江,“王爷莫气,既然王爷要奴才盯着皇上,奴才总要取得皇上信任,这才好给王爷您传递有用的消息呀。” 她说着,眼神一转,狗腿的给他捶着肩膀,“若是那些稀松平常的消息,随便谁都能查探的到,奴才又怎么能体现出自己的不一样呢?” 这话一说,萧寒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你当真这么想?” 洛舒宁笑容谄媚,“这是自然了!既然想要为王爷做事,那奴才定要做最有用的那个!” 她眼神坚定,拿出当打工仔的时候,每每对上领导的眼神,就展露出的那种态度来。 “好!有志气!”萧寒江满意的点着头,眼看着心情好了不少。 洛舒宁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也叫有志气,摄政王还真是好骗。 给洛舒宁安排好了新的住所,摄政王就准备离开。 难得有机会,洛舒宁一把抓住了他,开口就问,“王爷要去哪里?奴才本也无事,不如随身伺候王爷?” 看了洛舒宁两眼,摄政王嗤笑一声,“本王自有本王的事情要办,赈灾事宜本王会尽快安排。” 眼看着摄政王离开,洛舒宁还躬身行礼,高声喊道,“恭送王爷!” 做戏做全套,这样才不会惹人怀疑! 洛舒宁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肯定。 直到摄政王走远了,洛舒宁这才站直了身子,揉了揉酸疼的腰。 还是江铉祁好,哪怕是在宫里,他也从来不让自己行没用的礼。 哪像摄政王这么狗! 再次出现在江铉祁的面前,洛舒宁换上一身破破烂烂的旧衣服,脸上涂的脏兮兮的不说,连头发都弄成了鸡窝的样子。 见到她,江铉祁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怎么搞成这副德行!” 洛舒宁也不生气,笑呵呵的凑到江铉祁的身边,“不是说要扮成灾民吗,我这样,像吧?” 她说着,还在江铉祁的面前转了一圈。 看江铉祁半天不说话,洛舒宁咳嗽一声,“皇上,您的行头呢?” “那里。”江铉祁抬了抬下巴,示意旁边放着的那套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 洛舒宁脸色一僵,“这……就是您扮灾民的衣服?” 她伸手抓起那件衣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番,除了旧了点,什么毛病都没有! “哪儿的灾民这么富有?衣服上连个补丁都没有?”洛舒宁挑眉问道。 江铉祁一怔,他哪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不过吩咐下去了,暗卫就给他找来了这身衣服而已。 见他不说话,洛舒宁啧啧两声,伸手就将那衣服撕扯的破破烂烂,然后笑眯眯的在江铉祁的身上比划了一番。 什么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就是了! “衣服不光要破,还要脏!” “咱们是灾民,哪有灾民的头发梳的这么齐整的?” “给您涂点锅底灰,您可千万别擦了啊!” …… 在洛舒宁的一番操作之下,那个丰神俊朗的江铉祁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同样灰头土脸,一身破烂的灾民江铉祁。 两人一路朝着发放赈灾粮食的地方走去,路上还看到了其他同样闻讯赶来的灾民。 洛舒宁跟在江铉祁的身边,时不时的提醒他不要站的那么笔直挺拔,都快要饿死了,谁会腰杆笔直的迈着四方步去领赈灾粮啊? 排着队终于到了他们领粮食了,前面的官差看了两人一眼,“姓名。” “我叫张三,他叫李四。”洛舒宁抢先回道。 那官差挑了挑眉,又多看了两人几眼,这才跟一旁记录的主簿说道,“张三,粟米一袋,李四,粟米一袋。”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洛舒宁一边弯腰行礼,一边道谢,拉着江铉祁就走到了一边。 两人正准备打开袋子查看,先前那官员便开口喊道,“哎,那边的!拿了粮食还不赶紧回去,在街上逗留什么?不想要了就给我拿回来!” “是是是,是小人的错!小人这就回家煮粥!” 看着他们离开,那发放粮食的官员才转回身子,继续忙活了起来。 而洛舒宁和江铉祁回到客栈,一打开手里的袋子,两人都愣住了。 “皇上,我,我没看错吧?”洛舒宁尴尬的问了一声。 江铉祁的声音冰冷异常,压抑着怒气,“你没看错,这赈灾的粮食里,全掺上了砂石!” 两人将袋子里的粮食倒在了桌上,扒拉了半天,才将里面掺着的砂石分出来,看着剩下的那一小撮粟米,江铉祁都要气笑了。 “朕给他们银子,给他们粮食,让他们来赈灾,结果发给百姓的,就是这些东西?” 洛舒宁也是黑着一张脸,“青壮年才能领一袋,老弱妇孺只有半袋,两袋粟米合在一起也就这么几粒,谁家好人用这几粒米煮粥!” 第19章 你一点儿都不像女人 “朕知道他们贪,可朕却没想过他们能这么贪!” 洛舒宁转头看着江铉祁,提醒道,“方才那发放粮食的官差说了,这粟米是摄政王这次带来的。” “是啊,摄政王运来的粮食也是这样,那朕分拨出去的粮食呢?” 看着江铉祁满脸的怒气,洛舒宁眼神转了转,开口道,“奴才先前已经打探过了,负责管理赈灾事宜的,是幽州巡抚王安民,而巡抚大人他……” 洛舒宁吞吞吐吐的,显然有什么难言之隐。 江铉祁皱起眉头看着她,“有什么话你就说,朕恕你无罪!” 洛舒宁这才咳嗽一声,开口道,“回皇上,奴才听闻巡抚大人平日里办公,都是在,在明香楼。” “明香楼?”江铉祁疑惑的眯了眯眼。 “咳咳,”洛舒宁尴尬的咳嗽两声,“就是,幽州城内,最大的那家青楼。” 听到这话,江铉祁恍然大悟。 他有些嫌弃的看了洛舒宁一眼,青楼就青楼,怎么小骡子一副害羞的模样,活像是要把他卖去青楼似的。 “朕知道了。” 知道了? 洛舒宁疑惑的看向江铉祁,“那皇上准备……” “准备找那幽州巡抚江安民好好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办的差事!”江铉祁的手狠狠一捏,端着的杯子直接碎成了齑粉。 “皇上!”洛舒宁赶忙抓起一旁的布巾上前帮着擦拭。 江铉祁垂眸去看给他擦手的洛舒宁,只能看到她的头顶,还有纤长的睫毛。 “小骡子,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个女人?”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洛舒宁的脖颈上,温温热热,又有些痒意,只是…… 这话的内容让洛舒宁如临大敌,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哈,哈哈,皇上您说笑了,奴才,奴才虽然不是个男人,但以前,以前也是……” 看着她面上的紧张尴尬,江铉祁也想到自己这话有些冒犯了。 他收起打量洛舒宁的眼神,深吸一口气,“我不该这么说你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啊?”洛舒宁眨眨眼,这,就过去了? “你一点儿都不像女人!”江铉祁怕洛舒宁自卑,又补了一句。 他不补这句也就罢了,这话一说出口,洛舒宁的脸色更尴尬了…… 两人乔装一番就到了明香楼,楼内莺歌笑语不绝于耳,可楼外,衣衫褴褛的难民乞丐随处可见。 看到洛舒宁和江铉祁,那些难民看过来的眼神满是警惕,生怕他们二人抢夺什么东西一样。 “好一个明香楼啊。”江铉祁眼神一暗,抬脚就往里面走去。 洛舒宁看到他的动作,二话不说也赶忙跟了上去。 “哎哎哎!你们是干什么的?” 两人还没进到明香楼里,就有两个威猛大汉拦住了他们。 “我……”江铉祁刚要说话,洛舒宁就笑呵呵的挤到他前面,看着那两个大汉。 “这明香楼是什么地方?我们来明香楼干什么,这还用得着问吗?” 她神情暧昧,看的那两个大汉都忍不住皱了眉头,上下打量着洛舒宁,语气不屑道,“你?” 挺了挺胸,洛舒宁咳嗽两声,“怎么,我,我这样的,就不能逛青楼吗!”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笑出声来,“好了小子,毛都没长齐,逛什么青楼,赶紧回去找你娘喝奶去吧!” 洛舒宁脸一黑,梗着脖子就要往里冲,却被一旁的江铉祁拉住,“我们走。” 离开明香楼的正门,洛舒宁气的牙痒痒,“太欺负人了,他们太欺负人了!” 看着洛舒宁的样子,江铉祁有些心疼,他知道,小骡子不是在意别的,而是在意他因为净身而被剥夺的男人身份。 江铉祁抬手搭在洛舒宁的肩膀上,“小骡子,让你受委屈了。” “受委屈倒是其次,咱们现在连明香楼的门都进不去!”洛舒宁丧气的胯下肩膀,“就因为我没胡子,不像个男人。” “小骡子你不要这么说自己。”江铉祁也皱起了眉头,却又想不出什么能安慰他的话来。 就这么一瞬,洛舒宁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不就是没胡子吗?那我找个假胡子贴上,不就行了?” 这么想着,洛舒宁往市集跑去,希望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逛了一圈,最终用一个馒头跟一个大胡子做了交换,当场剃下胡子给了洛舒宁。 片刻之后,粘上假胡子的洛舒宁笑呵呵的在江铉祁面前转了个圈,然后刻意压低了嗓音,“您看,我现在是不是就像个男人了?” 江铉祁…… 用胭脂水粉又给两人修改了一下面容,洛舒宁大摇大摆的走在江铉祁的前面,昂着头就往明香楼里进。 又是那两个守门的大汉,还是同样的问题。 洛舒宁这次刻意的捋了捋自己的假胡须,瞪了两人一眼,“我们,要逛青楼!”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又是一阵笑。 “你们笑什么!”洛舒宁皱眉,她都已经化过妆了,除了这身形瘦小实在改变不了,其他的地方怎么看都是男人啊! 大汉指着她身上的衣裳,“你以为在脸上贴了胡子,我们就认不出来了吗?” 另一个也跟着一起笑道,“你们连个衣裳都没换,还想蒙混过关?” “滚滚滚!我们兄弟可没空陪你们玩过家家的游戏!”两人说着,就连推带搡的将洛舒宁和江铉祁丢了出去。 洛舒宁懊悔的拍着大腿,“啧,咱们还真是疏忽了,都化了妆了,竟然忘了换衣裳!” 一旁的江铉祁脸色阴沉的盯着明香楼,“戒备这么森严,那幽州巡抚定然在里面!” “说不定,萧寒江也在!” 看着江铉祁的表情,洛舒宁就知道,江铉祁不进明香楼是不会罢休的。 可是这明香楼的门,还真是很难进啊! “上帝关上了一扇门,总会为我们打开一扇窗!”洛舒宁给自己打气。 一旁的江铉祁听着这话,眯了眯眼睛,“懂了,小骡子你是说,咱们走不了大门,就翻窗进去,是吧?” 第20章 小丫头还是你会玩 翻窗进…… 洛舒宁看着江铉祁,她是这个意思吗? 看到他们两人的狼狈模样,一旁看热闹的灾民们也都笑了起来。 “这里可是明香楼,哪儿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 “你们两个,肯定想着死前再快活一把是不是?你们这样的,明香楼见得多了!” “可不是么,进去大吃大喝玩了姑娘,最后两手一摊说没钱,要杀要剐随便!” 江铉祁脸色黑沉,再怎么说,他也是皇上,哪怕多有掣肘,也没几个人会这样直截了当的嘲讽。 “这么说来,你们都试过这个法子了?” 他冷眼看着那些灾民。 “我们?我们可还想活!” “既然想活,为什么还在这里?”江铉祁不明白。 有灾民张了张嘴,刚想要回答,就被一旁的人呵斥住,不让再开口。 难道,这明香楼会救济灾民? 江铉祁挑了挑眉,又看向一旁内里奢靡至极的明香楼,满腹的狐疑。 眼看着那灾民头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洛舒宁上前一把拉住江铉祁,笑着朝那些灾民点了点头,直接就往明香楼后面走去。 一边走,江铉祁脸色难看的瞥向洛舒宁,“你拉我做什么!” “那些灾民的态度,皇上您就别放在心上啦,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总是会很极端,那些灾民才不管你是什么人,万一暴起,那可就糟糕了!” 听着洛舒宁的解释,江铉祁看了她一眼,“就像在驿馆那次一样吗?” 驿馆那次…… 洛舒宁想到自己被灾民推搡来推搡去,最后还是江铉祁救的她。 而她,有色废料侵袭大脑,差点就对江铉祁做出那种事情…… 她脸色爆红,用力摇了摇头,甚至都不敢看江铉祁,而是低着头,靠着明香楼的墙根往前挪着步子。 “朕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江铉祁好奇的问了一句。 “找到了!”洛舒宁好像根本就没听到江铉祁的话,惊喜的大喊一声。 听到这动静,江铉祁疑惑的顺着她的目光瞧了过去,“找到什么了?” 洛舒宁指着角落里不起眼的一处,“您看,这里有个洞!” “然后呢?”江铉祁挑眉。 “然后咱们就能进明香楼了啊!”洛舒宁笑着回答道。 进明香楼? 江铉祁看了一眼那个洞,又抬头看了一眼洛舒宁脸上的笑,有些狐疑道,“进明香楼,钻狗洞?” 洛舒宁嘴角一抽,笑容也僵硬了起来。 “你刚才不还说翻窗吗?”江铉祁蹙了蹙眉。 她瞥了一眼那个洞,挽尊道,“这也未必就是狗洞嘛,也许,也许是,楼里的人故意留着,方便进出呢。” “是吗?”江铉祁阴恻恻的开口,洛舒宁身子一抖。 她赶紧蹲下身子,将洞口的杂草拨开,“是是是,肯定是,你看这个洞这么大,肯定是给人用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只肥嘟嘟的狗从洞里钻了出来。 看到洛舒宁,还哼了一声,扬起下巴得意的往前走去。 “肯定是给人用的?” 江铉祁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洛舒宁狠狠瞪了那狗一眼,暗暗道,“这么肥,小心被人抓去炖狗肉火锅!” 也不知道那狗是不是听到了洛舒宁的心声,突然停了脚步,转过头,朝着洛舒宁呲着牙呜呜了两声,看到洛舒宁害怕的表情,这才满意离去。 江铉祁这下是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别笑了。”洛舒宁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等到回过头,才想到笑自己的不是一般人,顿时清醒。 “皇上,时候不早了,您看咱们是不是这就进明香楼?” 洛舒宁笑容谄媚,伸手做出请的动作,只是那请的方向,是刚才那个狗洞…… 江铉祁皱起眉头来,“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进吗?” “别的办法,应该有。”洛舒宁一脸认真道,“只不过奴才还没想到,要不咱们想好了再来?” 想好再来?黄花菜都凉了! 江铉祁脸色一沉,伸手拉住自己的袍子,朝着那狗洞就钻了进去。 洛舒宁原本想着,要劝江铉祁钻狗洞,怕是要花上不少功夫,没曾想,他倒是很自觉的就钻了。 想想,这个皇上也是够憋屈的,在宫里要避着太后,出来了还要钻狗洞。 “愣在外面干什么?还不赶紧钻进来?”江铉祁皱眉低喝一声。 洛舒宁这才赶紧蹲下身子,从洞里爬进了明香楼。 跟外面杂草丛生的样子完全不同,他们进来的地方,应该是明香楼的花圃,显然是有人精心修剪过的,各色鲜花开的正灿烂。 就连路都是用鹅卵石铺的,表面光滑,甚至都看不见一丝尘土。 后院安静,前面却是喧闹不堪,能听见女子的娇笑,男人的大笑,还有琵琶丝竹发出的悠扬乐声。 越是往前走,就越是热闹,洛舒宁甚至能看见穿着清凉的姑娘端着的餐盘里,那些摆盘精致,香味扑鼻的食物。 “哎,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洛舒宁暗叹一声。 走在她身边的江铉祁听到这话,眼神闪了闪。 小骡子到底是什么人?穷苦人家的孩子,怎么会出口成诗? 他狐疑的盯着洛舒宁,而洛舒宁却浑然不觉。 两人踏进了前院的地盘,这一进去,就感受到了跟后院完全不同的气氛。 衣香鬓影,院落中的男人不少,看着来来往往的那些姑娘们,眼睛瞪的溜圆。 若是看中哪位姑娘,就能直接过去将人带上楼进房间,至于房间里面在做什么,不用想也能知道。 洛舒宁拘谨的搓着指头站在江铉祁的身边,正想着要怎么才能去楼上包厢找那幽州巡抚的时候,一只油腻腻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啧,小丫头还是你会玩!” 一个胖乎乎的富商醉眼朦胧的看着她,洛舒宁似乎都能看到他嘴角有口水流出来了。 她慌忙摆手,推开富商,“你,你搞错了!我是男人,不是什么丫头!” 那富商显然不信,笑着道,“想抬价是不是?说!多少银子陪爷玩?爷出得起!” 第21章 您是奴才见过最好的皇帝 洛舒宁推拒着那富商,皱着眉头解释道,“你搞错了,我真不是楼里的姑娘!” “别装了!”富商说着,打了个酒嗝。 他指着院子里的其他姑娘,开口道,“你看她们就裹那么两块布,多没意思?还是你这样,扮成男人的有趣!” 洛舒宁大惊失色,这猪头都喝醉了,怎么还能发现她女子的身份? 看到洛舒宁被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纠缠,江铉祁皱着眉头,一把推开那富商,“你干什么!” 洛舒宁抓着江铉祁的袖子,躲在他身后,只敢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被江铉祁推开的猪头。 晃了好几下那富商才站稳身子,皱着眉头不高兴的看了一眼江铉祁,又瞥了瞥躲在他后面的洛舒宁,嗤笑一声,“原来是个有主的!” 他嘁了一声,转头就走,不一会儿就拉着另一个姑娘上了楼。 “你没事吧?”江铉祁看着洛舒宁问道。 咽了咽紧张的口水,洛舒宁摇摇头,“我没事,刚才那个人,他就是乱说的!” 洛舒宁紧张的看着江铉祁,脑子里已经在想被拆穿后的八百个补救方式了。 然而江铉祁却是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来,拍了拍洛舒宁的头顶,“好了,我都明白,你不要担心。” 对上他温柔的眼神,洛舒宁的心,更紧张了。 谁能抵抗的住一个又高又帅的温柔男人的摸头杀呢? 扛不住,真的扛不住! 洛舒宁的小脸又泛了红,心也软成一片。 “你一点儿都不像女人,真的。”江铉祁想要安慰洛舒宁来着,可却不想,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洛舒宁的头上。 是了,在江铉祁的眼中,她就是个孤苦伶仃的可怜小太监。 她激动个屁啊! 深吸两口气,洛舒宁扬起谄媚的笑看向江铉祁,“我没生气,也没难过,咱们还是快些上去找王大人吧。” 想起刚刚那富商的样子,洛舒宁蹙了蹙眉,抓起江铉祁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腰上,“走走走!” 两人装模作样的相拥着上了楼,倒是惹了不少人的眼。 两人沿着二楼走了一圈,仗着屋子的隔音不好,试图找到幽州巡抚王安民的所在。 然而,两人绕了一圈又一圈,却根本没听到任何线索。 “这不对啊,明明说巡抚大人在明香楼的啊。” 听到洛舒宁的话,江铉祁没有再盯着二楼,而是抬头,看向了上面的第三层。 如果小骡子的消息无误,而二楼又确实没有王安民,那只能说明,他在更高的楼层! 这么想着,江铉祁就往三楼走去,洛舒宁心里一惊,赶忙跟了上去。 三楼的楼梯口可是有侍卫守着的,那侍卫她见过,是摄政王萧寒江身边的。 之所以没有想过三楼,那是因为看到了侍卫,洛舒宁想当然的认为三楼的人是萧寒江。 他认识自己,更熟悉江铉祁,他们两个要是上了三楼,这不得暴露彻底了? 就在洛舒宁满腹担忧的时候,江铉祁已经被侍卫拦了下来。 “三楼有人包了,你们去二楼。”侍卫冷冰冰的开口说道。 江铉祁掏出一袋银子递上,弯起唇角露出一抹谄媚的笑来,“小人见幽州百姓困苦,想跟巡抚大人做笔生意。” 侍卫刚要说话,就听到三楼的屋子里传出了一道嚣张的声音,“明香楼就只有这些货色了吗!” 侍卫眉头一皱,瞥了一眼鼓囊囊的钱袋子,不为所动,“巡抚大人不需要跟谁做生意,速速离开!” 装着被侍卫一把推的差点摔跤,江铉祁勉强稳住身形,像是还要再争取一下子,可那侍卫却已经摸上了腰间的佩刀。 江铉祁这才装着不情愿的离开。 转头就拉了洛舒宁,找了一间空屋进去。 “王安民就在三楼!”江铉祁斩钉截铁的说道。 方才那侍卫的话洛舒宁也听到了,她也同意江铉祁,但眼下的困境却是…… “可咱们连见他都困难。”洛舒宁叹口气,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想到刚才听到的那句话,江铉祁又看了一眼洛舒宁白嫩的小脸,心里有了新的想法。 “王安民是个色鬼。”他开口说道。 洛舒宁点点头,“这是当然了,不然怎么会在明香楼乐不思蜀呢。” 话刚说完,洛舒宁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 她不可置信的看看江铉祁,又抬手指了指自己,“您不会是想,让奴才我去勾引巡抚大人吧?!” 洛舒宁心里说不上的失望,先前还说江铉祁不像摄政王萧寒江那么狗,可现在看来…… 呵呵,她是高看江铉祁了。 这里的男人,都一样的狗! “既然皇上这么想,那奴才必定是要……” 洛舒宁刚想着为了自己的小命,什么亏都吃的时候,江铉祁就打断了她。 “给朕更衣吧。”他说的无奈极了,活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儿。 “啊?”洛舒宁一愣,看着江铉祁,“给您更衣?” 江铉祁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抬起双手,“朕瞧见了,这屋子里有姑娘的衣裳。” 这里有姑娘的衣裳…… 给江铉祁更衣…… 这是怎么个事儿? 洛舒宁感觉自己CPU要烧干了。 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皇,皇上,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朕要亲自上三楼会一会这幽州巡抚,除了换一身女装,还有别的法子吗?” 他说的极不情愿,狠狠的剜了一眼洛舒宁,又闭上了眼睛。 看着他一脸英勇就义的委屈模样,洛舒宁是震惊的。 历史上的帝王千千万,可愿意为百姓做到如此地步的,她还真是没听说过。 而现在的江铉祁,为了查清贪污赈灾粮的事情,竟然愿意主动扮女装…… “皇上,您真是我见过最好的皇帝了!”洛舒宁由感而发。 听到这话,江铉祁轻笑一声,“你见过几个皇帝,就敢说这个话?” 洛舒宁一噎。 笑死,她死记硬背那些年,知道的皇帝比男主吃过的饭还要多。 她正满脸得意洋洋的准备反驳,可话到嘴边却猛地一个激灵拐了个弯,“虽然没见过,但奴才听百姓们说起过别国的皇帝,可没一个能像您这样呢!” 见男主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却终究没在追问,女主暗自松了口气。 好险! 差点被掏了老底! 第22章 定要让大人终生难忘! 等到换好了衣裳,看着自己微微鼓起的手臂,还有露出的肚子上那棱角分明的腹肌,江铉祁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了。 “小骡子,你说,是不是没有朕这般健壮的女子?” 江铉祁打量了自己一阵儿,转过头问洛舒宁。 可这一转头,却看到洛舒宁也换上了一身女子装扮。 不得不说,先前那富商果真是好眼光,小骡子换上了女装,竟是一点儿也不比大厅里那些姑娘差! 便是他这个见过不少前朝美貌妃嫔的人,都有些惊艳,更何况是那掉进温柔乡的王安民呢? “皇上您瞧瞧奴才这扮相如何?”洛舒宁说着,还在江铉祁的面前转了个圈。 江铉祁眉头一皱,“不伦不类!” 洛舒宁撇撇嘴,这身材是过分纤瘦了一些,可她这张脸总还算能打吧? 再看看女装扮相的江铉祁,这才是不伦不类呢! 洛舒宁眼神一转,看到一旁桌上摆放着的胭脂水粉,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您稍等一下,奴才给您修饰修饰!” 修饰什么? 江铉祁看着洛舒宁越发灿烂的笑容,心里的鼓也越敲越响。 她端着手里的胭脂,笑呵呵的看着江铉祁,“奴才保证,给您画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比天上下凡的仙女还好看!” 在洛舒宁的一声声催促下,江铉祁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 他倒要看看,洛舒宁能把他这个大男人画成什么样的仙女。 柔嫩的指腹落在江铉祁的脸上,这里抹一抹那里抹一抹,要不是听到洛舒宁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着什么,他都要怀疑这小太监是在故意折腾他的。 洛舒宁嘴里在念叨什么呢? “这明香楼可真是嚣张,听说别的地方有暗香楼,它倒好,搬到台面上叫了个明香楼。” “这老板也是懂得压榨的,看这房间里衣裳胭脂都准备齐全的样子,摆明了就是姑娘们接完客,可以重新打扮准备下一轮接客。” “周扒皮都没这么能扒皮!” “说不定后面还有热水供应,可以冲个澡什么的呢。” …… 江铉祁睁开眼,“这屋子有后门,方才听到有人敲后门叫水。” “哇去!这想法厉害啊!”洛舒宁震惊,“还真是不放过一分一秒。” 她越说,江铉祁心里的狐疑就越大。 明明就是一个被卖进宫的穷苦人家的小子,怎么了解这么多东西? “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江铉祁开口问道。 洛舒宁身子一僵,坏菜了,她这化妆时候喜欢叨叨的毛病又犯了! 她尴尬的看着江铉祁,嘿嘿一笑,“奴才,奴才以前在家的时候,隔壁的邻居是镇上酒楼的账房先生,奴才都是听他说的这些。” “是吗?”江铉祁挑眉。 洛舒宁用力的点头,都快晃出残影了。 她拉着江铉祁到桌边的铜镜前,“您瞧瞧,奴才这手艺还行吧?” 洛舒宁想着转换一下话题呢,没想到这一转换,又把自己推到坑里去了。 看着铜镜里已经瞧不出原本模样的自己,江铉祁甚至都怀疑,哪怕是萧寒江在自己面前,都未必认得出来。 他怀疑的眼神透过铜镜看向身后的洛舒宁,这真是贫苦人家出身的孩子么? 看到江铉祁的眼神,洛舒宁笑容更灿烂了一些,“奴才没骗您吧?当真是出水芙蓉……” “你自己也收拾一下吧。”江铉祁冷声打断了她。 洛舒宁的嘴还张着,后面的声音就被江铉祁的话摁下了消音键。 打断别人说话很不礼貌,但,谁让他是江铉祁呢。 “哦。”洛舒宁只能这样表达一下心中的不满,拿起一旁的胭脂水粉就开始捯饬自己的脸。 力气大的江铉祁看了都皱眉。 只不过他不知道,这是打工人无处发泄的怒气罢了。 准备妥当,再次出门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方才两个男子,而是换做了美娇娘。 正巧看到三四个姑娘正在往三楼那边去,两人二话不说,跟在那一排人的后面。 “巡抚大人您瞧瞧,这一批是新选的,肯定有合您口味的!” 老鸨讪笑着指挥新进来的姑娘们排成一排,站在那位大人的前面。 王安民扫过面前的这一排姑娘,很快就对与众不同的江铉祁来了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 看到他手指的方向,洛舒宁倒抽一口冷气。 他未免也太会挑人了,这一挑就挑中一个不能惹的! 江铉祁眯了眯眼,“江……” “张三!她叫张三!”洛舒宁抢白道。 老鸨脸一黑,瞪了洛舒宁两眼,“巡抚大人没叫你说话,你插什么嘴!” 洛舒宁直接一个白眼甩过去,瞪着老鸨,“妈妈你又怎么知道,巡抚大人不愿意听我说话呢?” 王安民轻笑一声,看着洛舒宁,“那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四。”洛舒宁笑的一脸谄媚,“巡抚大人若是肯给我一个机会表演,定会让大人,终生难忘!” “表演?”王安民挑了挑眉,眼看着就要让洛舒宁表演了,可谁知他眼神一转,又看向了江铉祁,“你过来,陪我一起看表演!” 江铉祁皱了皱眉,不等说话,洛舒宁直接上前揽住了他的手臂,“大人,我的这支舞,需要姐妹的配合,您不介意吧?” 一听有江铉祁的份儿,王安民饶有兴趣了起来。 洛舒宁转头瞪了一眼其他姑娘,不满的开口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奏乐,赶紧舞起来啊!” 其他姑娘哪里见过洛舒宁这样抢活的,不光抢活,还给她们安排活。 一个个心里都有些不乐意,可一旁的老鸨却是看明白了,这巡抚大人今天是必定要见到这张三献舞的。 “动起来都动起来!听李四的安排!”老鸨出声道,心里还在疑惑着,楼里的姑娘起花名都捡着好听的来,这张三李四,算个什么名儿? 江铉祁心里一紧,让他跳舞,还不如让他陪着王安民一起看呢,他又不会跳舞! 正说要跟洛舒宁眼神商量一下的时候,洛舒宁已经开始了…… 只见她身段柔软的贴在自己身上,那腰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的扭来扭去,媚眼如丝似要将人的魂勾走一般。 对上江铉祁的脸,洛舒宁挑眉眨了眨眼。 我办事,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第23章 该不会是受虐狂吧? 洛舒宁跳的,是钢管舞,至于这钢管…… 就是阴沉着脸被她贴着蹭来蹭去的江铉祁。 一旁奏乐的姑娘们都看呆了,这种舞蹈是她们从未见过,从未听过,甚至从未想过的一种全新的舞蹈方式。 大胆是大胆了一些,可若是她们也能跳这样的舞的话…… 往后还会缺恩客吗? 一个个心里这么想着,马上就起了要跟洛舒宁打好关系的心思,伴奏的更加用心了。 而洛舒宁这新鲜的舞蹈,也让王安民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老鸨看着王安民的样子,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也转头看向洛舒宁和江铉祁,虽然这花名起的敷衍,但人确实有几分本事。 她满意的退了出去,只要能搞定这位巡抚大人,那她的明香楼,就能长长久久的经营下去! “很好!你很不一样!” 王安民冲着洛舒宁说了一句,然后招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 洛舒宁狗腿的凑了过去,“大人,您叫我?” “表演的不错,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霸总式的发言让洛舒宁的表情一僵,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王安民。 话是挺霸总的,就是他这副尊容,实在是很难让洛舒宁想到霸总。 见她只是站着,王安民疑惑的蹙起眉头,“你就这么站着?” 淦! 洛舒宁心里暗吼一声,让她跳个钢管舞也就算了,怎么这出卖了色相,还要出卖身体吗? 她眼神一转,笑得谄媚,“实在是对不住大人,我跟姐妹刚来明香楼,今日服侍大人本没有我们姐妹的份儿,是我非要跟着过来的,若是有什么礼数上的不周,还请大人您不要生气。” 她一边说,一边给王安民倒酒,恭敬的递上去。 老色鬼!你就喝吧!看看喝醉了你还能不能发情! 几乎是被洛舒宁灌进嘴里一杯酒的王安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眼神发亮的盯着她,好像下一刻就要将人拆吃入腹一般。 对上王安民的眼神,洛舒宁心里暗道一声糟糕。 这巡抚大人挺特别啊,那么多身娇体软的姑娘不喜欢,偏偏看上了硬邦邦的江铉祁,现在自己态度强硬,他却是眼神发亮…… 该不会,是个受虐狂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洛舒宁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可不喜欢虐人啊! 看着王安民要开口,洛舒宁马上扭头看向一旁的姑娘,“海棠姐姐,还请你过来一下,教导我规矩,免得冲撞了大人!” 被她盯着的姑娘愣了愣,疑惑的抬起手指着自己,“我?” “是呀,海棠姐姐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洛舒宁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抓住那姑娘的手就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她殷勤的倒了酒递给这姑娘,“海棠姐姐,你快给大人敬酒!” “我……”那姑娘被洛舒宁推着道了王安民的面前,一整个手足无措。 可能在巡抚大人面前露脸,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这姑娘一咬牙一跺脚,管那老鸨给自己起了什么花名呢,从现在起,她就叫海棠了! 接受了这个名字,她马上就换了一副柔媚的笑,端着那酒喂到了王安民的唇边,“大人,奴家海棠,比李四早来数月,这里的规矩,奴家可是学的顶顶好的。” 她不敢硬灌,只能扶着酒杯看着王安民。 一旁的洛舒宁见状,只能是帮上一把了! 看到她强硬的灌下了酒,这位海棠姑娘都惊呆了,不敢相信的看着洛舒宁,这青楼里的姑娘,还能这么对待恩客的? 既然这王安民这么喜欢强迫,那她还费个什么劲儿的装啊? 洛舒宁眉毛一挑,抬手朝着一旁的那些姑娘们招手,“姐姐们都过来,让巡抚大人好好认一认大家!来,都给大人敬酒!” 一听她们也有份儿,姑娘们哗啦一下子都围了上去。 只剩下江铉祁一个愣在原地,不明白事情的发展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朝着洛舒宁瞧过去,就见她十分热络的招呼着,姑娘们排着队一个个的给王安民敬酒。 而那幽州巡抚王安民也是奇怪,愣是在洛舒宁的呼喝下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一时间,江铉祁都不知道他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了。 等到他走过去的时候,就听到洛舒宁的声音,“姐姐们站齐了,咱们来跟大人玩个游戏!” 说罢,她笑眯眯的看向王安民,“大人,方才姐姐们可都是给您敬过酒的,咱们现在就看看,您还记不记得她们谁是谁,要是猜错了,可是要罚酒的哦!” 不等王安民答应,她就直接问到,“海棠姐姐是哪一位?” 看着面前的花团锦簇,王安民皱着眉头看了一个来回,洛舒宁的酒已经递到了他的唇边,“大人没认出来呢。” “牡丹姐姐是哪位?” “大人您又没认出来。” “玲珑姐姐……” “彩月姐姐……” …… 没多久,王安民就已经晕晕乎乎的了。 眼看着人都快要晕过去了,江铉祁这才拉住了洛舒宁挥斥方遒的手,“别灌了,再灌下去人就醉了,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洛舒宁这才停了手,一旁的王安民抬头看了一眼江铉祁,“本官,本官知道你,你是,你是张三嘛!” “大人当真是专情呀,方才一眼就看中了我家姐姐,现在又认出了她,我这心里都有些酸了呢。”洛舒宁的茶言茶语张口就来。 王安民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抬手就搭在了江铉祁的肩膀上,“本官,猜出来了,你,张三,喝酒!喝酒!” 江铉祁皱着眉头看向肩膀上的爪子,有些按捺不住的想要给他剁了。 “好好好,我这就把酒倒上!”洛舒宁说着,倒了一杯酒端到了江铉祁的面前。 然而江铉祁接酒的时候,洛舒宁却没有松手。 她笑眯眯的看向王安民,“大人,我与姐姐并非自愿卖身,实在是家中无粮,若是大人愿意告诉我们哪里有粮,救下村里的人,那我与姐姐,便自愿委身于大人。” 王安民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你想要粮食?” “如今的幽州,粮价贵于金,如此大胆的手笔,可并非本官。” 洛舒宁眼神转了转,“难道,是……” 第24章 本王需要洛公公办一件事 ”来来来,李四喝酒,喝酒!“ 也不知道王安民是听到了洛舒宁开口,所以及时打断,还是无意的,洛舒宁倒是闭了嘴,下意识的恢复了讪笑。 江铉祁一把抢过杯子,仰头喝尽杯中的酒,然后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不用想也知道,听王安民这话的意思,事情多半跟摄政王有关。 他一肚子的火气,拉起洛舒宁就要走。 挣扎不脱,洛舒宁没办法,只能看向其他的姑娘喊道,“海棠姐姐,牡丹姐姐,你们先陪大人开心,我去去就来!” 姑娘们哪里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相互看了看,都明白了一件事。 那李四哄好了巡抚大人,现在这块肥肉让给她们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抢啊! 一时间,姑娘们都凑到了王安民的面前,一口一个“大人”,一口一个“奴家”。 被姑娘们包围了的王安民哪里还能看得到江铉祁和洛舒宁的身影呢? 出了门,守在门口的侍卫疑惑的皱眉看向她们,洛舒宁忙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抱着江铉祁的胳膊就开始哭。 “都是妹妹的错,惹大人不悦,连累姐姐也被赶出来,是我对不起姐姐。” 一听她这话,侍卫脸上的狐疑就换成了嫌弃,甚至在两人下楼的时候,还推了他们一把。 回到二楼方才换衣裳的那间屋子,两人换回了男装,偷偷摸摸的走出来。 出明香楼倒是不如进来时那么麻烦了,两人几乎是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了出去。 “今日之事,小骡子你堪当首功!”江铉祁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洛舒宁眼睛一亮,搓了搓手,“皇上您也付出了很多,奴才不敢居功。” “朕说你有功就是有功,怎么,跟着摄政王久了,连说话都学会溜须拍马了?”江铉祁尾音上扬着瞥了洛舒宁一眼。 他这一瞪,洛舒宁心中警铃大作。 现在跟江铉祁说话都这么难了吗? 她恭维点吧,人家说她溜须拍马,那她要是率直点,是不是又要说她不懂规矩了? 唉,打工人就是这么惨! “怎么不说话?你是对朕有什么不满吗?”江铉祁冷声道。 洛舒宁心里一紧,“没有没有,奴才哪儿敢啊!” “不敢?”江铉祁又追问了一句。 洛舒宁的笑僵硬了起来,这大佬也太难伺候了! 她刚想要说写什么缓和一下的时候,心口突然一阵绞痛。 洛舒宁脸色一白,蹙眉算了一下日子,今日正是需要服用那七日散的解药的时候! 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江铉祁也严肃了起来,“小骡子,你怎么了?” 话才问出口,洛舒宁已经顾不上应付他了,拔腿就往府衙的方向跑去。 摄政王!萧寒江!你一定得在衙门里啊!我的小命可是攥在你手上呢啊! 看着洛舒宁不管不顾跑出去的样子,江铉祁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小骡子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来人,去跟上看看。” 洛舒宁冲进府衙的时候,萧寒江正一脸闲适的喝着茶,看到进来的人,嘴角缓缓勾起。 “洛公公还记得本王啊。”他淡淡说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看到他脸上的笑,洛舒宁就想给他一拳。 但想归想,她不能。 忍着心口的绞痛,洛舒宁干笑两声,“瞧王爷这话说的,奴才哪儿能忘记您呢!” 萧寒江挑了挑眉,“是吗?” “当然了,王爷您在奴才的心里,可是排在第一位的呢!” 才怪! 洛舒宁心里吐槽,这是什么KPI吗?怎么每个人都要问她这种死亡问题? 是不是忘了我? 是不是对我不满? 偏偏她不能说是。 萧寒江轻笑一声,“既然本王排在第一位,那这几日你怎么光顾着陪皇上,都不跟本王汇报一声呢?” 一听这话,洛舒宁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江铉祁来幽州是微服私访,萧寒江是怎么知道的? “洛公公怎么不说话?”萧寒江追问道。 洛舒宁捂着胸口,面色惨白,“奴才心里痛。” 她不光心里痛,她头也痛! 瞥了她一眼,萧寒江神色冷淡,“瞧我这记性,今日应该是给洛公公解药的日子了对吧?” “是,劳王爷还惦记着奴才。”洛舒宁陪着笑。 萧寒江掏出那个洛舒宁熟悉的小瓷瓶在手中把玩着,眼中含笑的看向她,“解药就在本王手上,不过本王需要洛公公帮忙办一件事。” 洛舒宁心一紧,看向萧寒江,“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不用想也知道,萧寒江这狗东西肯定没憋什么好屁,刚刚又故意点出江铉祁在幽州,搞不好就是要针对江铉祁的! 才想着,就听到萧寒江开口道,“幽州城外三十里,有一座虎啸山,你只需将皇上引至虎啸山口便可。” 洛舒宁皱起眉头来,“就这样吗?不需要奴才再做旁的了?” “旁的?旁的洛公公你也做不来,本王另有安排。”萧寒江回道。 见洛舒宁皱着的眉头久久没能松开,萧寒江挑眉问道,“怎么,洛公公这是不愿意?” 艰难的扯出一个笑来,洛舒宁看向萧寒江,“怎么会,奴才明白了,必定完成王爷的吩咐。” “很好,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萧寒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外面一闪而过的黑影,脸色阴沉的离开。 洛舒宁盯着萧寒江手里的瓷瓶,“王爷可否将解药,赐予奴才?” 话音刚落,萧寒江就将瓷瓶扔到了洛舒宁的手上,“洛公公只要安心为本王办事,本王必定不会亏待你的。” 迫不及待的吞下一颗解药,心口的痛感这才慢慢消失。 一想到要把江铉祁带去那什么虎啸山口,洛舒宁就欲哭无泪。 虎啸山虎啸山,听这名字就很危险,会不会是想杀了江铉祁? 那边客栈里的江铉祁听到暗卫的禀报,眉头皱的死紧,“虎啸山地势险峻,悬崖绝壁颇多,朕看萧寒江是打算要朕的命!” 暗卫不敢多话,低着头站在那里。 “那小骡子怎么说?他答应了?” 第25章 你拿什么给朕擦脸的? 暗卫瞥了一眼江铉祁的脸色,又马上低下去,“是。” 江铉祁自嘲的笑了笑,原以为找到了一个真的懂他的人,没想到,洛舒宁竟然真的跟摄政王有所勾结。 “孤家寡人,这个词,还真是讽刺啊。”江铉祁淡淡的说着。 外面有动静传来,江铉祁摆了摆手,让暗卫先离开,而他则是转头看向门口,洛舒宁正心事重重的走了进来。 “回来了?”江铉祁开口问道。 洛舒宁点点头,“嗯,奴才回来了。” 她嘴上应着声,却不曾抬头看一眼江铉祁。 见她这样失魂落魄,江铉祁皱了皱眉。 这幅样子是怎么回事? 不是才停了萧寒江的吩咐,想要引自己去虎啸山口的么? 咳嗽一声,江铉祁开口便问,“刚才你急急忙忙的去哪儿了?” 去哪儿了当然是去找萧寒江要解药啊! 她中毒的苦,谁知道? 一提这事儿洛舒宁就想哭,可看着江铉祁满脸的疑问,洛舒宁顾不上哭,大脑开始疯狂转动了起来。 她眼睛一转,就看到放在桌子角落里的帕子,福至心灵,伸手就拿起了那帕子。 转头看向江铉祁,“皇上您脸上的妆没卸干净。” 说罢,就眨着那双过分清澈的眼睛,举着手里的帕子往江铉祁脸上招呼了过去。 对上她那双真诚眼睛的江铉祁,心里又迷茫了,洛舒宁当真背叛他了吗? 或许,她有难言的苦衷呢? 或许,她是替自己去萧寒江那边打探消息呢? 或许…… “皇上,您闭一下眼睛,奴才给您仔仔细细好好擦擦。”洛舒宁笑的温柔。 鼻尖飘过一丝奇怪的味道,江铉祁皱了皱眉头,一把摁下洛舒宁的手。 等到看清楚她手上拿着的帕子的时候,江铉祁脸都黑了。 “小骡子,你拿什么给朕擦脸的?” “唉?”洛舒宁愣了愣,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帕子了啊! 瞥了一眼方才帕子摆放的位置,“就那里拿的,那里……” 她好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不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帕子,拿起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馊味儿…… 这,是擦桌子的抹布! 方才太过紧张拿错了! 救救我救救我! 洛舒宁满心的慌乱,只觉得今日诸事不顺。 她抬起头,有些委屈的看向江铉祁,洛舒宁只想问,您看我还有机会吗?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伺候朕洗脸!”江铉祁冷着声音,脸色黑沉的可怕。 “是!奴才这就去!”洛舒宁赶忙点头,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看着她去后面打水,江铉祁有些不耐的蹙了蹙眉头,“又没骂他,怎么还哭起来了?像个女人一样!” 他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又想到了萧寒江提起的虎啸山口,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既然小骡子答应要引自己去,那就看看他会找什么借口。 接下来的三日,洛舒宁表现的与平常无异,跟着江铉祁逛遍了整个幽州城。 能藏粮食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却连一粒粮食的影子都没见。 洛舒宁有些挫败,心里已经将王安民和摄政王萧寒江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好几遍了,可眼下的事情却还没有任何进展。 “看起来,他们这是把粮食藏到了城外。”江铉祁神情严肃,说着看向洛舒宁,“小骡子你觉得呢?” 洛舒宁点了点头,赞同江铉祁的说法,“看样子是,可幽州城咱们都找了三日,城外的地方多了去了,咱们怎么定方向呢?” 说着,她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总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的乱转呀。” 听到她的话,江铉祁狐疑的皱起眉,打量了她几眼。 这不是给了她一个绝佳的借口,可以骗自己去虎啸山吗? 怎么看起来他好像忘记有这回事儿了? 想到这里,江铉祁眯了眯眼睛,提醒道,“或许有什么山洞悬崖之类的地方,正巧能方便藏粮食呢?” 他已经提醒到这个份儿上了,只要洛舒宁不是傻子,就应该知道下一句话要怎么说才是。 出乎他的意料,洛舒宁根本就没开口。 听到江铉祁的话之后,洛舒宁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山洞? 悬崖? 这说的不就是虎啸山吗? 可虎啸山里会藏着他们贪污的粮食吗? 洛舒宁摇摇头,未必。 见洛舒宁脸上的神情变来变去,却始终没有开口,江铉祁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他咳嗽两声,神色平静道,“幽州城外有一座虎啸山,听闻那座山地势险峻,山上有不少山洞,或许粮食就藏在那里。” 洛舒宁像是被按到了什么开关一样,瞬间绷紧了后背,看向江铉祁的表情也有些异样,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虎,虎啸山?” “怎么,你跟着摄政王来幽州这么多日,不知道虎啸山吗?”江铉祁眯着眼睛,探究的看向洛舒宁。 扯了扯嘴角,洛舒宁尴尬的笑了笑,“奴才,奴才确实不知。” “您也清楚摄政王的脾气,奴才本就是皇上安排在他身边的人,他不拿奴才出气都不错了,哪儿会告诉奴才什么事情呢。” 洛舒宁说着,挠了挠头。 她也知道,只要顺着江铉祁的话,就能自然的将人引去虎啸山口了,可…… 抬头看一眼江铉祁,洛舒宁想,自己非要这么做不可吗? 都提醒到这个份儿上了,洛舒宁却还不顺着他的话说,难道他忘了自己答应萧寒江的事情了? 江铉祁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来,或许小骡子真的是被逼的呢? “那你觉得,粮食会被他们藏在山里吗?”江铉祁又问。 洛舒宁真的快要哭了。 老天爷,要不你来一道雷把我劈了吧! 这道题真的不会做啊! 她委屈的看着江铉祁,“回皇上,奴才,奴才真的不知道啊!” 行吧,这委屈不像是装的。 江铉祁转过头不再看洛舒宁,抬脚就往前走去。 看着他的样子,洛舒宁顾不上伤春悲秋,赶忙跟了上去,“皇上,您这是去哪儿啊?” “出城,虎啸山。”江铉祁回道。 啊? 洛舒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江铉祁他,就这么水灵灵的去了? 第26章 有狼,快跑! 江铉祁迈开步子往城外走去,洛舒宁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 这就要去虎啸山口了? 她还没做好准备啊! 洛舒宁几次想要喊住江铉祁,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虎啸山虽然在幽州城外,但并不是很远,他们没走多久就到了虎啸山脚下。 江铉祁脚步不停的往山上走,跟在后面的洛舒宁眉头皱成了一团。 “皇上!” 她开口喊了一句。 江铉祁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她,“怎么了?” 洛舒宁纠结着一张小脸,深吸一口气,终于下了决心要将摄政王吩咐他的事情告诉江铉祁。 “皇上,咱们还是回去吧,奴才……” 不等她的话说完,不知道哪里就有暗箭朝着两人的方向射了过来。 “小心!”江铉祁大喊一声,朝着洛舒宁猛的扑了过来。 二人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等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两人却发现旁边就有一个洞口,旁边被茂盛的草叶遮挡住了大片,要不是两人摔在地上,甚至都发现不了。 “皇上,这边有个山洞。”洛舒宁开口道。 顺着洛舒宁的眼神看过去,江铉祁眯了眯眼睛,“走,过去看看。” 两人小心翼翼的进了那略显矮小的山洞洞口,谁知道里面竟是别有洞天。 洛舒宁还来不及感叹,就听到江铉祁冷笑的声音,“还真是让朕猜着了,粮食都堆在这里!” 啥? 粮食真在虎啸山? 洛舒宁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当看到江铉祁旁边那堆成山的麻袋,还有他随手打开的袋子里散落出来的粟米,洛舒宁不着调是该骂萧寒江还是该夸他了。 “皇上,既然已经找到粮食,那咱们赶紧回去,想办法把这些粮食送回城里救济百姓。” 洛舒宁这会儿可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愿意看到易子而食的事情再发生了。 看着洛舒宁满脸的焦急不似作假,江铉祁也压下了心底的疑虑。 救济百姓,才是要紧事。 这么想着,他点点头,两人顺着来时的方向返回,却发现他们进来的地方山坡太陡,若非有功夫在身,根本就爬不上去。 “那他们是怎么把这些粮食运过来的?” 疑问才提出来,洛舒宁就一拍头,“这山洞这么大,肯定还有别的出口!” 她说着,就拉着江铉祁回到山洞里,朝着其他的方向找去。 “这边有光透进来,这里肯定有洞口,不管多大,先过去瞧瞧!”洛舒宁一边说一边走在前面。 跟在她后面的江铉祁越听,越觉得洛舒宁并非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脑子里古灵精怪的想法那么多不说,又会梳妆又会跳舞,现在还能辨别洞口。 她身上的谜团,好像越来越多了。 正想着,就听到洛舒宁惊喜的声音,“果然!这边的洞口足够大!” “噤声!”江铉祁提醒道。 这边洞口大,那就说明粮食是从这边运进来的。 幽州城如今的粮价贵如金,这山洞里是多大的一笔财富,洞外怎么会无人看守呢? 听到他的声音,洛舒宁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朝着江铉祁眨了眨眼,两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朝着那大洞口一点点的挪过去。 “这里的粮食看好了,少了一粒,本官要了你们的命!” 洛舒宁一听,就听出来这声音是幽州巡抚王安民。 她看向江铉祁,显然,江铉祁也听出来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让洛舒宁不要轻举妄动,两人就停在了原地。 那边又有人开口了,大概是王安民的心腹。 “大人,咱们囤了这么多的粮,哪怕分出一点送进城里也好,幽州城的人要么饿死,要么都出城逃难去了,现在的城里,所剩无几了。” 王安民却一点儿也不在乎,“那又如何?即便幽州成了空城,旁边不是还有秀州,宛州么。” 说完,他叹了口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啊,终究还是妇人之仁了!” 听到这话,洛舒宁气的牙痒痒。 他是没有见到百姓们已经饿成什么样了吗? 那些人蹲在路边,蹲在明香楼外,就期盼着楼里能扔出来一些剩菜剩饭好给他们充饥。 连尊严都不要,只想要一点吃食能活下去。 百姓卑微至此,可是当官的在干什么? 王安民这个狗官在干什么! 妇人之仁?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要是没有百姓们的支撑,他这艘船屁都不是! 光杆司令一个,使唤谁去? 这种狗东西,斩首示众都是便宜他了! 就应该五马分尸! 凌迟处死! 扒皮抽骨! …… 洛舒宁心里义愤填膺的怒吼着,冷不防听到一旁石头碎裂的声响。 她身子一抖,转过头去。 江铉祁手边扶着的那块石头,碎了…… “皇,皇上,您,好武艺啊……”洛舒宁颤巍巍的夸了一句,心里却已经开始崩溃了。 这么大的动静,王安民那狗官肯定已经发现了! “何人在此!”王安民大声喊道。 洛舒宁还听到了王安民他们往这边走的脚步声了,听起来人还不少! 他们怎么办? 往哪儿逃? 救救她救救她! 江铉祁伸手揽在洛舒宁的肩膀上,“别怕,朕在。” 啊? 你在有什么用啊! 强龙不压地头蛇,双拳难敌四掌,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那多人? 洛舒宁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连敷衍的话都不想说了。 她喉头滚动着,突然想起来自己会的一项技能…… 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石,深吸一口气扔向了最远的方向。 石头的声音引起了王安民他们的注意,“是谁!到底是谁!” 洛舒宁咽了一口口水,仰起脖子,噘起嘴,然后出声嚎叫。 “嗷呜——” “嗷呜嗷呜——” 她这一叫,王安民那边的脚步瞬间混乱了起来。 “狼?这,这是狼叫!” “大人!有狼!咱们快跑!” “快跑!快跑啊!” …… 直到外面没了动静,洛舒宁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身后的江铉祁眯着眼睛看着她,“小骡子,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洛舒宁一哽,心道,你能不能不这么嬛言嬛语? 学谁不好非要学四大爷? 第27章 男人好,比女人有趣多了! 讪笑了两声,洛舒宁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 她伸长了脖子看向外面,“皇上,他们都被吓跑了,咱们赶紧出去,找人过来搬粮食!” 江铉祁眼神闪了闪,又多看了洛舒宁几眼。 无妨,以后有的是机会审他,不急在这一刻。 这么想着,他也就没有再追问了,而是跟着洛舒宁从大洞口走了出去。 这边洞外倒是一片开阔的平地,从这里出山,看起来路也好走,不知道是原本就这样,还是王安民他们特地修整过的。 江铉祁拿出信号弹发了出去,“等着吧,很快会有人过来接应。” 洛舒宁点点头,丝毫不怀疑江铉祁摇人的能力。 “小骡子,朕有话要问你。” 反正也是在等暗卫,江铉祁索性找点话说。 洛舒宁心里一紧,不知道江铉祁要问什么,她转头看向江铉祁的侧脸,“皇上您先别问,奴才有话要说。” “你要说什么?”江铉祁也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只见洛舒宁满脸惊恐的盯着他的身后,“皇上,奴才方才,虽然赶走了王安民,但是好像……” “好像招来了狼群……” 狼群?! 江铉祁转过头,就见身后出现了三四只狼,正在一点一点的靠近他们。 若是仔细看,那几匹狼的后面,还有其他的狼…… “小骡子,你可真是令朕意外啊。” 江铉祁说着,伸手摸向腰间,一柄缠在腰上的软剑被他瞬间拔了出来。 看到有武器,狼群的脚步迟疑了一下,然后突然加快脚步,朝着两人扑了上来。 “啊!!!”洛舒宁吓得大喊,江铉祁的长剑拦在她的身前,一剑刺伤了那只扑向她的狼。 而江铉祁自己,则是因为救洛舒宁,左边手臂被狠狠的抓了一道。 见到同伴受伤,狼群越发的躁动了起来,不管不顾的往上冲。 江铉祁将洛舒宁护在身后,一个人在前面拦着狼群。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洛舒宁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时代,江铉祁这个皇上竟然会不顾自己的安危,护着一个小太监。 她甚至在想,要是换做了别人,江铉祁还会这样以命相护吗? “小骡子,你能招来狼群,那你能让它们离开吗?”江铉祁问道。 洛舒宁一愣,瞬间收起感动。 “皇上,奴才也是听到狼叫,跟着学的叫声,我只是学得像,又不是真的能跟它们沟通。” 她哭丧着脸,谁知道这山里的狼这么蠢,连这声音究竟是同伴发出的,还是其他生物发出的都分不清。 眼看着江铉祁就要抵挡不住,洛舒宁福至心灵,“咱们还是退回山洞里,若是能从方才那个洞口出去,守着洞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刚才怎么不说!”江铉祁有些无语。 两人赶忙后退进山洞里,正准备从先前的小洞撤退的时候,听到外面有打斗声,江铉祁瞬间来了精神,“朕的暗卫到了!” 他话音刚落,当真有两个黑衣人杀了所剩无几的狼,进了山洞。 “皇上,属下来迟,请皇上责罚。” 两人恭敬行礼,江铉祁却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起来吧。”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将一本账册交到了江铉祁的手上,“启禀皇上,这是从幽州巡抚王安民的府上拿到的。” 听到这话,江铉祁打开了账册,看到里面的内容,脸色越来越难看。 站在一旁的洛舒宁看到他这表情,就知道坏菜了。 她默默往前挪了一小步,然后伸长了脖子朝账册看去,不看便罢,这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只能说她想的还是保守了,那账册上的数字之大,是她根本不敢想的。 听到她的抽气声,江铉祁猛的合上了账本,交给暗卫,“带着账册速速去请张大人!” “是!”暗卫应声,随后看了一眼两人,“那属下先行一步。” 看到暗卫递过来的目光,洛舒宁刚想打个招呼,说个拜拜来着,结果一闪眼,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就是暗卫的职业素养吗? 真牛! 洛舒宁在心里给他们点了一个赞。 她抬头看向江铉祁,“皇上,咱们也赶紧回城里去吧?您这胳膊上的伤,要尽快处理才行。” 瞥了一眼手臂,江铉祁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快些回城倒是真的。 他们今日打草惊蛇,难保王安民不会迅速转移粮食,他们得赶在王安民换地方前,把粮食送回城里去。 “小骡子,走,咱们也回去。”江铉祁吩咐了一声,就走在了前面。 洛舒宁狗腿的跟在后面,心里正高兴的时候,就见江铉祁停住了脚步。 “嗯?您怎么不走了?”洛舒宁疑惑的问道。 一抬头,却是对上了王安民那张奸诈的笑脸。 淦! 这狗官不是被狼叫吓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看到洛舒宁脸上的疑惑,王安民轻笑一声,“怎么,以为本官被你佯装的那几声叫吓住了?” “本官就说么,这里已经做过处理,洞里也用药材火烛熏过了,怎么会有狼呢?没曾想,是你们这两只狼崽子!” 他说着,就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端详着两人的脸。 好半晌,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本官想起来了,你们二人,是张三李四吧?” “本事不小啊,没从本官这里骗到粮食,倒是自己找来了?” 听到这话,洛舒宁心里一惊,王安民竟然看出来了! 正想着,王安民突然伸手往江铉祁的脸摸了过去,确实被江铉祁一把打掉。 “你干什么!”他怒吼一声。 王安民眉毛一挑,眼睛都亮了,“竟然真的是男人!” “好好好!男人好!比女人有趣多了!更何况还是长得这么标致的男人!”王安民越说,越是激动。 看到他满脸的兴奋,洛舒宁又惊住了。 这王安民,不光是受虐狂,还是个同性恋?! 不行了不行了,CPU要干烧了! 眼看着他要对江铉祁动手动脚,洛舒宁心里的警报尖锐暴鸣了起来,她赶忙上前拦在江铉祁的前面,冷声喝道,“放肆!你可知你面前站着的是何人!” 第28章 皇上,您,饿吗? 王安民打量了江铉祁几眼,嗤笑一声,不屑的看向洛舒宁,“何人?” “说出来吓死你!”洛舒宁挺了挺腰杆,抬手指着身边的江铉祁,“这可是当今圣上!” 江铉祁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愿意。 虽说扮女装是查案需求,也是他自己愿意的事情,可…… 他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王安民哈哈大笑了起来。 “当今圣上?” “你这是想要笑死谁?” 他看着洛舒宁和江铉祁的眼神满满都是嘲讽。 “这里是幽州,距京城数百里之遥,当今圣上,此刻大抵还在宫里做他养尊处优的皇帝陛下呢,怎么会来幽州?” 王安民说着,一旁的手下也都跟着嘲笑起面前两个人来了。 “他要是皇帝,那我就是太上皇了!哈哈哈哈!” “谁说不是呢!真是笑死人了!” …… 看到他们的反应,洛舒宁满头的黑线。 她可没有骗人啊,身边这个可是货真价实的皇上啊! 可是现在,她要怎么证明这一点呢? “你们就不怕皇上治罪吗!”洛舒宁怒吼道。 一旁的江铉祁也咳嗽两声,双手背到身后,微微扬起下巴。 看到他们两人的动作,王安民更是笑的停不下来,“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他大手一挥,“来人,给我拿下他们!” “唉?你们干什么!”洛舒宁一边反抗一边怒吼,“大胆!你们就不怕皇上治罪吗!” 上前的人看着洛舒宁满脸的怒火,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皇上治罪啊,我好害怕啊!” 他说着,伸手抓住洛舒宁的手臂反剪到身后,“走吧,我倒是要看看,将你二人押入大牢,皇上会治我什么罪!” 江铉祁看到这动作,皱了眉头,刚想要说话,也被人按住了手臂。 就这样,在洛舒宁的骂骂咧咧中,她和江铉祁被王安民关进了幽州府衙的大牢。 等到王安民他们离开,江铉祁黑着一张脸看向洛舒宁,“你抬出朕的身份好像也没什么用。” 洛舒宁尴尬的笑了笑,“也,也不是吧。” “那你说说看,有什么用?”江铉祁说着,在一旁的草堆上坐了下来,抬眸看着洛舒宁。 有什么用啊? 洛舒宁抓耳挠腮了半天,总算是憋出来了一句,“至少,至少咱们没受什么苦,没有用刑,您说对吧?” 江铉祁冷哼一声,“是吗?朕这皇帝的身份,竟然只能保证我们不受刑而已?那朕这个皇上当的,还真是无用!” 洛舒宁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陪着笑脸道,“皇上您怎么这么说呢,咱们肯定能出去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洛舒宁心里却根本没有底。 她瞥一眼江铉祁的脸,心里更多的怀疑却是…… 王安民没给他们用刑,该不会,是存了那种龌龊心思吧? 毕竟先前在山洞里的时候,他说过…… 洛舒宁眉头一皱,赶忙甩了甩,废料废料快走开!不要占据大脑的宝贵位置了! 看她在一旁晃来晃去的样子,江铉祁也蹙起眉头来。 他倒是没想到洛舒宁琢磨的事情,心里却是想到了萧寒江。 让自己去虎啸山是萧寒江的主意,现在人也落在王安民的手里了,萧寒江到底是什么想法,要对他这个皇帝做什么呢? 万一,是想要他的命…… 想到这里,江铉祁的心就不断的往下沉,转头看向一旁的洛舒宁。 萧寒江让他引自己到虎啸山口,那么落到王安民手里这件事,会不会也是他们一早就计划好的? 他咳嗽两声,“倒也不用太担心,暗卫已经去找张大人了,只要将咱们被关入大牢这个消息传出去,他们就一定会来救咱们的。” 洛舒宁点点头,“皇上说的是。” 话是这么说不假,可谁知道那什么张大人什么时候才会来幽州,来了幽州又什么时候才会来救人? 见她有些心不在焉,江铉祁眯了眯眼睛,“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哪有!” 洛舒宁强打起精神,扯出一抹笑看向江铉祁,“奴才只是在想,要怎么把咱们被抓的消息传出去。” 江铉祁的眼神深邃了几分,心里的话没有说出口来,你最好是这样。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外面勉强透进来的那一点光也暗了下去。 洛舒宁知道,天黑了。 她摸了摸有些空的肚子,转头看向江铉祁,“皇上,您,饿吗?” 江铉祁抬眸看她,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肚子? “朕不饿!”江铉祁冷声说道。 可下一刻,他的肚子就十分不配合的响了起来…… 江铉祁脸色一僵,耳朵尖有些泛红。 看在洛舒宁的眼中,还有点可爱。 她弯唇一笑,“皇上倒也不必这么紧绷,您也是人嘛,会饿会渴都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也是人,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些话,从来都没人跟他说过,他听过最多的,都是说他要刻苦,要勤勉,要当个好皇帝。 可当他刻苦,当他勤勉,当他想要当个好皇帝的时候,旁人又嫌他做的太多,管的太宽。 呵,真是好笑。 就在他因为洛舒宁的一句话,而心里烦忧的时候,却听到洛舒宁突然开口喊道,“大人!大人!” 江铉祁疑惑的转头看先个洛舒宁,就见她靠在大牢的门上,手长长的伸了出去,眼瞅着半边身子都要探出去了。 而她喊着的“大人”,正是那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挺着肚子昂着下巴,迈着四方步走过来的狱卒。 看到洛舒宁的样子,狱卒眉头微皱,将手中的钥匙串放到了身后,微眯着眼睛看向洛舒宁,“你喊我?” “当然了啊!”洛舒宁一脸谄媚的笑着。 这笑容江铉祁熟悉,这代表着,洛舒宁又要坑人了。 她笑呵呵的收回手,“这里除了大人您,谁能有这般气宇轩昂,这般高大威猛?” “不瞒您说,方才您坐在那边的时候,小人就觉得您与旁人不同,将来定会一路高升,一飞冲天,一……” 狱卒很是受用,却还是克制的摆摆手,“行了行了,少拍马屁,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求我?” 第29章 与其想着挽回,不如永绝后患 “大人果然大气,小的还没开口,您就先说了!” 洛舒宁这马屁不要钱一样地往外蹦,一旁的江铉祁都看懵了。 狱卒眯成缝儿的眼睛稍微睁开了一些些,他看着洛舒宁,“有些事情我可以做主,但有些事情不行。” 他说着,微微弯腰,靠近了洛舒宁的脸,“不管你话说的再漂亮,我做不了主的就是做不了主。” “瞧大人这话说的,我这么崇拜大人,又怎么会让大人为难呢!” 洛舒宁笑容愈发谄媚,摘下手上的宝石戒指,递到狱卒手上。 “大人您瞧瞧这个!” 看到那戒指,狱卒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你还有这好东西呢?” 洛舒宁笑着凑近狱卒,小声道,“您也不看看,我们可是巡抚大人亲自送进来的,您说能没点儿傍身的东西么?” 一听这话,狱卒就更感兴趣了。 他上下打量着洛舒宁和坐在里面一言不发的的江铉祁,越看,越觉得这两人肯定是富贵人家出身的。 咳嗽两声,他神色略微严肃了一些,讲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你想做什么?” 洛舒宁嘿嘿一笑,“这个戒指上面,大大小小也镶着好几块宝石,辛苦大人帮我们典当了,送上两日的吃食。” “就这样?”狱卒挑眉。 “就这样!”洛舒宁坚定道,“待有朝一日我们能出去了,定会有其他报酬送与大人!” 仔细研究了一下手上的戒指,狱卒心里一阵盘算,这桩买卖不亏。 他收起戒指看向洛舒宁,“我也是看你们可怜,就施舍你们几顿饭,但也仅此而已,不要得寸进尺了!” “明白明白!” 洛舒宁赶紧捧着,“大人您仁心仁德,小的定不忘您大恩大德!” 说着,她还深深的鞠了一躬。 看到她这么诚恳,那狱卒心里舒坦了不少,转过头又迈着四方步离开了。 江铉祁见人走远了,这才看向洛舒宁,“你把朕给你的戒指送出去了?” “嗯。”洛舒宁点着头坐到他的身边。 “那戒指我试过了,就只能用一次,现在就是个装饰品,我戴着没用,不如让它发挥一下余热。” 听到她这么说,江铉祁点了点头,“嗯,你说的对。” “这个戒指也算是朕的信物,若是典当了出去,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找到咱们所在了。” 说完,他满意的看向洛舒宁,“你这个办法不错。” 啊? 洛舒宁一懵,还有这事儿呢? 她其实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她真的,只是想用戒指换些吃食罢了。 不过…… 这功劳都被安到头上了,她也不会往外推拒。 当即就朝着江铉祁笑了笑,“皇上放心,咱们肯定能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在江铉祁和洛舒宁面前耀武扬威的王安民,此刻却垂着脑袋,一副委屈模样站在摄政王萧寒江的面前。 而萧寒江脸色阴沉的瞪着他,“你胆子还真是不小,竟敢将皇上打入大牢!” “这,这下官也不知道那是皇上啊!要是知道的话……” “要是知道的话怎么样?”萧寒江打断他的话,眼神逐渐变得阴冷,“要知道是皇上,你当时是不是就打算下跪求饶,然后交出粮食?” 他阴恻恻的声音落在王安民的耳朵里,让人瞬间打了个激灵。 王安民弯着的腰又压下去了几分,“没有没有!下官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你最好是没有。”萧寒江说着,端起手边的茶杯啜了一口。 过了片刻,他又看向王安民,“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现在? 王安民挠挠头,“下官,下官就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才来请王爷帮我拿主意。” 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萧寒江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不知王爷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不过事已至此,贪污赈灾粮的事情是没跑了,与其想着怎么挽回,不如……” 萧寒江说着,眼神犀利了起来,“永!绝!后!患!” 王安民腿一软,差点摔倒。 他伸手扶住一旁的桌子,不敢相信的看着萧寒江,“王,王爷,您,您说什么?” 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模样,萧寒江不再去看王安民,而是淡淡道,“相信你已经明白本王的意思了。” “如何选择,就看巡抚大人您自己的了。” 他这边说完话,一旁的侍卫便抬起手来,“王大人,请吧。” 王安民失魂落魄的出了府衙。 难不成,真的就只有那铤而走险的一步棋,就没有别的退路了吗? “大人,还是去明香楼吗?”一旁的随从凑过来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王安民愣了愣,明香楼? 他突然就想到了之前,皇上和那个小公公化名张三李四,在明香楼套他话的事情…… 想到这里,王安民一阵苦笑。 见过皇上扮女装,他还能有什么活路? 深吸一口气,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便一不做二不休! “不去明香楼了,回府。”王安民说罢,俯身进了马车里面。 有了宝石戒指的贿赂,洛舒宁和江铉祁这两日倒是过的很滋润,那狱卒送进来的饭菜算不上很好,但也比这个时候的幽州百姓要好很多了。 偶尔打点小酒,洛舒宁还会招呼狱卒一起吃。 要不是他们两个住在牢房里,搞不好旁人都要以为他们两个是新来当差的了。 原本虎视眈眈想要欺负他们两个的老油条们,看到他们跟狱卒关系好像很不错,也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可以说,除了被限制了人身自由,洛舒宁过的可比在外面舒服多了。 就在她乐乐呵呵,已经有点要忘记自己身份,忘记自己此行目的的时候,狱卒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小老弟,这几日我也算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了,虽然那戒指值不少钱,除去这几日花销还有不少盈余,但也不是我不愿意再帮你们,回头到黄泉路上了,可别怪老哥我啊!” 他说着,还有几分不舍,难得有个这么会说话的人每天哄着他,真是可惜了。 听到这话,洛舒宁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玩意儿? 黄泉路? 第30章 现在信我的话了? 洛舒宁还没想明白这事情,就见狱卒垂首恭敬地站在门口,后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打开牢门!” 来人冷声吩咐着,狱卒不敢拒绝,低着头打开了门上的锁链,外面站着的人就走了进来。 巧得很,正是洛舒宁和江铉祁在之前山洞里见到的人。 “你们大人怎么没来,就派你们来?”江铉祁挑眉看向来人。 他们手上拿着刀剑,再加上方才狱卒的话,不难猜他们此行而来的目的。 “大人有旁的事情需要处理,解决你们两个臭虫这点小事,不必大人亲自过来。” 听到这话,洛舒宁心里咯噔,人却是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那老登拿你们当工具,你们倒是挺为他着想!” 刚准备拔刀的人皱起眉头,疑惑的看着洛舒宁,“你说什么?” “你们难道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吗?”她眨了眨眼睛,略带嘲讽的看向那两人。 问题? 两人互看一眼,都没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什么。 “别跟他废话,咱们只要完成大人吩咐的事情,杀了他们,就能永绝后患了!” 眼看着两人脸上浮现出隐隐的杀意,洛舒宁更着急了。 不是说好了会有人来救他们吗? 都快被人杀了,怎么也没看到来救的人啊! 情急之下,洛舒宁只能大喊一声,“放肆!” 那两人先是一愣,随即便大笑了起来,“放肆?” “你是不是要说我们对皇上大不敬?” “都进来几天了,怎么还在做自己是皇上的春秋大梦呢?” 说着,那人便拔出刀来,“不管是不是皇上,这命,是留不下了!” 刺眼的白光闪过,洛舒宁被江铉祁拉着往后面甩去,他自己则是以一敌二的拦在了前面。 摔了个屁股墩儿的洛舒宁揉了揉屁股,看着前面的人。 要是他找的那个张大人不能及时来,他们两个是不是今日就死在这大牢里了? 说不好死后还要曝尸荒野,被野狗野狼分食。 或者,被那些饿到极致的灾民拖出来,煮了吃肉…… 越想,洛舒宁就越害怕,曾经那股子“死就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无畏荡然无存。 她现在只能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那劳什子的张大人,你倒是快点来啊! 眼睛一眯,前面的刀剑已经划破了江铉祁的肩膀,鲜血渗出来,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这可不行啊! 江铉祁可不能死! 洛舒宁想也不想,随手抓起身边的麻绳,不管不顾的冲上去,跳起来套住了其中一人的脖子,然后紧紧勒住。 先前只看着洛舒宁瘦瘦小小,又总是被江铉祁护在后面,那两人谁都没把她当回事儿,可是现在…… 被洛舒宁控制住了一个,江铉祁的压力小了,瞬间就占据了上风。 眼看着就要结束那人的性命,却冷不防身侧一道力气猛冲过来,将他撞到一边。 抬眼瞧去,就看见面色苍白的洛舒宁趴在他的身上,后面是先前被她勒住脖子的那人,举着手中的匕首就要刺过来…… “住手!” 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喝声,不知哪里来的暗器打在那人的手上,匕首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紧闭着眼睛的洛舒宁听到动静,也睁开了眼睛,顾不上欣赏江铉祁那张英俊的脸,赶忙爬起身看向了外面。 只见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面如死灰的王安民。 那人走到江铉祁面前跪下,“微臣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江铉祁这才慢慢起身,掸了掸身上有些皱巴的衣裳,“平身。” 听到他开口,那人才站起来,冷眼看着先前要动手的那两人,“竟敢对皇上不敬,带下去仔细审问!” “慢着!”洛舒宁开口喊了一声,却是牵动了身上的伤,疼的她忍不住倒抽气,嘶了一声。 江铉祁看到她的样子,脸上威严不再,换成了担忧。 他伸手扶住洛舒宁,心里感动不已。 明明就不会武功,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却还是为了帮他,冒险牵制住了杀手。 看她现在的模样,方才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这么想着,江铉祁开口的声音也温柔了许多,“伤着哪儿了?让朕瞅瞅!” 洛舒宁脸色一红,身子瞬间绷紧。 开玩笑,这是能让你瞅的吗?这一瞅,小命可就玩完了! 她尴尬的笑了笑,“奴才无事,无事。” 说着,赶紧挪开眼神,看向那两个动手的人,冷笑一声,“刚才就告诉你们了,这种事情你们大人不亲自来,肯定是有原因的,现在相信我说的了?” 那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蒙了,竟是一言不发,就这么低垂着头。 洛舒宁这才看向一直弓着身子跟在后面的王安民,嘲讽道,“王大人,现在信我的话了?” “信了,信了,下官不知是皇上微服前来,这才……” 他说着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求饶的话也被洛舒宁打断。 “哎呀,王大人怎么就跪下啦?”洛舒宁阴阳怪气的道,“王大人先前说什么来着?若是我身边这位是皇上,那您就是太上皇了?” 她走近王安民的身边,“那我现在是不是要尊称您一声,太上皇?”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他一边说着,身子也簌簌的抖着。 哪儿能想到手下的人办事这么不利,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帝,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太监,拖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能解决掉! 现在已是回天乏术了。 看着他的样子,洛舒宁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王大人,你不应该自称下官,你得自称,罪臣!” 王安民满头都是汗,“是,是,罪臣,罪臣王安民,请皇上恕罪!” 赈灾一事,王安民确实有罪,可他身后站着的,却是摄政王萧寒江。 若是能让他指认萧寒江的话…… 这么一想,江铉祁就看向了王安民,“我和小骡子在山洞里找到的赈灾粮,此事你辩无可辩,但朕想,这样大的事情,应当并非是你一人能办到的,对吧?” 王安民一听就知道江铉祁什么意思了,“启禀皇上,罪臣……” 不等他说出什么话来,外面就传来了萧寒江的声音,“皇上!臣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第31章 您往好的方面想呀! 江铉祁和洛舒宁同时变了脸色。 两人互看一眼,心里就知道,王安民的嘴里,怕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萧寒江进了牢里,朝着江铉祁拱了拱手,“臣方才得知,王大人误将皇上抓进牢里,这便马上来查看情况,皇上您没事吧?” 他嘴上这么问着,可那表情可一点儿也瞧不出担忧。 “朕无事。”江铉祁冷声说着。 萧寒江笑了笑,“皇上无事,臣便放心了。” 说罢,转头看向王安民,“王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下官,罪臣……”王安民这会儿不仅是面如死灰,连心也成一片死灰了。 他抬头看向萧寒江,眼带祈求,可萧寒江回看过去的眼中却满是警告。 “王大人,皇上在此,你可要好好想想再说话,这边还有总督大人在,必定会一一核实你说的内容。” 他说着,声音压低了几分,“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牵连一个无辜的人。” 洛舒宁扯扯嘴角,说的这么义正辞严,这不就是威胁么。 旁人无辜不无辜不晓得,但是他萧寒江,还真就不无辜了。 叮嘱完王安民,萧寒江这才转头看向那赶来救驾的总督大人,“张大人,真是辛苦你从宁州赶来,都是本王的失职。” 那张大人面色不变,朝着萧寒江拱了拱手,“王爷言重了。” “既然误会解开,事情都清楚了,皇上,洛公公,还请随本王前去府衙安置吧。”萧寒江说着,就迈步走在了前面,根本没有留给江铉祁说话的时间。 看着他走在前面的背影,江铉祁脸色黑沉,却又无可奈何。 恢复了身份,路边的百姓们都好奇的伸长了脖子。 江铉祁坐在马车上,透过偶尔被封吹起的车帘看到外面的百姓,声音落寞,“小骡子,你看看外面这些百姓,虽然知道朕是皇帝,可他们却并没有半分敬畏,甚至有人的脸上还有愤恨。” 洛舒宁马上抬起头看向江铉祁,“怎么会呢!” 不管啥事,先哄着再说! “你不用安慰朕,朕不傻。”江铉祁垂下眼眸,连肩膀都有些垮了。 洛舒宁心中马上响起了警报,领导心情不好,这可是大事儿! 她眼神一转,坐到江铉祁的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奴才知道您怎么想的。” “百姓们迟迟拿不到赈灾粮食,过的这么辛苦,对朝廷对您有怨气,但是您往好的方面想呀!”洛舒宁苦口婆心,循循善诱。 江铉祁疑惑的抬头看她,“好的方面?” 他不解的蹙着眉,“百姓都怨声载道了,还能有什么好的方面。” 洛舒宁啧了一声,“皇上您想想啊,百姓们会怨会怒,是因为什么?因为他们对朝廷还有期待呀!” “嗯?”江铉祁越来越听不明白了。 “有期待,才会因为没能达到预期失望,怨怼,您说是不是?” 她抬眼看向车外,“您瞧瞧这些百姓,他们之所以愤恨,是因为他们认定了皇上您是可以救他们的,只是暂时没能完成这个目标而已。” 说着,她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只要赈灾粮食马上发放下去,安排下去,他们就会知道,自己没有信错朝廷!” 听到她慷慨激昂的话,看着她因为说话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江铉祁心里的阴霾也仿佛是被照亮了一般。 看到江铉祁好转的脸色,洛舒宁长吁一口气,总算是哄好了。 等到他们安顿好,宁州总督张谦就过来禀报,幽州巡抚王安民已经招供了。 “他怎么说的?”洛舒宁有些期待的看向他。 张谦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王安民说,所有事情,皆是他一人所为。” 听到这话,洛舒宁虽然在意料之中,却还是有些失望。 本来还想着借此机会,能重创摄政王萧寒江呢,可惜了。 江铉祁本也没对王安民报什么希望,听到张谦的话倒也平静。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既然他认罪了,那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张大人尽快带人去把粮食运出来,发到灾民的手上。” 等到张谦离开,江铉祁才看向一旁气鼓鼓的洛舒宁。 “怎么这副表情?”江铉祁开口问道。 洛舒宁皱皱眉,“就差一点点,要是摄政王能晚到一点,说不定那王安民就能供出他来了!” 轻笑一声,江铉祁伸手摸了摸洛舒宁的头,“萧寒江没有那么简单,就算王安民供出他,他也有办法脱罪。” “可是……” 洛舒宁还想说什么,却被江铉祁打断,“没什么可是的,有些事情急不得,要徐徐图之。” 看着洛舒宁担忧自己的样子,江铉祁就想到了在牢里,洛舒宁拼命救他的事情。 想来,小骡子是真心待他的,只是他小人之心,不止一次的怀疑过他。 他看着洛舒宁,眼神中满是愧疚。 “小骡子。”他喊了一声。 “奴才在!”洛舒宁条件反射的开口,抬头朝江铉祁看了过去。 这一瞧可不得了! 皇上这看她的眼神怎么回事? 这么深情? 洛舒宁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 硬邦邦,没问题啊! 该不会是,江铉祁真的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皇上,您有什么吩咐?”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江铉祁咳嗽了一声,“此次出京,实在耽搁的太久,朕不日便要回去了,小骡子你也准备准备,跟朕一同回京。” 一听这话,洛舒宁的眼睛都亮了。 回京! 好耶! “是,奴才……”她喜滋滋的开口,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臣来幽州赈灾,洛公公帮助良多,皇上回京可否留下洛公公协助臣,继续处理赈灾事宜?” 洛舒宁脸上的笑容就这么僵住了,愣愣的看着推门而入,还毫不客气的提要求的萧寒江。 要命,她都要回京城了,怎么这萧寒江还横插一杠子啊! 江铉祁冷眼看着面前的萧寒江。 “摄政王这般看重你,是你的福气,巧的是,朕也习惯你伺候了。” 说着,他眼神一转,看向洛舒宁,“小骡子,那你自己来说,是随朕回京,还是与摄政王留在幽州?” 第32章 明日一同去监斩 妈呀!这是什么地狱难题! 你们两个有权有势的大佬打架,能不能别欺负我这个刚穿越的小可怜啊! “奴才……” 洛舒宁哭丧着一张脸,颤巍巍的看看江铉祁,又看了看萧寒江。 “你好好想想再回话。”江铉祁双手背在身后,开口说道。 萧寒江轻笑一声,“皇上说的是,洛公公你仔细想想。” 他的手垂在身侧,状似无意的搓了搓腰上挂着的玉佩,玉佩的旁边,一个小瓷瓶十分显眼。 洛舒宁看着那瓷瓶,脸色一僵。 这不就是装着七日散解药的那瓷瓶吗! 萧寒江这个狗东西!竟然用解药威胁她! 看着萧寒江势在必得的样子,洛舒宁恨得牙痒痒,偏偏她还不得不按照萧寒江的意思来。 深吸一口气,她抱歉的看向江铉祁,“皇上,奴才觉得,安置灾民事务繁重,奴才还是留下来,协助摄政王办好幽州的事情,再回京向皇上复命吧。” 江铉祁皱着眉,语气越发的冰冷,“小骡子,你想清楚了?” 洛舒宁快要哭出来了。 这是她想不想清楚的事情吗? 这是她能决定的事情吗? 小命捏在别人手里,她能怎么办? “奴才,奴才想清楚了。”洛舒宁说着,拼命给江铉祁使眼色。 可江铉祁这会儿在气头上,哪里有心思看洛舒宁那眨的快要抽筋的眼睛。 见江铉祁不理会自己,洛舒宁心里又狠狠的骂了萧寒江一顿。 “王爷,奴才和皇上在牢中数日,还需梳洗一番,不知王爷可否移步?”洛舒宁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萧寒江。 深深看了她一眼,萧寒江这才转头离去。 洛舒宁赶忙跑到门口,偷偷朝外看着,确定萧寒江走远了,她这才锁上门,转头回到江铉祁的身边。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留在摄政王身边了,又何须装模作样伺候朕梳洗?”江铉祁说着,眼神冷冰冰的看着洛舒宁。 抿了抿唇,洛舒宁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恕罪,奴才有事瞒着您。”洛舒宁低垂着头说道。 听到这话,江铉祁疑惑的挑起眉看向她,“那你现在是打算坦白了?” 不知道她想要说的,是自己的身世,还是混进宫这一路的事情呢? 洛舒宁磕了个头,也不敢抬头看江铉祁,就这么趴在地上,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自己在萧寒江这里的遭遇讲了一遍。 “奴才真的不知道那位老公公是摄政王的人,奴才真以为是太后娘娘要见奴才的!” “谁知道那老刁奴就给我吃了七日散,每隔七日便要服下一颗解药,否则便会心口绞痛,浑身抽搐,活活疼死。” “奴才,奴才真的是没办法了啊!” …… 听到这里,江铉祁看着跪趴在地上的人,脑子里浮现出她陪伴自己的点点滴滴。 他相信洛舒宁没有背叛他,要不然的话,先前在牢里,她完全可以不管自己,又何必拼死相救? “起来吧。”他开口说道。 洛舒宁的哭声戛然而止,抬头看了一眼江铉祁的脸色。 这么简单就哄好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 江铉祁又说了一遍,“起来吧,朕恕你无罪。” 真的哄好了? 洛舒宁慢悠悠的站起身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叹了口气,拿出戒指递给洛舒宁,“戒指张大人拿回来了,朕让人重新填加了信号粉,还能再用,你拿着。” “哦。”洛舒宁接过戒指,熟练的带在手上。 她伸着手欣赏着戒指,“皇上您放心,要是摄政王有什么异动,奴才一定马上想办法给您传信儿!” 之前匆匆忙忙的都没顾得上欣赏,这戒指还挺好看的。 对她这样奇奇怪怪的反应,江铉祁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拍了拍手,一个黑影就出现了在了屋里。 洛舒宁一惊,赶忙躲到了江铉祁的身后。 黑影有些无语,江铉祁也沉默了…… “皇上,这应该,就是您的暗卫吧?” 后知后觉的洛舒宁尴尬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江铉祁嗯了一声,“朕把暗卫也留给你,萧寒江此人心狠手辣,留在他身边要处处小心。” “奴才明白!”洛舒宁答应的爽快,哪里还看得出来方才的委屈? 宁州总督张谦审讯倒是够快,才一日,便将判决递到了江铉祁的面前。 “幽州巡抚王安民,贪墨赈灾粮款,数额巨大,不知皇上认为当如何判?”张谦问道。 江铉祁面色平静,“既已认罪,那便判处斩立决吧。” 洛舒宁疑惑出声,“皇上,就不多审几日,看看能不能问出别的来?” “从萧寒江出现在他面前开始,王安民就注定是一颗废棋了。”江铉祁解释了一句。 张谦挑眉看向了洛舒宁,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他先前就听说了,皇上身边有个十分得宠的小公公,先前还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可是今日…… 谁见过皇上温声细语的给一个小公公解释判处罪臣的原因? 虽说是忠臣直臣,但张谦并不是没脑子的一根筋。 他看着江铉祁和洛舒宁的互动,心里冒出来的想法也被刻意压制住。 只要这小公公不妨碍正事,皇上喜欢,留在身边也无不可。 张谦眼神转了转,再度开口道,“百姓群情激愤,臣建议,明日就处斩!” 见江铉祁点头,他又提出建议,“最好,皇上您能到场监斩,也好让百姓知道您处置贪官污吏的决心。” 江铉祁抿唇想了想,觉得张谦说的有道理,便点点头,开口道,“准。” 等到张谦退出去,江铉祁看向洛舒宁,“明日你跟朕一同去监斩。” 洛舒宁!!! 监斩? 就是坐在那里,看着下面跪着的人被砍脑袋吗? 想到自己在电视里看到的情节,洛舒宁就浑身不自在。 虽说当时看电视,还能一边看一边吃东西。 可那到底是假的啊! 更何况电视上的画面也会做处理,她也看不到什么身首异处的场面。 现在要见真的了,她心里慌啊! “你别怕,朕是真龙天子,就在你身边。”江铉祁柔声安慰着。 洛舒宁脸一黑,好了,她更慌了。 第33章 这位公公不止是长得漂亮 听说贪官要被处斩,百姓们奔走相告,等到隔天中午,洛舒宁跟着江铉祁到达行刑台的时候,周围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皇上,外面人还挺多的。”洛舒宁看着马车外乌泱泱的人,开口说了一句。 江铉祁眯了眯眼睛,“贪污赈灾粮款是大事,如今处决王安民,百姓们自然是要来看一看的。” 才下车,就听到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怒骂声。 “都是这个贪官贪墨粮食,我们才会过的如此凄苦!” “狗官!去死吧!” “要我说,斩首示众的刑罚还是太轻了,就应该凌迟处死!” “尸骨曝尸荒野,让野狗叼走才是!” …… 听着群情激愤的声音,洛舒宁不禁缩了缩脖子。 这百姓之怒,还挺吓人的。 一路被侍卫护着到了行刑台前,江铉祁和洛舒宁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行刑台上已经被扔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跪在那里的王安民也被砸的鼻青脸肿,模样看起来狼狈极了。 “王安民,你还有何遗言要说的?”江铉祁开口问道。 一只没有动弹过的人这会儿却是颤了颤身子,抬起头看向前面高台上的人。 他自嘲的轻笑一声,然后艰难的磕了个头,开口道,“罪臣罪有应得无可辩驳,而今赴死,望能平息众怒。” 听到他的话,百姓们又激动了起来。 “呸!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哪里来的脸!” “就是!幽州饿死了好几千人,让他一人偿命真是便宜了!” “真是不要脸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 不知怎么的,大家骂着骂着,就只剩下这四个字了。 听着“罪魁祸首”的声音,洛舒宁抿了抿唇,抬眸朝江铉祁看了过去。 他们都知道,罪魁祸首不是王安民,而是一直隐身的摄政王萧寒江。 江铉祁抬手示意,百姓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拿起桌上的令牌扔出去,重重的砸在王安民的眼前。 “行刑!”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一旁的刽子手也高高举起了手上的大刀。 手起刀落,洛舒宁不敢看,闭着眼睛躲到江铉祁的身后,耳边只听到百姓们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行刑结束了?”她小声问到。 江铉祁嗯了一声,“结束了,你不敢看就别看了,等他们收拾好了,朕带你回去。” 那可就太好了! 洛舒宁嗯了一声,用力点头,像个大号的拨浪鼓一样。 见她这样子竟还有些可爱,江铉祁一时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乖。” 这个音调,这个语气…… 怎么那么像她以前逗家里的狗? 不确定的抬头看了一眼江铉祁,可人家已经转过头看着跪了一地乌泱泱的百姓,一副威严天子的模样。 那是她感觉错了? 不好说,再看看吧。 这边处决了贪官,一行人又马不停蹄的回了衙门。 先前幽州仓库里的存粮被拿出来发放了,可江铉祁和洛舒宁在虎啸山里找到的那批粮食,却被转移了地方,此刻正撒出大把人手在寻找。 “启禀皇上,臣已经派人去宁州调兵了,五日内若是还找不到粮食,那就扩大搜寻范围,臣还就不相信了,这粮食他们能藏到哪儿去!” 张谦的声音浑厚老练,让人感到可靠安心。 洛舒宁低头想了想,“张大人来后,幽州城对他们来说就很危险了,粮食应该还在虎啸山中,这么短的时间内,运送这么大量的粮食,道路平坦是先决条件。” 说着,她抬眸看向张谦,“张大人不妨从那个山洞外面的路往四周扩散寻找看看,不光是平坦的大路,还有那些虽然窄小,但可以允许人跑步通过的小路。” 她一番分析,让张谦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原本以为是个长得漂亮的小太监,伺候人也有一套本事,这才能得皇上看重,可现在看来,这位洛公公不止是长得漂亮。 “多谢洛公公提点,本官会安排的。”张谦虽然道谢,但言语却不卑不亢。 洛舒宁对他的感官也比之前更好了,这人肯定是个好官! 他们正商量着,外面的侍卫却走了进来,“禀皇上,禀大人,摄政王方才带兵从城外拉来了粮食,已经让衙役通知百姓到府衙领取了。” 听到这话,洛舒宁当即翻了个白眼。 萧寒江还真是无所顾忌,他们遍寻不到的粮食,他说找回来就找回来了,真是不怕怀疑到他头上啊。 正想着,萧寒江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托皇上洪福,臣已经找到了被王安民藏起来的赈灾粮,正安排人手送粮回城,马上就能将赈灾粮食送到百姓手上了!” 他神情倨傲,丝毫不见半分恭敬。 洛舒宁这才反应过来,是了,萧寒江对江铉祁都没有几分敬畏,如今又抓不到他的把柄,就算他寻回粮食突兀,又能怎么办呢? “朕去看看。”江铉祁开口说道。 萧寒江却是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此事繁复就不劳烦皇上了,明日皇上便要启程回京,还是好好休息。” 江铉祁蹙起眉头,看着面前的萧寒江,可他却是弯着嘴角,身子一动不动。 见两人这般剑拔弩张,洛舒宁挠了挠头,上前道,“王爷说的在理,不如皇上您就在屋里休息,奴才替您出去瞧瞧?” “小骡子,你……”江铉祁有些不赞同的看着洛舒宁。 可一旁的萧寒江却是很快接上了洛舒宁的话,“洛公公愿意为皇上分忧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说完,他微微扬起下巴,转身就往外走去。 洛舒宁看着离去的萧寒江,递给江铉祁一个放心的眼神,便跟了上去。 外面,百姓已经在排队等着领粮食了,一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看着百姓们的样子,洛舒宁稍微开心了一些,可是下一刻,就听到百姓们感谢摄政王的话。 “要不是摄政王早出晚归的寻找粮食,哪儿能这么快就找到啊!” “是呢,这粮食还没运回来,就已经让人挨家挨户的通知了,摄政王当真是替我们着想的好人啊!” 她说呢,怎么萧寒江这么急吼吼的把粮食运回来,却原来,是为了自己打造名声啊! 呵,这种事儿,她可不惯着! 第34章 奴才这是为了您好呀! 洛舒宁清了清嗓子,站到了衙门口,用力拍了拍手。 等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这才开口道,“大家都安静一下,听我说啊!” 她斜着眼睛,偷偷看了一眼萧寒江,见他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继续。 “皇上深知幽州百姓受灾祸之苦,不远万里微服私访,这才揪出了王安民那个大蛀虫!如今又命王爷找到了贪污的粮食,分发给大家,有如此心系百姓的帝王,是我等之福,是万民之福!” 听着她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不少百姓已经感动的不行了。 一旁的萧寒江却是黑了脸色,不可置信的看向洛舒宁。 这小太监,是不想要解药了? 他刚想要上前拉洛舒宁离开,张谦却不知道何时走了出来,正巧,就站在了他的身边。 “王爷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啊,可是因为寻找粮食,太过劳累了?”他淡淡问道,听不出语气是喜是怒。 看了张谦一眼,萧寒江收敛起眼中的戾气,咳嗽一声道,“无妨。” 这边的洛舒宁还在激动的演讲着,“得知百姓没能拿到赈灾粮食,皇上是心急火燎,夜不能寐,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查找赈灾粮,他劳心劳力为的是什么?” “为的,还不是广大百姓的福祉吗!皇上不止一次跟我说,有民才有君,有百姓,他这个皇帝才有价值!” 说着,她随即点了一个人,“大姐!你就说你感不感动?” 那妇人方才就已经激动的眼泪盈眶了,这会儿被洛舒宁一点,马上大声喊道,“感动!” “大娘!你呢?”洛舒宁继续问。 那头发银白的老妪颤抖着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感动,感动!” 她手一转,又点到一位年轻小伙,“那你呢?” 小伙一愣,看看左边看看右边,最后对上洛舒宁期待的眼神,他有些不确定的道,“感动?” 洛舒宁十分满意,她看着乌泱泱的人,自问自答的喊道,“能有这样的皇帝,是什么?是幸福!” 眼看着情绪调动的差不多了,洛舒宁又问了一句,“有这样的皇帝,是什么?” 下面乌泱泱的百姓异口同声的喊道,“是幸福!” 一旁看着的张谦目瞪口呆,从没想过还可以这样煽动百姓的情绪。 站在他旁边的萧寒江,一张脸黑了个彻底,死死盯着洛舒宁。 很好,这小太监的命,就留在幽州算了! 正巧运粮的车到了,洛舒宁忙招呼一旁看愣了的衙役过来负责分发粮食,而她,则是带着满脸的笑容,功成身退。 听到百姓们拿到粮食都在感谢皇上,摄政王已经被他们忘到一边去了,洛舒宁满意的挺起了胸膛,小手一背,就转过身来。 这一转,脸色瞬间就僵住了。 “洛公公好手段啊。”萧寒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洛舒宁嘴一咧,笑容愈发灿烂,“好说,好说。” 她走到萧寒江身边,朝着张谦使了个眼色,张谦便识趣的离开了。 萧寒江脸色阴沉的看向洛舒宁,“洛公公怕不是忘了,你的解药还在本王手上?” “瞧王爷说的,奴才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这个啊!”她狗腿的往前凑了凑,“不管什么荣华富贵,总得有命享才是呀。” “哼,说的好听,那你方才这又是怎么回事?”萧寒江冷哼一声,开口问道。 洛舒宁凑近他的耳朵,小声道,“王爷,奴才这也是为了您好呀!” “为我好?”萧寒江眉毛一挑,“为我好你在这儿大肆宣传皇上劳苦功高?” “哎呀!”洛舒宁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萧寒江,“这功劳是谁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如今不过是吹捧一下子,您怎么就生气了?” 她说着,眼神朝着衙门里面瞥了一眼,“您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您还是没能扳倒里面那个吗?” 这么一问,萧寒江眸色更冷,脸上也隐约显露出不忿来。 为什么?不就是因为里面那人是皇室子嗣么。 江铉祁处处不如他,可他当皇帝就是名正言顺,而自己呢?空有一身才华抱负,到头来也只能做个小小的异姓王而已! “因为您的表现太明显了!”洛舒宁小声道。 表现,太明显了? 萧寒江脸上的愤懑换成了疑惑,他看着洛舒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想呀,您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那他瞧见了,可不就有了防范吗?有了防范,您的一举一动他都关注,都分析,您还能怎么下手?” 听到这话,萧寒江蹙眉细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他再次挑眉看向洛舒宁,“那你的意思是?” “呐,今日这事情,奴才帮您解决了,现在张大人一定在跟皇上禀报方才的事情。” 洛舒宁一脸的得意,“虽然这次的功劳让给皇上,他也未必对您放心,可这事情咱们慢慢来,等到皇上对您完全松懈了,咱们不就能一举成事了么!” 听着洛舒宁的话,萧寒江久久没有出声。 他在心里琢磨着洛舒宁这番话,不得不说,这小太监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在的。 “你当真这么想?”萧寒江又问了一句。 洛舒宁笑容谄媚,“那是自然了!奴才的小命不还在王爷您的手上捏着么!” 像是怕萧寒江不相信,洛舒宁又道,“再说了,皇上明日就回京了,之后的赈灾事宜可都是王爷您处理的,到时候您亲力亲为,这幽州百姓还能不记着您的好?” 这么一说,萧寒江倒是又放下心来了。 说的也是,等明日江铉祁走了,这幽州还不是他说了算? “行,算你有头脑。”他声音淡淡的,可听在洛舒宁的耳朵里,却是无比动听。 总算是过了萧寒江这一关了。 洛舒宁心里长吁一口气,不着痕迹的抬手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 “洛公公……”萧寒江突然又开口喊她。 洛舒宁刚刚放下的心又一次的紧张了起来,“王爷,您叫奴才什么事儿?” 萧寒江瞥了她一眼,“你跟本王好好说说,这赈灾事宜,要如何亲力亲为?” 啊? 洛舒宁一愣,有些无语的扣了扣脑袋。 “王爷,这种事情,您随心而行就是了,倒也,不必问奴才了吧?” 第35章 或许本王讲话比洛公公好使呢? 隔天一早,江铉祁就上了回京的马车。 隔着车帘,他有些不舍的看着洛舒宁,“朕这就回去了,你在幽州万事小心,张大人会一直盯着赈灾事宜,你若是有麻烦,就找他。” “奴才知道了,皇上您这一路山高水长,也要注意啊。”洛舒宁也叮嘱着。 一旁的张谦看着两人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即将分别的小夫妻,缠缠绵绵相互叮嘱着,恨不得陪着一起走。 可眼前的人却是…… 他赶忙摇了摇头,怎么能乱想呢! “皇上,洛公公,时候不早了,咱们就送到这里,让皇上启程吧。”张谦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洛舒宁这才后退一步,眼中满含不舍的抬起手挥了挥,“皇上,保重!” 见洛舒宁满眼不舍,江铉祁心里热热的。 小骡子要独自面对摄政王,昨日还帮他招揽名声,自己的后路尚未可知,此刻还这么关心自己。 以后,怕是就不会有这般关心他的人了吧?江铉祁心里想着。 而看着马车远去,洛舒宁长长叹了口气,这才转身回头,看向张谦,“张大人,咱们回去吧。”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已经与平常无异了。 张谦甚至还没回过神,洛舒宁就已经在往回走了。 这时候他也有些拿不准,这洛公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有张谦在这里盯着,再加上洛舒宁时不时的给萧寒江灌输一些“亲力亲为才能让百姓看到”的思想,赈灾的后续事宜处理的无比顺利。 不过短短十几天,就全都安置好了。 “王爷您真是厉害啊!您现在出门,幽州百姓见到您肯定都是笑脸相迎的!奴才没猜错吧?”洛舒宁给他带着高帽。 萧寒江眯眼想了想,确实如此,前两日出门,还有小孩子见到自己就笑的。 开玩笑,先前他征战沙场的时候,可是鬼见愁! 谁需要这些屁民笑脸相迎了? 瞥了一眼洛舒宁,萧寒江始终拉长着一张脸,“少给我带高帽,幽州事毕,明日回京!” 说完就抬脚离开,多一眼都不想看洛舒宁。 看着萧寒江出了屋子,洛舒宁撇撇嘴,好话不想听,坏话听不得,你干脆当个聋子算了! 不过想到明日就能启程回京了,洛舒宁还是高兴的。 总算是不用再伺候萧寒江这个狗东西了! 张谦比他们晚几日动身,因而萧寒江动身的时候,他还来送行了。 “洛公公,本官知道你心思玲珑,皇上是个好皇帝,只可惜如今前朝后宫都想要拿捏他,让他做个傀儡做个工具,我见皇上格外看重公公,只希望公公回去之后,能多陪伴皇上帮助皇上,张谦在此,谢过了!” 他说着,竟郑重其事的朝着洛舒宁弯腰鞠了一躬。 看着面前的人鞠躬,洛舒宁哪里敢受着,慌忙挪开一步,“张大人何须如此多礼!” 她上前虚扶了一把,“伺候皇上是奴才的本分,便是大人不说,奴才也会做好分内之事。” “洛公公跟张大人又在聊什么呢?”萧寒江的声音幽幽响起,洛舒宁脊背一紧,习惯性的挂起谄媚的笑容。 转身看向萧寒江,洛舒宁笑的见牙不见眼,“回王爷,张大人有话要奴才带给皇上。” “是吗?”萧寒江看了看洛舒宁,又看了一眼张谦。 比起只会嘴皮子功夫的小太监,还是这宁州总督张谦更让他警惕。 “不知张大人有什么话想要带给皇上,跟本王说也是一样,或许,本王讲话能比洛公公好使呢?” 张谦皱皱眉,他哪里有什么话要带给皇上,不过是洛舒宁随口胡诌的。 “下官……”他踟躇着开口,却不知要如何应对。 洛舒宁咳嗽两声,“张大人,王爷不是外人,也是好心,您想要提一提俸禄这个事儿,王爷知道也无妨。” “提俸禄?”萧寒江疑惑的挑眉。 朝廷俸禄都是固定的,几品的大臣就拿几品的俸禄,只有做不好扣俸禄的,他可从没听说过还能加俸禄的。 对上萧寒江的眼神,洛舒宁心里一紧。 糟糕!她怎么忘了,朝廷俸禄好像是固定的,没有加工资一说啊! 完蛋,这话要怎么才能圆回去? 她有些歉疚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张谦,果然看到他变的古怪的脸色。 虽然觉得奇怪,但又不能不顺着洛舒宁的话往下说,张谦憋了半天,总算是开了口。 “咳咳,是,是啊,下官家中,尚有耄耋老人,下有几岁稚儿,如今又离开宁州来幽州协助赈灾之事,于情于理,都该,都该……” 洛舒宁见他脸都涨红了,便接过话头来,“张大人说的是,于情于理都该给奖励才是,提俸禄不太妥,但可以发一笔奖赏嘛,哈哈哈,王爷您说,是吧?” 萧寒江收敛起眼神,凝眉思索了片刻,这才点头嗯了一声,“你说的,有些道理。” 得到萧寒江肯定的回复,洛舒宁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圆回来了。 下一刻,她就听到萧寒江吩咐身边的人,“从本王这里取万两白银给张大人。” 洛舒宁!!! 不是,这是怎么个事儿呢? 萧寒江给张谦银子,这算是拉拢?还是贿赂? 这事儿要是传到江铉祁的耳朵里,这还能好? 张谦也是赶忙推辞,“王爷不可!下官不敢收啊!” “张大人和洛公公说的都没错,此番赈灾事宜,多亏了张大人从旁协助,才能进展的如此顺利,这笔银子,就当是本王感谢张大人的,皇上那边,本王也会帮章法人讨要应得的赏赐。” 萧寒江说完这话,便上了马车,不给张谦再次拒绝的机会。 这下子张谦是真的急了,这银子他要是真收了,那回头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脸都涨红了,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傻,非得在萧寒江在场的时候,跟洛舒宁叨叨呢! “张大人您别着急,皇上不是那不分是非的人,就算你收了王爷的银子,皇上也不会责怪你的。”洛舒宁安慰道。 张谦摇着头,“可这笔钱财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我……” 洛舒宁眼神转了转,“那,我给你想个法子!” 第36章 救命!有野兽! 张谦眯着眼看向洛舒宁,“什么法子?” 洛舒宁嘿嘿一笑,看这表情就知道没憋什么好屁。 “张大人若是觉得这笔银子是不义之财,那不如就用于百姓,发了粮食再发点什么安家费之类的。” 她说着,转头看了一眼马车,接着道,“至于银子是从谁那儿来的,又是谁吩咐的,还不是您说了算么。” 马车上的萧寒江左等右等也不见洛舒宁的人影,不满的掀开车帘看了过来。 “洛公公还不上车?是准备不坐本王的车,自己走回京城吗?” 洛舒宁无声的翻了个白眼,“奴才马上来!” 说完,她拍了拍张谦的肩膀,然后佝偻着身子,狗腿的朝着马车跑了过去。 看着马车动了起来,摄政王的队伍出了幽州城的门,张谦不禁想起方才洛舒宁说的话,有些可惜的道,“若非身有残疾,洛公公定是治世的能才!” 与此同时,摄政王的马车上,这位治世能才挂着谄媚的笑容看向萧寒江,“王爷莫气,方才奴才是在劝张大人接受王爷的好意呢。” “嗯?是吗?”萧寒江凉飕飕的话飘进洛舒宁的耳朵,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洛舒宁赶忙点头,“那是当然啊!虽说不管张大人心里如何想,只要这银子他接下了,那皇上必定会对他起疑。” 说着,她偷偷看了一眼萧寒江的脸色,接着道,“可若是能让张大人为我们所用,岂不是更好?” 萧寒江一顿,扭头看着洛舒宁,“你当真这么想?” “当然啊!张大人是宁州总督,掌管宁幽秀宛四州的兵权,若是能收入麾下,王爷您可就如虎添翼了啊!” 她一边说,一边露出无比真诚的笑容看向萧寒江,那模样就好像真的是在为他着想一般。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好半天,洛舒宁觉得自己脸都要僵了的时候,萧寒江终于开口了。 “张谦出身宁州张氏,祖上便是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的,一门忠烈,到他这里才掌管了四州兵权,想要将他收于麾下,难。” 趁着萧寒江说话的机会,洛舒宁揉了揉自己的脸。 心里却好笑了起来,萧寒江竟然真的在考虑她的提议唉! “事在人为嘛!”洛舒宁张口就开始打鸡血了,“咱们不能因为难,就放弃呀,咱们要迎难而上,这样才能超越众人,立于山巅之上!” 这些话她当打工人的时候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有她给别人打鸡血的时候。 听着洛舒宁的话,不知怎么的,萧寒江突然就感觉到了热血沸腾。 他抬手重重的拍在了洛舒宁的肩膀上,“你说的对,往日都是本王太懈怠了,若非如此,想必如今大事已成!” 洛舒宁!!! 什么玩意儿? 她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这是条件反射,不是真心要他搞事啊! 洛舒宁微微张着的嘴久久不能闭上,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萧寒江,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王爷,您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真是,好到你八辈儿祖宗了啊! 萧寒江的面色难得的温和了一些,他认真看着洛舒宁,“只要你一心为本王做事,将来的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 真的假的? 她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王爷,奴才,奴才尿急……” 洛舒宁不想再跟萧寒江聊以后的天下大事了,只能找了个尿遁的借口。 萧寒江轻笑了一声,这才吩咐车队停下暂时休整。 “洛公公,这里是虎啸山,野兽凶猛,莫要走的太远。”萧寒江提醒道。 洛舒宁点点头,“多谢王爷提点。”说完就一溜烟儿的钻进小树林了。 不要走的太远? 我要不要就在你面前脱裤子啊? 她心中腹诽着,脚下的步子却是越走越快。 倒不是她真的有多大胆子,可比起极小可能遇到的野兽,被萧寒江发现女子身份才是最头疼的事情。 就这样,洛舒宁一路走着,直到听不见车队里人的声音她才停下脚步。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蹲下身子方便,等到起身的时候,洛舒宁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听不到人声音也就算了,怎么这里连虫鸣声也没有?” “明明刚才还听到的啊?” 她疑惑的皱起眉头,鼻子动了动,一道淡淡的腥味儿飘了过来…… 这…… 该不会是…… 真的遇到野兽了吧! 洛舒宁根本不敢回头,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叫,“救命啊!王爷!有,有野兽啊!” 听到她的声音,后面的野兽也大吼一声,追了上来。 它不吼倒也罢了,这一吼,洛舒宁脚都软了。 这分明就是虎啸声,追着她的,是老虎啊! 真是要命了,她这张乌鸦嘴啊! 先前还觉得遇到野兽的可能性低,这下好了,真是说什么就打脸什么! 还在休息着的车队众人也都听到了虎啸声,纷纷停下了交谈。 “王爷,听起来是虎啸。”有人禀报道。 萧寒江皱了皱眉头,起身看着众人,“收拾行装,尽快启程!” “王爷,洛公公去方便了,尚未归来,我们还要等他吗?”那人又问道。 萧寒江脸色一沉,瞪了那人一眼,“不过一个阉人,等他作甚!” 说着,他转头看了一眼刚刚洛舒宁走的方向。 “要怪就怪他时运不济,偏偏选在老虎出没的时间去方便!” 车队很快就收拾好上了路,萧寒江也翻身上了马。 正要离开的时候,却远远的听见了洛舒宁的声音…… “救命啊!救命!” 他扬起手上的马鞭,想要假装没听到洛舒宁的声音,可车队里却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王爷,好像是洛公公的声音!” 该死! 萧寒江不得不调转方向,“你们先走,本王去找洛公公!” 才走进林子,果然就看见了跑的张牙舞爪的洛舒宁。 “王爷!” “王爷救我!” 洛舒宁这会儿见到萧寒江,就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赶忙掉转方向朝着他跑了过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头眼冒绿光的老虎,显然是饿了许久了。 萧寒江脸一黑,握紧了佩剑的手柄,面色严肃的盯着朝他飞奔而来的洛舒宁,唰的一下拔出了剑! 第37章 请王爷给奴才留些颜面吧 看着快要戳到自己鼻尖的剑,洛舒宁腿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杀千刀的萧寒江! 刚才就看到他上马了,准是想要撇下她不管,还好她眼尖,把人喊回来了! 她在心里破口大骂,脸上却是楚楚可怜的哀求,“王爷救我!” 萧寒江冷笑一声,“洛公公,这可是百兽之王,本王便是想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呸! 是在掂量她值不值得救吧? 若真是没本事,又怎么会真的回来,怎么会拔剑,怎么会这么悠闲的说话? 身后的老虎逼近,而面前的萧寒江却依旧无动于衷,洛舒宁满心的绝望。 她只是一个伺候人的奴才,萧寒江便是不救她也是合情合理的,只可惜自己难得重活一世,这辈子,竟然也就这样了…… 耳边传来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传入鼻腔,让洛舒宁忍不住的想要作呕。 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红洒在了她的身上,血腥味儿更重了。 抹了一把脸上粘稠的兽血,洛舒宁转头看去,老虎已经倒在了地上,粗壮的脖颈被切开,鲜血就是从那里洒出来的。 再看看站在自己前面的萧寒江,除了手中长剑滴着血,身上竟看不到一丝狼狈。 洛舒宁脸一沉,萧寒江他故意的吧! 抬眼朝着萧寒江看了过去,他却带着一脸揶揄的笑,嘲讽的看着洛舒宁。 那笑容太过刺眼,洛舒宁撇开眼,不再去看。 随手撕了衣袍的一角,擦去长剑上的血,萧寒江收敛起神色,“尽快离开这里,这么重的血腥味,必定会引来其他猛兽。” 这么重的血腥味? 洛舒宁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王爷,奴才身上的血腥味也不轻呢。” 听到她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萧寒江嗤笑一声。 扔了手上沾了血的布料,萧寒江长剑入鞘,抬头看了一眼周围辨别了方向,然后道,“洛公公若是跟本王置气,大可不与本王同行。”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洛舒宁,“就是不知道洛公公这副模样,能不能活着走出虎啸山了。” 洛舒宁身子一僵,挑眉看了一眼萧寒江。 好汉不吃眼前亏! 大丈夫能屈能伸!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把能想到的谚语都想了一遍,这才扯开嘴角,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王爷说笑了,奴才对王爷来救我的行动,感激涕零!” 看着她一脸血,却露出一口白牙的样子,萧寒江蹙了蹙眉,“行了少废话了,把你的嘴闭上,然后起来跟本王走!” “哦。”洛舒宁应了一声,心里又默默的将方才的谚语再过了一遍。 谁让她没本事呢,谁让萧寒江能杀老虎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跟在萧寒江的后面,洛舒宁低着头走着,只顾着心里发牢骚,没注意到前面的萧寒江已经停下了脚步。 就这样,洛舒宁一头撞了上去…… “洛公公!”萧寒江不满的开口。 洛舒宁揉了揉有些痛的额头,陪着笑看向萧寒江,“王爷,奴才错了。” 看她一头一脸一手都是血,萧寒江没了跟她说话的想法。 他往旁边挪了一步,“这里有一汪山泉,你……” 嫌弃的看了洛舒宁一眼,萧寒江接着道,“你先洗洗身上的血吧。” “哇!” 看到眼前的泉水,洛舒宁满脸都写着惊喜,只是可惜看不出来而已。 她往前走了几步,正高兴着,却又想到了自己身上的秘密,转头看向萧寒江,“王爷,您呢?” 听到她问自己了,萧寒江心里舒服了一些。 他咳嗽一声,“本王……” 正要说他不需要,却看到了洛舒宁额头上的印子,那是刚刚撞到他后背时候留下的。 不难猜出,他后背上,应该也留了一个印子,还是带着兽血的…… “本王也一起洗洗好了。”萧寒江说着,就伸手去解腰带。 洛舒宁震惊,直接上手按住萧寒江的手,“王爷不可!” 她一动手,萧寒江的手,和腰带周围,也都沾染上了血迹…… “小洛子!”萧寒江的脸色更难看了。 糟糕,萧寒江这样喊她,多半是她犯了大错了。 洛舒宁赶忙松开手,小脑瓜子快速的转动了起来。 “王爷,您听我说!” 她咽了咽口水,“这里,这里到底是,荒郊野外,咱们刚刚又遇到了野兽,不,不安全是吧?” 萧寒江冷眼看着她,“所以?” “所以,咱们不能一起洗!”洛舒宁正色道。 她偷偷觑了一眼萧寒江腰上的血迹,“咱们两个,得有一个人看守放风,注意周围,免得,免得再有野兽出现,您说,奴才这个想法,没错吧?” 萧寒江眯着眼睛,探究的打量着洛舒宁。 虽说这话有几分道理,可是…… “就算有野兽出现,洛公公能抵挡吗?”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洛舒宁瞪大了眼睛看向萧寒江。 侮辱! 这对她是莫大的侮辱! “奴才至少,至少可以提醒王爷……” 她开口辩驳道,只是听起来有些心虚罢了。 萧寒江轻笑一声,双手背在身后,“那好吧,你先洗,本王戒备。” “多谢王爷!”洛舒宁感激道。 她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跳进这一汪泉水里好好洗洗,身上的血经过一段时间,已经越发粘稠了,就连腥味儿也愈加恶心了。 洛舒宁脱掉外袍,抬头看了一眼萧寒江,“王爷,能否请您,转过身去?” 萧寒江挑挑眉,“为何?” “奴才,奴才不习惯有人看着。”洛舒宁低下头。 “本王只是戒备,又不是特地看你。”萧寒江说着,眼神落在了她的裆下,“更何况,你也没什么好让本王看的。” 洛舒宁咬着下唇,“奴才身有缺陷,还请王爷给奴才留些颜面吧。” 张了张嘴,萧寒江还想要说什么,可看到洛舒宁皱巴在一起的眉头,却什么都没说,转过身去了。 虽然萧寒江没有再看,但洛舒宁还是不敢赌,只能穿着中衣下了水。 一接触到清凌凌的泉水,洛舒宁就舒服的叹了一声,然后迅速的洗干净了头上脸上沾染的鲜血,顺带着连衣服上的血也搓了个干净。 “还没好吗?洗个澡怎么跟女人似的磨磨唧唧!”萧寒江不满的说了一声,干脆转身瞪了一眼池子里的洛舒宁。 这一转身,就看到了洛舒宁披头散发的模样,还有被水泡的半透的中衣里,那明晃晃的裹胸布! 洛舒宁,莫不是个女人? 第38章 这药能管几天? 想到方才自己准备脱衣服的时候,洛舒宁那一脸着急的样子,萧寒江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就算他自己身有残疾不愿被旁人瞧见,可看别人的身子,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不然,他是怎么伺候江铉祁的呢? “王爷,奴才洗好了。” 在萧寒江琢磨这事儿的时候,洛舒宁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上岸来了。 看着面前湿漉漉的洛舒宁,萧寒江注意的看了一眼她的脖颈处,果然没有喉结! “好,你守着,本王去洗洗。”他说着走到一旁脱衣下水。 洛舒宁一阵疑惑,刚才还气呼呼的,怎么这会儿瞧着心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呢? 算了不想了,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总是这样喜怒无常,习惯就好了。 她一边拧着身上衣服的水,一边等着萧寒江洗澡。 没一会儿,一件外衫披在了自己的身上,洛舒宁一愣,抬头就看到了萧寒江那似笑非笑的脸。 “王爷,您这是?”她疑惑问道。 “你衣裳都洗了,还滴着水,本王的袍子你先披着,等出了山再换衣裳。” 洛舒宁更疑惑了,她狐疑的打量着萧寒江,总觉得他不安好心。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江铉祁那边的人,哪怕是相信她被策反了,萧寒江这个冷面王爷还能这么照顾她? 不对劲,很不对劲!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萧寒江瞥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洛舒宁,“再不走,就要在这虎啸山里过夜了!” 这才对嘛! 这才是她认知里的那个摄政王萧寒江嘛! 洛舒宁谄媚的扯了扯嘴角,“走走走,这就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一起在虎啸山有过一段经历,从那之后,直到回了京城,萧寒江对洛舒宁都格外关心。 不说洛舒宁了,就是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 一个个对洛舒宁这个小太监,也都恭敬了起来。 洛舒宁虽然受用,但心里也是毛毛的,无事献殷勤,谁知道萧寒江有什么后招在等着她呢? “距离京城还有一百多里,今日现在驿馆休息,明日一早启程回京!” 萧寒江吩咐着手下的人,车队便往最近的驿馆去了。 洛舒宁也下了马车舒展身体,然后带着自己那个不大的包袱,进了安排好的房间。 她正要换衣裳的时候,萧寒江推门走了进来,“洛公公,本王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看到洛舒宁满脸的惊恐,手上还拿着一件衣裳挡着,萧寒江就莫名觉得有趣。 “王爷,您,您进来的时候,可以敲一下门,提醒一下奴才,不然,看到不雅的画面,那就不好了。” 洛舒宁讪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动作僵硬的穿上了衣裳。 萧寒江也不回答,而是坐在桌边,拿出了洛舒宁熟悉的那个小瓷瓶。 嗯? 这是怎么个事儿? 洛舒宁偷摸的掰着指头数了数,距离上次服用解药还不到七天,怎么这就来给她送解药了? “王爷,您这是?” 看着她盯着自己一脸疑惑,那双眼睛却还时不时的往桌上的解药瞥的模样,萧寒江只觉得有趣。 他咳嗽一声,掩饰住自己的情绪,神色冷淡的看着洛舒宁。 “回到京城之后你就要去皇上身边伺候,总是来找本王拿药也不方便,索性便将这解药给你。” 听到这话,洛舒宁的眼睛更是离不开那瓷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萧寒江是摄政王,倒也没必要耍自己玩不是? 洛舒宁不敢动,眼神转了转,开口问道,“王爷这解药,能管几天?” “嗯?”萧寒江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问这话,是何意?” 洛舒宁讪笑两声,“奴才知道您是为奴才考虑,才会多给奴才准备解药,奴才这也是怕回头自己不知道情况,坏了王爷的事儿,才有此一问。” 她说完,眼睛睁的大大的看向萧寒江,“所以这药能管……” “这就是解药,一粒可解七日散,往后不需再服其他药!”萧寒江没好气的说着。 全解了? 往后不用再服药了? 那岂不是说明,她自由了? 洛舒宁内心狂喜,两眼发光,伸手就去拿那解药。 然而她还没碰到解药,萧寒江就一把摁住她的手,眼带警告的看向她,“回宫之后该做什么,不需要本王再提醒你了吧?” 洛舒宁用力的点头,“奴才知道奴才知道!” 萧寒江这才松开手,让洛舒宁拿到解药的瓷瓶。 看着她满心欢喜的样子,萧寒江不忘给她泼一盆冷水,“洛公公还请记着,虽然本王解了你身上的毒,但若是想要控制你,随时都能找到方法。” “是,奴才谨记王爷教诲!”洛舒宁说着,低下头,恭敬的行了一礼。 心里却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厉害! 你了不起! 你有本事自己跟皇上正面刚啊! 拿我一个小太监出气! 呸! 在她内心骂骂咧咧,脸上恭敬谄媚的片刻时间后,萧寒江终于是起身离开了。 怕发生什么变故,洛舒宁下一刻就倒水,将那解药吞了下去。 管他这药能解多久,先挺到回去再说。 等到回宫,找到她的大靠山了,再来解决中毒问题! 一夜好眠,隔天一早车队出发,在晌午时分就进了京城。 也不知道是萧寒江着急让她回到江铉祁身边打探消息,还是想要展示自己一心为公,总之他们几乎是没有任何停留的,直接进了宫。 知道他们今日回来,江铉祁早就在养心殿等着了,听到外面响起“摄政王觐见”的声音,他赶忙放下手中的书册,抬头朝着门外瞧去。 萧寒江风尘仆仆,跟在他身后的洛舒宁也没比他好多少。 “关于幽州赈灾事宜,臣特来向皇上复命。”萧寒江开口说道,态度比起之前可是好了不少。 江铉祁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番,又看向他身后站着的洛舒宁。 小骡子还真是没心没肺,这个时候不知道回到他的身边,竟然还站在萧寒江身后傻笑! 洛舒宁哪里想到那么多事情,她只知道回到江铉祁这儿,她的好日子就又来了! 第39章 终有一日会看见她 “紫凝郡主到!” 外面太监的声音传进殿内,打断了萧寒江的汇报,三人齐齐转头,看向了门口。 “皇上您一早便来养心殿处理政事,臣妾怕您饿着,便做了茶点送来,您尝尝吧。” 紫凝郡主言语温柔的说着,好似根本就不曾瞧见站在一旁的萧寒江和洛舒宁。 洛舒宁抬头看了一眼紫凝郡主,满腹的疑惑。 自称臣妾?那是后宫妃子了? 江铉祁这才回来多长时间,怎么就纳了妃了?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江铉祁开口了。 “尚未封妃,紫凝郡主还是莫要以臣妾自称,免得旁人误会。” 他声音冰冷,听起来就不怎么高兴。 想到江铉祁一直不愿意选秀,洛舒宁也是猜到了几分,看向紫凝郡主的眼神也带上了同情。 真是可怜,这后宫里的女人若是不能得江铉祁的喜欢,那真是要举步维艰了。 果然,听到江铉祁的话,紫凝郡主瞬间脸色一白,满面的委屈,“皇上,您先前便已经答应了太后娘娘,如今怎么又……”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江铉祁打断。 “那郡主不是还答应过,无论多辛苦都要陪朕到幽州,还不是在半路就忍受不了艰辛了么。” 江铉祁挑眉看向紫凝郡主。 “可臣妾是……” 江铉祁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冷声道,“朕说过了,不要自称臣妾,还请郡主自重!” 被他这么一吼,又是当着摄政王的面,紫凝郡主何曾丢过这么大的脸,她看了一眼萧寒江,委屈的扭头跑了出去。 至于洛舒宁? 紫凝郡主不知道她是谁,只以为是萧寒江的随从,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看着眼前这场面,洛舒宁只觉得自己好似又看到了宫斗剧一样,只是可惜,这宫斗剧的配置有点惨。 不见妃子们的争斗,就一个女人在讨好皇帝,可惜皇帝还不领情。 洛舒宁思维发散,已经在想象将来后妃多起来之后会出现什么抓马事情了,根本就没听萧寒江和江铉祁说话。 “洛公公,你觉得呢?”萧寒江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洛舒宁一愣,满脸疑惑的看向两人。 她觉得? 什么事情轮的到她一个小太监发言? “奴才……” 洛舒宁垂下头,弯了腰,模样谦卑,“奴才不要奴才觉得,要皇上觉得。伺候皇上是奴才分内之事,只有皇上好,奴才才能好,所以……” 她抬起头,谄媚一笑,“奴才万事都听皇上的!” 这话一说,江铉祁心中熨帖,萧寒江也很是满意,两人纷纷点头。 “洛公公说的在理。”萧寒江说着,朝江铉祁拱了拱手,“那,臣就先告退了。” 江铉祁背着手看着他,“来人,送摄政王。” “不必,臣认得路。”萧寒江说罢,便退出了养心殿。 他可不是真的不用人伺候,只是心里再想着方才被江铉祁落了面子的紫凝郡主。 她是太后一手培养起来的,不用想也知道,对着江铉祁这么献殷勤是为了什么。 若是能让她为己所用…… 想到这里,萧寒江不禁轻笑一声。 他还真是,被一个小太监的话鼓励的,现在什么都敢想了,连太后安插的人都想策反了。 不过他的话说的没错,事在人为么,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成呢? 萧寒江一路走到了御花园,果不其然就看见了正在凉亭中生闷气的紫凝郡主。 “郡主也在这里?”萧寒江率先开口。 听到他的声音,紫凝郡主赶忙收起脸上的不忿,换上了优雅得体的微笑,“摄政王也来逛御花园?” 萧寒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嗯,此去幽州,见百姓困苦民不聊生,千里旱地连一棵草都没有,回京了便想看看这花团锦簇。” 他说着,伸手抚摸了一下身侧开的正艳的花朵,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一些,“相信不久之后,幽州也能如御花园这般欣欣向荣。” “会的。”紫凝郡主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皇上与王爷为了幽州的事情劳心劳力,上天不会辜负你们,幽州肯定能好起来。” 两人就这样一边聊着一边往前走着。 萧寒江落后紫凝郡主一步,瞥了一眼她的发髻,随后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簪子递到了紫凝郡主的面前。 “郡主,您的簪子掉了。” “是吗?”紫凝郡主应声,然后抬手去摸发髻。 萧寒江却是抢先一步,直接将簪子插在了她的发髻上,脸上挂着温润柔和的笑容看着紫凝郡主。 “郡主倒也不必太过烦忧,皇上勤勉是好事,如今虽然不想,可终有一日会看见郡主的。” 插好了发簪,萧寒江后退一步,笑着朝紫凝郡主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萧寒江的背影,紫凝郡主只觉得自己刚才满是愤懑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他说的对,终有一日,皇上会看见她的。 被紫凝郡主惦记着的江铉祁,这会儿却正盯着面前的洛舒宁,仔仔细细的询问着有关幽州赈灾的后续事宜。 “你说,摄政王给了张谦万两白银?”江铉祁眯着眼睛问道。 洛舒宁点点头,“嗯,他想拉拢张大人嘛,贿赂这不是正常的么。” “呵,他倒是大方!”江铉祁气极反笑。 “皇上别生气,这件事奴才给张大人出了主意了,这银子嘛,是摄政王出,但是这名声啊,可是您赚的!” 听到这话,江铉祁挑了挑眉,“你跟朕仔细说说。” “是!”洛舒宁这便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明白,甚至还加上了不少的修辞手法,讲的那叫一个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看着洛舒宁,江铉祁开口道,“你不去做个说书人,而是进宫来伺候朕,真是可惜了。” “不可惜,奴才能伺候皇上,才是奴才的福分呢。”洛舒宁顺嘴就接上了江铉祁的话。 江铉祁笑着摇摇头,“你倒是会说话。” 正说着,外面的小太监带着人走了进来,“启禀皇上,穆太医到了。” 第40章 你说谁来了? 洛舒宁愣了一下,看向江铉祁,“皇上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铉祁摇摇头,“朕无事,不是你中毒了么,朕让穆太医来给你仔细瞧瞧。” 她? 坏了! 洛舒宁这才想起来,她在进京之前,已经吃过解药了! 要是一会儿太医查不出什么东西来的话,江铉祁不会怀疑是她在撒谎吧? 心里这么想着,洛舒宁抬头看了一眼江铉祁,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皇上,奴才,还有一事未曾禀明。” “什么事?”江铉祁平静问道。 咬咬牙,洛舒宁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回来的时候,摄政王已经给奴才解药了。” “这么说来,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洛舒宁抿着唇想了想,这才开口道,“奴才想,应该是这样的。毕竟摄政王想让奴才为他办事,可以选择不给解药,但没必要骗奴才。” 江铉祁的脸色冷了下来,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直到穆太医进来行礼,他才回过神。 看了一眼洛舒宁,他开口吩咐道,“给洛公公仔细瞧瞧,这一趟幽州赈灾,看着清减不少。” 穆太医应了一声是,便走到洛舒宁的面前,“洛公公请伸手。”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江铉祁信不信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穆太医把了脉,看了舌苔,又敲了敲洛舒宁身上的几处位置,问了许多问题,最终才得出结论,“洛公公身体无恙,结实的很!” 洛舒宁一脸尴尬。 无恙就无恙吧,干嘛非要强调结实的很? 怎么的,是觉得江铉祁给自己安排的工作太少了吗? “多谢穆太医。” 尽管心中不满,但洛舒宁脸上还是挂着笑。 等到送穆太医出了养心殿,江铉祁才淡淡开口道,“看样子,萧寒江没有骗你。” “是,奴才也没想到摄政王会给奴才解药。”不知道为什么,洛舒宁竟然有些心虚,她低着头,眼神乱飘,“想来,是因为回宫了,奴才总去找他拿解药不方便吧。” 江铉祁淡淡的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来。 福寿宫里,紫凝郡主正给太后捶着腿,陪着说话,就见嬷嬷走进来禀报道,“皇上请穆太医过去养心殿了。” 紫凝郡主一听这话,马上问道,“怎么,是皇上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是给刚回宫的洛公公诊脉。” “洛公公?”太后突然就来了兴趣,“是之前给皇上出主意,毁了哀家百花宴的那个洛公公?” 嬷嬷恭敬点头,“正是。” 紫凝郡主哪里知道洛舒宁的事情,这会儿听太后说一个小太监毁了百花宴,她也有些好奇了。 “太后,这洛公公是何人?”她开口问到。 太后垂下眼看她,嘴角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是个聪明人,但又不够聪明。” 后面的话她没有多说,缓缓阖上眼,摆摆手让那嬷嬷退下了。 紫凝郡主知道,太后不愿多谈,她也乖巧的不再问,只是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等到太后歇下了,紫凝郡主才离开福寿宫,看了一眼身边跟着的宫女,“去好好查一查,这位洛公公究竟是何许人也。” 短短半日时间,宫女就回来了。 “郡主,奴婢查清楚了,那洛公公,颇得皇上宠幸,在皇上身边近身伺候,也就是之前幽州赈灾,才被皇上派去陪同摄政王。” 紫凝郡主皱了皱眉头,“这么说来,他是皇上的心腹了?” 若是心腹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拉拢一番。 可宫女的表情却是有些古怪。 她看了一眼紫凝郡主,然后道,“应该算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宫里传的有些难听。”宫女说着,垂下的头压的更低了,“公公们都说,那洛公公和皇上,是……” 她将听来的话一字不落的讲给紫凝郡主听,紫凝郡主的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最终氤氲了满脸的愤恨。 “一个阉人,竟然也敢勾着皇上,还这般明目张胆的要恩宠!” 紫凝郡主气的一巴掌拍在桌上,“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回到宫里自然跟之前在幽州不同,没那么多事情要干,只要伺候江铉祁一个人。 而江铉祁这个老板,又是一个很好应付的老板,洛舒宁别提多舒坦了。 就好比现在,江铉祁去上早朝了,而她,悠闲的在太和殿的软榻上补觉。 “到底是皇帝的配置,连个软榻都比我出租屋的床舒服!” 洛舒宁念叨了一声,然后翻了个身。 “洛公公!紫凝郡主来了!” 跟她一起伺候江铉祁的太监安公公慌忙过来喊她。 “什么紫凝郡主,别烦我,我再睡一会儿,皇上一会儿该下朝了。”洛舒宁迷迷糊糊的摆着手。 她这样子可是急坏安公公,他跺了跺脚,一把将洛舒宁拉了起来,“洛公公醒醒!紫凝郡主那可是太后娘娘看着长大的,前些日子安排进后宫要照顾陛下的!” 用力的晃了晃洛舒宁的肩膀,“洛公公还没明白过来吗?” “嗐,那不就是太后给皇上安排的后妃嘛!”洛舒宁眼睛都没睁开,就猜到紫凝郡主的身份地位了。 可就这么一句话,她愣是把自己给说的惊着了。 “等会儿!” 她猛的睁开眼,“你说谁来了?” 安公公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紫凝郡主!太后娘娘给陛下挑的后妃!” 要命了! 洛舒宁赶忙掀开被子下了床,慌张的整理仪容。 一边还不忘催促旁边的人,“安公公你快,把榻上收拾一下!” 两人一阵忙碌,紫凝郡主已经进了太和殿来。 她一眼扫过就认出了洛舒宁,昨日站在摄政王萧寒江身后那个不起眼的东西。 “你就是小洛子?”她开口问到。 洛舒宁上前一步,恭敬点头,“是奴才。” 紫凝郡主眉头一皱,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女,那宫女马上会意,上前一步,抬手就往洛舒宁的脸上扇去! 什么情况?怎么还动手了? 洛舒宁心里一慌,下意识的抬手挡住了那宫女的动作,转头看向一旁的紫凝郡主,“郡主这是何意?” 第41章 都怪奴才不会伺候人 不等紫凝郡主开口,那动手的宫女便大声斥责道,“大胆!一个奴才,哪有资格跟郡主说话!” 洛舒宁看着那一脸愤恨的宫女,“我不是非要跟郡主说话不可,只是想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这样不管不顾,就不怕皇上怪罪么?” 她不说这话倒是还好,一说,紫凝郡主立马就瞪了过来。 “呵,还真是牙尖嘴利!” 见郡主生气,那宫女伸出另一只手,在洛舒宁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 以前见到这种折磨人的手段,还是在宫斗剧里,没想到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洛舒宁疼的小脸一皱,抓着宫女胳膊的手也松开了,赶忙去揉被掐的那一处位置。 见自己得手,那宫女也趾高气扬了起来,“想打你便打了,一个奴才,还敢搬出皇上来说事儿!” 听到这话,洛舒宁眉毛挑了挑。 这宫女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不说别的,自己是江铉祁身边的人没错吧?伺候皇上也没错吧? 她打了伺候皇上的人,还能这么得意,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她才是皇上身边的人呢。 “小洛子,去给本宫倒杯茶来。”紫凝郡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开口吩咐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在场的谁瞧不出来,这紫凝郡主就是冲着洛舒宁来的。 一旁的安公公陪着笑上前道,“洛公公许久不在宫中伺候,怕冲撞了郡主,这茶奴才来倒。” 他刚要动手,紫凝郡主便瞪了他一眼,“怎么,本宫的话就这么不管用?” 那宫女也不含糊,抬手就给了安公公一个巴掌。 洛舒宁震惊的看着安公公,他不光没有生气,甚至还弯着唇角带着笑,跪下身子朝着紫凝郡主磕头,“奴才错了。” 她这才意识到,穿越而来的这个时代,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尊严,不是每个人都有谈论尊严的资格。 垂下眼眸,洛舒宁走到一旁,拿起杯子倒了一杯茶端到紫凝郡主的面前,“郡主请喝茶。” 紫凝郡主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直接泼到洛舒宁的脸上,“这茶都凉了!你平日里就是这样伺候皇上的吗?” 脸上一热,茶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洛舒宁抬手擦了一把脸,这明明就是热茶,紫凝郡主,就是想要欺负她而已。 行吧,不就是倒茶么,不就是倒热茶么,她倒! 转身洛舒宁重新点热桌案上的泥炉,烧热了茶水,再倒一杯端到了紫凝郡主的面前。 “郡主请喝茶。” 紫凝郡主接过茶杯,这次连尝都没尝,就往洛舒宁脸上泼去,“这么烫,你想烫死本宫吗!” 然而这次洛舒宁学聪明了,没有等着挨泼,而是侧了侧身子,那茶水落在了她的衣襟上…… “你竟然还敢躲?!”紫凝郡主怒不可遏。 这皇宫里面,主子掌握生杀大权,一个不满意,奴才的命就没了。 从来都是她想怎么发泄就怎么发泄,还没人敢躲,眼前这小太监可真是稀奇了。 洛舒宁摇摇头,“奴才没有躲,方才只是脚下没站稳,滑了一跤而已。” “是吗?”紫凝郡主面色不善的看着面前的人。 原本还想着再折腾她一下,一旁的宫女却在这时候提醒道,“郡主,皇上快要下朝回来了。” 狠狠的瞪了一眼洛舒宁,紫凝郡主冷哼一声,“我们走!” 转头便带着宫女离开了。 见紫凝郡主走了,安公公赶忙凑上来查看洛舒宁的情况,“洛公公你没事吧?” 洛舒宁掸了掸衣襟上的茶叶,朝着安公公露出一抹笑,“没事儿,就是衣裳脏了而已。” 说着,她看了一眼安公公肿胀起来的左脸,“倒是你的脸……” “嗐,没事儿!”安公公笑了笑,“做奴才的,这点伤算轻的了。” 虽然他是这么说,可洛舒宁知道,要不是为了帮自己,安公公也不至于平白挨这一巴掌。 “洛公公快去换件衣裳吧,这里我来收拾就是了。”安公公说着,就要去擦地。 洛舒宁眯了眯眼睛,既然紫凝郡主想要赶在江铉祁回来之前躲开,其实还是怕江铉祁的吧? 她按住安公公的肩膀,似笑非笑的开口道,“着什么急呀,紫凝郡主既然做了,那就不怕皇上知道,安公公你说对吧?” 对? 安公公皱着眉头看向洛舒宁,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安公公脸色一变,“来不及了!” 洛舒宁笑着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并排站好,“来不及就不收拾了,左右不是咱们搞的,皇上不会怪罪的。” 安公公偷偷看了洛舒宁一眼,心想着,皇上宠信你,你自然有恃无恐,若是怪罪到他头上可怎么是好? 江铉祁进了养心殿,人还未到,就已经开口喊起了洛舒宁,“小骡子。” “奴才在!”洛舒宁就这样一身狼狈的迎了上去。 “传膳吧。”江铉祁说着,看向洛舒宁,这一看,就皱起了眉头来,“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 听到江铉祁的问话了,洛舒宁委委屈屈的抬起头看向他,“其实也没什么事,都怪奴才不会伺候人,偏这宫里的主子又不是人人都像皇上这般体恤奴才。” 她越说,江铉祁的眉头皱的越紧,听完她的话,才算是听明白了。 “所以是谁嫌你伺候的不好了?” 洛舒宁心里得意,皇帝就是皇帝,提炼关键词的本事还真是不错! 她抽抽噎噎的吸了两口气,这才小心翼翼的道,“紫凝郡主方才来过了,是奴才不知郡主的习惯,倒的茶水忽冷忽热,也不怪郡主发脾气。” “紫凝郡主?” 江铉祁脸色一黑,“好的很,她倒是手长,竟然管到朕这里来了!” 见他生气,洛舒宁直接上手,拉着江铉祁到了安公公的面前,“奴才是没什么事,可安公公替奴才说话,这脸被打的……” 安公公一脸呆滞,倒不是说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洛舒宁的这一番操作,实在是惊掉了他的下巴。 原来告状,还能这么不着痕迹的? “好好好,仗着有太后撑腰,她就敢这般肆无忌惮,若是不惩戒,将来岂不是要无法无天!”江铉祁冷声说道。 第42章 为一个奴才惩罚郡主? 方才还得意洋洋的洛舒宁顿时一惊! 什么玩意儿? 太后撑腰? 那紫凝郡主跟太后,又是什么关系? 她脑子一片混乱,仔细想了许久,才从记忆里扒拉出来之前安公公喊她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太后安排进宫的”。 洛舒宁闭上眼,只想给自己一个大逼兜! 太后那可是真的会要她的命的人啊!要是刚才记着紫凝郡主跟太后有关,这委屈她就是嚼碎了,咽到肚子里,都不会表现出来一丝一毫! 现在好了,她这一番茶言茶语,江铉祁怎么能不生气? 咽了咽口水,洛舒宁抬头看向江铉祁,“那个,皇上,这事情要不就算了吧,奴才们也没有受什么大苦……” “你不用多说!”江铉祁黑着脸,声音坚决,“今日能随意欺辱伺候朕的人,明日是不是就能随意欺辱朕了!” 啊这…… 洛舒宁低下头闭了嘴站到一边。 这话可不好随便接,一个不小心,小命就得玩完! 江铉祁转头出去,不知道跟门口的侍卫说了些什么,那侍卫便领命而去。 “洛公公,还得是你啊!”安公公凑到洛舒宁的身边,小声说道。 听到这话,洛舒宁转头看向他,“安公公说什么呢?” 安公公嘿嘿一笑,“告状告的不着痕迹,最后再来一招以退为进!” 呃…… 告状这事儿她承认,可最后说算了她可是真心的,才不是什么以退为进! 洛舒宁张嘴刚要解释,安公公就重重的按住了她的肩膀,“洛公公,不用多说,我都懂,都懂!” 懂? 对上他戏谑的眼神,洛舒宁只想大吼一声,你懂个屁! 很快,江铉祁的旨意就到了紫凝郡主的凝华宫。 “皇上有旨,紫凝郡主越俎代庖,待下严苛,罚禁足思过十日!” 听到这道旨意,紫凝郡主震惊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传旨的公公,“你说什么?皇上要禁我的足?” “是,皇上口谕,奴才不敢乱说。”传旨公公一板一眼的说道。 “他难道不知道,我是太后娘娘……”紫凝郡主刚要搬出太后,就被传旨的公公打断,“奴才知道郡主心中委屈,但奴才不过是个传话的,郡主便是骂死奴才也无济于事。” 说着,传旨公公压低了声音,“郡主还是要找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才是。” 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 这宫里,除了太后,还能有谁? “你是说……”紫凝郡主刚要开口,那公公便咳嗽两声,“奴才可什么都没说,皇上的旨意奴才已经传达到了,这便回去复命了,郡主,奴才告退。” 等到出了凝华宫,传旨的公公看了一眼周围,脚步一转,朝着御书房相反的方向走去。 有了提点,紫凝郡主被禁足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罚了紫凝?”太后微微蹙眉,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嬷嬷,“怎么回事?” “回太后,此事还要从洛公公说起……” 等听完嬷嬷的话,太后脸色阴沉的可怕。 “荒唐!” “为了一个奴才,惩罚郡主?哀家看他是昏了头,分不清孰轻孰重了!” 一旁的嬷嬷低着头不敢应声。 好半晌,太后的怒火渐渐压了下去,端起手边的茶盅喝了一口,眉头皱了皱,“那个太监,就是先前写话本,毁了哀家百花宴的那个吧?” 嬷嬷这才敢应声,“是。” “皇上仁慈,对伺候的人一向宽容,不在乎规矩,可哀家眼里容不得沙子,去把人叫来福寿宫,好好学学规矩!” 懿旨到的时候,洛舒宁已经早有预感了。 太后不是什么宽容的人,紫凝郡主因为自己的原因受罚,那不明摆着是打她的脸吗? 这笔账,总是要找她算的,这不,就来了。 相比于洛舒宁的平静,旁边的安公公就显得慌张多了。 他凑到洛舒宁的身旁,满脸担忧的看着她,“太后喊你过去一定没好事,怎么办啊!” 瞥了他一眼,洛舒宁叹口气,“还能怎么办,太后召见,我一个奴才,难道还能不去吗?” 等在门口的嬷嬷有些不耐烦的转过头,瞪了里面正在说话的两人一眼,“洛公公还请快一些吧,别让太后娘娘等着急了。” “这就来!”洛舒宁应了一声,然后用力的按住安公公的肩膀,“等皇上回来,还请安公公告知皇上我被太后叫走的事情,我的安危,就全赖公公了!” 说完,她面色沉重,一副悍然赴死的模样,走出了屋子。 看着洛舒宁离去的背影,安公公心中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怪不得人家能得皇上的宠信,就看看人家洛公公做事的能力,说话的本事,还有这临危不惧的冷静态度。 随便哪一样,都不是别人能学的。 他啧啧两声,要不是看着洛舒宁跟他年纪差不多,他都想拜洛舒宁为师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洛舒宁现在心里慌得要命。 她只求江铉祁能快点回太和殿,快点知道她被太后带走,快点来救她。 等到进了福寿宫,不用旁边的嬷嬷说话,洛舒宁噗通一声跪在了太后的面前,“奴才参见太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瞥了一眼跪在下面缩成一团的洛舒宁,太后嗤笑一声,“今日倒是礼数周全,怎么不见前两日的嚣张了?” 洛舒宁心里狠狠给自己了一个大逼兜! “太后娘娘说笑了,奴才一向谦卑,可从未有过嚣张行径,还请太后娘娘明察!” 她这话音刚落下,一旁的嬷嬷便开口道,“太后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一个小小太监竟也敢顶嘴?!” “奴才没有,奴才……”洛舒宁匍匐下身子,正要说话,又被嬷嬷打断,“还敢顶嘴!” 洛舒宁一阵无语,这根本就是故意的,她说什么都不对,不说肯定又要说她傲慢嚣张。 刚这样想着,果然就听到了太后那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不说话?是不屑与哀家身边的嬷嬷说话么?这样嚣张,是该好好学学规矩!” “太后娘娘说的是,那就由紫凝教导吧。”温柔的声音响起,却犹如恶魔低语,将洛舒宁的心狠狠的打入了深渊。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刚进来的紫凝郡主,心里只有三个字,完蛋了! 第43章 你是为朕分忧,还是给朕添堵 洛舒宁被带走,安公公就琢磨着要去御书房找江铉祁求救了,可是才一出门,外面那年长的太监就呵斥住了他。 “你傻不傻啊!洛公公摆明了是已经得罪太后娘娘了,你现在帮他,不就等于是跟太后娘娘作对吗?” 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不错,可是…… 安公公蹙眉看着那老太监,“可洛公公先前也替我讨公道来着……” “呵,替你讨公道?” 老太监嗤笑一声,“你说的,是他在皇上面前提了一嘴你被郡主身边的人打耳光的事儿?你得到什么好处了吗?反倒是他,在皇上面前露了脸。” 说着,老太监抬手就将安公公推回了屋里,“行了,你就当是什么都不知道,皇上回来了你再说就是了。” 看着安公公脸上的着急,老太监又跟了一句,“我是你舅舅,还能害你不成!” 关上了门,老太监转过身守在门口,一脸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御书房,江铉祁翻开面前的折子,脸就是一黑。 幽州灾情才稍稍缓解,周边他国都在虎视眈眈,可是他的大臣们递上来的折子却只关心他选妃之事! 一群狗屁大臣,还不如小骡子一个太监懂事! 比起看这些折子,他倒不如去看看小骡子在干什么。 “来人,去把小骡子给朕叫过来。”放下手中的折子,江铉祁开口吩咐道。 没一会儿,就有人进来,小心翼翼的看向江铉祁,“启禀皇上,洛公公他,去太后娘娘的福寿宫了。” “嗯?”江铉祁睁开眯着的眼睛,看着说话的那太监,“他去福寿宫做什么?” 那太监垂下眼帘,“奴才不知,不过……” “不过什么?”江铉祁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听说洛公公昂首挺胸的去了福寿宫,看起来应该,应该是挺高兴的,或许,是去找太后娘娘讨赏的?” 江铉祁挑了挑眉,“找太后讨赏?” 他冷哼一声,“朕看,是你想找朕讨赏吧?” 听到这话,那太监心里一喜,赶忙跪下身子,“奴才不敢讨赏,只愿能为皇上分忧。” “是么?”江铉祁猛的一拍桌子,“你是为朕分忧,还是给朕添堵啊!” 那太监身子一抖,这才惊觉自己方才会错了意。 皇上那哪儿是要奖赏他,分明就是要治他的罪啊! “奴才不敢!”这会儿他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整个人跪趴在地上,恨不得自己刚才什么话都没说。 江铉祁就这样看着跪趴在地上的人,心里一阵凄凉。 这皇宫里,人人都在讨好他,却没人在意他心里的想法,除了小骡子。 “来人!将这大胆奴才拖下去,打上二十大板,让他收收心思!”江铉祁怒声吩咐道。 二十大板!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那太监慌忙抬起头看向江铉祁,“皇上!皇上恕罪,奴才没胡说啊,洛公公真的去福寿宫了,真的啊!” 就这样,他一边喊着,一边被拖了出去。 江铉祁则是大步离开了御书房,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这太监敢这么说,定然是有原因的,自己前脚才罚了紫凝郡主,后脚小骡子就去了福寿宫,很难说这之间没有关系。 太后的手段他是清楚的,先前就差点杀了小骡子,这次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对他。 越想,他越是着急,脚下的步子也越发的快了。 这边被困在养心殿内的安公公也是万分着急,偏偏他又出不去…… “皇上驾到!” 门外的太监高声喊着,安公公眼睛一亮,慌忙跑到门口等候。 江铉祁一进门,他迫不及待的就开了口,“皇上,您快去救救洛公公吧!” 听到安公公这么说,江铉祁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就知道,这事情定然不是那太监说的那般。 等了解了全部的事情,江铉祁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了出去,直奔太后的福寿宫。 像是早就猜到了皇上会来,听到嬷嬷禀报的时候,太后一点儿也不意外,她掀了掀眼皮,“让他进来吧。” 进到殿内,江铉祁看了一圈周围,没见到洛舒宁,这才上前朝着太后行了一礼,“给母后请安。” 太后淡淡的嗯了一声,看着江铉祁问道,“皇上来哀家这里,可是有事要说?” 江铉祁眯了眯眼睛,他不相信太后猜不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他眼神转了转,然后道,“倒是也没什么大事,朕来给母后请安,也是应当应分的事情,母后您说是吧?” “嗯,皇上尽孝,哀家自然不会反对。”太后说的一脸平静,一旁的嬷嬷见她手边的茶杯空了,便上前续上茶水。 见到这情景,江铉祁又道,“姚嬷嬷在母后身边,也伺候许多年了吧?” “回皇上,太后娘娘尚未出阁时,老奴便在身边伺候了。”姚嬷嬷一脸恭敬的回道。 江铉祁点点头,“想必母后已经习惯了姚嬷嬷伺候,若是嬷嬷不在身边,怕是要处处不顺了。” 这话姚嬷嬷可不敢接,只安静的站着。 太后却是不满的蹙起眉头来,瞥了一眼江铉祁,“皇上有话就直说吧。” “母后莫气,朕听说小骡子来了福寿宫,朕已经习惯了他伺候,便想着来问问母后,可能将人还给朕。” 江铉祁态度已经足够恭敬了,可太后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要不是因为贴身伺候他的太监在自己手里,江铉祁能这么温声和气的跟她说话吗? 太后咳嗽一声,什么话都没说,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 一旁的姚嬷嬷看了一眼太后的神色,便开口解释道,“洛公公不敬太后,这可是大罪,若是就这样轻轻放过,往后这宫里的下人还如何管束?” 江铉祁蹙了蹙眉,看向姚嬷嬷,“嬷嬷这是在反驳朕的话?那朕是不是也能治嬷嬷一个大不敬之罪?” “老奴不敢!”姚嬷嬷赶忙跪了下来。 太后转头看向江铉祁,“皇上当着哀家的面,要治哀家身边奴才的罪,可曾将哀家放在眼里?” “那母后要治朕身边奴才的罪,又可曾想过要给朕面子呢?” 第44章 不是在逼你,而是在跟你商量 江铉祁也没了方才的好脾气,直接对上太后那张隐隐含着怒气的脸。 被他这么一怼,太后一时间也没什么话好回,一旁的姚嬷嬷见了,赶忙给了自己两个耳光,“都是老奴的错,皇上莫要因为老奴之过,牵连太后娘娘呀!” 太后嘲讽的看向江铉祁,“姚嬷嬷不过说了一句话,皇上就要治罪,可小洛子不光言语顶撞哀家,对紫凝也没有半分恭敬,皇上若是要罚姚嬷嬷,那小洛子又该当何罪?” 江铉祁不愿退步,太后同样也不愿意,场面一度紧张了起来,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姚嬷嬷,这会儿也不敢出声了。 洛舒宁跪在暗室里面,看着面前紫凝郡主的身影走过来又走过去,晃的她眼睛都有些晕了。 她真是不明白了,说话就说话,非要来回走吗? 紫凝郡主是不是腿不动了,嘴巴也就不会动了? “你不过就是个奴才,真以为仗着皇上的宠信就能无法无天了吗?” “呵,还不是来了福寿宫,还不是被关在这里,任人宰割?” “你啊,怪不了别人,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怎么就投生成了奴才,没能投生成高门大户家的少爷。” …… 紫凝郡主自以为这些话对洛舒宁的打击极大,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些话从洛舒宁的左耳进去了,又从右耳出去了。 洛舒宁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什么针扎了,什么夹手指了,什么掐软肉了…… 因为跪的有点久,洛舒宁只觉得膝盖难受,甚至还在想,要是有个海绵护膝就好了…… 紫凝郡主说的口干舌燥,可跪在面前的人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她气的随手抓起一旁的鞭子就抽了下来,“啪”的一声,洛舒宁被吓得一抖。 她抬头朝着紫凝郡主瞧去,满脸惊恐的盯着她手上的鞭子。 淦!上来就玩这么大? 这几鞭子抽下来,不说自己受什么伤,衣裳肯定要破,那她的女儿身…… 想到这里,洛舒宁脸色一白,慌忙摇了摇头。 她真是有病啊,命都保不住了…… 算了,要是发现女儿身,这命也一样保不住…… 左右都是玩完的节奏,洛舒宁欲哭无泪,她还有重开的机会吗? 见到洛舒宁的脸色变了,紫凝郡主终于是有了一点成就感,她满意的笑出声,握紧了手中的鞭子,“这次,我倒是要看看,谁还能救你!” 洛舒宁闭上眼,已经做好了疼痛袭来的准备,暗室的门却被打开,一个宫女模样的人探身进来。 “郡主,皇上来了。” 嗯?江铉祁来了? 那,她是不是可以逃过一劫了? 洛舒宁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向紫凝郡主,却见她脸上的怒气更盛了。 哦豁,完蛋,更气了。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勾人的本事真不小啊!”紫凝郡主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然后狠狠的把手上的鞭子一掷,转身便出了暗室。 紫凝郡主往外面走着,“是太后让你来喊我的?” 那宫女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是,太后娘娘说让郡主好好表现。” 好好表现? 紫凝郡主抿了抿唇,不是她不表现,而是皇上根本就不看,她再怎么努力表现,也没用啊! 只是这话她不可能跟太后说,只能是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等到换了一身衣裳,又重新上了妆,紫凝郡主才进到正殿内。 “紫凝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上。”她盈盈下拜,声音也是柔的能掐出水一般。 正在僵持着的太后和江铉祁同时转过头,将目光落在了紫凝郡主的身上。 太后看看紫凝郡主,又看了看一旁的江铉祁,咳嗽一声,“皇上,哀家让紫凝进宫,又让她陪在你身边,为了什么你心里也知道,今日哀家便把话说明白了,紫凝是哀家为你选好的人,你准备何时给她一个名分?” 江铉祁脸色阴沉的看向太后,“母后这是在逼我?” “哀家不是在逼你,而是在跟你商量。” 太后面色平和,“先前选妃,便是因为那个小太监不了了之,你是皇上,迟迟不选秀封妃,满朝文武要怎么看?” “若是皇上执意拒绝,那哀家也只能让那小太监担了这罪名了。” 江铉祁瞪起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太后,“母后,您明知道此事是朕的心意,小骡子也不过是按照朕的旨意行事罢了。” “皇上,天下这悠悠众口,总是需要一个理由来堵的,您说呢?”太后胜券在握,有些得意的看向江铉祁。 若是他同意纳妃,那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那个小太监将来总有机会铲除。 若是他不同意纳妃,那就杀了那小太监,她倒是想看看,有前车之鉴,还有谁敢与江铉祁这个皇上推心置腹。 不管怎么算,她都是稳赢! 太后想到的事情,江铉祁自然也能想到。 他紧抿着唇,好半天才开口道,“那母后可否让小骡子出来?” “好,哀家答应你。”太后说着,朝一旁的姚嬷嬷使了个眼色,姚嬷嬷便去暗室带人了。 洛舒宁迷迷糊糊,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拉到了正殿里。 姚嬷嬷从身后猛的一推,洛舒宁直接摔在了地上,原本就已经饱受摧残的膝盖,这会儿直接磕在地面,痛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小骡子。”江铉祁喊了她一声。 洛舒宁抬起头,吸了吸鼻子,“皇上,奴才在。” 见到她泛着水光的眼睛,江铉祁一阵心疼,落在太后手里,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皇上,你想清楚了吗?”太后的声音响起,洛舒宁满脸的疑惑。 咋回事儿啊?咋他俩还有什么交易吗? “是纳紫凝为妃,还是杀了这小太监?” 洛舒宁!!! 真是要她的命啊? 她惊惧的看向江铉祁,这可是她在这里最粗的一条大腿了,这个时候不会放弃她吧? 可是…… 洛舒宁咽了咽紧张的口水,自己之前还帮他想了各种法子躲避选秀,他是真的不想纳妃,若是拒绝太后…… 不等这个念头想完,洛舒宁心里就给了自己一个大逼兜! 是不是人哪!自己都要小命不保了,竟然还有心思为江铉祁考虑! 第45章 把水搅浑 看着洛舒宁满脸的委屈,江铉祁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怎么样,皇上您考虑的如何了?” 太后步步紧逼。 一旁的紫凝郡主看到这个场面,不禁开口道,“太后娘娘,您就别逼皇上了,紫凝相信皇上会做出最合适的决定的。” 她温声细语的说着,一双手还放在太后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揉捏着。 太后满意的眯了眼睛,淡淡道,“皇上,紫凝这般为你说话,你可要好好考虑啊!” 考虑啥啊,不就是逼着江铉祁纳紫凝郡主为妃么! 洛舒宁心里翻了个白眼,但偏偏,她又不能这个时候当圣人,只能垂下头,一副柔弱不知事的模样。 瞥了一眼洛舒宁,江铉祁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她微微颤抖的肩头。 闭了闭眼,江铉祁深吸一口气,终于点了头。 “好,朕答应母后!”他冷声说道。 尽管他说的不情不愿,可紫凝郡主心中却是一阵狂喜。 她!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入主后宫了! 看到太后脸上满意的表情,江铉祁冷声道,“那朕可以带小骡子回去了吗?” 已经达到了目的,若是再要求更多,江铉祁怕是要闹起来了,倒不如见好就收。 心里这么想着,太后也就随意的嗯了一声,“你回去吧。” 说话间,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就这样,洛舒宁垂着头一声不吭的跟着江铉祁离开了福寿宫。 直到江铉祁心理不好受,洛舒宁心里已经想过去百八十个冷笑话了。 不管怎么说,江铉祁答应封妃,也是为了救自己,帮不了他什么忙,情绪价值还是可以提供一下的。 “皇上,奴才给您讲个笑话吧?”洛舒宁讨好的看向江铉祁。 瞥了她一眼,“说。”江铉祁深色淡淡。 洛舒宁嘿嘿一笑,走到了江铉祁的面前,“一个弓箭手,射杀一颗绿豆需要一支箭,射杀一颗红豆需要两支箭,那为什么这位弓箭手只用了两支箭,就杀了一颗红豆和一颗绿豆呢?” 为什么呢? 江铉祁蹙眉想了许久,然后道,“因为红豆和绿豆站成一列,弓箭手一箭穿透了两个?” 洛舒宁摇摇头,“当然不是啦!” 她窃窃一笑,“因为,红豆在旁边看到绿豆死了,脸都吓绿啦!” “哈哈哈哈哈哈!”洛舒宁笑了起来,可是一抬头,江铉祁依旧是面无表情。 她尴尬的闭上了嘴,眼神转了转,又道,“一个戏子跟一个画师说,你是小人,我是君子,皇上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江铉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戏子一个不入流的行当,怎么也敢跟画师叫板?还骂人家是小人,自己是君子?简直是倒反天罡! “您不知道了吧?”洛舒宁看着江铉祁纠结成一团的脸,笑呵呵的开口道,“因为,君子动口不动手!” “哈哈哈……哈……”她刚想笑,可江铉祁却还是那副阴沉模样,笑声就这样卡在了洛舒宁的喉咙里。 叹了口气,江铉祁抬手揉了揉洛舒宁的头,“好了小骡子,朕知道你想逗朕开心,但是这次,朕不得不纳紫凝郡主为妃,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他说着,双手背到身后,抬起头朝着窗户外面瞧去。 “太后想要拿捏朕,满朝文武也想巩固自己的地位,朕这个皇帝,看似万人之上,却也总是身不由己啊。” 他的心思洛舒宁哪里会不知道,当初为了逃避选秀,那些个卖爆了的话本子,还都是她废寝忘食写出来的呢! 虽说是照搬了不少狗血小说,但她付出的体力可是实打实的啊! 想到这里,洛舒宁也是叹了口气,为了之前的事儿,她可是被丢进井里,差点噶掉了! 这次也是,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被抽鞭子了! 抬头看了一眼江铉祁,洛舒宁心里叹了口气,虽说两次的祸患皆因他起,可他也的确救过她两次。 就江铉祁现在这个情况吧,就相当于是个刚上任的公司总裁,名头好听,实权没有。而太后呢,就相当于是掌握实权的董事长,想要让总裁成为傀儡,自己掌握公司大权。 啧,职场生存难题啊! 这种时候的总裁应该做什么呢? 洛舒宁动了动她那时而精明时而愚蠢的小脑瓜,马上就想到了四个字,“把水搅浑”。 搓了搓下巴,洛舒宁开口道,“皇上,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法子化解。” 化解?一个小太监,能有什么法子? 江铉祁心里这样想着,可转头看到洛舒宁那张白净的小脸,还有那双灵动的眸子,他就不由自主的相信,洛舒宁是真的有办法的。 毕竟,之前他不是也总能出其不意么? “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江铉祁开口问道。 洛舒宁嘿嘿一笑,凑到了江铉祁的身边,“您方才也说了,太后娘娘想通过封妃来掌控您,大臣们又想着通过自家女儿来巩固地位,那何不让她们凑在一起呢?” “凑在一起?”江铉祁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有明白。 洛舒宁啧啧两声,“虽说太后娘娘和大臣们的目的不同,但他们的手段相似呀,这么多姑娘凑到一起,您说她们会不会争抢您这唯一的一份宠爱呢?” 听到这里,江铉祁恍然大悟。 他看着洛舒宁,“你的意思是,多纳妃?” “皇上您真是聪明!”洛舒宁赶忙夸赞道。 江铉祁知道她这是恭维,毕竟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要是再想不到,那这个皇帝还是别做了吧。 轻笑一声,他顺手又撸了一把洛舒宁的头发,“少贫嘴了,朕这就差人去选妃!” 既然是选妃,那自然是要选身份地位高的人家,这样就算跟紫凝郡主闹起来了,也不至于被欺负的太惨。 很快,皇上的圣旨就颁布了下去,除了紫凝郡主,另外还选了赵太师之女,护国公长孙女,丞相幼女一同入宫,封四大妃。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紫凝郡主和太后正高高兴兴的准备封妃大典呢,冷不防知道了这封妃大典不是为她一人所设,紫凝郡主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 太后也是沉了脸,“皇上这摆明了是要跟哀家作对!” 第46章 咱们这是扳回一条街 可不是么! 紫凝郡主心里这么想着,抬头觑了一眼太后的脸色,委委屈屈的开口道,“太后娘娘,既然皇上想要同时纳四妃,那咱们这些准备,是不是也要备上四份?” 她打心底的不愿意。 明明就是太后和她努力的结果,凭什么要别人来分一杯羹呢? 摆明了打太后的脸,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紫凝郡主心里这么想着,就等着太后开口要去找皇上的麻烦了。 可谁知道她等了半晌,却只听到太后说,“你考虑的很周全,姚嬷嬷,这些份例准备上四份。” 紫凝郡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太后,“太后娘娘,我们真的要……” 话说了一半,就被太后打断,“紫凝,这后宫的女人,最要学会的,就是一个忍字。” 忍,她又没说不忍,可这次的事情太后就不觉得过分吗? 封妃啊!一个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她还要替别人准备! 看到她不忿的神情,太后接着道,“你以为哀家就不生气吗?可你看看他选的人,太师之女,上将军的长孙女,丞相幺女,你莫不是觉得,他只是看中这几位姑娘的美貌才选的她们?” 低下头,压下心中的愤怒,紫凝郡主开口道,“紫凝没有这样觉得,只是替太后娘娘委屈,筹谋这么久,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你能入后宫,哀家的筹谋便不算浪费。你若是真替哀家委屈,那就想办法笼络住皇上的宠爱,让他能多听你的话,别是连一个小太监都比不过去。”太后一边说,一边看着紫凝郡主。 说真的她也不明白,紫凝郡主这样貌身段,都是她亲自调教出来的,江铉祁为什么就不喜欢美女,反而对一个小太监那般上心呢? 想到了洛舒宁,太后眉头一皱。 这小太监没少给皇上出主意,那么这次同时封四妃的主意,会不会也是这个小洛子提出来的? 她拨弄着手上的佛珠,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却是慢慢锐利了起来。 “姚嬷嬷,让人去敲打一下这位洛公公,别真以为有皇上撑腰,就能无法无天了。”太后语气平淡,可姚嬷嬷却是心下一惊,忙躬身行礼,“老奴明白了。” 这边听说太后已经将封妃大典的东西按照四份安排了,洛舒宁满脸高兴的跑来跟江铉祁邀功。 “虽说不能给太后带去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吧,但想必太后娘娘一定是很生气了。”她说着,仰起头看向江铉祁,“皇上咱们多多少少,也算是扳回一些些了。” 看着她欢欣雀跃的样子,江铉祁也扯开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来,“扳回一城?没这么简单。” 洛舒宁摇头,“一城够不上,咱们这最多算是,扳回一条街。” 扳回一条街? 这个说法着实有趣!江铉祁毫不遮掩的笑出声来。 一旁伺候的安公公看了一眼正在笑的江铉祁,又看了一眼一旁陪着的洛舒宁,心里对她的敬佩之情又更多了一些。 等到江铉祁去看奏折了,安公公才凑到洛舒宁的身边,笑呵呵的道,“洛公公当真是厉害啊!” 洛舒宁只以为他说的是给皇上建议,让太后吃瘪的事情,倒也不曾推辞,嘿嘿一笑,“一般一般。” “皇上很久……”安公公刚一开口,洛舒宁就察觉到了要素。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疑惑的皱眉看向安公公,抢过他的话头,“皇上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安公公的嘴还张着,听到洛舒宁的话,当即便换了一副震惊的表情。 “洛公公怎么知道!” 这会儿,他看向洛舒宁的眼神已经不是钦佩了,而是崇拜了! 洛舒宁抬手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好家伙,霸总小说诚不欺我啊! “洛公公如此大才,不知可否提携小的一二?”安公公说着,就朝洛舒宁拜了下去。 他也不指望有洛舒宁这样的本事,只要能学到两三成,他就已经远超宫里的其他人了! 洛舒宁很无语,洛舒宁很头疼,她该怎么解释,这些不是她提携了,安公公就能学到的呢? 就在这当口,江铉祁的声音传了过来,“小骡子!伺候笔墨!” 洛舒宁如蒙大赦,高声应道,“奴才这就来!” 一边朝着安公公抱歉的笑了笑,“皇上叫我了,我先伺候皇上去了啊!”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洛舒宁远去的背影,安公公下定了决心,这次不管舅舅再怎么说,他都要拜洛舒宁为师! 不知道安公公在想什么的洛舒宁到了江铉祁的桌边,抬手就去拿墨条准备磨墨,江铉祁却是将一个折子递了过来。 “皇上?”洛舒宁一脸疑惑。 江铉祁这才抬头看她,“朕让你看你就看,看完跟朕说说你的想法。” 啊? 洛舒宁懵逼,洛舒宁无语。 她就是一个小太监,伺候皇上衣食住行而已啊,怎么现在还要帮着看折子呢? 一个人,打两份工? 那例银能发两份吗? 洛舒宁迟迟没接那份折子,江铉祁蹙了蹙眉,“怎么,害怕?” “那,那倒不是,奴才只不过就是个伺候您的小太监,不敢妄议国事。”洛舒宁笑的有些尴尬。 江铉祁轻笑一声,“是朕让你看了,你怕什么?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体力劳动上升到了脑力劳动,还是一个不好就要掉脑袋的脑力劳动,疯子才会上赶着去做呢! “嗯?”江铉祁拖长了尾音。 洛舒宁马上就扬起了谄媚的笑,恭敬的双手接过那本折子,“看看看,奴才这就看!” 好的,她是疯子。 谁让她在这里没有一点人权呢,领导说啥就得做啥,还没有辞职的机会。 她恨! 可是江铉祁很满意。 看着洛舒宁翻开折子之后,那变化个没完的表情,他就觉得有趣极了。 等到看完了折子,洛舒宁凝眉思索了一阵,这才开了口,“这上面写的弯弯绕绕那么复杂,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事情,奴才以为……” 她认真分析了起来,就连江铉祁也忍不住频频点头。 看着洛舒宁,江铉祁叹了口气,“小骡子,若非你身有残疾,朕定会让你做朕的左膀右臂!” 洛舒宁挑眉看了他一眼,咋,还真让她做挂件啊? 第47章 那正巧了,我要找的就是你 不管洛舒宁心里如何想,江铉祁吩咐的事情她是一样没落下。 看到那些堆积如山的折子上写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洛舒宁才知道,想要管理好一个国家,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 难怪江铉祁虽然当了皇帝,却还是处处被掣肘,对太后对摄政王都不能明面上大小声。 想到这里,洛舒宁抬头看了一眼江铉祁,心里不禁涌起同情来。 熬了两个大夜,总算是把桌上的奏折都看完了。 拍了拍洛舒宁的肩膀,江铉祁露出一抹温和的笑,“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好嘞!”洛舒宁高兴坏了,颇有一种加完班可以回家睡觉了的感觉。 话才出口,她眼神一转,又看向江铉祁,“那皇上您呢?您不休息吗?” 江铉祁摇摇头,“不了,你提出的几个建议都很好,朕已经让人去请机要大臣进宫,一起商议一下。” 皇上当的久了,下面的人只会点头应声,他说什么便做什么,难得小骡子还会关心一下他。 江铉祁心头一暖,看向洛舒宁的眼神也更温柔了。 听他这么说,洛舒宁点点头,“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心里却是在想,这皇帝还真是不好当啊。 就这样一路同情着江铉祁,一路打着哈欠,总算是能回自己的住处了。 虽然没有豪华席梦思,但因为她在皇上跟前得宠,其他小太监们惯会看人眼色,帮她把床铺收拾的舒舒服服,比她前世租住的屋子里那硬板床可是要舒服多了。 洛舒宁伸了个懒腰,闭了闭眼,等到再睁开的时候,却看见自己的屋子门口站着几个人,看样子,还是年纪不小的人? 她疑惑的往前走了几步,定睛一看,整个人后背发毛! 额滴个老天爷啊!怎么是那老不死的玩意儿啊! 守在洛舒宁门前的不是旁人,正是买她入宫的大太监崔玉柱! 她正想要脚底抹油溜走的时候,崔玉柱身边的小太监却是眼尖的瞧见了她,开口便喊道,“前面那个小太监!站住!” 站住? 开什么玩笑!谁站住谁是傻子好吗! 洛舒宁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崔玉柱眉头一皱,大声喊道,“若是再不停下,就别怪我喊侍卫抓你了啊!” 洛舒宁猛的停下了脚步,不是她想停啊,实在是崔玉柱这个老登太会威胁人了啊! 影视剧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女扮男装的人,最好不要跟人有什么肢体上的冲突,不然很容易掉马! 要是崔玉柱他真的喊侍卫过来的话…… 啧啧啧,这后果她可是真不敢想。 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崔玉柱带着人直接追到了洛舒宁的面前,“好你个狗东西,我说话你没听见吗!” “奴才,奴才不知道公公是在叫我,这才……”洛舒宁抿抿唇,有些心虚的开口。 看到她的脸,崔玉柱眉头一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等等!” 他往前凑了一些,更仔细的打量起洛舒宁的脸,“你这张脸……” 洛舒宁心里咯噔一下,糟糕,该不会这老登认出自己了吧? 她这么想着,神情闪过一丝慌乱。 “你是……”崔玉柱又一次开口了。 洛舒宁眼睛一瞪,挺起腰看着崔玉柱,“我!就是皇上身边的小洛子!想必崔公公也是知道我的吧?” 她想,搬出江铉祁这个皇帝了,崔玉柱这老登总该知难而退了吧?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听了这话,崔玉柱的腰杆也挺的更直了,眯着眼看他,冷哼一声道,“那正巧了,我要找的,便是洛公公你!” 完蛋! 这老登竟然不吃这一套! 洛舒宁心里慌得要命,可脸上却还是一派镇定。 她斜着眼看向崔玉柱,“崔公公来找我……” 说着,又瞥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那三五个人,“还带着这么多人,是有什么事吗?” “洛公公虽然深受皇上信任,但咱们毕竟都是伺候主子的,这规矩才是最重要的,洛公公你说是不是呢?”崔玉柱阴阳怪气道。 规矩? 怎么又一个非要跟她讲规矩的? 洛舒宁皱着眉头看着面前那张皱巴巴跟老橘子皮似的脸,心里有了猜测。 她咳嗽一声,“崔公公这么说,难道是有人觉得我不守规矩?还请崔公公告知是何人,或是将人叫来,我可以与他当面对质,看看我究竟是哪里不讲规矩了!” 跟在崔玉柱身边的人听到洛舒宁的话,马上黑了脸,怒吼道,“大胆!太后娘娘的话你也敢质疑!” 哦,太后啊…… 她就说嘛,还能有谁总揪着她不守规矩这种屁话。 “好了!”崔玉柱呵斥了那说话的人,随后又看向洛舒宁,“既然洛公公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那我就不再绕圈子了,太后娘娘命我等来,指点一下洛公公规矩,这样以后也能更好的伺候皇上,为主子们分忧。”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撸袖子,跟着他一起来的几个人也都一步一步逼近洛舒宁,脸上的表情也变的狰狞了起来。 妈耶!这是什么情况! 崔玉柱就是个变态,太后娘娘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要真是被崔玉柱拿捏住了,她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洛舒宁的脑子飞速旋转着,思考要如何避开眼前的困境。 要是这时候江铉祁有事找她可就太好了! 笃定了没有人会来帮她,崔玉柱狞笑着,伸手就往洛舒宁的脸上摸去。 “洛公公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一个伸爪子挠了我就跑的人,若是洛公公愿意跟着我的话,那我倒是可以考虑……” 洛舒宁心里一惊,还以为跳过了这个话题,没想到这老登倒是记得清楚。 她躲过崔玉柱的手,瞪着眼睛道,“放肆!我可是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带我走,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崔玉柱一愣,旁边的几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你就是现在跟我们走了,又有谁知道?” 别说,还真是! 洛舒宁皱着眉头环顾四周,确实没有什么人。 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伴随着急切的脚步声传来,“洛公公!你怎么还在这儿!皇上喊你伺候,你倒是会躲懒!大白天的就回来睡觉!” 第48章 我有一个朋友 洛舒宁还没顾得上看清楚来人是谁,就被抓住胳膊,几乎是被拖着小跑离开了她的宿舍。 等到一直跑回了养心殿,拉着她的人才松了手,停下步子喘着粗气。 “洛公公,你怎么招惹了崔公公啊?” 直到这时候开口,洛舒宁才听出来他的声音,竟然是安公公! 她看向安公公,无奈的摇头,“还能是怎么回事,太后娘娘一直想找我麻烦,那崔玉柱就是她安排来,说要教我规矩的。” 听到这话,安公公就想到了先前洛舒宁被叫去福寿宫的事情了。 他有些心虚的挠挠头,“其实那次你被喊去福寿宫的时候,我……” “多亏了你啊!”洛舒宁抢白道,“要不是你,皇上哪儿能那么快去救我,我哪儿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听到这话,安公公更心虚了。 洛舒宁却没有注意到,而是自顾自的道,“这次又是你救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了!” “没,没什么,洛公公你休息一会儿,我,我先,出去了。”安公公甚至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就这么起身走了出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他刚出正殿的门,就被等候在外面的舅舅拦住了,“你怎么跟他说的?” 安公公皱着眉头看向他,“舅舅,我,我没好意思说。” “你这孩子!”那太监恨恨的跺了跺脚,“我当时费了多大劲儿才把你送到皇上身边伺候,就是为了你以后能有个好出路,现在让你跟洛公公商量一下,多给你一点机会你都开不了口,将来可怎么办?” “舅舅,洛公公跟咱们一样,都是伺候人的奴才,他虽然是在皇上面前得了脸,可太后那边总是抓着他不放,那脑袋也不安稳……”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还没讲完,就被他舅舅猛的拍了一巴掌后背,“你在胡说什么东西!我不指望你能像他那样,你只需要比现在多努力一点……” 外面的争论声音很小,殿内的洛舒宁根本听不见。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崔玉柱对她说的那些话,着急的不停来回踱着步子。 “洛公公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一个伸爪子挠了我就跑的人……” 这说的,根本就是她嘛! 刚才那老登就伸手想要摸她的脸,还想让她跟他,那岂不是跟之前一样? 崔玉柱这次没能完成太后的吩咐,之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手,要是他跟太后说出自己的身份,太后找人来查的话…… 欺君大罪! 到时候第一个想要她命的,估计就是江铉祁了。 怎么办怎么办? 要不然就……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如直接让崔玉柱永远闭嘴…… 这个念头才升起来,洛舒宁猛的停住了脚步! 她在想什么啊! 她可是生在新时代,长在红旗下,根正苗红,自小学的就是人人平等,她怎么会有这种!这种让人永远闭嘴的想法呢! 洛舒宁的脸都白了。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被太后的人投入井中的时候,想起被摄政王逼着吃下毒药的时候,想起去幽州看到那些交换孩子的人,想起差点吃了自己的老虎…… 这样的时代,就是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可她不想自己也变成这种不尊重生命,将别人的命视为草芥的人。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想的,想办法帮能帮的人,可是现在,她竟然动了杀人的念头。 她才穿越来多久啊? 怎么就,这么快的,被同化了呢? 环境的影响,真的就这么大吗? …… 洛舒宁心里有些难受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发呆。 她不想留在这里了,她想回去,回到从前的那个世界。 哪怕有难搞的领导,有针对她的同事,有加不完的班,吃不完的外卖…… 但至少,那个世界是和平的,是人人平等的,她不需要整天担心自己的小命,也不需要担心别人会偷摸害了自己的命。 江铉祁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洛舒宁。 他满腹的疑惑,不是让他回去休息了吗?怎么还在养心殿? “小骡子?”他开口喊了一句。 洛舒宁站起身来,“奴才在。” 听到她的声音,江铉祁就发觉不对了。 先前不管是什么情况,只要他一喊,小骡子都是满含热情脸上带笑的回应他,可是这次,听起来他心情不是很好。 “朕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么,你怎么又回来了?”江铉祁直接问。 是啊,她也想回去休息啊,谁知道碰上了崔玉柱那个狗东西! 洛舒宁皱着一张小脸,可自己却没有意识到。 见她不回话,江铉祁也不着急催她,而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 空的…… 他无奈的自己拎起茶壶倒了一杯,然后看着洛舒宁问道,“说吧,你到底是遇上什么烦心事儿了?” 烦心那是真的烦心,可对上江铉祁的脸,洛舒宁犹豫了。 江铉祁是她来这个时代以后对她最好的人了,谁家皇帝还会关心一个奴才的心情好不好,是不是遇上烦心事儿了啊? 她想了又想,然后斟酌着字句,开口道,“皇上,奴才有个朋友,她吧,遇到一些事儿。” 听到这个开头,江铉祁眼神一转,一个进宫为奴的人,会有什么朋友? 该不会,说的是他自己? “说说看,什么事儿?”他没有拆穿,而是顺着洛舒宁的话说了下去。 洛舒宁讨好的笑了笑,凑上来给江铉祁捏着肩膀。 “是这样的,我朋友最近找了个新差事做着,本来这差事也挺好的,但就是总会有一些让她不太能接受的事情发生,她自己也觉得受到了这些事情的影响,现在都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江铉祁挑眉,就这? “人总是要活在环境里的,你朋友既然接受了这个差事,那自然是要按照规矩办差的,至于你说,她觉得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这件事……” 他说着,转头看向洛舒宁,轻笑一声问道,“小骡子,你可知道,朕从前是什么样的吗?” 第49章 顺势而为,保全自己 他? 江铉祁? 他是皇帝,是天子,是顶顶尊贵的人! 可是他问自己了,应该不是想听这些阿谀奉承的话吧? 洛舒宁心里略一思索,这才开口道,“皇上,您是奴才见过的,最好的人!” “最好的人?”江铉祁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抬手端起茶杯,洛舒宁眼尖的看到里面已经空了,赶忙给他续上了茶水。 江铉祁轻抿一口,然后道,“朕如今的处境,虽说面上光鲜,但前朝有摄政王,后宫有太后,满朝文武与朕齐心的一只手都数不出来,这些,小骡子你应该看的明白。” 明白!她当然明白了! 洛舒宁点点头,“不就是驴粪蛋子面上光嘛!” 她话刚出口,就慌忙捂住自己的嘴。 糟糕,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秃噜啊! 看到她惊恐的表情,江铉祁轻笑出声,“你说的没错,驴粪蛋子面上光,朕现在,就是这样。” “奴,奴才失言!”洛舒宁低下头诚心认错。 摆摆手,江铉祁淡淡道,“你说的没错,哪有什么失言。”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朕的母妃,是先皇最为宠爱的妃子,因为这个原因,朕自小就得先皇宠爱,在七岁之前,可以说是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可是七岁那一年,朕的世界就彻底变了。” “朕的母妃被人陷害而死,而朕,也被先皇厌弃,成了无人在意的冷宫弃子,甚至连路过的小太监都能随意欺辱。” 深吸一口气,江铉祁弯了弯唇角,“你可知,朕是如何走到今日的?” 洛舒宁摇摇头,“奴才不知。” 她嘴上这样说着,但心里却已经掏出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影视剧开始对照了。 冷宫弃子想要恢复荣宠,他一定尝过了许多旁人难以忍受的苦,也做过许多不好的事吧? 江铉祁继续道,“朕从那时起,就学会了隐藏自己,学会了韬光养晦,终于在合适的时机出现在了先皇面前,成功的让他想起了逝世的母妃,自此对朕多加照拂。” “那皇上,您还,挺不容易的。”洛舒宁挠了挠头。 “朕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同情朕,而是想要告诉你一个道理,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洛舒宁抬起头,满是疑惑的看着江铉祁。 “朕年幼之时得先皇偏爱,想做什么都可以,可当朕失宠之后,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保全自己。” 他说着,眼神灼灼的盯着洛舒宁,“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垂下头,洛舒宁咀嚼着江铉祁方才说的这些话,顺势而为,保全自己…… 她有些似懂非懂。 看着她的样子,江铉祁叹了口气,习惯性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去传膳吧,朕饿了。”他吩咐道。 “哦。”洛舒宁的声音还是有些闷闷的,连江铉祁摸她头发都不像从前那样表现出不满。 等到她心事重重的转身离开,江铉祁收起脸上的温和表情,“来人,去查查看,她近来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儿了。” 洛舒宁心里还在想着江铉祁刚才提点她的话,“顺势而为,保全自己……” 她喃喃着,不曾注意到有个小公公鬼鬼祟祟的跟在她的身后。 直到那小公公出声了,洛舒宁才猛地一惊,蹙眉瞪着他,“你跟着我干嘛!” “洛公公莫慌,奴才是刚调来养心殿的,听闻洛公公在皇上面前得脸,便想来找洛公公取取经,还请洛公公指点一二。”他说着,朝洛舒宁恭敬的行了个礼。 新来的? 洛舒宁眼神转了转,“那你之前是在哪个宫里当差的?怎么就被调到皇上这里来了?” “回洛公公,奴才先前是在太后宫里当差的。”那小公公说着,叹了口气,“崔公公在太后面前得了脸,想把徒弟调进太后宫中,奴才这样孤身一人没有师父带的,自然就遭了殃。” 听他这么一说,洛舒宁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崔玉柱当真不是什么好狗,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太后面前乱说话! 她越想越是心惊,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见到她这样子,小公公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奴才,奴才不是有意冒犯洛公公的,还请公公恕罪!” 洛舒宁一愣,看着跪在面前抖个不停的小公公,她啥也没说啥也没做啊,这小太监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你起来吧,我有事吩咐你。”洛舒宁平静的开口。 小公公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抬眸看了一眼洛舒宁,“洛公公有何吩咐?” “你是太后宫里的,那在仁寿宫,总有熟悉的人吧?”洛舒宁试探的问道。 能在宫里存活下来的,哪个不是人精?一听洛舒宁这问话,小公公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马上扬起笑,“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洛公公想要知道太后娘娘宫中的情况,奴才定会为公公打探清楚!” 上道是上道,可就是太上道了。 洛舒宁尴尬的咳嗽一声,“我可没有要打探太后宫中的意思……” 她话还没说完,那小公公赶忙嘿嘿一笑,“明白明白,奴才都明白的,这事儿不是为洛公公做的,而是为了上面的主子做的。” 呃…… 行叭,就让江铉祁背这个锅好了,反正他跟太后也不对付。 瞥了一眼小公公,洛舒宁不再纠结这个,而是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牛二德。”他回道。 “那,小牛子……”洛舒宁刚一开口,总觉得这个称呼有点不太对劲。 “小德子,小德子!”那小公公慌忙抢白,“您叫奴才小德子就是。” 洛舒宁点点头,“那小德子,你去忙吧,别忘了我交代的事情!” “是,奴才明白。”说完,这小德子便踏着轻快的小碎步离开了。 福寿宫里,太后看着走进来的崔玉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情况如何了?” “禀太后娘娘,奴才,奴才没用,没能带走那小洛子……”他颤巍巍的开口,生怕被太后降罪。 听到这话,太后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连一个小太监都搞不定,哀家要你还有什么用!” 第50章 我亲手做的桃花酥可不常有啊! 崔玉柱赶忙跪趴在地上,“娘娘恕罪!实在是凑巧了,奴才本来已经抓到他了,可是皇上派人来召见他,所以,所以……” “愚蠢!”太后怒喝一声,抓起茶碗就砸在了崔玉柱的身上。 “皇上身边就没有别的伺候的人了吗?还需要派人特地去请他一个小太监过去伺候?” 这话一说,崔玉柱这才反应过来,是啊,既然能派人来请,那为什么不直接让派的那人来伺候呢? 他眉头一皱,心里又记恨上洛舒宁了。 这小太监年纪不大,胆子不小,竟敢当着面糊弄他! “奴才大意了!”崔玉柱一边说,一边磕着头,“请太后娘娘再给奴才一个机会,奴才保证,这次定叫那小太监知道,这宫里究竟是谁在做主!” 见他言辞恳切,太后冷冷的嗯了一声,“去吧,不要再让哀家失望了。” “是,是!奴才定不负太后娘娘所望!”崔玉柱一边回话,一边跪着退出了殿内。 直到出了门槛,他才在一旁候着的小太监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一张满是皱褶的脸上透出让人胆寒的狠意,好个小太监,且等着吧! 看到崔玉柱脸上的表情,一旁的小太监也不敢出声,只低头弓腰的跟在他的后面。 一行人才出福寿宫,就遇到了一队侍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崔玉柱即便是生气,也知道什么人惹不起,赶忙带着身后的小太监们让路,可谁知那一队侍卫却并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崔玉柱和他身后的人。 “大人们这是?” 崔玉柱疑惑出声。 侍卫首领打量了一下崔玉柱,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让人将崔玉柱抓了起来。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我可是……”崔玉柱还没可是出什么话来,就被侍卫首领塞了一团抹布到嘴里。 他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惊恐的呜咽声。 一旁的小太监都吓懵了,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侍卫们的动作。 直到他们带着崔玉柱离开,小太监才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用力晃了晃脑袋,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 四下张望了一阵,他忙收敛起神色,转头往自己值守的宫殿去了。 因为洛舒宁心情不佳,体贴人的江铉祁便让她歇息两日。 这要是在前世,能带薪休假那简直是太美好的事情了,可这是古代,不说没有电视电脑网络WiFi,她洛舒宁就连宫门都出不去。 待在宿舍里都快闲出屁了,左右无事,那不如…… 做些点心吧! 以前总是在影视剧里看到各种各样精美的点心,她一直都想着尝试复刻一下的,可那时候太忙了,每天加班,连饭都没空做,更别说那些看起来就很精致的点心了。 难得现在有时间有机会,而且…… 有宫里的御厨在,她总不会翻车翻的太离谱吧? 这么想着,洛舒宁就高高兴兴的去了御膳房,这个时间点,刚吃完午饭,师傅们都在休息,看到洛舒宁,不觉皱起眉头来。 一般这个时候来御膳房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搞不好就是哪位主子想搞些什么新鲜花样,主子们想一出是一出,苦的可是他们这些做事的人。 别的不说,就说前不久皇上才封了四位妃子,最近这几位娘娘明里暗里的攀比,可没少给御膳房添麻烦事儿。 师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搭理洛舒宁。 “老杨,你来招呼一下小公公。”一个胖乎乎的大师傅开口喊了一声,角落里正在擦拭碗盘的清瘦男人便应声走了过来。 他瞥了一眼洛舒宁,开口问道,“公公有何事?” “杨师傅,我想做些点心,就简单一点,好上手一点的就行。”洛舒宁面上带着笑,语气也十分谦和。 杨师傅略微琢磨一阵,开口问道,“那,桃花酥如何?这桃花酥做起来不难,模样又好看,入口还有淡淡的桃花味,虽然普通,倒也颇受喜欢。” 听他这么一说,洛舒宁点点头,“好,那就做桃花酥吧,麻烦杨师傅教我了。” 洛舒宁这边忙活着学做桃花酥,也不知道是那师傅教的好,还是这桃花酥确实不难,只花了个把时辰,洛舒宁就做出了一碟完美的点心。 “多谢杨师傅,那我这就端着点心走了哈。”洛舒宁满脸高兴的说着。 杨师傅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就去旁边洗手了。 他没有说话,洛舒宁也不生气,找了个食盒装上那一碟桃花酥,就乐乐呵呵的离开了御膳房。 见洛舒宁离开,旁边的厨娘凑近杨师傅,小声问道,“我瞧那位公公好像挺高兴的,你就没打听一下他是谁,是不是能在主子们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杨师傅微微皱眉,本不想理会,可看到厨娘那满是兴味的表情,还是开口回应道,“只是一碟稀松平常的桃花酥而已,没什么好美言的。” 说完,就又回到自己的角落里,拣起堆在旁边的食材仔细处理了起来。 洛舒宁这边拎着食盒,想也不想的就往养心殿走去。 她第一次做出来像样的糕点,就自己一个人吃也太没劲儿了,不如去找江铉祁一起分享。 就说这古往今来,哪个皇帝会教导一个小太监为人处世的道理啊? 想来想去也就江铉祁这么一个了吧? 对她这么好的人,她当然要投桃报李,拿他当朋友一样对待啦! 洛舒宁满心欢喜的拎着食盒进了养心殿,言语轻快的开口道,“皇上,奴才给您带了点儿好东西来尝尝!” 她将手中的食盒摆在了江铉祁的桌上,献宝一样的眨了眨眼睛。 看到她这副狡黠模样,江铉祁也心情颇好的轻笑一声,挑眉瞥了一眼食盒,“是什么东西?” “当当当当!” 洛舒宁打开食盒,将那盘桃花酥摆在桌上,“皇上请看!” “桃花酥?”江铉祁有些好笑,“这点心不是宫中常有的么。” 洛舒宁摇摇头,煞有介事的开口道,“皇上,桃花酥常有,但小洛子我亲手做的桃花酥可不常有啊!” 第51章 又是他! 听到这话,江铉祁就来了兴趣。 他看着洛舒宁那笑弯了的眉眼,心情也跟着舒畅了起来。 “你亲手做的?” 洛舒宁点头,“是啊,皇上您不是让我休息么,我想想反正没事做,就去了御膳房,找御膳房的师傅学着做了这桃花酥,您要不要尝尝?” “朕……”江铉祁刚要开口,安公公就进来禀报道,“皇上,凝妃娘娘过来了。” 听到“凝妃”两个字,江铉祁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几分。 哪怕心里再怎么不愿意见到她,可到底是太后的人,他也不好太驳面子,只能是随口应了一声,“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凝妃就进了殿内,巧的是,她身边的宫女手上,也拎着一个食盒。 “紫凝参见皇上,皇上整日劳心为国,紫凝都看在眼里,特地命人炖了补汤,来给皇上补补身子。”她说着,让人把食盒放在桌上,端出里面的汤。 就这么一会儿,她眼尖的看到一旁也摆着一个食盒,只不过比起她带来的,显得朴素的过分了。 同时桌上还有一碟平平无奇的桃花酥。 凝妃的眉头微皱,心里不禁在想,难不成方才有其他妃子过来献宝了? 可是献的这宝会不会有些过于敷衍了?桃花酥,稀松平常,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扬起唇角看向江铉祁,“皇上,臣妾这补汤可是放了许多名贵药材,又添了熊掌鹿肉一起,炖了三个时辰才得了这么一盅,您快尝尝。” 江铉祁冷着一张脸,“凝妃这汤可真是金贵啊。” 虽然是好话,可听着语气不是太好,凝妃脸色一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江铉祁的话。 她收敛下眉眼,柔声道,“是臣妾献给皇上的补汤,自然是要用最好的材料了。” “那你可知道有多少地方的百姓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江铉祁的声音里隐约带着怒气。 他眼神一转,看向旁边那盘桃花酥,开口道,“朕瞧着,你这碗汤,倒是不如这碟桃花酥合朕心意。” 站在一旁的洛舒宁瞬间脊背一僵! 江铉祁你! 她偷偷瞥了一眼江铉祁,只见他当着凝妃娘娘的满面怒火,伸手拿起一块桃花酥就放进了嘴里,嚼吧嚼吧,脸上还有着享受的表情。 夭寿了啊! 洛舒宁心里暗叹,这下凝妃不得想尽办法找她麻烦吗! 先前才被太后折腾过,这还没消停多久呢,江铉祁就给她找事儿!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贱嗖嗖的拿这桃花酥来献宝,她自己多起来偷偷吃不好吗? 是坐着躺着不舒服,还是桃花酥不好吃? 洛舒宁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逼兜,好好打醒她! 门外的侍卫匆匆走进来,凑到江铉祁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江铉祁点点头,那侍卫就退了下去。 他这才看向凝妃,“朕有事要办,凝妃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说完,他就往外面走去。 看到洛舒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江铉祁咳嗽一声,“小骡子,还不跟上?” 洛舒宁这才回过神,顿了顿,赶忙应声道,“是!” 她迈着细碎的步子跟上了江铉祁,心里却是在为自己做的那一碟桃花酥哀悼。 好不容易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可结果她自己都没能吃上一口,就被江铉祁叫走了。 更别提凝妃还留在那里,搞不好,她一动手,剩下的那些桃花酥也都不复存在了,可惜了她那一个多时辰的努力了。 正如洛舒宁猜测的那样,江铉祁带着她前脚离开了养心殿,后脚凝妃就气的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一片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周围的太监宫女一个个都缩着头不敢出声,生怕被当成了出气筒。 看着落在地上依旧没有碎裂的点心,凝妃压着怒火道,“给本宫好好查查,这该死的桃花酥,究竟是谁送来的!” 她话音刚落,那距离最远的,站在门前的太监便缓步上前,小声道,“娘娘,这桃花酥,是洛公公拿来的。” “又是他!”凝妃脸色难看。 凝妃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养心殿,安公公不满的凑到那说话的太监身边,“舅舅!您为什么要告诉凝妃娘娘这桃花酥是洛公公送来的啊!” “你懂什么!”他瞪了安公公一眼,“你真以为他这两天没来伺候,是给你机会吗?呵,他要是真想给你机会,今天就不会送桃花酥来了!” 安公公蹙起眉头,“舅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还真是够蠢的!”他说着,抬手用力的戳了戳安公公的额头,“这摆明了是要在皇上面前露脸,让皇上不要忘了还有他这么个人!” “可是您告诉凝妃娘娘这件事,若是皇上知道了……”安公公有些担忧的开口。 “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即便我不说,你以为凝妃娘娘就查不到吗?” 那太监说着,深吸一口气,“行了你别多管了,好好当你的差吧!看看人家,才来送一碟点心,皇上就带着他去处理事情了,你什么时候能有他一半的本事,我也就放心了!” 不知道养心殿这边发生的状况,洛舒宁还在耿耿于怀自己那碟没吃到的点心,冷不防的就跟着江铉祁进了一间屋子。 后面的侍卫关上了门,屋里的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洛舒宁心里一惊,慌忙抬头看向江铉祁,这是怎么个事儿? 江铉祁摸了摸她的头,“没事,朕带你来见一个人。” 他话音刚落,洛舒宁就听到了角落里传来的呜呜声。 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她发现了躺在地上被绑的结结实实的人,这会儿正在努力挣扎扭动着,塞着布团的嘴发出来的声音,就是刚刚她听到的。 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洛舒宁不由得往后缩了缩脖子。 乖乖,崔玉柱这老变态怎么会在这里啊! 身后响起江铉祁的声音,“小骡子,是这狗东西欺辱的你,对吧?” 一听这话,洛舒宁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脑子里的警报开始响了。 江铉祁他知道了? 知道崔玉柱欺辱自己,那岂不是说明,他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装的? 第52章 还不如说是女人的手笔呢 完了完了! 这下是真的要命了! 洛舒宁紧张的脸都白了,欺君大罪啊这可是! 半晌也没等到洛舒宁的回话,江铉祁疑惑的皱了眉头,转身看向被自己带进来的人。 只见她脸色苍白,眼含惊恐,身子也有些微微发抖,江铉祁眉头微皱,真不知道崔玉柱这老东西之前都是怎么欺负小骡子的,搞的现在见到他都被吓成了这样! 他伸手拉着洛舒宁到自己的身边,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别怕,有朕给你撑腰,这老东西你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唉? 洛舒宁一愣,扭头看向江铉祁,“皇上,您……” 对上她疑惑的表情,江铉祁笑了笑,“他带人去堵你,想要教你规矩的事情,朕都知道了。” 说完,他眸色冰冷的看向躺在那里的崔玉柱,“你想教别人规矩,那今日,朕就让人教教你,何为规矩!” 崔玉柱哪里见识过这场面,吓得要命,被捆成一条的身子拼了命的扭动着,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吐出嘴里塞的布团。 他看着江铉祁,讨好的笑了两声,“皇上有事吩咐奴才,直说便是,何至于绑来奴才呀,太后娘娘那边还等着奴才伺候,奴才这迟迟不回……” 这话他不说倒也罢了,这说出口来了,江铉祁反倒是生气起来。 他冷哼一声,盯着崔玉柱,“太后又如何?” “朕是皇上,天下之主万民之主!莫说绑你罚你,便是要了太后身边姚嬷嬷的命,太后也不会跟朕翻脸!” 说着,他抬脚踩在崔玉柱的脸上,那张橘子皮一般的老年在洛舒宁的眼前变的扭曲了起来。 “规矩?朕的话,便是规矩!” 江铉祁扭头看向洛舒宁,她这会儿倒是没有刚才那样的惊恐了,只是整个人呆呆的,好似有些接受不了眼前他惩罚崔玉柱的场景。 松开踩着崔玉柱的脚,江铉祁蹙起眉头看了洛舒宁一眼,“真是没出息。” 他朝着身边的侍卫打了个手势,“你们处理了吧。” 说完,就拉着洛舒宁往外走去,不管身后的崔玉柱如何求救,江铉祁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洛舒宁就这样被江铉祁拉着出了门,临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崔玉柱口眼歪斜,嘴角的口水混着血流到了地上,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从刑房离开,洛舒宁就一直垂着脑袋没有声响。 她满脑子都是方才江铉祁的样子,他怒目圆瞪,他怒斥崔玉柱,他说他是天下之主,是万民之主! 霸气,确实霸气! 可…… 他也说了,即便是要了姚嬷嬷的命,也没什么关系。 洛舒宁抬起头看着走在前面的人,他身形高大,挡住了部分阳光,她只能看到他周身镶嵌的一圈金光,高贵,又耀眼。 而她,是不是也像江铉祁嘴里的姚嬷嬷那般,只是个随时都能推出去送命的卑微奴才? 与此同时,凝妃已经得知那盘桃花酥是洛舒宁亲手做的,一张姣好面容顿时扭曲了起来。 “娘娘,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不是其他娘娘的手笔,而那洛公公,不过是个奴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一旁跟着的宫女兰香开口劝道。 凝妃眉头一皱,瞪了兰香一眼,“那还不如告诉本宫是其他女人动的手呢!” 至少其他三位妃子还是她能够比一比争一争的,可一个小太监?让她怎么去比怎么去争? 越想,凝妃越是烦躁,看到御花园里开的正艳的花朵,伸手就想打落下来。 她心里不爽,那就连花也别想好过! 才抬手,就被人拦住了动作,凝妃皱眉瞧过去,竟是有段日子未曾见到的摄政王萧寒江。 收回自己的手,凝妃脸上的神色收敛了几分,“王爷怎么在这里?” 萧寒江轻笑一声,“本王有国事来找皇上商议,路过御花园便见到娘娘独自在此,可是皇上让娘娘伤神了?” 凝妃的脸色又冷了两分,“没有,王爷多想了。” “那倒是本王的过错了。”萧寒江说着,伸手将刚才那朵花摘了下来,递到了凝妃的手上,“此花娇艳,只是长在枝头未免可惜,只有与娘娘在一处,才能有几分作用。” 看着手中的花朵,凝妃抬头,就对上了萧寒江那过分温柔的眼,“在本宫手中,又能有什么作用。” 萧寒江不说话,伸手拿起那花,直接簪在了凝妃的发髻上。 “花娇人更美,能衬托娘娘容颜,便是这花最大的用处。” 听着他这般恭维的话,哪怕知道他是油嘴滑舌,凝妃这心里也不免有些高兴。 哪个女人不爱美,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别人称赞自己人比花娇? 她心里的怒气渐渐消散,嘴角也缓缓的上扬了起来。 看到她舒缓了情绪,萧寒江这才继续道,“看样子,娘娘的心情是好了不少,如此本王便放心了。” 放心?凝妃疑惑的挑眉看向他,不明白萧寒江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王知道这后宫苦闷,娘娘若不嫌弃,本王愿意听娘娘倾吐不快,即便不能帮娘娘什么,能让娘娘缓解一下心中郁结也是好的。” 他言辞诚恳,眼神真挚,有那么一瞬间,凝妃甚至在想,如果她不是太后培养起来的人,如果她没有嫁给皇上的话…… “本宫……”凝妃刚要开口,一旁的宫女兰香就赶忙打断了她的话,“娘娘,时候不早了,您还要去陪太后娘娘呢。” 这话一出,凝妃如梦初醒,整个人回过神来。 看向萧寒江的眼神也变得清冷了下来。 是啊,她是太后培养起来的,是安插在皇上身边的人,她没有资格讲情爱。 她抬起手,让兰香扶着她站起身,沉着一张脸看向萧寒江,“多谢王爷开解,只是你我身份有别,倾诉便罢了,让人误会了不好。” 说着,凝妃转身就要离开,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看着她的动作,萧寒江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期盼,可谁知,凝妃却是伸手将他簪在发髻上的那朵花摘了下来,随手丢在了一旁。 “离了枝的花活不长,再好看也没用。” 第53章 遇见谁不好,遇见这瘟神! 等到凝妃离开,萧寒江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抬脚,狠狠的碾碎了那朵无辜的花。 随从走过来,禀报了刚才养心殿内发生的事情。 “所以凝妃这么生气,是因为皇上更喜欢小洛子做的桃花酥?”萧寒江挑眉问道。 随从点头,“是这样没错。” 一扫脸上的阴霾,萧寒江弯起唇角笑了起来,“好得很啊,没想到这小太监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皇上为难凝妃。” “王爷,那咱们还去找皇上吗?”随从又问。 萧寒江摆摆手,“不必,让小洛子好好陪陪他,过几日本王亲自去见小洛子。” 自从幽州赈灾回来,他就没有再找过洛舒宁了,不是他忘了,而是手上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忙。 现在么…… 萧寒江唇角一弯,这小太监这么有用,他合该多联络联络才是。 不知道自己又被萧寒江记起来的洛舒宁,这会儿还在想着江铉祁说的那些话。 虽说是要她顺势而为,可如今这个势,她是真不想顺啊! 见她仍然闷闷不乐,江铉祁也疑惑了。 小骡子的疑问,他解答了,欺负小骡子的人,他也帮着解决了,所以小骡子这会儿到底在难过什么呢? “小骡子,你到底是怎么了?”江铉祁直截了当的问。 洛舒宁一愣,抬头看向江铉祁,勉强扯了扯嘴角,“奴才没什么。” 江铉祁脸一沉,“你觉着朕会信你?” 确实有点难相信。 挠挠头,洛舒宁咳嗽一声道,“奴才,奴才想出宫转转,见见家人,当初被骗进宫,还没好好跟他们道别过。” 听到这话,江铉祁眯了眯眼,探究的看向洛舒宁,“出宫见家人?” 洛舒宁扯了扯嘴角,“是啊,奴才攒的银子花不掉,也能送些给家人,顺便告诉他们,奴才在宫里过的很好,皇上对奴才特别好。” 听他说的煞有介事,要不是先前让人去查过,怕是还真要被他骗过去了。 江铉祁眼神转了转,“那朕就允你出宫半日,见见家人,宫门关闭之前回来,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洛舒宁回答道。 只是这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多欢欣雀跃。 洛舒宁前脚离开,江铉祁后脚就吩咐暗卫跟上她。 “洛公公好本事啊,竟然能让皇上允你出宫见家人!” 听到洛舒宁要出宫的消息,安公公不无羡慕的说道。 洛舒宁笑了笑,“安公公也想出宫吗?那我改日找皇上求个恩典,也放你出宫转转。” 安公公连连摆手,“我就不用啦,我家里早就没人了,当初差点饿死,还是在宫内当差的舅舅带我入宫的。” 说着,他叹了口气,“虽说是没了那个物件,但好歹还能留条命。” “啊,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洛舒宁不好意思的道歉。 安公公摇摇头,“没啥,你也是好心嘛。” 洛舒宁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宫,却不知安公公的舅舅听说了此事,又一次的告诫安公公,“别太相信他了,进宫当奴才的,哪个不是家里有事?他这话说的,好像他来公里当差是多寻常的事情一样!” 听了这话,安公公也没说什么,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舅舅担心他,所以才会对所有人都有所警惕,他有自己的判断,事情如何做,自己斟酌把握就是了。 这边洛舒宁出了宫,漫无目的的逛着。 别说,她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就一直在宫里伺候江铉祁,唯一一次出宫,也是跟着摄政王萧寒江去幽州赈灾,来去匆匆的,还真是没好好逛过京城。 这么想着,洛舒宁深吸一口气,管他宫里那些破事,先逛爽了再说! 整理好心情,她摸了摸兜里带出来的银票和金叶子,做好了大肆采购一番的准备了。 她逛了路边的小摊,又进了旁边的首饰铺子,似乎是对所有手工打造的玩意儿都很感兴趣一样。 毕竟在曾经那个科技发达的时代,手工制作的东西都能炒到天价,而平时能买到的,也不过是机器批量生产出来的东西。 用洛舒宁以前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机器生产出来的东西,没有温度。” 才逛了没一会儿,洛舒宁手上就挂满了包裹,那张小脸也重新洋溢起了笑容来。 再往前走着,洛舒宁就看到了一家金碧辉煌的铺子,上面的牌匾写着“多宝阁”,这门面瞧着就足够贵气,身上没点本钱的人别说进去了,就是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洛舒宁摸了摸兜里的金叶子,骄傲的挺着胸膛,迈步进了多宝阁。 只是她才进去,就后悔进来了。 没别的,那多宝阁的大堂里站着的,不是旁人,正是摄政王萧寒江! 真是要命了,遇见谁不好,遇见这瘟神! 洛舒宁顿时缩起脖子低下头,小心翼翼的转身往出走,心里叨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就在她一只脚都跨出多宝阁的门槛了,马上就要逃走了,身后传来了萧寒江那阴恻恻的声音,“本王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见了就要跑?” 一句脏话在洛舒宁的心里爆开,她闭了闭眼,然后扬起习惯了的谄媚笑容,转身看向萧寒江,“王爷,真巧啊,竟然在这里遇见您。” “巧?”萧寒江冷笑一声,“既然这么巧,洛公公怎么还要走呢?” 洛舒宁尴尬一笑,“奴才这不是觉得拿了太多东西,不方便行礼,所以想着先找个地方寄存一下,再来拜见王爷。” 她抬头看一眼萧寒江的脸色,拍马屁的话接踵而至,“谁知王爷您火眼金睛,一眼就认出奴才来了!奴才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入的王爷青眼,让王爷记得这么清楚!” “别拍马屁了,你知道的,本王不吃这套!”萧寒江沉声打断了洛舒宁的话,扫了一眼她挂满胳膊的战利品,“东西给随从,你跟本王过来。” “哦。”洛舒宁乖巧的应了一声,将手中的东西给了一旁的随从,这才低着头跟着萧寒江上了楼。 烦死了烦死了! 这狗东西指定又要问东问西了! 江铉祁那边的事儿,等会儿可怎么回他啊! 洛舒宁还在纠结着,人已经跟着萧寒江进了雅间,身后的门被关上,她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王爷找奴才,有事儿?”她试探的问道。 萧寒江挑眉看她,“你说呢?” 第54章 本王瞧着你不比那些女子差多少 洛舒宁尴尬的笑了笑,“奴才今日得皇上恩典出宫,不知道王爷也在这里。” 要是知道的话,死都不来! “看样子,洛公公很得皇上宠信啊。”萧寒江眯起眼睛看向洛舒宁。 这危险的眼神看的洛舒宁身子一僵,慌忙开口道,“奴才还不是为了王爷么,只有奴才得皇上信任,将来才能更好的为王爷做事啊!” 不等萧寒江开口,洛舒宁抬起头,一脸真诚的看着他,“这不也是王爷回京以来不曾私下找奴才的原因嘛!” 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我是在按照王爷的要求做事,还做的相当卖力的意思。 “真的?”萧寒江挑眉。 “那当然是真的了!”洛舒宁瞪大了眼睛看向萧寒江,“王爷这是在怀疑奴才?” 说着,她马上换了一脸委屈的表情,“王爷在幽州之时与奴才说的那些话,奴才可是字字铭刻在心,王爷今日这样问奴才,莫非是王爷您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吗?” “本王……”萧寒江蹙眉,看着面前的洛舒宁,一时也拿不准她的态度了。 洛舒宁闭上眼,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抬手道,“王爷不必说了,王爷若是有新的得用的人,用不上奴才也无妨,奴才只盼着王爷能得偿所愿。” “你真这么想?”萧寒江还是怀疑。 洛舒宁苦笑一声,“奴才如何想不重要,若是王爷认为奴才不是这般想的,那就不是吧。” 闭了闭眼,萧寒江迟迟未曾出声。 在一旁表演的洛舒宁心里狐疑了起来,这狗东西,该不会看出来自己在演戏了吧? 她偷偷瞥向萧寒江,却冷不防对方正好睁眼,洛舒宁偷看的表情被他抓个正着。 萧寒江嗤笑一声,“洛公公嘴上说这么多也没用,本王要看的,是你如何做。” 他说着,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皇上最近可有什么大动作?” “要说大动作,应该就是封妃的事情了。”洛舒宁说着,眼神一转,“不过皇上只是封妃,却不曾去后宫留宿过。” 这个消息也不算是什么大秘密,透出去也就透出去了,顶多,江铉祁被怀疑一下男性雄风呗。 洛舒宁心里想的简单,可萧寒江听了这话,却觉得洛舒宁是话里有话。 他放下茶杯,扭头上下打量着洛舒宁,那双犀利的眼睛,像是要洞穿她一般。 “洛公公的意思是,你已经比后宫的妃子更得皇上偏爱?”萧寒江冷声开口问道。 啥? 洛舒宁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向萧寒江,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尴尬的咳嗽两声,洛舒宁开口道,“王爷说笑了,奴才阉人一个,哪儿能跟后宫的娘娘们相提并论呢。更何况,皇上是真龙天子,哪儿能有,有这样的嗜好呀!” 她越是解释,萧寒江就越觉得有趣,这小洛子真以为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掩藏的很好吗? 他轻笑道,“洛公公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本王瞧着,你也不比那些女子差多少。” 洛舒宁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尴尬了,“多,多谢王爷,夸赞。” “行了,本王也不跟你说那么多了,只是想要提醒你,别忘了自己是谁的人,若是本王不满意,后果你清楚的。”萧寒江的声音越轻,洛舒宁越是害怕。 直到萧寒江拍了拍手,守在雅间外面的随从才进来,带着洛舒宁出去了。 她买的那些小玩意儿全都送还给她之外,还在多宝阁挑了一些首饰一并送给了她。 “这是?”洛舒宁疑惑。 随从面容平静的看了她一眼,“王爷对自己人一向大方。” 呵……呵呵…… 洛舒宁什么都没说,接下那些首饰,出了多宝阁。 等到走远了,她才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暗骂道,“送我首饰有什么用,我一个伺候人的小太监,还能插的满头珠翠不成?!” 她有些烦躁的想要抬手挠头,可手上却是拿满了东西,根本腾不出一点。 找了一家酒楼坐下,洛舒宁叫了饭菜吃着,心里还在怒骂摄政王萧寒江,不知怎的,骂着骂着就想到了江铉祁。 他到底是帝王,自己只是个卑微的奴才,听他的话便知,奴才于他而言,跟其他物件也没什么区别,说扔就扔了。 虽然他对自己是很好,可谁知道会不会是一时兴起,就像喜欢的玩具,这两日喜欢的不得了,等过一阵子,又成了可以随意丢弃的废物了呢? 想到这里,洛舒宁只觉得嘴里的鸡腿儿都不怎么好吃了。 她叹了口气,盘算着自己现在的处境,摄政王步步紧逼,太后欲除她而后快,唯一能依靠的江铉祁也并不稳定…… “啧,这未免也太艰难了一些吧。”洛舒宁自言自语,一张小脸垮的比哭还难看。 正想着,那酒楼搭在二层的戏台上来了一个说书先生,他拍了一下桌上的醒目,便开了口。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天下之大,奇事怪事层出不穷,今日老朽便来讲一则发生在那偏远小城之中的奇闻轶事!” “山高皇帝远,这小城怪事频发,却也未曾传到京中圣人的耳朵里,而那……” 听着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洛舒宁心里那想要跑路的想法就又浮了出来。 是啊,她要是躲到什么偏远小城去的话,京中这些大人物根本就找不到吧? 洛舒宁琢磨着,搓了搓下巴,退一万步,她直接出国! 这种年代,各国之间不打仗都不错了,根本就不可能互通信息,到时候她改名换姓,带着这些日子攒下的家当,岂不是能逍遥快活一辈子? 当个土财主包租婆,怎么也比在宫里伺候人强啊! 她越想,心里越是火热。 江铉祁赏赐了不少的金银,她得找机会兑换成银票,方便带在身上,还有一些珠宝首饰,回头找机会出宫典当了…… 三两口咽下嘴里的食物,洛舒宁喊来小二结账,然后起身离开。 跑路离开这种事情,她可得好好规划一下才行! 第55章 宫外好玩吗? 洛舒宁琢磨着自己的计划,而那跟着她一同出宫的暗卫,这会儿也回到了江铉祁的跟前。 “他都去哪儿了?”江铉祁开口问。 暗卫将洛舒宁的去处一一汇报,买了什么东西也都如实禀报,最后才说起在多宝阁遇到了摄政王萧寒江的事情。 “只是属下发现了摄政王的暗卫在附近,所以没能靠近,不知道洛公公与摄政王聊了什么。” 江铉祁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暗卫,“他出宫,是为了见萧寒江?” “属下不知,只当时的情况看来,洛公公似乎并不是很想见到摄政王,企图离开,只是没能得逞罢了。”暗卫声音平稳,听不出一丝起伏。 而他说出口的话,也只是禀报实情,不做任何揣摩。 江铉祁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摆了摆手,暗卫便隐身离开。 “小骡子,你与萧寒江,究竟有没有关系?” 江铉祁自言自语的说着,抬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睁眼便瞧见自己小臂内侧的一道伤疤,眸中的神色顿时冷了几分。 还记得他母妃离世的时候,拉着他的手,将他托付给了自己最为信任的大宫女,那宫女是自幼陪伴着她长大的,江铉祁从没想过这人会背叛他,直到一天深夜,这位大宫女举着匕首,想要杀了他,他才明白过来。 这宫里的人,从来没有什么真情可言,有的只有利用,只有利益。 好在当时的他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天真,这才躲过一劫,只是匕首划过小臂留下的伤疤,一直伴随着他长大。 想到这里,江铉祁放下手,拉了拉衣袖藏起那道疤,喊了安公公进来,“去看看小骡子回来了没有。” “要叫洛公公过来伺候吗?”安公公小心翼翼的问道。 江铉祁随手翻开桌上的奏折,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安公公这才收敛眉眼,退了出去。 洛舒宁才挑挑拣拣的收拾好买回来的那堆玩意儿,把自己的屋子摆的花里胡哨的,安公公就过来找她了。 “洛公公,皇上喊你过去伺候呢。”他站在屋子门口朝里望,洛舒宁摆在台子上的那些东西,都是他以前见过,却从未拥有过的。 听到这话,洛舒宁小脸一垮,江铉祁他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装监控了啊,她才回来没多久,他就让人来喊。 撇撇嘴,洛舒宁抓起一个缠金丝的流苏挂饰递给安公公,“这个送给你。” “送,送我?”安公公有些受宠若惊。 洛舒宁笑了笑,“是啊,我瞧着这东西精巧,又小小一个,挂在身上不显眼,我已经让人把里面的铃铛取掉了,送你正合适!” 接过那挂饰,安公公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拍了拍安公公的肩膀,洛舒宁转身关上房门,抬脚就去了太和殿。 “皇上,奴才回来了。” 听到洛舒宁的声音,江铉祁放下手中的折子,抬眸看向她,“宫外好玩吗?家人都见到了?” 洛舒宁点点头,“见到了,银子也给了。”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江铉祁的心却是越来越冰凉。 他哪里来的家人?出宫去见的,只有摄政王萧寒江! “那,你还干了什么?”江铉祁又问。 洛舒宁疑惑的看着他,摇摇头,“没啊,就是去逛街了。” 说着,她拿出一支毛笔放到江铉祁的桌上,“奴才想着给皇上买点什么东西,可您是皇上,啥都不缺,奴才选来选去也只能买支笔了,但是这笔实在粗糙,比不上皇上桌案上的那些狼毫。” 洛舒宁抿了抿唇,抬头看着江铉祁,“若是皇上嫌弃的话,这笔奴才就拿回去。” 瞥了一眼那毛笔,制作的确实粗糙,但暗卫禀报的时候说了,这是他在一家店里挑了许久才挑出来的。 原以为他是买给自己用的,没想到,竟是给他的。 江铉祁周身的寒意淡了几分,他拿起那支笔看了看,“确实粗糙,但也够用了。” 说完,将这支笔跟其他的笔放在了一起。 洛舒宁心里长吁一口气,她还以为江铉祁怎么了呢,原来是觉得她出宫没给他带礼物,才问东问西的啊! 还好她机灵,这支笔揣在兜里忘了拿出来,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了。 看到她脸上的高兴,江铉祁眉头微挑,自己收了那支笔,他就这么高兴? 那小骡子跟萧寒江之间…… 江铉祁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怀疑,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跟往常一般,让洛舒宁贴身伺候着。 洛舒宁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机会跑路,想要出宫,前提自然是伺候好江铉祁了,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洛舒宁越发的殷勤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洛舒宁给江铉祁出的主意也越来越多,借着这些点子,朝堂上那些原本不怎么重视江铉祁的大臣们,现在也对这个皇帝有了新的认识。 江铉祁威望升高,太后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先前便想着拿捏江铉祁,以便她能垂帘听政,可谁知道不过短短一年时间,江铉祁竟是收拢了不少人心。 “紫凝那边到底怎么回事,这么久了,皇上竟是连宠幸也没有!”太后难掩怒气。 一旁的姚嬷嬷看到太后的样子,开口劝道,“太后娘娘也莫要太着急了,皇上勤勉政事,不光是冷落凝妃娘娘,其他三位娘娘也未能得皇上恩宠。” 太后眼睛一瞪,“怎么,这算是什么好事吗?” 姚嬷嬷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马上就是花朝节了,百官皆会入宫参加宴会,哀家让她筹备这次宫宴,务必要在百官心中留下好印象,你去盯着一些。”太后吩咐道。 太后这边的命令才下不久,消息就被小德子传到了洛舒宁这里。 她蹙眉看着小德子,“这事情倒也是不必汇报了,花朝节的宫宴,不是凝妃娘娘操办,也是其他娘娘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洛公公此言差矣!”小德子笑呵呵的开口道,“花朝节的宫宴盛大无比,百官入宫,到时候要是出点什么差错的话,那可是能问罪凝妃娘娘的!” 小德子眼神幽深的看向洛舒宁,低声怂恿道,“公公就不想报先前的仇吗?” 第56章 会是摄政王吗? 这话传入耳朵里,洛舒宁眼睛一眯看向小德子,“你……”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压着声音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见她有兴趣,小德子笑了两声,便凑近过来,低声道,“百官入宫,到时宫中一定繁忙不堪,公公可以……” 他这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洛舒宁一脸认真的点着头,可小德子说的话,她却是没怎么入脑子,只记得一句,“到时宫中一定繁忙不堪……” 洛舒宁眼睛转了转,到处都忙,那岂不是她溜溜球的最好时机吗! 一想到宫外的花花世界,洛舒宁的喜悦压都压不住,就这么浮现在了脸上。 一旁的小德子看见她的笑,也跟着会心一笑,“公公满意了,那我就去忙了?” “啊?”洛舒宁回过神来,“哦,你去忙吧。” 看着小德子离开,洛舒宁便回了自己的房间,那些能典当的,能换钱的东西,都收起来,打包好放在床下的木头箱子里。 之后的几天,她借由办差的机会,勘察了一下宫里的地形,规划好了路线,甚至还准备了planA和planB。 忙完这一切,洛舒宁只等着花朝节的来临了。 别说,还真有几分期待呢! 这天洛舒宁在一旁伺候笔墨,江铉祁抬眼看她,就见她时不时的弯弯嘴角,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小骡子,你琢磨什么呢这么高兴?”江铉祁开口问道。 洛舒宁转头看向他,“没什么,奴才只是想到一点儿开心的小事。” “是么,什么开心的小事,说出来,也让朕开心开心。”江铉祁干脆放下手中的笔,抬头认真盯着洛舒宁。 呃…… 洛舒宁神色微僵,这事儿对她来说是开心的小事,可对江铉祁来说,估计就不这么开心了。 见她犹豫,江铉祁挑起一边的眉毛,“怎么,朕不配知道你的事情?” “哪儿能啊!”洛舒宁讪笑着,心里已经在想,是告诉江铉祁淑妃娘娘养的猫下崽了,还是告诉他御花园开出了蓝色的花朵。 正纠结着,江铉祁却是收敛眉眼,抬手掸了掸衣袖,“那个跟你走的很近的小公公,怎么这几日没见到了?” “小公公?”洛舒宁疑惑着,不知道江铉祁说的是谁。 一旁的安公公小声提醒,“小德子。” 洛舒宁这才记起来,“哦,他啊。” 这些日子她光顾着制定自己的跑路计划了,其他的事情还真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至于那小德子…… 她眼神一转,面容变的严肃了起来,“皇上,那小德子,奴才觉得很有问题。” 江铉祁刚刚拿起的笔又放下,“什么问题?” “小德子说,他是太后娘娘宫里被排挤出来,才调到皇上这边伺候的,还跟奴才说,他能拿到太后宫中的消息,只是奴才并未找他查过什么,倒是他自己,总会来禀报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说到这里,洛舒宁就记起了小德子怂恿她破坏花朝节宫宴的事情。 “怂恿奴才破坏花朝节的宫宴,说是让奴才报先前的仇,可这宫宴若是有问题了,首先问罪的应当是凝妃娘娘,其次便是皇上威严扫地,再怎么样也算不到太后娘娘的头上呀。” 洛舒宁这一番分析,江铉祁也不禁眯了眼,“这么说来,这小德子背后还有其他主子?” 他想来想去,也只想到那一个人,“会是摄政王吗?” “不会!”洛舒宁斩钉截铁的道。 萧寒江还想从她这儿知道江铉祁的事儿呢,怎么可能现在就把她推出去呢? 可就是她这过分笃定的语气,让江铉祁又起了怀疑的心思。 探究的看了洛舒宁一眼,江铉祁没有追问,而是点点头,“也是,他没有这个必要。” “奴才觉得……”洛舒宁刚要开口,江铉祁便打断了她,“小德子的事情,朕会让人去查,你先回去休息吧,晚些时候朕有事安排你。” 被打断了话,洛舒宁别提多难受了,可当她抬头看向江铉祁的时候,却感觉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算了,什么女人心海底针,她看,这皇上的心,可比海底针更难捞! 垂下眼眸,洛舒宁应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挥退了伺候的人,江铉祁叹了口气。 他的身边尽是被安插进来的眼线,难得有个合他心意的小骡子,能让他稍稍放松一些,可他跟萧寒江之间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么想着,江铉祁拿起桌边的一封奏折,打开看了几眼其中内容,眸色逐渐变得深沉了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洛舒宁休息了一下午,也该去伺候了。 同往常一样,洛舒宁进了殿内,便站到了江铉祁的身边,看着他需要什么,适时的送上什么。 江铉祁抬手拿笔,不小心碰掉了一封奏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奏折落在地上的时候,直接就摊开了。 洛舒宁弯腰去捡,就看到朱笔批复的几个字,“长安侯密查!” 密查?! 人的天性使然,洛舒宁见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但她明白一个道理,在这吃人的皇宫里,知道的越少,才是越安全的。 这么想着,洛舒宁收敛神色,平静的捡起折子,放回了江铉祁的桌上,仿佛这封折子,跟其他那些给皇上请安的折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直盯着她的脸色的江铉祁,见她退回原处,开口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朕打算让长安侯密查的,是什么事情吗?” 洛舒宁心里咯噔一下,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好奇又冒了出来。 啊啊啊!你问什么问啊! 她心里抓狂着,脸上却是扬起温和的笑来,“不该奴才知道的,奴才就不应该多想。” “你倒是守规矩。”江铉祁轻笑着,也不知道这话是在夸奖还是讽刺。 见洛舒宁没什么反应,江铉祁自顾自的道,“染州近日有数名富商失踪,家中却未收到勒索消息,朕怀疑此事并非普通的求财事件。”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染州,是摄政王发家之地。” 摄政王?萧寒江? 这事儿还跟他有关呢? 第57章 你的事情是本宫审问出来的 洛舒宁琢磨了一阵儿,然后看了江铉祁一眼,试探的问道,“皇上是觉得,这事情跟摄政王有关?” “朕只是猜测,具体还要等长安侯查明情况才能知晓。” “哦。”洛舒宁应了一声就垂下了头。 什么都不知道,那说个屁啊!还不如等那长安侯查明情况了,再告诉她呢! 洛舒宁眼珠子转了转,不过她未必能有机会知道了,长安侯查明情况的时候,自己大概早就溜之大吉了吧? 想到这里,她又高兴了起来。 只是这高兴看在江铉祁的眼中,却仿佛是因为刚刚知道了他要派人去查染州富商失踪一事。 一颗心不住的下沉,再下沉…… 小骡子,你当真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摄政王吗? 你当真,要让朕失望吗? 可洛舒宁根本就没关注这事情,她一心惦记着的,就是花朝节那日溜出宫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的过,花朝节也越来越近了。 筹办这次的宫宴,凝妃已经忙的晕头转向了,好在有太后身边的姚嬷嬷帮衬提点,她这才避过了许多问题。 “姚嬷嬷说了,宫宴上人来人往,总有人会借此机会偷偷昧下东西,你们可要仔细检查周围,确保到时不会有人钻空子,在角落里藏东西。”凝妃出声吩咐着。 周围的宫女太监便转身开始清理角落里的杂物,确保每个角落都能一眼看见,绝对藏不下任何东西。 兰香跟在凝妃身边,“娘娘再坚持坚持,等到明日花朝节宫宴过后,娘娘的名声必定远超其他三位娘娘!” 凝妃疲惫的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她知道操办宫宴不容易,可等到自己真正上手的时候才知道,究竟是有多不容易。 深吸一口气,凝妃抬头看向其他地方,心里盘算着是否还有错漏的地方。 只是这眼睛转了转,却看到洛舒宁鬼鬼祟祟的往河边走去。 凝妃顿时皱起眉头来,盯着洛舒宁的眼神也变的锐利了起来。 “走,去看看。” 她开口说着,迈步朝着洛舒宁的方向去了。 洛舒宁刚将打包好的细软放进河里,看着它渐渐下沉,然后顺着水流慢悠悠的飘走,那颗提着的心也缓缓放了下来。 这可是她经过多次试验,才找到的最合适的包裹重量。 既不会因为太重而沉底不动,也不会因为太轻飘在水面上被人察觉。 甚至难得的动用了高中学过的物理知识,仔细计算了包裹顺着河流出宫外的时间,等到明日她趁乱出宫,天黑之前到达计算好的地点,就能拿到包裹,然后离开京城,走的越远越好。 自由畅快的日子就在不远处等着她啦! “洛公公在这里做什么?” 凝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洛舒宁脊背一僵,赶忙转身行礼,“参见凝妃娘娘,奴才只是随便走走罢了。” “随便走走?”凝妃挑眉,这里距离皇上的宫殿可不近,这小太监随便走能走到这儿? 看着洛舒宁垂着头的恭顺模样,凝妃看不出什么异样,正准备责骂两句让人滚蛋的时候,她的另一个大宫女梅香走了过来,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凝妃顿时脸色大变,盯着洛舒宁大喝一声,“大胆奴才,还不跪下!” 不等洛舒宁反应,梅香便上前一脚踢在洛舒宁的腿弯处,她一下子就跪倒在地。 什么情况?好好说不行吗,就非得动手动脚? 洛舒宁心中腹诽,抬起的脸却是疑惑的看着凝妃,“娘娘这是何意?” “何意?”她冷哼一声,“好你个小洛子,胆大包天还敢破坏明日的宫宴!” 啥玩意儿? 洛舒宁一脸懵,“奴才,奴才没有啊!” “是吗?”凝妃阴恻恻的瞪着她,转头便吩咐道,“他鬼鬼祟祟来此,定是暗藏了东西,给本宫仔细搜!” 眼看着一旁的宫女太监们都动了起来,洛舒宁才放下一半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心里忍不住的求爷爷告奶奶,这凝妃平日里瞧着就不聪明,这会儿也别突然精明,千万别派人下河打捞她的养老钱啊!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洛舒宁才在心里叨叨完,就听到凝妃的声音,“这河里也不能放过!” 完蛋! 老天爷你是不是想我死啊! 我才拜托你的事儿,你转头就让人下河! 她攒了好久的养老钱啊!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有人从河里打捞上来了洛舒宁那包金银细软。 梅香拿着那包东西扔在了洛舒宁的面前,“洛公公,这些东西,你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 她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想要溜溜球了吧? 看着洛舒宁蹙着眉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的样子,凝妃嗤笑一声,“洛公公,别想了,你的事情,可是本宫审问出来的。” 洛舒宁猛的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凝妃。 审问? 审问谁了? 她要跑路的事儿,除了她自己,可没告诉过任何人! 见到她震惊的表情,凝妃就更高兴了,瞧瞧这小模样,多我见犹怜啊,难怪能勾的皇上不入后宫! “洛公公这段时间就不好奇一下,那个跟在你身边的小公公去哪儿了吗?” 凝妃凉凉的开口说道。 小德子! 洛舒宁这会儿算是知道,为什么凝妃连那个包裹都没打开,就说她要破坏明天的宫宴了。 “奴才不知娘娘说的是哪位公公,可奴才并没有想要破坏明日的宫宴啊!”洛舒宁赶忙开口解释。 小德子是怂恿她破坏宫宴,这事情江铉祁也知道,可她的确没有这样做啊。 看了一眼地上的包裹,洛舒宁接着道,“这包裹里只是一些金银细软,奴才想要藏在河里的,等到下回出宫,再带出去的而已。” 她这么说,可凝妃根本就不信。 梅香看了一眼凝妃的脸色,然后上前打开了包裹仔细查看。 可是她检查了半天,却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难道,这包裹只是个幌子? 破坏宫宴用到的东西被藏在了其他的地方? 凝妃蹙眉,弯下腰掐住洛舒宁的下巴,眼睛紧紧盯着她,“说,你打算怎么破坏宫宴?” 第58章 这是诬陷! “没有,奴才真的没有想要破坏宫宴!请娘娘明察啊!” 洛舒宁都快要哭出来了。 那包裹不是已经翻来覆去的查了很多遍了吗? 明明就什么都没查到啊! 看着她一脸委屈的样子,凝妃更厌恶了,“包裹里没有,那大概是在身上了,来人,搜身!” !!! 什么! 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洛舒宁心急之下大声喊道,“皇上!皇上您快来救救奴才吧!奴才不要活了啊!” 听到“皇上”两个字,正准备上前搜身的两个太监停下了手,相互看了看,然后有些为难的看向了凝妃。 “你倒是会叫,就是不知道隔着这么远,皇上能不能听得到!”凝妃的脸比刚才更黑了几分,瞪着洛舒宁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恶狠狠道,“给本宫搜!” 眼看着太监的手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洛舒宁的脸都白了。 “皇上,皇上救命啊!救命啊!” 她拼命的挣扎,手脚乱踢,那上前查探的太监也没想到洛舒宁会这样,一时间还真是无从下手。 梅香眉头一皱,“真是没用,他乱动,你们就不会动手吗!” 说着,她抬脚就要往洛舒宁的身上踢! “住手!” 江铉祁的声音响了起来,可梅香却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下一刻,她突然惨叫一声,摔在了地上。 小腿传来钻心的痛,梅香忍不住的抱住小腿,鲜血从她的指缝间缓缓流下。 “是谁给你的胆子,连朕的命令都不听了?”江铉祁冷声问道。 凝妃也是没想到,江铉祁一出手就这么狠。 她赶忙让人抬着梅香离开,这才不忿的看向江铉祁身边的人,“苏统领出手未免也太狠了一些。” “那就管好你的人,让她们长长耳朵,苏统领就不会出手了。”江铉祁面色黑沉的看向凝妃。 见到江铉祁来,洛舒宁简直就像是看到亲人一般,冲上去就抱住了他的大腿。 “皇上,皇上您可算来救奴才了啊!奴才,奴才刚才差点就被当众扒光衣裳了啊!奴才虽然只是个奴才,可奴才也是人啊!呜呜呜!” 看着她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江铉祁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想要把人扶起来,凝妃就开口了。 “启禀皇上,洛公公想要破坏明日的宫宴,被臣妾抓个正着,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请皇上秉公处理。” 她就是看不惯洛舒宁那副勾人的狐媚样子! 一听这话,洛舒宁抬手擦了一把眼泪就反驳道,“娘娘说的人证,是小德子吧?他自己说是太后宫里调过来伺候皇上的,与奴才并无过多交流,不过是询问奴才皇上的喜好,能更好的伺候皇上罢了。” 说着,她吸了吸鼻子,“至于娘娘说的物证,这个包裹里,除了金银珠宝,没有任何东西能表明奴才会破坏明日的宫宴,所以这物证也不成立,不知娘娘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奴才要破坏宫宴?” 好像江铉祁在身边,她才有底气说话,脑子才会恢复运转,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只会痛哭流涕的求饶。 想到这里,洛舒宁有些烦躁的蹙了蹙眉,可这动作落在凝妃的眼中,便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好你个奴才,仗着皇上撑腰,就这般肆无忌惮,竟敢如此跟凝妃娘娘说话!” 得了消息匆匆赶过来的萧寒江,人未到声先至,想也不想的就呵斥起了洛舒宁来。 好好好,这狗东西也要来踩她一脚是吧? 说好的让她当眼线的呢? 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行行行,这么会替凝妃出头,那就一起来打嘴仗啊! 洛舒宁狠狠瞪了一眼站到凝妃身边的萧寒江,“奴才只是在为自己辩驳罢了,若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被指控莫须有的罪名,哪儿还有公平公正可言?” 正在这时,送梅香去休息的兰香回来了,她的手上拿着一个不起眼的纸包,垂首交到了凝妃的手上。 “启禀娘娘,这是梅香方才在包裹里找到的东西。” 洛舒宁疑惑的瞥了一眼那纸包,开什么玩笑,她的包裹可是扔到水里的,怎么可能有纸包放进去! 这是赤裸裸的诬陷! 凝妃打开那纸包,白色的药粉显露在众人眼前,不用想也知道,这药粉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寒江脸色一沉,喊了身边的随从过来,“你来看看这药粉究竟是什么东西。” “回王爷,这药是噬心草,虽非剧毒,但发作起来有噬心之痛。” 凝妃猛的转头看向洛舒宁,“你还说不想破坏宫宴?那这噬心草药粉,是怎么回事?” “药粉是你的宫女拿来的,并不是我的包裹里有的,更何况我的包裹是从水里打捞上来的,这纸包若是沾湿了,里面的药粉还能保存的这么好吗?” 洛舒宁据理力争道,“分明就是你们想要诬陷我!” 萧寒江嘲笑出声,眼神冰冷的看着洛舒宁,“诬陷你?真是好笑!凝妃娘娘是主子,你不过是个奴才,想要处置你便处置了,何需诬陷?” 他说着,看向了一旁的江铉祁,“皇上,您说是吧?” 江铉祁面色平静的抬头看了萧寒江一眼,随即又看向一旁站的笔直的洛舒宁。 他是相信洛舒宁的,可…… 想到之前暗卫发现过许多次洛舒宁和萧寒江之间的来往,他很难不去想,这次是不是萧寒江和洛舒宁一起设计的苦肉计。 更何况,洛舒宁确实打包了细软,谁又知道,她这个做法是为了什么? 见他迟迟不说话,洛舒宁也有些疑惑了。 她转头看向江铉祁,“皇上,您倒是说句话呀!” “事发突然,花朝节在即,小骡子先行关押,等到花朝节后再审。”江铉祁说罢,转头就离开了这里。 洛舒宁一愣,喵喵喵? 江铉祁你怎么回事? 亏的老娘起早贪黑的伺候你,帮你看折子,给你出主意,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黑心资本家都没你黑! 凝妃终于扬起胜利的笑,走到洛舒宁的面前,“本宫今日无暇顾及你,等着吧,且看花朝节后,本宫怎么处置你!” 第59章 臣妾不敢! 凝妃得意洋洋的离开,洛舒宁像是泄了气一般垮下肩膀。 “洛公公,请吧。” 一直没离开的苏统领这时候开了口。 洛舒宁抬头看向他,“苏统领,你也不相信我吗?” 这话问的苏统领有些疑惑,他抬眸看向洛舒宁,“这皇宫大内,相信不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做。” 不重要吗? 洛舒宁不理解。 被关进牢里的洛舒宁缩靠在墙角,她不明白,凝妃的诬陷那么明显,为什么江铉祁还是要把她关进牢里。 难道自己对他而言,真的就是个可以随手丢弃的棋子吗? 牢里光线昏暗,几乎看不见外面的日光,洛舒宁就那么呆呆的靠着,醒一阵睡一阵。 她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听到外面响起了脚步声,这才勉强睁开双眼。 牢里那长久不用的油灯被点燃,昏黄的灯光亮起,洛舒宁皱了皱眉,适应了许久,这才看到站在外面的人。 “凝妃娘娘?”她仔细的看了看,这才试探出声。 凝妃嗤笑一声,“你以为是谁?是来救你的皇上吗?” 洛舒宁抿抿唇,什么话都没说。 见她沉默,凝妃就越发高兴,她来回踱着步子,下巴也骄傲的扬了起来,“知道今日外面的情况吗?” “花朝节的宫宴十分成功,百官都知道是本宫这个凝妃娘娘一手操办的,就连皇上,也对本宫赞赏有加,他怕是都不记得,还有个可怜的小太监关在牢里吧?” 大概是觉得隔着太远,欣赏不到洛舒宁脸上难看的表情,凝妃抬手让人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脚步在洛舒宁面前不远的地方站定,凝妃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满身狼狈的洛舒宁。 “说起来也是好笑,本宫原以为皇上有多重视你呢,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普通奴才。” 她弯下身子,抬手掐住洛舒宁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对上自己的眼神。 “你说的不错,那噬心草的确是本宫诬陷你的,可那又如何?你真以为皇上没看出来吗?他不过是不想为你费神罢了。” 尽管洛舒宁已经想到了这些,可当凝妃再次说出口,她依然觉得心里一阵难受。 她把江铉祁当朋友,可江铉祁却只把她当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 看着洛舒宁靠在那里无动于衷,凝妃皱起眉头瞪着她,“本宫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洛舒宁掀了掀眼皮,“听见了,娘娘说的没错,奴才于皇上而言,并无特别之处。” 看着洛舒宁平静的回答,凝妃简直是不可思议,这小太监,就这么接受了吗? 享受过帝王的特别对待,她不相信有人能这么快就接受自己与别人无异。 本来还想着能看到这小太监痛哭流涕的样子,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笑话不是面前这狼狈的小太监,而是她自己。 怒意在心中升腾,凝妃冷声喊道,“兰香,拿鞭子来!” 鞭子?什么鞭子? 洛舒宁猛的瞪起眼睛,看向面前的凝妃。 这女人,该不会要对她动私刑吧? “凝妃娘娘,您这是要干什么?”洛舒宁有些颤抖的开了口。 终于在洛舒宁的脸上看到了恐惧的神色,凝妃总算是满意了一些,她接过鞭子扬起笑容,“看不明白吗?” “当日在太后宫中,你未曾来得及受的,便在今日,让你好好尝尝这滋味儿!” 随着话音落下,她手腕用力,鞭子狠狠的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洛舒宁登时一抖,简直不敢想这鞭子要是落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娘娘这是动用私刑,于法不合!”洛舒宁颤巍巍的说道。 凝妃却是大笑了起来,“于法不合?本宫今日便是处死了你,也无人敢治本宫的罪!” “是吗?” 江铉祁凉凉的声音传了进来,犹如仙乐一般,让洛舒宁眼睛一亮。 不管先前心中如何腹诽的,洛舒宁这会儿却是惊喜的看向牢房门口,江铉祁还是来救她了! 凝妃脸一沉,转头看向来人,不甘心的躬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淡淡扫了她一眼,江铉祁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朕是皇上啊,小骡子的事情,朕分明说了容后再审,怎么,凝妃这么着急的过来,是想要杀人灭口?” “臣妾不敢!”凝妃赶忙认错。 江铉祁挥了挥手,安公公就赶忙上前扶起洛舒宁,带着她站到了江铉祁的身后。 “你不敢?朕看你敢的很!”江铉祁沉声道。 见凝妃还站在原地不动,江铉祁眉头微皱,“怎么,凝妃娘娘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留在这里吗?又或者……” 他抬手敲了敲牢房那坚硬的墙壁,“凝妃想要换个住处?” 这话一出,凝妃哪里还敢留,行了个礼,就匆忙离开了。 见凝妃走了,洛舒宁鼻子一酸,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皇上,你还是来救奴才了!” 看她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江铉祁有些嫌弃的皱皱眉,“朕倒是想救你,可你那包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问,洛舒宁猛的一怔,那包东西…… 她抿着唇蹙着眉,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江铉祁。 “皇上,奴才要是说了,您能恕奴才无罪吗?” 听到这话,江铉祁挑起一边的眉,看着洛舒宁,“你既然这么问,那这答案想必定会惹朕生气。” 呃…… 洛舒宁心虚的挪开目光,挠了挠头。 江铉祁怎么就不能顺着她的话,恕她无罪呢! 叹了口气,江铉祁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你说吧,朕恕你无罪。” 听到这个,洛舒宁瞬间扬起笑脸,表情也变的谄媚了起来。 “这包东西吧,其实奴才是想要借由河水,运到宫外去的。”她说着,挠了挠头,“然后……” “然后什么?”江铉祁追问道。 咽了一口紧张的口水,洛舒宁眼一闭,心一横,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自己想要跑路的事情和盘托出。 “然后等奴才溜出宫了,就能拿着这些银钱,找个没人认识奴才的地方,重新过日子了!” 她说完,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江铉祁的声音。 正疑惑着睁开了眼,就恰好对上了江铉祁的眼睛。 “小骡子,你胆子可真是不小啊!” 第60章 皇上口谕,暂押大理寺 “皇上,您答应奴才,恕奴才无罪的。”洛舒宁弱弱的开口道。 江铉祁都气笑了,盯着洛舒宁的脑袋顶,认真问道,“朕对你不好吗?还是哪里让你不满了?你就这么想逃离?” 嗯? 洛舒宁蹙了蹙眉,她怎么好像听出来一丝,哀怨? “奴才,奴才没有……” 她回的也很心虚,就好像那出轨的渣男…… 甩了甩头,洛舒宁赶紧丢掉这可怕的想法。 呸呸呸! 就她现在这处境,怎么可能是渣男! 哪个渣男有她这么狼狈啊! 咳嗽两声,她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江铉祁的脸色,然后嘴一扁,挤出两滴眼泪来。 “皇上,奴才太苦了啊!” “这宫里,除了皇上您,谁都想要奴才的命,都不想让奴才好过!” “奴才知道您对奴才好,可奴才不愿意留下来成为您的绊脚石,您是皇上,是这天下之主,怎么能因为一个奴才,就放慢了脚步呢?” 她说着,擦了擦脸上可怜的几滴泪水,“奴才想过去死,只要奴才死了,就没有什么能阻拦皇上您了。” 抽噎了两声,洛舒宁直接呜哇的哭出声来,“可是奴才胆小,奴才没用,奴才不敢死啊!呜呜呜!奴才对不起皇上!呜呜呜!” 看着她可怜又委屈,身上脸上也都乱糟糟的,再想想她说的话,江铉祁难得的心软了下来。 他盯着洛舒宁的眼睛承诺道,“朕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洛舒宁心里一阵感动,江铉祁这个朋友,她算是没交错! 她认真的点点头,“奴才信您!” 看着她脸上满满的信任,江铉祁心中熨帖,“走吧,先跟朕回太和殿。” 洛舒宁点点头,就跟在了江铉祁的身后。 一行人刚走出牢房,洛舒宁还没适应外面的阳光呢,就听见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皇上慢着!” 凝妃陪着太后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洛舒宁脚步一顿,心里又开始骂人了。 一看太后来,那绝对没好事! 再看看她身边跟着的凝妃,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肯定是她去找太后告了状,太后这才急匆匆的过来。 看了看江铉祁,又看了看跟在一旁的洛舒宁,太后冷声责问道,“皇上这是要带这罪犯去哪儿?” 罪犯? 呸! 你才罪犯呢! 江铉祁眉头微皱,“母后,小骡子有没有罪,尚未有定论,这般贸然称呼他为罪犯,不合适吧?” “怎么就未有定论了?”太后眯了眯眼睛。 “他一个小太监,偷摸的藏包裹,包裹里还有毒药药粉,又有与他交好的太监举报,这哪一条不是证据?” 洛舒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些所谓证据,她不是已经反驳过了吗? 都站不住脚啊,怎么这死老太婆只盯着自己愿意相信的呢? “这些都是凝妃身边的宫女所说,与小骡子所言对不上一点,还需进一步查证才是。”江铉祁冷声道。 太后嗤笑一声,“既如此,那这小洛子又如何能离开大牢?他不是应该等到事情查清楚后,再行处置吗?” 这话江铉祁一时无法反驳,可他也清楚,若是将洛舒宁留在宫里这大牢,自己根本无法护他周全。 他抿着唇想了许久,终于有了打算,“小骡子妄图破坏宫宴一事,情节严重,需认真调查,来人,将他送去大理寺暂行关押,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 洛舒宁??? 这是怎么个事儿呢? 她刚从宫牢出来,还没见几分钟太阳,就又要被关起来了? 还是去大理寺关押? “小骡子,你可有异议?”江铉祁神情严肃,一脸公正的看向洛舒宁。 她当然有异议了! 可是…… 洛舒宁低眉顺眼,一副恭敬态度,“奴才没有异议。” 想了想,她又高声喊道,“清者自清!奴才没有做过的事情,相信皇上会查明真相,还奴才一个公道!” 就这样,洛舒宁被人带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江铉祁的目光久久不曾收回。 太后脸色阴沉的盯着他,“一个奴才,也值得皇上动用大理寺?” 收回目光,江铉祁看向太后,“母后错了,正是因为那只是一个奴才,朕才更要公平对待。” “哼!”太后这会儿连演都不演了,怒气冲冲的甩了一下袖子,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凝妃看着太后离去,朝着江铉祁行了一礼,这才赶紧跟上了太后的脚步。 “小骡子,朕安排你去大理寺,也是为你好。”江铉祁淡淡道。 洛舒宁笑着点头,“奴才明白。” 要不是凝妃和太后,她这会儿就该回太和殿去了,哪里还要进什么大理寺的大牢啊! 唉,小白菜都没她惨! 大理寺,得到皇上旨意的少卿林浩然早早的在门口等着了,看到苏统领送来的洛舒宁,他微微蹙眉,多打量了几眼。 “这位是皇上身边的洛公公,皇上口谕,暂押在大理寺。” 林浩然点点头,朝着苏统领行了一礼,“下官领旨。” 说罢,让人带着洛舒宁去了监牢。 等到人走了,他这才站直了身子,疑惑的看向苏统领,“一个太监,怎么就值得皇上这般重视?” 见识过洛舒宁的那些奇思妙想,苏统领眯眼看着身边的人,“林少卿慎言,洛公公,可与普通内侍不同。” 说完,苏统领便转身离去,至于他说的不同是怎么个不同法,却并未向林浩然透露。 抱起手臂,林浩然皱着眉头啧啧两声,对洛舒宁也好奇了起来。 有太后帮忙说话,原本洛舒宁提出来的那几处明显诬陷的地方,都被极其强硬的解释过去了,想要证明洛舒宁的清白,就只能从那包噬心草的药粉上下功夫了。 苏统领带人去了太医院调查,想要查看花朝节前一日,太医院这边的记录,可偏偏记录莫名其妙的丢失了。 江铉祁又命人去问管理药材的人,可那人也是支支吾吾的,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人来拿了噬心草的药粉。 “皇上,此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不然太医院怎么就这么巧,丢失了几日之前的记录呢。”苏统领开口说着。 江铉祁冷哼一声,“这是自然,这皇宫之中,除了她,还有谁能这般手眼通天?” 苏统领眼眸微眯,“皇上说的是……” 第61章 你可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啊! “太后。” 苏统领没说出口的话,江铉祁自己就接上了。 他轻笑一声,“凝妃本就是她安排过来的人,朕不给凝妃面子,就是不给太后面子,她自然是要想办法,给朕一个警告的。” 只是他没想到,太后的警告,竟然是阻碍他查明噬心草这件事的真相。 说到底,不过是太后觉得现在的他不好控制,想从各个方面告诉他,他这个皇帝,还是需要仰仗太后,需要听从太后的。 就是可怜洛舒宁,成了太后和他博弈的牺牲品。 江铉祁挥手让苏统领离开,一个人站在桌案旁,看着放置在笔架上那支突兀粗糙的笔,又不禁想到了洛舒宁。 “也不知道小骡子在大理寺的监牢里怎么样了。”他低声喃喃着。 因着是江铉祁特别吩咐,林浩然这个大理寺少卿对洛舒宁自然是格外关照,不光给她安排的是单人的牢房,还是最角落里,收拾的较为干净的牢房,甚至还有一床薄被。 被关进来的洛舒宁看着这套配置,心里不禁啧啧称奇。 这大理寺的牢房,瞧着可比宫里的好啊! 宫里那牢房就只有一堆干草垫屁股,可这里却是实打实的棉花被,虽然薄了点,但聊胜于无嘛! 她高高兴兴的铺好被子,然后把自己裹进去,就这么躺着,睡着了。 当狱卒将这事情告诉林浩然的时候,他已经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他,就这么睡了?” 狱卒点点头,“瞧着还挺满意,睡着了还偷着乐呢!” 守大理寺的监牢这么久,狱卒还真是没见过有洛舒宁这样的犯人。 林浩然轻笑一声,“有趣,他这是笃定了自己会被无罪释放啊。” 这话狱卒就不敢接了,上面的事情,他还是少知道为妙。 “明日我倒是想亲自会一会这位洛公公。”林浩然满脸兴趣的说道。 洛舒宁难得睡了个好觉,在这里也不用担心凝妃找她的麻烦,顶多就是不能出去,没有自由。 笑死,她在这里没有自由,在皇宫里不也一样没有自由么,又有什么差别? 更何况,在这里她什么都不用做,要是回宫了,还得当牛做马伺候人。 正想着,林浩然便来看她了。 “洛公公好心性,在大理寺待了一天了,倒是不见你着急的。”林浩然一边说着,一边开门走了进来。 抬头看了他一眼,洛舒宁起身行了个礼,“林少卿。” 看她这样子,林浩然不禁挑眉。 被送到大理寺来的,见了他,要么说自己冤枉委屈,求他快快查明真相,要么就是笃定有人会救自己出去,对他这个少卿也是爱答不理。 偏偏洛舒宁不同,既不喊冤枉,态度也足够端正。 他心里这样评价着,却不知道洛舒宁的心里却是在琢磨着,苏统领特地叮嘱这人,那他肯定是江铉祁信任的人。 不然他也不能这么放心的把自己送到大理寺来。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相互看着,过了许久,林浩然才扬起唇角笑了笑,“公公在花朝节前一日的情况,能否与我再仔细讲讲?” 哦,这是要查案了? 洛舒宁点点头,“好,那一日宫中都在忙着花朝节宫宴的事情,我便……” 林浩然这边还在仔细询问洛舒宁当日的情况,试图从一些细节里找到破绽,而宫里的江铉祁,这会儿正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张大人辛苦了。” 他说着,抬手虚扶了一把。 跪着的人这才起身,“此乃微臣职责所在,不敢说辛苦,幽州赈灾一事已经处理完毕,赈灾粮款也都分发到了百姓的手中。” “花朝节一过,万物复苏,幽州也下了几场雨,田地也都整备好,耕种事宜也在安排之中了。” 禀报完这些事情,张谦抬起头朝着江铉祁的身后看去,可是看了许久,却什么也没看到,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来。 “皇上,怎么不见洛公公?”他开口问道。 提起洛舒宁,江铉祁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几分。 “张大人怎么问起他来了?” 张谦扬起笑容,“赈灾一事虽然是微臣主导,但洛公公提出了不少切实可行的法子,而且也亲自参与赈灾,付出良多。百姓感念洛公公的恩情,遂请人制作了万民伞,让微臣带来京城,送与洛公公。” 万民伞? 送给小骡子? 江铉祁十分意外的看向张谦,“小骡子是陪同摄政王一起的,百姓们的万民伞竟然是给他,不是给摄政王的?” 听到江铉祁的这个疑问,张谦眉头一皱,又跪了下来。 “微臣有罪!” “张大人这是何意?”江铉祁疑惑的看着他。 张谦叩拜下去,“摄政王离开之时欲拉拢微臣,遂给了微臣一笔银子,微臣……” 他说着,重重叩首,“微臣收下了。” 江铉祁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这事情洛舒宁跟他说过,甚至还告诉他已经提点过张谦,花了摄政王的银子,名声都给他这个皇上了。 “此事朕已知晓,你起来吧。”江铉祁淡淡道。 张谦这才站起身来,额头上还有刚才叩首的红痕。 “这主意是洛公公出的,微臣不敢居功,故将此都安在了皇上和洛公公的身上,百姓才有赠送万民伞之举。” 古往今来,好像还没有一个太监内侍,能得百姓如此感激。 小骡子,你可是这古往今来第一人啊! 江铉祁心里这么想着,难得有了一丝安慰。 “花朝节之前,小骡子被凝妃抓住,说他意欲在宫宴上下毒,破坏宫宴。”江铉祁将洛舒宁如今的处境也说了出来。 一听这话,张谦连连摇头,“微臣相信洛公公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也请皇上明察!” 江铉祁叹了口气,“朕自然也是不信的,只是如今几条线索全都断了,想要查找的记录也莫名遗失。” 他眼神冷了下来,“想来,太后是非要处置小骡子不可了。” 听到这话,张谦眯了眯眼睛,“皇上,既然线索断了,那就制造一条线索,证据没了,那就伪造一份证据。” “张大人此话何意?”江铉祁也跟着蹙起了眉头来。 张谦轻笑一声,“皇上,咱们不妨……” 第62章 我想他应该是聪明的 张谦进京的事情传到了摄政王萧寒江的耳朵里,他挑了挑眉,“幽州赈灾的事情了结了?” 暗卫点头应声,“是,张总督进京便是汇报此事,另外……” 萧寒江皱了皱眉头,不悦的瞪了暗卫一眼,“另外什么?” “另外,张总督带来了幽州百姓制作的万民伞,要送与洛公公。”暗卫说着,声音也弱了下去。 听到这话,萧寒江眸色一冷,“万民伞?送给那个小太监?这是怎么一回事?” 虽说张谦不是那么好拉拢的,可他到底是收了自己的银子,即便不帮自己笼络名声,也不应该把这些好事送与一个小太监吧? 他搓了搓手,心里盘算着,“看样子这小太监又逃过一劫了。” 说罢,萧寒江起身,吩咐车马去大理寺。 洛舒宁才送走林浩然,一张嘴说的口干舌燥的,正捧着茶壶灌凉水呢,就看到一袭黑袍的萧寒江走了进来。 她放下茶壶,疑惑的皱起眉头来。 怎么回事,她都被送到大理寺来了,还不得闲? 在宫里要应付凝妃,来大理寺了还要应付萧寒江,呵呵,她就是天生牛马命呗? 白眼一翻,洛舒宁微微低头,“参见王爷。” 尽管心里不满,但表面上该装的样子还是得装。 “洛公公在大理寺住的可还习惯?”萧寒江不痛不痒的问道。 这什么破问题? 说的好像她说不习惯,萧寒江就能给她换个地方住似的。 “挺好的,奴才身上的冤屈还未洗刷干净,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洛舒宁回道。 萧寒江挑眉看着洛舒宁,“冤屈?” 他嘲笑出声,“洛公公以为,自己安心待在这大理寺监牢,就能平反,就能无罪了吗?” “清者自清,奴才相信,天理昭昭。”洛舒宁的回答铿锵有力。 摇了摇头,萧寒江忍不住啧啧两声,“洛公公是还等着皇上为你查明真相,救你出去呢吧?” “别傻了,他是皇上,金口玉言,只要他想救你,不管你有没有冤屈,都不会被送进大理寺的监牢里来,洛公公,你觉着,本王这话说的可对?” 洛舒宁皱了皱眉头,不明白萧寒江跑到牢里来跟她嘚嘚半天是要说什么。 她抿着唇不回答,皱巴着的小脸却让萧寒江误以为,自己戳到了她心里的痛处。 “洛公公怎么不说话?是不相信皇上已经放弃你了么?” 他走到洛舒宁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以为你在他那儿是特别的,但其实,你跟其他的奴才都一样。” “没了你洛公公,还有王公公,李公公,即便不如洛公公合心意,但调教调教,总是差不了太多的,洛公公你说是吧?” 洛舒宁的脑袋更低了一些,“奴才不敢随意揣摩圣意。” 萧寒江点头,“说的对,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意哪里是那么好猜的?上一刻还在夸你,搞不好下一刻就要你的命。” 这些话,洛舒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回事? 这是来撬墙角的? 可萧寒江先前还帮着凝妃指控自己来着。 可以说,她被关入大牢,不全是萧寒江的责任,但也少不了他的掺和。 现在又来找她说这么些似是而非的话,洛舒宁眼睛一亮。 这是不是说明,江铉祁已经找到办法救她,帮她洗刷冤屈了? 这么算来,那萧寒江过来挑拨策反,倒是有几分道理。 才想着,就听到萧寒江又开口了,“皇上疑心重,身边也不缺奴才,洛公公若是好好为本王做事,本王自是不会亏待你的。” 洛舒宁眼神一转,微微抬头看向他,“那王爷在幽州许诺奴才的事情……” “好说!”萧寒江满口答应着,“只要你安心替本王盯住皇上,洛公公想要的东西,本王都能给!” 听到这话,洛舒宁也弯起唇角,一副跟萧寒江达成协议的满意表情。 她抬手朝着萧寒江行了一礼,“那往后,奴才便要仰仗王爷了。” 用力的拍了拍洛舒宁的肩膀,萧寒江满意的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方才还挂着笑的脸,瞬间收敛了起来,甚至还拉的老长,顺带翻了个白眼。 洛舒宁冷哼一声,走到一旁坐下。 真不知道萧寒江到底在想什么,先前可是他落井下石,帮着凝妃说话,要致自己于死地的。 现在竟然来说江铉祁的不是了。 真是笑死个人! 她要是不能相信江铉祁会帮她,那就更不可能相信萧寒江了呀! 摇摇头,洛舒宁端起茶壶又喝了一口水。 监牢外面,得知萧寒江去见过洛舒宁的林浩然挑了挑眉,“这洛公公,还挺多人惦记的。” “属下见摄政王离开后,洛公公好像更自在了。” 狱卒说着,提醒道,“洛公公会不会跟摄政王有什么交易?” 林浩然笑着摇摇头,抬手就给了狱卒一个脑瓜崩,“交易什么?摄政王现在来找他,不就证明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吗?” “只要他有那么一点小聪明,就应该明白,他那条命是保住了的。” 说到这里,林浩然啧啧两声,“按你的说法,我想他应该是聪明的。” 毕竟洛舒宁这会儿更自在了。 因着张谦的回京,江铉祁干脆就将洛舒宁的事情交由他来查,张谦也是以他一贯的武将风格,雷厉风行,只要是相关人员,全都带走审问。 他这大刀阔斧的动作,吓得凝妃有些慌了神,转头就去福寿宫找太后了。 “太后娘娘,那张谦就是个莽夫!听闻已经抓了太医院的太医去审问了,回来的人身上都带着伤,还有人路都走不了,被人抬回来的。” 她满是着急的说道。 听到这话,太后脸色一沉,不悦的瞪了她一眼,“着什么急!” “臣妾,臣妾也是担心。”她说着,偷偷看一眼太后的脸色,“毕竟这件事,确实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太后打断,“这件事怎么?你知道内情吗?” 对上太后那双浑浊却犀利的眼睛,凝妃心一抖,慌忙摇头,“不,不知道,臣妾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慌什么!” 第63章 颠倒是非 凝妃被太后怼的哑口无言,只好低头默不作声的搅着手中的帕子,心中七上八下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另一边,在张谦的严刑逼供下,太医和凝妃身边的宫女已经悉数全招,他将人证物证呈到皇上的面前。 江铉祁在得知真相后勃然大怒,他虽生气,但却并不意外。 他早知这一切都和凝妃脱不了干系,但他没想到她的手段居然如此卑劣。 “凝妃现在人在何处。”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一旁的掌事太监却仍觉得狠厉。 “回皇上,凝妃此刻正在寿宁宫,可要传唤?” “不用!” 他说完便率先起身,与其叫凝妃过来,还不如去寿宁宫将她抓个正着。 她不是做贼心虚吗?那就让太后看看,看她在证据面前该如何狡辩。 寿宁宫内,凝妃坐立难安,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兰香在得知消息后,在凝妃的耳边小声低语了一番。 凝妃知道寿宁宫不能久留,但她刚刚起身,便见皇上带着张谦大踏步的闯了进来。 江铉祁对太后虚行一礼,然后很快便切入到了正题。 “噬心草一案已经水落石出,正好当事人都在,那朕就宣布一下幕后真凶吧。” “你说呢,凝妃?” 他的语气上扬,十分耐人寻味。 而凝妃则立即就慌了神,她看着侍卫将她身边的宫女押了上来。 但想到现在在寿宁宫,好歹有太后撑腰。 虽然心中早已分寸大乱,但面上仍然强装镇定。 “臣妾不懂皇上在说什么。”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江铉祁怒极反笑,“张谦你说。” 张谦上前,先是对众人行了一礼,然后便将凝妃的宫女带上前来。 “启禀皇上、太后、凝妃娘娘,当日就是这名宫女偷梁换柱,将洛公公的包裹换成了噬心粉。” 此时人赃并获,凝妃的宫女梅香此时正无声的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就连头都没敢抬。 凝妃心下紧张,她定了定心神,反正她有太后撑腰,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凝妃,此人是你的贴身宫女,她掉包小骡子的行李,蓄意陷害,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而凝妃则继续狡辩道:“本宫没什么想说的,她是本宫的宫女不假,但此事本宫并不知情,又有何证据证明,是本宫指使她调换的包裹?” 她走到梅香的面前,佯装愤怒的质问道:“你真是胆大包天,到底是谁指使的你做这件事,又把脏水泼到本宫的身上?” 她虽是质问,但语气中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梅香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只好跪在地上不发一言。 凝妃拒不认账,而张谦也明显有备而来,他知道凝妃身边的宫女是轻易不会指认她的,于是他便马上传唤了另一位人证。 江太医因着张谦此前的拷打,现在就连走路都是颤颤巍巍的。 他被侍卫搀扶到众人面前,然后扑通一声跪下。 “老臣有罪!” 太后直到这时面上才略微的有了一丝丝的波动。 凝妃见到江太医后,气势忽然颓了下来,她连退数步,却被太后的眼神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江太医,现在你就当着皇上、太后和凝妃娘娘的面说说,到底是谁销毁了太医院的记录簿!” 张谦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江太医最近在牢狱里可没少吃过这位总督大人的苦头。 总督的厉害,他是知道的,更何况现在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他也不敢有所欺瞒。 他哆哆嗦嗦的看向身前不远处的太后,而太后眼中的威胁意味也颇浓,此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太后给供出来。 于是江太医继续死鸭子嘴硬道:“总督这话可是真有意思,那记录簿到底是如何丢失的,老臣怎么会知道,老臣与此事毫无干系。” “既然与你毫无干系,那噬心草的事你又作何解释?” “药是老臣拿给凝妃娘娘的宫女梅香的,是她说凝妃娘娘最近心神不宁,老臣这才开给她的,但老臣也没想到梅香居然会拿它去做这种事情。” 江太医急声为自己辩解,而江张谦则满脸不屑,“安神需要开那么多的噬心草吗?” “难不成你想毒害凝妃娘娘?” 江太医百口莫辩,而张谦则不满他这避重就轻的做法,但碍于在皇上和太后的面前,他并不好发作。 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怒气道:“太医院的人已经证实就是你销毁的记录簿,既然你与此事毫无瓜葛,又为何要做贼心虚?” 江太医见状无从辩驳,于是只好认罪,而江铉祁则趁机对凝妃连番逼问,眼见着凝妃就要承认了。 可她刚一张口,便被一旁的太后所打断。 “你好大的胆子!” 闻言,凝妃膝盖一软,刚要跪下,便见太后绕过她走到了那名宫女的面前。 “一个罪臣之女,能够捡回来一条命便已经是侥幸,如今你还想报仇不成?” 跪在地上的宫女,直到这时才缓缓抬起头来。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被太后所打断。 “不要忘记你剩下的家人,你做出这等事来,难道就没有想过你的家人吗?” 太后话里有话,宫女立即明白了太后这是要以她的家人作为要挟,逼她认罪。 而凝妃当机立断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走上前去给了那名宫女一巴掌。 “贱人!你居然利用你的职权之便去行自己的私事,拿着太医院开给本宫的噬心草去下毒,你好大的胆子!” 宫女吃痛,脸颊立即泛红,但为了保全家人,她不得不揽下所有的罪责。 而太医则因为包庇罪,也再次被关押进了大牢。 好一出颠倒是非黑白的大戏,张谦此时是看傻了眼,而一旁的皇上虽是愤怒却好像早已习以为常。 于是太后还不待江铉祁开口,便发了话:“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你们就散了吧,哀家乏了,你们都堆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像个什么样子!” 她说完,视线扫到凝妃的身上又补了一句,“凝妃留下。” 很快宫女被人带走,而留在原地的江铉祁感觉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明明真相就在眼前,却仍能任人颠倒是非黑白。 他这个皇帝,到头来还不是和那案板上的鱼肉没有任何区别。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深深的挫败感,但他没有争辩,过了许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那母后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另一边,全然不知道这一切的洛舒宁,还以为是皇上已经把她的事给抛在了脑后。 于是她蹲在监牢的角落里,随手拿起一根枯草,在地上不停地画着圈圈并且口中念念有词道:“画个圈圈诅咒你!” “诅咒谁?” 她的头顶上方突兀的传来一道男音,待她抬起头仔细看清楚后,竟发现来人居然是张谦。 她不禁好奇道:“张大人?你怎么在这儿?” 第64章 出狱 一刻钟前。 江铉祁回到御书房后,就立即下令澄清了洛舒宁的清白,然后命张谦马上去大理寺提人。 张谦不敢耽搁,出了皇宫后就立即向大理寺赶去。 大理寺监牢内,越往里走就越发的昏暗。 直到拐过了几道昏暗的长廊,他才来到了洛舒宁的牢房前。 本就矮小瘦弱的人,现在几乎是蜷缩成了一团,正蹲在阴暗的角落处,一边在地上画圈,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起初洛舒宁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萧寒江去而复返,就连头也没抬一下。 “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王爷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提醒我。” 她说完,又往墙角处缩了缩,一副不欲搭理人的样子。 张谦顿了顿脚步,继而开口道:“看来你这小小牢房还挺热闹的,就连坐个牢都这么多人来看你。” 他说完俯下身,立即将蜷缩在角落里的洛舒宁给提溜了出来。 而洛舒宁在听到张谦的声音后,则满脸惊奇道:“张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救你。” 张谦言简意赅,他只是冷厉的使了个眼神,周围的狱卒就连大气都没敢出。 洛舒宁跟着张谦出了牢狱,久违的新鲜空气,让她再次有种死而复生的错觉。 她伸了伸懒腰,“本公公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什么世面?”张谦狐疑的看了看她。 “你住过大理寺的牢房吗?” 张谦翻了翻白眼,继而没好气道:“没住过,不想住。” 他指了指面前的马车道:“你先回去吧,皇上还等着你回去复命呢。” “好嘞!” 洛舒宁高兴的一骨碌爬上了马车,直到在马车上坐稳后才想起来向张谦道谢。 马车缓缓驶动,洛舒宁从车窗处探出头来向张谦挥手致谢。 “谢谢你了张大人,回头见!” 随着马车一阵颠簸,洛舒宁很快就回到了皇宫中,明明几日前还在密谋着如何逃跑,如今却有一种回家的错觉。 回到皇宫后,洛舒宁还没来得及梳洗打扮,便被传话的太监一路提溜到了去见江铉祁的路上。 她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酸臭味,在大牢里已经好几日没有洗澡了,就算皇上不嫌弃,她自己都嫌弃的受不了了。 她正想着,忽然身前的小太监身子一伏,“见过凝妃娘娘。” 洛舒宁心中暗道倒霉,却也不得不跟着跪下道:“见过凝妃娘娘。 凝妃的心情十分不快,她刚从寿宁宫出来,挨了太后的一顿责罚,心情本就不爽。 他倒好,直接撞到枪口上来了。 她愤恨的瞪了洛舒宁一眼,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 但埋头盯着脚尖的洛舒宁却不以为意,反正看就看呗,她又不少块肉。 负责传话的小太监,见双方这水火不容之势,生怕将皇上的差事办砸了。 于是不得不壮着胆子道:“凝妃娘娘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皇上那边还等着呢。” 他说完,洛舒宁在宽大的衣袖里偷偷的为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而凝妃则因为事情败落,刚在太后那里挨了骂,现下行事也不敢太过嚣张。 于是她只是用眼神剜了洛舒宁一眼,便疾步离开了。 小太监见凝妃走远后,长呼一口气,而洛舒宁心中的危险警报也已解除。 御书房内,江铉祁在书桌前来回踱步。 他正想派人再去催一催,那矮小瘦弱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洛舒宁知道如今她这条小命全都要依仗着江铉祁才能苟活,不然这宫中危机四伏实在是太危险了。 于是她立即下跪,抱住江铉祁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皇上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奴才在牢房里可是日日夜夜都念叨着你呢。” “好了好了,你先起来!” 江铉祁看着他那乱糟糟的头发嫌弃的皱了皱眉,继而后退了好几步。 洛舒宁心中无奈,不是你火急火燎的把我叫过来的吗?怎么现在你倒嫌弃上了? 她立即从地上一骨碌的爬了起来,却见江铉祁见到她好像也没那么高兴。 洛舒宁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皇上,奴才出来了你不高兴吗?” 江铉祁见她的神情好像有些不太高兴,于是立即解释道:“没有,朕只是觉得不爽。” 纵使他的人救出来了又如何? 幕后的真凶有太后撑腰,他还不是照样不能动她分毫。 “真凶是一名宫女,现下已经被处决。” 江铉祁沉声说完,洛舒宁立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好一出偷龙换凤,看来她之所以能被释放,还是别人替凝妃顶了罪。 贵人的命就是好,就算是出了事也有人担着,而她就只能在这皇宫中靠着皇帝的一点点赏识,战战兢兢的过活。 就算心中再有不甘又能如何? 就连皇帝都不能让幕后真凶绳之以法,她又能如何呢? 想到这里,洛舒宁越发的清楚江铉祁这大腿的重要性。 于是她立马换上谄媚的嘴脸,小心翼翼道:“皇上您没生奴才的气吧?” “什么气?”江铉祁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没什么。” 洛舒宁见他根本就没有把她逃跑的事情放在心上,于是便放下心来。 江铉祁见她那副紧张的样子,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 “看来是朕对你还不够好,所以你才会想着出宫。” “不,不是。”洛舒宁顿时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无妨,日后你只需尽心尽力的留在朕身边,伺候好朕,朕必然不会亏待你。” 洛舒宁见皇上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立即松了一口气。 凝妃的寝宫内,各色瓷瓶碎了一地。 宫女们跪在地上,就连大气也不敢出。 兰香几次欲言又止,却都被自家主子的眼神给劝退。 屋内气氛一时降到了极点,一时之间只能听到凝妃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事情败露,太后虽然保下了她,但也不免一顿奚落和责骂。 更可气的事,经此一事,她不仅没能扳倒洛舒宁那个死太监,还折损了手中的一员得力干将。 凝妃越想越气,看着铜镜中自己因愤怒而扭曲至极的脸,干脆将铜镜拿起,一把摔落在地。 “咔嚓”一声碎响,铜镜应声而裂,还有不少碎片溅到跪在地上的宫女的身上。 但她们却不敢动弹一下,只能默默地忍受着伤口处的疼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凝妃的出气筒。 “什么事竟叫娘娘动怒至此?” 第65章 出狱即出名 萧寒江甫一进门,入目看到的便是这一地的狼藉。 他说着,便一挑帘子,自顾自的走了进来。 “什么事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凝妃不想理会他,看到他那明知故问的样子,她心中的火气更添了几分。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萧寒江屏退了凝妃寝宫里跪着的宫女们,而宫女们则如蒙大赦,立即纷纷退去。 凝妃此时正在气头上,她知道除掉洛舒宁那个死太监的事情没能办成,也有萧寒江的一份功劳,所以她当即就下了逐客令。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话是这么说,但萧寒江却仿佛置若罔闻。 他几步走到凝妃的面前,然后蹲下身来。 “洛公公不过就是个无人无势的小太监罢了,你又何必与他置气?” 凝妃怒极反笑,“无人无势?在大理寺的监牢里都能被皇上给捞出来,你说他无人无势?” “这后宫中恐怕没人能比他更能讨皇上的欢心了吧?” 这一点也正是凝妃所妒忌的,她一个花容月貌、娇艳无双的妃子,难道在皇帝的心中就连个太监也不如吗? 萧寒江觉得凝妃说的也不无道理,现在满朝上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洛公公现在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宠臣。 正所谓树大招风,他如今风头正盛,难免遭人妒忌。 为了打消凝妃的顾虑,萧寒江继续道:“不过就是一个太监罢了,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皇帝再宠他,也只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又哪儿比得上我们仙姿玉色的凝妃娘娘。” 凝妃略微思忖一二觉得他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心中的怒火顿时就消了几分。 “可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出生高贵,从小家里就娇纵,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甘心认栽。 更不能让她接受的是,她居然输给了一个小太监! 萧寒江见状无话可说,于是为了转移凝妃的注意力,赶紧换了另一个话题。 御书房前。 洛舒宁刚从江铉祁的御书房里出来,便被一群老少太监围了上来。 他们嘴角带笑,个个谄媚,甚至这之中还有不少曾经刁难过她的老太监。 洛舒宁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过来。 “洛公公,咱家以后还等着您提点提点呢。” “是啊洛公公,以后你有什么活儿,尽管吩咐小的去办就成。” “洛公公,若是方便也替咱家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而洛舒宁却清了清嗓子用眼神示意众人看向御书房。 这还刚出来没走两步呢,让皇帝听见可就不好了。 于是众人只好依依不舍的散去,临了还不忘对她点头哈腰了一番。 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洛舒宁颇为不适,她只想当一个安分守己的小太监,待到日后寻到机缘,再逃出宫去。 但她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如今的局面,这让她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洛舒宁长叹了一口气,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更夸张的还在后面。 自她出狱的这几日,不光是后宫里的太监和不受宠的妃子前来巴结她,居然还有不少朝臣都在明地里、暗地里的向她抛来橄榄枝。 他们越热情越让她感到惶诚恐,她知道她能有如今的风光,都是来自皇帝的恩宠,但倘若卷入任何一个阵营,都恐怕迎来日后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 洛舒宁不求大富大贵,她只求自己一世安稳。 于是为了明哲保身,她虽然没有明面上拒绝当那些大臣的眼线,但也没说答应。 这日,洛舒宁像往常一样在御书房里为江铉祁研磨。 江铉祁见她那心不在焉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在大理寺的监牢里落下了什么阴影,于是便想着多给他放几日假好好休息休息。 “小骡子,朕知道你在大理寺里吃了不少的苦头,朕给你放个假,你休沐几日再回来伺候。” 洛舒宁见江铉祁主动攀谈,于是便借机将这几日大臣暗中笼络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 她说完便仔细的盯着江铉祁的脸色看,她本以为江铉祁会十分震怒,却不料他的反应十分平淡。 洛舒宁好奇,当即便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皇上难道一点就不震惊吗?” “有什么好震惊的?”江铉祁自嘲的笑了笑,“都在意料之中罢了。” “朕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在朝堂上,都不过是一枚提线木偶。” “朕不仅手无实权,还孤立无援,怎么样,朕是不是很废物?” 洛舒宁没敢答话,她没想到皇上如今的处境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加艰难。 “但活得清醒总比好过被蒙蔽。” 江铉祁没想到,他给出的竟然是这样的一番答案。 没错,他宁愿清醒的痛苦着,也不愿自己被他人蒙在鼓里戏耍。 “那你现在知道了朕身陷囹圄,虎视狼环,那你可还愿意跟着朕?” 洛舒宁看着他那孤立无援的样子,总觉得他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于是她立即道:“皇上放心,小骡子会一直伺候您的。” “朕说的不是这个,朕说的是,你可愿意祝朕成就大业,成为朕手中的一把利剑?” 这次洛舒宁没有立即答话,她知道她答应后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她不想过那种枕戈待旦、战战兢兢的日子,她有她自己的身份,她不想一辈子都以一个假太监的身份苟活于世。 但她看着江铉祁那落寞的神情中,看着她似乎有期待的目光。 于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知道如果没有江铉祁的话,她现在怕是早就死在大理寺的监牢里了,更何况现在举朝上下都知道了她是皇帝的亲信,后宫中又有凝妃和摄政王对她虎视眈眈。 无论出于什么考虑,似乎抱紧江铉祁这条大腿都是她最好的选择。 于是她犹豫了半晌,最后才缓缓道:“奴才愿意。” 第66章 反派洛公公上线 北风八百里加急直驱入京,已入初秋,寒意渐起。 刚从御书房里出来的洛舒宁,脑中还在回想着刚才在御书房里的情形。 她怎么就答应了呢? 事发突然,可能她也没想到平日里一向矜傲的小皇帝,竟然会流露出如此落寞的神情来。 都怪自己圣母心发作,现在考虑到今后即将要面临的险境,心中不免一阵担忧和后怕。 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她既然已经答应了江铉祁,那就务必不能让他失望。 她前脚刚出御书房没多久,后脚便有一名小太监神秘兮兮的跟了过来。 “洛公公,张尚书有请,还请您移步。” 小太监的态度恭敬谄媚,洛舒宁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张尚书约她在戌时于城中酒楼见面,是以她刚一散值,在月亮刚出头的时候就坐上了马车驶出宫去。 有了皇上的授意,她如今进出宫门也方便了许多。 只是她刚在皇上那儿当完值,现在还得去朝臣那儿加班。 心中不痛快,面色自然不悦。 是以张尚书在见到洛舒宁的那一刻还以为自己是哪里怠慢了她。 “贵人快请上座!” 张尚书热络的招呼着,洛舒宁心中却忍不住腹诽。 用不着她的时候,她是小太监,现在用得着了,她反倒是都成别人口中的贵人了。 很快酒菜上桌,等人都落了座的时候,她才发现今日前来的不仅有张尚书,还有她先前没见过的其他朝臣。 这下算是满朝文武都将她拉拢个遍了。 很快觥筹交错,张尚书先是寒暄了一会儿,在拐了十八道弯儿之后,才缓缓道明自己的来意。 “洛公公才能过人,深得皇上的赏识,如今私下一见,果真非同凡响。” 他说完,周围人也立即跟着附和。 洛舒宁不擅长交际应酬,不喜欢这种推杯换盏的场面,绕了这么大一圈,现在可算是进入正题了。 不出她所料,张尚书等人果然提出要让她做他们几人的眼线。 洛舒宁应付此事如今已是得心应手,为了避免露馅儿,她特意主动询问报酬。 “张尚书,事是好办,却也难办。” 她故意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然后接着又道:“做你们的眼线不难,但伴君如伴虎,后宫眼线颇多,我要想递个消息出来,不得四处打点?” 她说到这里,张尚书等人立即做出恍然大悟状。 “不就是银两吗?洛公公放心,吾等都是有备而来的,您尽管开口。” 张尚书这下就放了心,还以为这洛公公有多清高,还不是见钱眼开。 “五百两。” 她的话音落下,张尚书笑容十分谄媚的从怀里掏出了五张银票,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洛舒宁用余光撇了一眼,继而面色十分平静的补充道:“黄金。” 嘶! 在场的人倒抽一口凉气,五百两银票好说,五百两黄金?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但见洛舒宁那不容商量的口吻,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交头接耳了起来。 但没过多久,张尚书就立即下定了决心,不就是五百两黄金吗?大不了他们几个人凑一凑还是拿得出来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怕他贪财,就怕他不贪财。 张尚书继续挂上自己谄媚的嘴脸,将桌上的银票推到洛舒宁的面前。 “洛公公,这是定金,您先收下,五百两黄金等择日我们再想办法给您送进去。” 洛舒宁佯装不满的收下了桌上的银票,就这几个人的俸禄,家中还有一群家眷要养,竟能拿的出五百两黄金。 若说他们不是贪官污吏,她是一百个不信的。 眼见双方的目的都已达成,这顿饭局也已索然无味。 众人吃的意兴阑珊,在客套了几句后,开始渐次离席。 洛舒宁是第二个走的,出来时已是明月高悬。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此情此景,蓦地让她想起这句词。 如今她独处于异界,面对未知的凶险和动荡,心中的孤寂感油然而生。 她转身上了马车,车轮缓缓驶动载向宫中。 她在这里没有家,姑且皇宫算是她暂时的安身立命之处吧。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洛舒宁来者不拒,没过多久她就已经可以游刃有余的游走于诸位大臣之间了。 并且她还帮江铉祁梳理了朝堂上各个阵营以及诸位大臣之间的关系。 但她此举也遭到了良臣们的口诛笔伐,弹劾她的奏折比御书房外的落叶还多。 江铉祁看着桌上的奏折啧啧称奇,“小骡子,你可真是朕登基以来的第一大奸佞,都可以载入史册了。” 洛舒宁闻言在他身后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并且什么是可以载入史册,是已经载入史册了,他都不知道那些史官和名臣对她是如何的口诛笔伐。 “那皇上看奴才办的差事可还满意?” “满意。”江铉祁放下奏折,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能做到这个份上,这小骡子确实够可以的。 “那奴才的俸禄……” 洛舒宁点到为止,却不料当即就遭到了江铉祁的拒绝。 “你不是已经从大臣那里捞了不少的油水了吗?” “话虽如此,可是皇上,那些油水奴才全都已经悉数上交,不都是让您拿去充当国库了吗?” “嗯?”这下轮到江铉祁讶然,“你自己没有留吗?” 接着他又戏谑道:“看来洛公公还真是两袖清风,可惜就只有朕知道。” 他说着,做出惋惜状,可洛舒宁就没那么淡定了,合着自己每天忙来忙去的就只能做个过路财神? 察觉到洛舒宁的不满,江铉祁继而补充道:“好了,朕不和你开玩笑了,一会儿走的时候记得领赏。” “谢谢皇上!” 洛舒宁面色一喜,毕竟钱财越多,她日后出宫后的日子也会更好过些。 她的心里始终没有放下出宫的想法,皇上虽好,但如若有一天他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后,又该作何处理? 待在这里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待她帮皇上铲除奸佞,肃清朝堂之后,她早晚都要寻个机会离开这里的。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随着她声名在外,另一边的凝妃却是越发的按捺不住了。 第67章 卷入太后阵营 寿宁宫,凝妃今日特意早起赶过来帮太后梳头。 可太后却嫌她碍手碍脚的,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样子。 凝妃象征性的梳了两下后,太后便赶紧叫停。 “行啦,哀家知道你有心了,还是坐到一边儿去吧。” 凝妃听罢,连忙停手将梳子递给了一旁的宫女。 太后知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也不急,先将她在一旁晾了一晾。 待梳洗打扮完成之后,才问起她来。 “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她扭了扭脖子,昨日睡得并不安稳,是以对凝妃也没有过多的耐心。 “太后,您看那洛公公,气焰越发的嚣张了。” “若不找个机会惩治他一下,他日后还不得翻天?” 凝妃将自己不受宠的原因,全都归咎到了洛舒宁的头上。 她越说越气,就连音量都拔高了起来,不料此举,却引起了太后的不满。 “一大早就过来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你是大家闺秀,不是泼妇!” 太后蹙了蹙眉头,凝妃聒噪的她头疼。 凝妃闻言立即住了嘴,然后收敛了一二。 “可那小太监现在都要骑到臣妾的头上来了,况且皇上现在对臣妾越发的冷淡,臣妾怎能不急。” 她现在只懊悔上次没能除掉他,现在若想对他再次动手,可就难了。 太后沉着冷静,这后宫中什么大风大浪是她没见过,她心想这凝妃还是太年轻,遇事一点儿都不知道沉稳。 “就这点儿小事儿就把你急成这样,日后在这后宫中你该如何替哀家分忧?替皇上分忧?” 太后不答反问,把凝妃问的哑口无言。 她过于心急了,反倒给太后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那依太后之见,该当如何?” 她现在对除掉洛舒宁一事十分迫切,毕竟任凭她怎么想也没想到,在这偌大后宫之中,她最大的威胁不是源自后宫三千佳丽的妃子,而是一个都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太监。 太后虽然比凝妃冷静,但也知此事棘手,她略微思索一二,才想出了解决办法。 “既然扳不动他,我们不妨化敌为友?” 太后心中已有计谋,但凝妃却并不赞同,她如今对洛舒宁的厌恶已经到达了极点,又怎么可能会去找他握手言和呢? 更何况还是要她屈尊降贵的去和一个太监握手言和? 凝妃不解,并且对此十分抵触。 “太后,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太监罢了,我们又何必费此周章?” 她不满太后的提议,将抗拒都写在了脸上。 “小太监?他现在若还是一个小太监,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心急如焚吗?” “若是连这点形势你都看不出来,你今后在后宫要怎么混?” 她怎么直到今日才发现,这凝妃也是一个没长脑子的,空有相貌而没有谋略的花瓶。 凝妃被训,立即老实了下来。 “既然皇上那么信任他,我们就不妨收买他,为我们所用,今后皇上的一举一动不就全都在我们的掌控中了?” 太后解释完缘由,凝妃这才发觉她的计策高明,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样一来不就相当于在皇上的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 “还是太后高明,是臣妾愚钝了,臣妾这就去办。” 凝妃说着正要起身,却被太后叫了下来。 “慢着,你总是这样急急燥燥的。” “你是主子,他是奴才,哪有你上赶着去找他的。” “兰香,你去跑一趟,将洛公公给请过来。” 她吩咐完,兰香领了命,便急匆匆的出了寿宁宫。 片刻后。 摸不清状况的洛舒宁跟着兰香一路来到了寿宁宫,她知来者不善,是以来时特意跟江铉祁知会了一声。 岂料江铉祁好像并未在意此事,只说有他撑腰,她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便叫她放心的来了。 洛舒宁迈着步子一路忐忑,上次凝妃陷害她的事还历历在目,谁知道她们二人如今又想到了什么陷害她的法子。 江铉祁也不帮她拦一下,一看就是个靠不住的。 她心里嘀咕着,很快人就到了地方。 “见过太后、凝妃娘娘。” 她行礼前匆忙瞥了这二人一眼,一看就是一肚子坏水没按好心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洛公公,哀家有任务要交给你,你可愿意?” 什么愿不愿意的,她有选择的余地吗?洛舒宁在心里不断地腹诽着,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带着谄媚的。 “太后严重了,没有什么愿不愿意的,有什么事还请太后吩咐。” 太后与凝妃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才道:“哀家要你盯紧皇上的一举一动,做哀家的眼睛,日后哀家定然少不了给你的赏赐。” “你可愿意?” 太后的语气强势霸道,虽是询问,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洛舒宁直到这时才清楚她们的目的。 “奴才若是不同意呢?奴才是皇上的人,又岂可轻易的背叛皇上?” 鬼使神差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拒绝的话,直接就说出了口。 而太后和凝妃显然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直接拒绝。 凝妃直接沉不住气道:“你好大的胆子!” “太后吩咐你做事是抬举你!赏识你!岂容得你拒绝!” “你若是不愿意的话,今日就别想活着走出寿宁宫!” 直到这时,洛舒宁才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捅了娄子,她怎么能嘴比脑子还快呢? “太后息怒,娘娘饶命,奴才愿意!” 她立刻做出惊恐的样子,跪伏在地上,她知道她们今日有求于她,既然留着她的小命还有用,就自然不会对她动手。 太后和凝妃见他的样子怕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若是能将差事办妥,今后的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但你若是不受哀家的掌控,那哀家自然是不会留你!” 太后的话让洛舒宁不寒而栗,她知道能登上太后之位的,手段必然狠辣,说不定先前在这后宫中早已兴风作浪了数几十年,起手段自然不是她这等蝼蚁所能抗衡的。 “还请太后放心,奴才定将此事办妥。” 纵然心中一百个不愿,她也只能先将此事应承下来。 江铉祁啊江铉祁,我可为你牺牲太多了!!! 第68章 无人可用 洛舒宁从寿宁宫里出来,抬眼便瞧见江铉祁身边的小太监正在朝她这边走。 行吧,算他还有点良心,还知道派人来看看她的死活。 洛舒宁搓搓手朝他走了过去,不料那个小太监只是跟她打了个招呼便绕过她离开了。 洛舒宁一时摸不着头脑,便出声询问:“小安子,你上哪儿去?” “皇上说他想吃枣花酥,我去吩咐下御膳房。” 小安子回答的干脆利落,连头都没回,生怕路上耽搁了,一转眼就消失在了拐角。 留在原地的洛舒宁略微的有些尴尬,行吧,是她自作多情了。 江铉祁啊江铉祁,你可真够没良心的。 此后的日子里,洛舒宁照旧按部就班,只是凝妃时不时的就来骚扰她,让她前去述职,所有有关江铉祁的事情她都问的事无巨细。 洛舒宁只觉得这后宫中的妃子可怜,整日处心积虑就只纠结于那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连点自己的事情都没有,真是闲得慌。 但没办法,自己连小命都拿捏的对方的手上,只好按照对方的吩咐去行事,于是她每次都变着法的虚构江铉祁的日常来满足这个变态偷窥狂。 好在凝妃也没怎么难为她,日子过得也还算是相安无事。 这日她挣扎着从温暖舒适的被窝里爬出来,感叹着自己真是比狗都勤。 一场秋雨一场寒,昨夜刚下过雨,洛舒宁觉得这京城的天冷的不能再冷了,再冷她就彻底起不来了。 伺候皇上上早朝,是她这一天当中最痛苦的事。 她就想不明白江铉祁到底哪来的那么大的毅力,每天精神抖擞的起来上朝。 反正她就不行了,站在江铉祁的旁边直打哈欠。 好在这大殿宽阔,距离大臣们还有一段距离,不仔细看也没人能察觉得到她在打瞌睡。 只是江铉祁频频侧目,那样子就好像在和她说,你怎么站着都能睡着? 于是洛舒宁给了他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上你的朝吧! 二人你来我往的视线交流,全都一点儿不落的落在下面朝臣的眼中。 大家各怀心事,每个人都各自盘算着自己心中的小九九。 唯有李尚书一忍再忍后,终于怒不可遏。 “这成何体统!” 寂静的大殿因为他这中气十足的嗓音,在满堂飘荡起他的回音。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李尚书,包括皇帝,和被一嗓子吼清醒的洛舒宁。 江铉祁蹙了蹙眉头,李尚书一向为人沉稳,怎么今儿个却这番唐突。 李尚书自觉殿前失仪,刚要向前跪下,便听皇上率先开口问道:“李爱卿可是有事要奏?” 李尚书支吾了一阵儿,额头上豆大的汗都要掉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站出来,替他解围道:“回皇上,还是我替李尚书说吧。” 丞相上前一步道:“昨日边境来报,长城一带有匈奴来犯,正在试图侵犯我朝边境,还请皇上早日做决断。” 江铉祁听到这里,有些坐不住了,自他登基以来,一直都是内患,没想到现在除了内患还要防外患。 可是如今幽州水患一事早已使国库空虚,如今朝廷元气大伤,哪儿还有那么多的财力、物力和人力去抵御外患。 江铉祁顿觉急火攻心,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如今边关是何情形?” “回皇上,如今边关态势不容乐观,匈奴来势汹汹,根本就是趁火打劫,还望皇上早做决断,不然边关尽失,迟早会打进这京城里来。” 江铉祁当然知道这事态紧急,但问题是财力、物力尚可解决,但人呢? 他的视线在台下的众臣之间搜寻了几圈,好像都没有合适的人选。 于是他只好问道:“如今边关事态紧急,镇压匈奴刻不容缓,你们可有谁愿意主动去带兵打仗?” 他说完,台下死一般的寂静,个个都缩着脖子做鸵鸟状,恨不得挖个坑直接把自己埋进地里。 “陈将军你呢?你征战沙场二十余载,朕从小就是听着你的光辉事迹长大的,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他语重心长的说完了一席话,却不料陈将军立即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来。 “皇上!臣不可!臣老了!” “没关系,朕看你老当益壮,就当是去边关锻个练,等回来后朕重重有赏!” 江铉祁见陈将军老是老了点,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凑合凑合还能用。 却不料陈将军再次推辞道:“不可啊皇上!”说着他便跪了下来。 “臣年迈,一身旧伤,每到冬天就会发作,发作起来时就连刀都提不起来,更何况边关苦寒,这就是要老臣的命啊!” 陈将军说着,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江铉祁见状也没办法再勉强,他没好气道:“也罢也罢,既然你不愿意就站到一边儿去吧,省得碍朕的眼!” 他的视线在诸位朝臣中再次搜寻了一圈,“你们当中就真没人自告奋勇吗?” 他说完,回应他的优势死一般的寂静。 江铉祁这下心顿时凉到了极点,他随机点到,“张尚书呢?你平日里不是最积极了吗?” “现在你表现的机会来了,你怎么反倒是不吭声了?” “回皇上。”张尚书一脸为难的站了出来,“老臣也想带兵打仗,可老臣是个文官啊!” “行了行了,你也站到一边儿去吧。” 江铉祁不悦的摆了摆手,如今危难在即,举朝上下居然连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 其实也并非是无人可用,只是这些人的主子不是他罢了。 他手中的权力被这些反贼所架空,他一个九五之尊,现在居然无人可供他驱使,真是可悲可叹! 江铉祁愤怒之余更觉得自己悲哀,同时伴随着自己的,还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皇帝当成他这样,可真算是史无前例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洛舒宁这下算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江铉祁的处境和无奈。 没办法,朝堂诡谲,这就是一个帝王所要面对的事情,哪怕事情再艰再难。 第69章 上班啊还是送命啊 下了朝,洛舒宁亦步亦趋的跟在江铉祁的身后。 他的心情很不好,就连周身气压都低了三分。 她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快走才勉强跟得上他的步伐。 回到御书房后的江铉祁一言不发,他沉默了一阵才道:“朕是不是很无用。” 这……洛舒宁怎么想都是个送命题。 她仔细斟酌了一二,才回道:“皇上初登大宝,根基未稳,还需一步一步慢慢来,现下有些小坎坷都是正常的。” “自古帝王皆是如此,皇上不必为此感到沮丧,以皇上的才能日后一定会稳固好自己的江山的。” 她客套的话说完,显然这番安慰并没有让江铉祁感受到一丝一毫的触动。 洛舒宁有些尴尬,又忽然灵光一至。 她从袖口里掏出三枚铜钱来,问道:“皇上可是在担心边关的事情?” 江铉祁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她手心中的三枚铜钱上,然后神色不解的问道:“你拿这三枚铜钱作甚?” 然而洛舒宁只是神秘一笑,并未答话,接着便将这三枚铜钱抛在地上,反复三次以后,才又将铜钱收回到手心里。 “皇上不必忧虑,此事一定会顺利得到解决的。” “奴才刚才用这三枚铜钱起了一卦,得到一地山谦卦,暗示皇上在此事上需要谦虚、谨慎,在用人上注重长期稳定的发展,避免急功近利,才能克服障碍,最终取得胜利。” 她说完,皇上的面色果然一变。 “小骡子,你还会算卦?” 洛舒宁得意的点了点头,这些技能都是她在现代时,在大学课上还有上班的时候偷偷划水、摸鱼学到的,没想到如今到了这里还能再次派上用场。 而江铉祁的注意力果然被洛舒宁吸引到了算卦之事上,他又看了看洛舒宁手里的那三枚铜钱,继而惊叹道:“小骡子,朕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两把刷子呢。” 洛舒宁被江铉祁夸得面色一喜,继而夸下海口道:“那当然,小骡子会的可多着呢。” 她这边正洋洋得意着,可江铉祁那边却又忽然唉声叹气了起来:“可惜了你这钦天监的好苗子,可惜是个太监。” 洛舒宁神色一敛,太监怎么了?谁说我是太监了?况且我这不是照样可以为你出谋划策、卜卦算命吗?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说出口的话还是变成了,“皇上不必为奴才感到惋惜,奴才觉得留在皇上的身边侍奉皇上,才是奴才最大的福气。” 她这彩虹屁吹的是滴水不漏,而江铉祁的神情则更加复杂了。 洛舒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心想这皇上可真难伺候,这么说也不行,那么说也不行,到底怎么说他才能开心啊。 “唉。”江铉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小骡子,朕难得遇见你这么忠心的人。” “只是可惜你并非是完整的男儿身,不然有你帮朕去边关打仗,那该有多好啊。” 江铉祁感叹的是无比惋惜,而愣在原地的洛舒宁则是要碎了。 心想你这说的到底是什么屁话,我帮你打打工就行了呗?你还想让我替你卖命? 那边关刀剑无眼的,你还想让我战死沙场啊! 洛舒宁欲哭无泪,这皇帝果然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她都为他牺牲那么多了,还要她怎么牺牲啊! 而她这一系列的表情落在江铉祁的眼里,他只当是他言语不当,勾起了小骡子被阉成太监的心酸往事。 为了安慰她,江铉祁试图把自己调整成开心的样子,并且赏了她一个开心的笑脸。 江铉祁自以为是恩赐,但他这一笑可着实把洛舒宁吓得不轻。 她怎么看都觉得他那一笑,总像是带有几分不怀好意的意味,就像是凶猛的猎兽盯上了弱小的小动物,那一笑不怀好意且志在必得。 不会吧?这丧心病狂的狗皇帝,不会真的想把她送上战场吧? 她是想出宫没错,但她也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出宫啊。 洛舒宁欲哭无泪,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当初死在大理寺的监牢里算了,何必给她捞出来换种死法。 于是她战战兢兢地服侍完江铉祁批阅完奏折,晚上又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卧房中辗转反侧。 就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可不行,她得想想法子,她这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可不想再死一次。 洛舒宁觉得自己的小命宝贵的很,她不想就这样白白的葬送自己第二次穿越过来的生命,她要想办个拉个奸臣去当替死鬼。 于是月上枝头,她就这样满怀心事的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晨光熹微时,她才悠悠转醒。 她在诸位大臣之间活络了那么久,今日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约见那些大臣。 照旧是京中的酒楼里,她和江铉祁告过假,一早就赶了过来,而陈将军则是处理完自己的事务才姗姗来迟。 “洛公公久等了,老臣年迈,一身的旧伤,行动的也有些迟了,您见谅。” 陈将军这老狐狸怕她是皇上特意派来试探他的,是以在刚进门时,就扮起了瘸子。 而洛舒宁则特意询问了下他的腿脚,“昨日在朝堂上还没看出来,今日一见,陈将军这沉疴旧疾果然顽固。” “是啊,这是还没到下雨天,边关那等苦寒之地,老臣怎能吃得消。” 他面上是接着洛舒宁的话说,但话里话外都是对带兵去边关打仗的抗拒。 洛舒宁也不急,她佯装镇静道:“陈将军放心,朝廷这么多人呢,哪儿能让您拖着病躯上战场呢?” “那洛公公的意思是?”陈将军老奸巨猾,但却没想到洛舒宁给他的居然是这个答案。 “您放心,今日来就是有些宫内的情报想要传递给您,至于带兵打仗的事,皇上下朝后可是收到了不少的奏折。” “咱们这偌大的朝廷,还能少的了一个带兵打仗的人吗?” 她观察着陈将军的神色,见他有几分动容,便接着道:“只是人选皇上那边还没有定下来,不过这事儿就不是咱家能说的算的了。” 陈将军的神色犹豫了那么一瞬,却忽然站起身来,绕着桌子走了两圈。 洛舒宁见状则惊奇道:“哎?陈将军,你这腿怎么好了呀?” 第70章 上钩了 陈将军面露尴尬,但他毕竟是只老狐狸,很快他就将谎给圆了过来。 “老夫想起边关的战事心急如焚,又忽然回忆起昔日征战沙场的往事,保家卫国乃是为人臣子的本分,老夫又岂可退缩。” 他说完,又将一条腿踩在桌前的板凳上。 “老夫正是老当益壮的年纪,这点沉疴旧疾又算得了什么,明日上朝老夫就向皇上启奏,征讨匈奴,老夫势在必行!” 听到这里洛舒宁悬着的心也可以往下放一放了,她立即追捧道:“没想到陈将军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有如此的雄心壮志,洛某真是佩服!佩服!” 她见这招在陈将军这里奏了效,接下来又约见了其他几位不同阵营的老臣。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他们在听到别人都很积极后,也唯恐自己落了下风,既然有人争,他们也只好去争一争,主动权一旦落入到了对方的手里,他们可就被动了。 看这架势,洛舒宁都怕明天早上上早朝的时候,这几个朝臣当着皇上的面打起来。 哄骗完这几个老臣后,她心满意足的回了宫,路上还不忘给自己买了当季的糖炒栗子。 回宫后,江铉祁看着油纸上包着的那几枚她吃剩下的糖炒板栗疑惑道:“这就是你说的要去宫外干的大事?” “当然不是。”洛舒宁故作神秘,“等明日上朝时,皇帝就知道了,奴才可是为皇上解决了一件头等大事!” “哦?” 江铉祁捏起一枚糖炒栗子剥开吃进嘴里,然后含糊不清道:“什么头等大事,能比边关战事更为重要?” “皇上明日上朝的时候就知道了。” 洛舒宁依旧卖着关子,她这事办的漂亮妥帖,她就不信江铉祁会不犒赏她。 翌日,早朝。 江铉祁在迈向龙椅的时候,总觉得今日这朝堂氛围好像略微的有那么一点怪异。 总之和过去死气沉沉的氛围不一样,朝臣们个个精神,仿佛个个都冒着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江铉祁猜的不错,他刚一落座,那昨日还腿疼的陈将军,就健步如飞的走上前来。 “启禀皇上,边关战事吃紧,保家卫国刻不容缓,还请皇上准许老臣领兵打仗,即刻出往边关!” 江铉祁还未做决断,就又有大臣站了出来。 兵部尚书王牧,见到陈将军的这番景象,又见效忠于其他主子的老狐狸们都做出跃跃欲试状,本来昨日还在怀疑洛舒宁的话,今日心下就有了几分判断。 “陈将军,您岁数大了,腿脚又不好,身上还有那么多的旧疾,就不必逞能了,还是由老臣去吧。” 陈将军见皇上还没做决断,这老狐狸就出来插话,他面色顿时不悦。 “王尚书,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夫带兵打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待着呢,就凭你是兵部尚书,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你又没上过战场,又怎知战场上的凶险?” 他说着又轻蔑的看了兵部尚书王牧一眼,“再说了,您老也不年轻了!” 江铉祁看着这二人字字珠玑,互不相让的架势,忽然就想到了昨日小骡子的话。 他侧目看了小骡子一眼,见小骡子一副不出意料的模样,立即心领神会,台下二人还在争吵着,一时难分胜负。 “我年龄大怎么了?反正比你年轻!我就算没上过战场,但军队的调配和演练,又有哪一样没有我的参与?” 陈将军明显是有备而来,而王尚书也不甘示弱。 “说白了还不是纸上谈兵,你连战场都没上过,将士们的性命又怎可交到你这种人的身上?” 两个人互不相让,一时唾沫星子四处飞溅,其他朝臣见这二位争的这你死我活的架势,也不敢再上前去请命。 直到二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江铉祁才出言制止。 “好了!肃静!你们二人也都是上了一把年纪的老臣了,这是朝堂不是供你们吵架的地方!” “朕还坐在这里呢!你们就吵成这样,难道你们根本就没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 江铉祁厉声说完,陈将军和王尚书才渐渐停止争吵。 他虽然面色佯装震怒,但内心里却欣喜过望,并且递给洛舒宁一个鱼儿上钩的胜利眼神。 但此事他必须得尽快给个结果,不然他俩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这,也正中江铉祁的下怀。 只见他略一沉吟,接着又道:“陈将军久经沙场,此次为主将,兵部尚书王牧,为副将,二人相辅相成。” “如此,你们两个可还有异议?” 陈将军和王尚书相视一眼,如此二人都达到了带兵出使边关的目的,于是便不再争吵。 “圣上英明。” “圣上英明。” 解决了心下一桩麻烦事,江铉祁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但不知为何,洛舒宁总觉得他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于是下了早朝后,她斗胆问道:“皇上,难道小骡子的差事办的还不妥吗?” 江铉祁见她会错了意,于是立即答到:“小骡子此事办的极妥,只是朕心中忧虑的另有他事。” 洛舒宁不解,用人问题已经顺利解决了,皇上还有什么事情是有所顾虑的。 难道是钱? 她忽然想到这种可能,又对上江铉祁的视线,第六感告诉她,八九不离十了。 果然江铉祁再次开口问道:“小骡子,先前朕让你从贪官那里搜刮来的赃款自己也留点,如今你那里还有多少?” 洛舒宁闻言心下一惊,不是吧?难道国库都空虚到这种地步上了吗?主意都打到她身上了。 自从江铉祁授意她可以在给朝臣们做眼线的贿赂中,自己扣留一点做辛苦钱后,她也确实暗中私藏了不少的银票。 但这和军饷所需要的费用比起来,根本就是饮鸩止渴。 况且她还没有大公无私到要把自己的家底都奉献上来的地步。 想到这里,洛舒宁欲哭无泪,为了守住自己的小金库,她打算继续从诸位朝臣中下手。 然而她还没想好要怎样敲诈他们的时候,萧寒江恰好在勾搭凝妃的路上,从她的面前明晃晃的路过。 她忽然想起在幽州时,他塞给张谦的那几万两银票,这不是现成的肥羊等着她去宰吗? 第71章 鸿门宴 洛舒宁知道直接和摄政王商议此事,他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待她想想办法,反正摄政王是个出手阔绰的肥羊,他一个能抵得上好几个朝臣的油水。 不宰白不宰,更何况他的银两也都是贪墨贪出来的,现在也只不过是让他吐出来罢了,一点都不过分。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赤裸,她明明已经看着摄政王消失在了通往凝妃寝殿的拐角处。 却忽然幽灵似的从她背后冒出声音来,“你在看什么!” “看……”洛舒宁结巴了一瞬继而惊恐的答到:“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本王不能在这里吗?” 萧寒江离得老远时,就察觉到了洛舒宁的视线,不过他并没有打草惊蛇,暗中观察了一会儿,才从拐角处抄个近路拐了过来。 他见洛舒宁这副鬼鬼祟祟又支支吾吾的模样,一看就是没安好心,但奈何她却死活也不肯说出缘由来。 他将信将疑的将洛舒宁给放走,“本王今日有要事要找凝妃,就姑且先放过你,别想给本王耍什么花样。” 他威胁式的警告着洛舒宁,而洛舒宁也不得不保证道:“王爷放心,奴才哪儿敢跟您耍花样啊,奴才惜命,还想好好活着呢。” 她谨小慎微的和萧寒江保证着,但她做不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萧寒江不想在她身上耽搁太长的时间,凝妃那边去晚了就怕是见不到了,于是他没有过多的去追究洛舒宁的事情,而是急匆匆的继续赶向凝妃的寝宫。 他这是日常刷存在感,少一天也不行。 翌日,洛舒宁拟好了名单。 在她的提议下,今日宫中将会设宴为陈将军和兵部尚书王牧践行。 受邀的大臣们,都欣然应邀赴宴。 而江铉祁也等着看小骡子张罗的好戏上演。 “陛下,您放心,奴才办的事绝对妥帖,届时他们一定会心甘情愿的往外掏钱的。” 江铉祁点了点头,继而夸赞道:“行啊小骡子,朕没看走眼,你的小伎俩真是越来越多了,现下都会摆鸿门宴了。” 话虽是如此,但洛舒宁心里却忍不住蛐蛐,我摆这鸿门宴到底是为了谁啊?还不是怕你把我的棺材本都给掏走。 我是答应做你手中的利刃,但也没答应做你手下的冤大头啊!这我不得多拉几个冤大头过来替我垫背吗? 这场宴会洛舒宁张罗的比谁都上心,她偷偷的瞄了一眼今夜的肥羊,摄政王似乎也很满意她办的这场宴会,毕竟他又可以入宫来勾搭凝妃了。 凝妃容貌本就昳丽,今夜趁着宴会的烛火,也更显几分姿容。 萧寒江虽然因着宴会人多眼杂而不方便有所行动,但他也不想掺和这宴会之事。 只是因为今夜有凝妃在,所以即便他不想来也还是来了,毕竟他只要能拿到凝妃及其背后力量的支持,他的筹码就又多了几分。 “诸位爱卿,请就坐。” “如今边关事态紧急,征讨匈奴刻不容缓,感谢陈将军和王尚书在危机时刻挺身而出。” “朕先敬你们一杯。” 江铉祁客套的话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朝臣们也紧接着附和道:“谢陛下恩典!” 这边洛舒宁心中还忐忑着自己的办法是否可行,万一待会儿没有一个人愿意捐,可就完了。 那边江铉祁刚喝完酒紧接着就用眼神示意洛舒宁做准备。 而洛舒宁还没平复好心情,就听江铉祁放下酒杯接着又道:“诸位爱卿,今日宴会除了为陈将军和王尚书践行外,还有一个目的。” “接下来就交由洛公公跟你们讲了。” 他说要,看向洛舒宁,示意他上前一步。 众人的目光落在洛舒宁的身上,她本来平日里陪江铉祁上朝,就已经见够了这等大场面。 但今日江铉祁倏然将她推至众人面前,她却忽然有些犯怵。 反正左右这些大臣,私下里都巴结过她,让她做眼线,她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她上前停顿了一下才道:“今日宴会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给即将出兵边关的将士们筹集军饷。” “这征讨匈奴不光是陈将军和王尚书的事,更关乎着我朝所有子民的未来。” “所以今日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皇上定不会忘记诸位大臣今日的功劳的!” 她说完,台下无人回应,但身旁的江铉祁却道:“说得好!” 见皇上发言后,底下的人才有点动静。 他们本就各怀鬼胎,各安其主,掏钱的事儿又有谁愿意,所以一时之间,回应给江铉祁和洛舒宁的就只有沉默…… 和无尽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陈将军阵营背后的人才率先捐款,而王尚书等人恐怕此事有诈,也不甘示弱。 两方各自的力量,为了维持各自阵营在军中的威望,都纷纷开始往外掏钱,见到这里洛舒宁觉得自己的功夫果然没有白费。 这两个阵营的捐款,间接也带动了其他的朝臣,但整场宴会上,萧寒江充耳不闻,他只默默的关注着凝妃的动向。 毕竟来钓凝妃,才是他今日的目的。 洛舒宁见摄政王那边没有迟迟动静也不急,她自有好戏在后面等着他。 她统计好了诸位大臣们军饷的捐款数额,然后在江铉祁的身旁站定,高声的把大家捐献的银两数额从头至尾的朗读了一遍。 然后又用更大的声音询问道:“名单上还有人落下吗?” “摄政王?是不是把摄政王给落下了。” 洛舒宁故作不经意实则有意的样子,让众人将目光纷纷的落到了摄政王的身上。 萧寒江的眼神似要喷火,这洛舒宁究竟搞的是什么名堂。 现在他捐又不情愿,不捐又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况且这么多人都知道他没捐,这面子上也实在是挂不住。 他微眯着眼睛看向洛舒宁,“你再好好想想,本王到底捐没捐。” 洛舒宁立即做出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她作出恍然大悟状,“瞧这记性,今夜军饷捐的最多的就是摄政王,足足有五十万两!居然忘了给记下了!” 她说完,摄政王的面色变得更加阴沉了起来。 多少?五十万两?她两嘴一张,他这五十万两白银就没了? 第72章 伪造的万民书 宴会还没结束,洛舒宁见状不妙,打算先偷偷溜走。 她先跟江铉祁打了声招呼,然后趁没人发现的时候,悄悄离席。 她自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但这一切还是落到了萧寒江的眼里。 “站住!” 萧寒江见到她这做贼心虚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活腻了,还是想再尝尝那七步散的味道?” 洛舒宁暗道不妙,她已经很谨慎了,但却还是被萧寒江发现了,谁叫她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他呢? 洛舒宁缓缓转过身来,她既然敢做,就料想到过会有现在的下场。 她小心翼翼的赔着笑,“王爷,奴才有急事要提前离席,王爷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萧寒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质问道:“你今日此举到底是何居心?” “王爷这就误会了。”洛舒宁收敛神色,佯装不解道:“奴才这可都是为了王爷好。” “是吗?”萧寒江将信将疑,“那你倒是说说,什么叫为了本王好?”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多此一举,本王的五十万两白银就这么白花花的出去了?” 洛舒宁腹诽,废话,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会来找我算账吗? “王爷,您这话说的,奴才还能坑王爷不成?” “那你倒是给本王解释解释,你究竟是何居心?” 洛舒宁看着萧寒江这怒气腾腾的样子,偷偷地往后退了一步,以便待会儿逃跑。 “王爷这就错怪奴才了,奴才真的是为了王爷着想。” “捐军饷一事对王爷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奴才这也是为了提高王爷在军中的威望。” 然而萧寒江并不吃这一套,他讥讽道:“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本王好?” “王爷,仗不常打,机会可不多,您看看那些朝臣们有多积极就知道了,掌握了军队可就是掌握了朝廷的命脉。” “边关苦寒,王爷这样体恤边关的将士们,日后他们一定会感念王爷的付出的。” 洛舒宁虽然巧舌如簧,但萧寒江仍感狐疑,他仔细掂量一下了洛舒宁的话,觉得好像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不过就是五十万两,本王姑且就信你一次,但若是让本王知道你有别的用心,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他虽然是表面上说是相信了,但仍然不忘威胁洛舒宁一番。 “王爷放心,奴才不敢,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奴才就先行一步了。” 她说完,根本就不等萧寒江同意,便脚底一抹油的跑了。 皇宫里的生存环境实在过于恶劣,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她若是能马上穿越回去的话,定能在现代的职场上游刃有余。 她一溜烟的跑回到住处,今日算是糊弄过去了,但看摄政王的意思好像也并没有全信,她得重新想个法子让摄政王相信才行。 洛舒宁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忽然想起上次在幽州时的情形,脑中忽然就有了主意。 她在桌前站定提笔,迅速以幽州百姓的名义撰写了一封万民书,其中字字句句都是对摄政王仁义的夸赞。 若不是纸张有限,洛舒宁觉得她可以写的比她的毕业论文还长。 她写好待字迹晾干后,将纸张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放进信封里。 只待明天早朝时交给摄政王,就大功告成了。 做好这一切后,洛舒宁才拖着疲惫的身躯上床休息,她总觉得白日里,自己时时刻刻都置于危险之中,只有晚上才能好好休息片刻。 一夜无梦,翌日早朝后,洛舒宁蹲守在萧寒江去往凝妃寝宫的必经之路。 往日这个时辰,萧寒江都是准时出现在这条小道上,但今日她却是左等右等也等不到。 “不会吧?难不成摄政王今日不来了?还是她来早了?” 她翘首以盼,但这条路上除了零星的路过几个宫女和太监后,就再也没有旁的人出现了。 她正要往回走,却不料一转身就差点撞上身后的一堵墙。 她刚想说,是谁啊?这么不长眼? 抬头便看见萧寒江正面色不悦的上下打量着她。 “你可是在这里蹲守本王?” “不是。”洛舒宁下意识的拒绝,又忽然反应过来,“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 萧寒江厉声询问,吓得洛舒宁都要忘了此行的目的,都怪这摄政王,实在是太神出鬼没。 “王爷,奴才有事找您。” 她说着便掏出一封信来,“这是幽州寄来的万民书,还请王爷过目。” 萧寒江将信将疑的接过信封,然后打开,只见上面通篇都写满了对他的溢美之词和感激之情。 萧寒江心情愉悦,看得眉目越来越舒展,接着便对洛舒宁道:“这幽州的百姓可比你有识趣多了,最起码知道该抱谁的大腿!” “那是。”洛舒宁继续夸赞道:“王爷现如今在幽州的声望,那可是就连皇上都比不上的。” “所以奴才才斗胆,在昨日的宴会中撺掇王爷捐军饷。” “毕竟笼络人心之事是最好办的,也是最有效的。” 萧寒江捏着手中的信封,颇有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 “既然此等方法如此奏效,那本王就再捐一百万两又如何,记得都记在本王的头上。” 洛舒宁见摄政王上套了,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本来她今日只想打消摄政王的顾虑,让他日后不要找她秋后算账,没想到竟然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还请王爷放心,奴才一定会把差事办妥!” 同时洛舒宁在心里不断地感叹,还是摄政王有钱啊,一出手就是大手笔,这样一对比,皇上确实是显得略微寒酸了些,不然也不会让她处心积虑的四处圈钱了。 她答应萧寒江定会将此事办妥后,便目送他的身影离去。 她这边刚解决掉了一个麻烦,紧接着另一个麻烦就找上了门来。 她前脚刚处理好摄政王追加捐款的事宜,后脚还没回到御书房,就听到几名宫女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她不听还好,凑上前去后才发现,竟然是国之将亡等大逆不道之言。 此等话,若是流传到江铉祁的耳朵里,还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第73章 谣言四起 思及此,洛舒宁立即向御书房赶去。 不出他所料,江铉祁果然在这里。 但他今日并没有在桌前处理政务,而是在窗边踱步,似乎像是有什么心事。 “皇上可是有什么心事?” 洛舒宁见到他这个样子,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估计他也听到了宫中的那些传闻。 “小骡子,你来得正好,现下宫中有关亡国的谣言四起,你如何看待此事?” 洛舒宁闻言呆愣了一瞬,怎么看?这是在提醒她赶紧想出办法,解决此事吗? “皇上放心,奴才定会努力查明真相,揪出幕后真凶的。” 此事确实不能再拖了,她说完便告退,打算从宫中的太监和宫女之中入手。 她这边还没开始行动,就有几名宫女主动找上了门来。 “洛公公,您快救救我们!” 宫女们神色焦急,担忧之情一点儿也不比江铉祁少,甚至更甚,看得洛舒宁都开始着急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们慢慢说。” 洛舒宁示意宫女们坐下,她平日里待人和善,又是皇上身边的宠臣,是以在后宫中的人缘极佳,平日里就和这些小宫女们走得极近。 所以她们平日里有问题时,也都愿意来找洛舒宁帮忙,洛舒宁也愿意帮忙,所以这些小宫女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几名小宫女在确定屋外没人后,将门窗关了严实。 然后凑近,神秘兮兮道:“洛公公,近日京中天气接连阴沉,看不到星月,但不知怎的,渐渐有谣言说,边关天象荧惑守心,是亡国之兆。” “我们也不知道这谣言究竟是从哪儿传来的,但如今愈演愈烈,听说我们都会变成亡国之奴,所以搅得人心惶惶的。” “皇上为此今早还处理了不少偷偷散播谣言的人,还有部分知情者。” “都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洛公公,您快救救我们啊,如今我们都是知情者,一是怕被皇上处决,二也是怕那谣言成真……” 宫女的神情越说越焦急,这两个无论怎么都是死,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而她们今日来寻求洛公公,无非就是想为自己谋得第三条出路——不死。 “你们放心,皇上是不会滥杀无辜的,现下你们就把这件事情给烂到肚子里,不要跟任何人说。” 洛舒宁已经清楚了来龙去脉,于是打算立即到江铉祁那里复命。 她还没进门,便听御书房内的江铉祁大发雷霆的打砸东西。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赶过来对洛舒宁耳语道:“洛公公还是等会儿再进去吧,皇上刚才又处决了几个散播谣言的宫女和太监们,现在正在气头上。” “无妨。” 洛舒宁此次前来,正是找江铉祁商量此事的,所以她想都没想就推开了房门。 “皇上如此震怒可是因为宫中谣言的事?” 江铉祁见到他来,心中的怒火顿时消减了几分。 “所谓三人成虎,宫中的谣言愈演愈烈,朕怎能不气,你在后宫中可查到些许的眉目?” 洛舒宁绕过满地狼藉,来到江铉祁的面前,将宫女的话,原样的复述了一遍。 “陛下,讲道理,这里面没点儿什么幺蛾子,奴才是不信的。” 在她看来所谓的天象都是有迹可循的,荧惑就是火星,而心即是心宿,火星运行到心宿的位置,即是荧惑守心。 她在现代时,曾翻阅过不少的典籍,都曾看到过这个星象,此星象大多和战争还有亡国有关,所以历代君王无不谈之色变。 既然钦天监的监正都没有推演出这个结果,那么这个谣言自然也就不足以被证实。 虽然道理是这样,但是江铉祁还是不免忧虑,毕竟谣言的危害之处,不在于它是否真实,而是能动乱人心。 在洛舒宁的劝说下,江铉祁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几分。 冷静下来的他开始仔细思索,最终将罪魁祸首锁定在萧寒江的身上。 “一定是摄政王,除了他,朕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况且摄政王从小就喜欢研究一些天文历法,有关星象的事情,他最懂。” 江铉祁想到这里,十分愠怒,他想象不到昔日的手足,为何会变成今日的这番局面。 “朕不指望他能帮朕稳固江山、扫清障碍,但他也没必要这样处处与朕针锋相对吧?” 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失望。 洛舒宁太懂这种感受了,想起她初入职场时,曾有个同事姐姐对她十分热情,不仅什么事情都跟她分享,还对她多有帮助和照顾。 就是这样一位处处为她着想的姐姐,最后竟然出卖她,在升职考核时做了手脚,将名额留给了她自己。 这种背刺的感觉她懂,因为触及利益,连带着两个人的关系也走到了尽头。 没想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竟然是这样不堪一击。 “都是人之常情罢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是有的人心中,情比财权更重,而有的人,只能看得到财权而薄情寡义。” “皇上不必为此介怀,人心易变,守好本心即可。” 听到她的话,江铉祁的心中也释怀了几分。 生在帝王之家,又能看得到几分真情? 普通富贵人家,尚且会为了金银细软而兄弟阋墙,而这把代表着权力至高无上的龙椅,又有何人能抵挡得住诱惑? “小骡子,你说得对,人心变幻莫测,是朕太天真了。” 愤怒过后,留给江铉祁的只有无尽的失望。 洛舒宁不忍看他这番落寞的神情,继而又安慰道:“皇上放心,小骡子是不会变的,小骡子永远效忠于皇上。” 她的话十分奏效,江铉祁听后果然流露出一副十分受用的表情。 “朕相信你。” 平复好心情,二人开始商量对策。 目前只知这谣言在宫内的传播情况,还不知道宫外是何景象,江铉祁想到这里就一阵头疼。 “不如就把他们全部都抓起来。” “不可。”洛舒宁出言制止。 “这人抓是抓不尽的,我们不如就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 第74章 祭天大典 边关战事愈演愈烈,与此同时,后宫中的谣言也并没有因为江铉祁的镇压而得到应有的控制。 “小骡子,你那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洛舒宁一时答不上来,只能先搪塞道:“皇上您别急,待奴才回去以后再好好琢磨琢磨。” “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又有谣言祸乱军心和民心,事态紧急,解决谣言一事刻不容缓,还需你多上点心。” 洛舒宁明白他的顾虑,但是办法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得到的。 她思索了一阵儿,忽然想到她曾在宫中撞见有宫女在半夜偷偷外出祭拜,每逢初一和十五的夜晚,常见冷宫等不常见的僻静处有宫女偷偷点燃蜡烛和烧纸。 反正封建迷信在古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她不如就利用此事来大做文章,正好也达到了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的目的。 所谓天人感应,就是古代人认为上天能传达视听,能够用天象以及星象预示人的吉凶和国家的兴衰。 而摄政王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达到了动乱军心和人心的目的。那么她就不如依法炮制,直接让他的计划破灭。 “皇上您是天子,一言一行都是上天的旨意,又何惧那荧惑守心,既然他想借此来蛊惑民心,我们不如就利用这一点来大做文章。” “哦?”江铉祁忽然就来了兴趣,“那你可有想到什么办法?” “皇上,即将冬至,祭天大典也将至,我们不如就在祭天大典上多做些文章。” “还请皇上将此事交由小骡子去办,皇上只需要配合就好。” 洛舒宁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多亏她穿越的时候,脑子里还带着现代的东西,不然她这条小命怕是早就没了。 “此事交由你去办,朕一万个放心,朕会叫人全力配合你举办祭天大典,只是……” 江铉祁停顿了一下,“只是此事务必要办妥。” 这件事关乎着他的这把龙椅还能不能坐得稳,是以他在小骡子的身上,倾注了很多的希望。 虽然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如此的信任一个人。 “皇上放心,奴才一定竭尽全力。” 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他近日来这焦虑的情绪总算是缓解了一二。 洛舒宁在拟定好计划后,便开始实施。 她先去了钦天监,根据星象推演出冬至那天的阴晴变化,然后又将祭天大典的时辰,往前挪了一挪。 不就是糊弄人吗?装神弄鬼的这点本事,她还是有的。 很快就到了冬至,京城的天也愈发的寒冷,颇有些初冬的意味。 她穿的单薄,站在江铉祁的身旁瑟瑟发抖,好在她将胳膊缩在这宽大的袖袍里也无人发觉。 “皇上,一会儿您听奴才怎么说就怎么配合就是了。” 江铉祁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前面的仪式都已走完,今日这祭天大典看起来和往常的祭天大典也没什么不同,也不知道小骡子的方法是否可行。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台下的大臣们,已经率先提出了质疑,只听他们在台下不停地小声议论着。 “这莫不是要装神弄鬼吧?连法坛都整上了?” “哼,装神弄鬼有什么用啊,难不成当你我都是傻子还是三岁小儿啊?” “装神弄鬼要是有用,那还打什么仗啊,直接跳大神分胜负吧!” 江铉祁听着台下的质疑声,他正思量着,忽然听小骡子说道:“今日月掩金星,太白入月在斗,主战,乃是兵戈之象,金星失纪,乃奸佞当道。” “如今内忧外患,内有奸佞蛊惑民心,外有匈奴侵犯我朝边境。” “如此天象视为大凶!” 她的话音落下,众人先是疑惑,然后又纷纷看向天边,继而露出惊恐的神情来。 月掩金星,属实罕见,是以刚才还在质疑的大臣,现在纷纷都跪拜了下来。 由于洛舒宁事先将祭天大典的时辰往前挪了挪,是以现在天边还泛着鱼肚白,隐隐的还能看见那轮白色的月亮。 而月亮旁边,正好还有一颗星星相守,即是金星,金星掩月,凌上弦月,主大凶。 而恰好今日阴天且多云,很快阴云密布,且遮住了日与月。 这下,本来还是安静有序的祭天大典,顿时就像炸开了锅。 众人纷纷下跪,朝前不停地跪拜着,模样十分虔诚。 虽然月掩金星并不常见,但其实也算不得十分罕见。 但洛舒宁没想到她居然可以忽悠的这么到位,见到如此滑稽的场景,她没忍住笑出了声,不过还好现在除了江铉祁外也没人注意得到她。 “你还真有两下子。”江铉祁不得不佩服,这小太监的鬼点子实在是太多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洛舒宁没有答话,而是抬高音量继续道:“大家莫慌,我们有天子相助,定能逢凶化吉。” “天子神授,即是传达上天旨意的人,由天子带领我们祈福,上天定会保佑我朝的领土和江山的。” 她说完示意江铉祁点燃香烛,虔诚的对着祭品一拜再拜。 江铉祁拜了三次后,见洛舒宁迟迟没有动静,然后小声询问道:“然后呢?” 洛舒宁望了望天,只见天空依然乌云密布,迟迟没有散开的样子。 “再拜!” 于是江铉祁依言只好将信将疑的再拜了三次。 然后便听洛舒宁道:“皇上的诚意一定会感动上天!奸佞小人也终会伏法!而边关战士也一定会顺利大捷!” 她说完,眼见着有风拂过,乌云将散,然后赶紧喊江铉祁,“皇上!快把香插进香炉里!” 江铉祁不疑有他,立马将手中快燃尽的香插在眼前的香炉里。 而此时恰好乌云散去,露出天上的月亮与太阳,日月依旧同辉,但金星却早已消失不见。 众人见此大惊,认为江铉祁就是上天选定的天子,于是纷纷下跪道:“吾皇万岁!” 声音壮阔,此起彼伏,虽然江铉祁不是第一天当皇帝,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虔诚的跪拜。 与此同时,边关大捷,携带战报而来的士兵的声音划过祭祀大典的上空。 众人再次虔诚跪拜,此前荧惑守心,国之将亡的谣言,就此不攻自破。 但洛舒宁并没有因为此事高兴多久,勘破一切的摄政王却因此而找上门来。 第75章 夹板气 在场的文武百官本来想看场笑话,却不料真的有神迹。 祭天大典圆满结束,谣言不攻自破,洛舒宁与江铉祁的目的也顺利达成。 但与此同时,在目睹了整场祭天大典之后的萧寒江却再也坐不住了。 他处心积虑才谋划出了这一出好戏,还没开始正式上演就结束了,这让他怎么才能甘心? “洛舒宁啊洛舒宁,本王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大的能耐!” 他知道此事与洛舒宁脱不了干系,又联想到之前宴会上洛舒宁让他捐军饷的事,他准备找她好好的算算账,好让她知道她到底该效忠于谁! 萧寒江打定主意后,便于次日开始进宫。 而毫不知情的洛舒宁还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直到她在御花园里碰见刚进宫的摄政王。 “你胆子不小啊,本事也大!竟然敢坑骗都本王的头上来!” 洛舒宁一抬头便看见怒气冲冲的摄政王,她暗道大事不妙。 萧寒江步步紧逼,正快步朝她这边走来,洛舒宁觉得自己今日这劫算是躲不过了。 “奴才不知王爷所指何事,还请王爷明示。” 洛舒宁连连后退,她见萧寒江这架势今日怕是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洛公公昨日刚主持完祭天大典,让江铉祁出尽了风头,难道今日就忘了吗?” “还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宫中的谣言是本王的计策,所以你出卖了本王,并将此事告诉了江铉祁是吗?” 萧寒江最难容忍的就是手下人的背叛,倘若此事真的跟洛舒宁有关,他也不会轻易的手下留情的。 “王爷息怒,奴才只是听命行事罢了,皇上让奴才干什么,奴才就得干什么,祭天大典一事,奴才也做不了主啊!” 洛舒宁心中七上八下的,她这每天干的都是要人命的活,帮了这个就得得罪了那个,她夹在这中间左右为难,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她忽然灵机一动,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装傻充愣道:“王爷,这么说谣言之事是您散播的?” 萧寒江见她好像才回过神来一样,难道说她对此事真的毫不知情? 他狐疑的将洛舒宁上下扫视了一圈,心中估摸着她的话,总觉得难辨真假。 “王爷,奴才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帮皇上在祭天大典上出风头,那天的天象想必王爷也看到了,反正话都是皇上交待的,其他的奴才就不知道了。” 洛舒宁把一切都推到了江铉祁的身上,反正摄政王总不能去找皇上对证吧? 二人正僵持着,忽然洛舒宁的视线中闯入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皇上?皇上怎么来了? 洛舒宁如蒙大赦,赶紧对着江铉祁的方向喊道:“参见皇上。” 她一溜烟小跑过去,人还没到江铉祁的身前,便迎来一顿阴阳怪气的责骂。 “洛公公,朕怎么不知你与摄政王竟然这般熟稔。” 洛舒宁对上萧寒江的视线,她本以为他是替她来解围的,但现在竟一时竟分不出真假。 他说完便看向萧寒江,其实他每次入宫的动向他都了如指掌,只是不愿意深究罢了。 但是昨日他们刚破坏了他的计谋,保不齐他今日会来宫中来找小骡子的麻烦,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 江铉祁用眼神示意洛舒宁躲向他的身后,“小骡子,昨日祭天大典上你漏洞百出,还不跟朕回去领罚?” 江铉祁的语气威胁力十足,以此来撇清洛舒宁并不是祭天大典的主谋,本来还存有几分疑虑的萧寒江,现在总算是能确定洛舒宁没有背叛他了。 只是江铉祁已经知道了背后是他在搞鬼,二人见面,免不了一番针锋相对。 “见过皇上。” 萧寒江虚行一礼,并没有将江铉祁放在心上的样子,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如今没有证据,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摄政王一早前来宫中,可是有什么要事?” 江铉祁岔开话题,主动寒暄了起来。 “没什么事,就是来御花园赏赏花而已。” 萧寒江这话说的极不走心,洛舒宁望了眼举目萧条的御花园,冬至已过,连树都是秃的,又哪儿来的花? 然而到底是皇上沉稳,他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摄政王好雅兴,那朕就不打扰摄政王赏花了。” 便拎着洛舒宁快步的离开了御花园,并没有深究摄政王今日的来意。 洛舒宁长舒一口气,颇有种劫后逃生的错觉,“皇上多亏你来救小骡子了,不然小骡子的这条命保不齐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既然如此,那你日后可要好好的效忠于朕,以此来报答朕对你的救命之恩。” 不是吧?洛舒宁心里直犯嘀咕,我都帮了你那么多次了,你还跟我计较这个。 不过她并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皇上放心,小骡子只效忠于皇上一人。” 此事告一段落,而边关的战事也趋于平稳。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太后总想假借帮助江铉祁的名义往边关的军营里塞人,而另一边凝妃也没闲着。 这日江铉祁强忍着自己的不耐烦,他放下手中的奏折,对着凝妃道:“朕今日公务繁忙,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先行告退吧。” 凝妃端着鸡汤的手一顿,她神色焦急道:“那皇上,臣妾的远房表弟想进军营的事?” “此事回头再议!” 他说完便拿起奏折,不再搭理凝妃,而凝妃自讨没趣,也只能先行告退,只是太后那边又要埋怨她办事不力了。 “下次凝妃再来,就说朕不在。”他一脸不耐烦的吩咐着洛舒宁。 而洛舒宁则一脸为难道:“可是皇上,您不在御书房还能在哪儿啊?” “那就别让她进来!” 好好好,合着你们两口子吵架还要带上我,我招谁惹谁了,合着我就只能夹在你们这些贵人之间受夹板气。 洛舒宁愤懑不平,但也只好接受眼前的现实,谁让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小奴才呢?只有把主子伺候开心了,她才有好日子过。 第76章 当奴才就会有伺候不完的主子 翌日,早朝。 经过了祭天大典一事,一些朝臣对江铉祁的态度明显有所收敛,而萧寒江还是一如既往。 洛舒宁见萧寒江频频看向江铉祁的位置,就知道他今日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果然在即将下朝的时候,萧寒江上前一步道:“启禀皇上,微臣还有事要奏。” 江铉祁面色不悦,示意他有话快说。 “微臣目前寻觅到一名合适的人选,想要举荐到边关的军营中,好为我朝攻打匈奴一事再添一份力。” 萧寒江的心思昭然若揭,但江铉祁的态度也难得硬气。 “如今并不是缺人之际,现在边关战事未平,贸然塞人过去,岂不是在质疑边关将领的能力,寒了他们的心?” 江铉祁雷厉风行,说完便宣布下朝,根本就没给萧寒江继续反驳的机会。 他快步走出议政大殿,神色十分不悦。 “缺人之时,朕无人可用,现在边关首战告捷,一个个的又都想塞自己的人进边关笼络军心和掌控兵权。” “小骡子,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都把朕当成傻子了?” 洛舒宁不敢答话,只是跟在江铉祁的身后宽慰道:“皇上息怒,莫要因此事动怒而伤了自己的身子。” 但接下来令她没想到的是,因为江铉祁的态度过于强硬,其他人很快就转变了方法和策略,将矛头对准了她。 洛舒宁例行到凝妃的寝宫里,向她汇报皇上的日常起居,却被宫女告知凝妃和太后正在寿宁宫里等她。 她虽然知道这俩人凑在一处,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但也只能听命行事。 要知道这俩女人加一起可比皇上还难伺候,是以洛舒宁故意在路上磨蹭了一会儿,才慢腾腾的向寿宁宫赶去。 踏入寿宁宫,洛舒宁本来想好了借口该如何解释她为何来的这样迟,却没想到太后和凝妃都没有同她计较此事。 见她来了,凝妃和太后的视线都落到了她的身上,让她颇感不适。 “见过太后、凝妃娘娘。” 洛舒宁心中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是太后率先开口道:“起来吧,今日是哀家有事找你。” “哀家虽身在后宫,却心系边关,我和凝妃手下有几个人选,正好可以送到边关为皇上分忧。” “只是。”太后停顿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到洛舒宁的面前,居高临下道:“只是皇上似乎并不领情呢?” 太后只是三两句话,便将这个问题抛到了洛舒宁这边。 她微眯着眸子看向洛舒宁,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答话。 “太后,奴才不敢揣摩圣上的旨意,还望太后见谅。” 洛舒宁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这老妖婆,自己搞不定的事情,干嘛来难为她?难道她就有办法了吗? “洛公公,怎敢妄自菲薄?” 她退一步,太后便进一步。 “皇上连凝妃的枕边风都吹不进去,但对你可是非同一般呢,此事若是连你都办不妥,那哀家可就不知道要找谁帮忙了?” 太后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威压,让洛舒宁根本就不敢反驳。 但她依然大着胆子道:“太后太看得起奴才了,奴才得皇上赏识,不过是因为奴才听话罢了。” “洛公公!”太后见洛舒宁软的不吃只好来硬的,“你不要不识抬举!” “皇上再怎么赏识你,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哀家现在就是弄死你,皇上也不会跟哀家计较什么。” “但你若是不听哀家的吩咐办事,哀家现在就让你走不出寿宁宫!” 太后步步紧逼,洛舒宁也只好先应了下来,反正办不办的成就是另一回事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忍! 不料她刚答应下来,一直没说话的凝妃,却忽然开了口。 “洛公公可不要忘了还有本宫。” 洛舒宁闻言一个头两个大,当什么不好当奴才,就算这奴才当得再好又如何,到头来只会有伺候不完的主子! “奴才尽力!” 她回答的中规中矩,但太后和凝妃对她的回答却并不满意。 “这事你务必要办成!” 凝妃拔高了音量,并不满洛舒宁含糊其辞的说法。 “奴才回去后,便和皇上提及此事!” 洛舒宁见凝妃震怒,便立即跪了下来。 “好了,不要为难他了,洛公公,若是此事办成,哀家重重有赏!” 太后威逼完了继续利诱,给她一巴掌再赏个红枣,真是她的一贯手法。 “那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就先行告退了,待奴才回去想想办法,再来答复。” 洛舒宁领命出了寿宁宫,她现在忽然又心生起了出宫的想法,在这虎狼之地处处周旋,她真怕自己那天行差踏错便万劫不复。 她出了寿宁宫,便一路往回赶,路上她远远的便看见了摄政王。 刚想转身躲一躲,就被他发现了。 “洛舒宁!” 他说完,便快步向她的方向走来。 真是冤家路窄,洛舒宁尴尬的回过身来。 “奴才见过王爷,王爷可是要找凝妃?凝妃现下正在寿宁宫,奴才就不打扰王爷了。” 她说完,便作势要走,回想起之前在朝堂上时的情形,她只怕是他和太后还有凝妃的用意一样,是来找她的。 “站住!本王有事找你!” 萧寒江不由分说的将她拉扯到一旁的凉亭处,凉亭四面环风,旁边堆满了落叶枯枝。 “今日上朝时,本王的提议,你可听见了?” 听见了又如何,我就只不过是一个小太监罢了,为何你们都要这样三番五次的来为难我? 还有这皇宫恐怕是逛的比你自己家的后院都勤。 洛舒宁虽然心中不满,但嘴上还是问道:“摄政王可是有何吩咐?” 她清楚萧寒江没事是不会来找她的,那不如就直接一点,也省得在这凉亭里陪他冻着。 “本王知你得皇上的倚重,所以本王要你在皇上面前去举荐本王的人到边关的军营里去。” “但此事决不能让皇上知道,你举荐的人是本王的人。” 不出洛舒宁所料,摄政王果然和太后、凝妃一样是为了此事而来,但是你们确定不是在为难我? 第77章 凝妃受罚 告别了摄政王,洛舒宁一路踩着落叶往回走,步子越走越沉,心情也愈发的沉重。 现在太后、凝妃和摄政王三人,将所有的压力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可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太监而已,他们又怎么能确定皇上就会听她的话呢? 洛舒宁满怀心事的来到了御书房,见到她来,江铉祁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抬起头来。 “小骡子,你今日怎么去的这么久?凝妃可有为难你?” 洛舒宁整理了下心情,犹豫再三后,组织好语言,将太后、凝妃还有摄政王交待给她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不出他所料,得知此事的江铉祁果然愤怒异常。 “他们的手,伸的可真够长的!” 不过江铉祁虽是震怒,但也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他只是略微的思索了一下,然后交待她,“把他们推荐的人员名单列出来。” “皇上是打算?” 洛舒宁摸不准他的想法,难道他这就同意了? “那就如他们所愿,也免得你左右为难,此事你就尽管按照他们的吩咐去做。” 江铉祁现在这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倒是让洛舒宁感到有些担心。 “皇上三思,边关事重,此事万不可儿戏。” 她觉得皇上的决定多少有些草率,就算边关再怎么缺人也绝对不能用他们的人啊。 “此事朕的心中自有决断,你只管听命行事便是。” 江铉祁最后交代了一番,洛舒宁也不好强加劝阻,但见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许此事真的是她多虑了。 不过太后、凝妃还有摄政王那边,她倒是可以交差了。 有了江铉祁的应允,接下来的事进展的一切顺利。 她成功的将三家的人安插进了军营中,而太后等人对她办的差事也十分满意。 另一边,塞北夜凉如水,太后和摄政王等人安插进军营里的势力,虽不是王公贵胄,却也是世家子弟出身。 这些人甫一到了边关,还来不及适应这里的气候和环境,就遭到了敌军的偷袭和反扑。 三人不敌,直接殒命,第二天传回京城的就只有三人的死讯。 寿宁宫,一向沉稳的太后,在得知消息后,差点急火攻心,直接急坏了太医院的一干人等。 而凝妃的表弟命陨沙场,也不免遭到了家中的埋怨。 摄政王更是心有怨怼,却也无可奈何。 三人都知道是江铉祁搞的鬼,但人是他们主动送上门的,现在就只能在暗地里吃哑巴亏。 江铉祁的寝宫,火盆里的炭火燃的正旺。 他今日饶有兴味的侍弄起花草来,用剪子胡乱的修剪了一通。 洛舒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上前道:“皇上,还是奴才来吧。” 她接过江铉祁手中的剪子,将盆栽里干枯的枝丫悉数剪尽。 如今已是深冬,室外寸草不生,也就只有这些贵人的寝宫里,才能看见这些绿叶。 这说明什么?到底还是得跟对主子,花草如此,人也是。 “皇上今日心情甚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她在他身边侍奉这么久,像今日这样喜形于色的样子,还是少有的。 “你难道不想问问,之前太后和摄政王他们要在军营里安插人手的事?” 江铉祁主动提起此事,倒是让洛舒宁觉得他今日的好心情肯定是与此事有关了。 再联想到他之前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是早有计策应对。 “皇上智勇双全,想必早有谋略应对此事,奴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如果奴才没猜错的话,想必此事对皇上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江铉祁闻言大悦,“小骡子,还得是你深得朕心。” “他们的人刚一到边关的军营中,便被朕的人伪装成敌军就地解决了。” 就知道你老谋深算,贯会扮猪吃老虎的。 但这些话洛舒宁可不敢摆在明面上说,只敢在心里腹诽。 太后与凝妃的计策落空,但太后很快就又有了新的指望。 她迫切的希望凝妃能够早日怀上子嗣,这样就可以直接拿捏江铉祁。 于是她趁着凝妃给她请安的功夫,趁机敲打凝妃。 “你入宫的时间算来也不短了,怎么这肚子就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她的话,看似是关心,实则是逼迫。 凝妃见此只好如实招来,“太后,不是臣妾不想,而是臣妾始终不得皇上的恩宠,臣妾也是有心无力啊。” “废物!”太后震怒,“那你就不会想想办法吗?整日往哀家这里跑又有什么用!” 凝妃被太后怼的哑口无言,但是皇上连见她的面都嫌恶,她又怎么可能会有接近皇上的机会呢? “太后说的是,可这些都是臣妾一厢情愿的想法,皇上厌烦臣妾厌烦的厉害,臣妾又有什么办法呢?” 凝妃说的泫然欲泣,太后冷静下来,思索了一番凝妃的话。 凝妃是她的人,皇上难免有所顾虑,所以凝妃不得皇上恩宠也实属正常,看来她得从中想想法子才是。 “你回去后好好准备,哀家自有法子,让皇上主动翻你的牌子。” 太后把话撂下,有了她的应允,凝妃自然喜不自胜。 “太后放心,臣妾一定好好把握机会,争取早日诞下皇子,以解太后的心头之忧。” 翌日,刚入夜,江铉祁如期而至。 凝妃见状大喜,果然还是太后有法子。 她起身相迎,却兜头被江铉祁泼了一盆冷水。 “你还真是好手段!” 凝妃不解,“臣妾不懂,皇上这是何意?” “少在这里装傻充愣,你以为用户部国库的命脉,就能威胁得了朕吗?” 江铉祁虽然知道此事不光和凝妃有关,但他还是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到了凝妃的身上。 既然他们想拿捏他,那他就偏不能让他们如愿! “臣妾不懂皇上在说什么,但是此事真的与臣妾无关!” 凝妃见皇上大发雷霆的样子便赶紧出言解释,但皇上根本就不想听她辩解。 他见到凝妃那单薄的衣衫,忽然就有了主意。 “你今日就穿着这身衣服跪在这里,没有朕的吩咐不准起来。” 第78章 被惩戒的凝妃 凝妃依言跪下,但心有不甘。 她还想为自己出言辩解,但却被江铉祁凌厉的眼神劝退。 她今日为了侍寝,故而特意衣衫单薄,如今跪在冰冷彻骨的地板上,寒意从膝盖处袭来,蔓延全身。 她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你今夜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没有朕的准许,不许起来!” 江铉祁将话撂下,一副不容商量的口吻,丝毫没有怜惜之意。 洛舒宁看向跪在地上一向嚣张跋扈的凝妃,不知为何心中却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虽然凝妃总是找她的麻烦,但此情此景她还是对凝妃多了几分同情。 这么冷的天,她又穿的那么单薄,这样下去,人会生病的。 这凝妃平日里看起来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主,真要这么跪一夜,第二天恐怕人都要废了。 洛舒宁想到这里,赶紧偷偷的拿了一件衣袍,想要递给凝妃。 她自以为自己躲避了江铉祁的视线,但却还是让他抓了个正着。 “小骡子,你这是何意?” 江铉祁的视线扫向她手中拿着的衣衫上,厉声道:“小骡子!你莫要忘了你是谁的奴才!该听命于谁!” 他对洛舒宁此举颇为不满,再加上他现在本来就在气头上,是以对洛舒宁也少了几分的耐心。 洛舒宁讪讪的收回了想要将衣衫递给凝妃的手,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对此事如此震怒,看来凝妃此次是在劫难逃了。 她立即跪在原地,“皇上息怒,奴才也是好意,小骡子再也不敢了。” 她连忙为自己求情,感叹自己真是多此一举,她这样做不就成了和皇上对着干了吗?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江铉祁见洛舒宁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正了正神色。 “无妨,你起来吧,这份周到用在别人身上就有些多余了。”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洛舒宁得到江铉祁的旨意,立即起身告退,临走时还不忘充满歉意的看了凝妃一眼。 她这歉意中,还带有几分同情,说到底凝妃只不过就是一名痴情的女子罢了,只不过是她本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落花有情而流水无意罢了。 洛舒宁迅速告退,远离这是非之地,却不知她临走时饱含着同情和歉意的最后一眼,落在了凝妃的眼里,就全都变成了挑衅与嘲讽。 凝妃将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愤恨的盯着洛舒宁离开的方向,好啊,现在连一个奴才都敢嘲讽她了,那今后就走着瞧好了。 凝妃屈辱的在寝殿冰凉的地砖上跪了一夜,这一夜漫长又难捱,她生生的挺到了第二天天光微亮,才听到睡在她寝宫床上的人说,“起来吧。” 凝妃如蒙大赦,但早已体力不支,最后还是兰香将她从地上扶起。 江铉祁起身,照旧无视她,看都没看一眼,便转身离去。 “皇上怎能如此苛待娘娘?” 兰香将凝妃搀扶到床上,心生埋怨。 而凝妃却斥责道:“住口!这话莫要让皇上听见,不然你小命难保。” 在地上跪了一夜的凝妃,此时已是筋疲力尽,是以刚一沾床,便沉沉睡去。 寿宁宫,得知昨夜情形的太后怒不可遏。 她立即差人将凝妃请了过来,无视她的疲惫和委屈,兜头就甩了她一个巴掌。 “混账!你个没用的废物!” 她这一巴掌力道十足,凝妃被扇落在地,脸颊上立即泛起一道分明的巴掌印来。 “给你机会,你都把握不住,简直是难堪大用!” 她气恼自己大费周章好不容易将江铉祁弄进了她的寝宫,可她却连到手的机会都把握不住。 凝妃受了委屈,捂着脸立即呜呜咽咽了起来。 太后见到她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回去抄一百遍佛经,要哭滚回去哭,别在哀家面前哭哭啼啼的。” 太后见状,表现出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样子,凝妃识趣,立即告退。 出了寿宁宫,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为了避免让别人见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她特意挑选了一条小路。 却还是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撞见了另一群嫔妃。 她们互相打闹说笑,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但她却总觉得她们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她的身上,那副笑闹的样子,活像是在对她指指点点。 若是往常她定会上前同她们理论一番,但是看看她如今这副落魄的样子,说不定上前后还会招来一顿嘲笑。 凝妃低头快步离开,还没走几步,忽然眼前出现一道高大的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正要气恼,抬头却见是摄政王,她刚要绕过他离开,却被他拦了下来。 萧寒江虽不清楚来龙去脉,但见她这副模样,一定是从哪里受了委屈。 但尊贵如她,这后宫中又有谁敢同她置气?萧寒江猜想应该不是皇上就是太后。 “你拦我作甚?” 凝妃正愁没地方撒气,现在见到了萧寒江,不免将怒火都迁到了他的身上。 不料萧寒江并不气恼,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笼子,里面正关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这是本王前两天打猎时碰巧抓到的,本王不能时时进宫陪伴凝妃娘娘,就让这只兔子代替本王,陪伴在娘娘左右,平日里陪娘娘解解闷。” 萧寒江将笼子递到凝妃的面前,那只兔子浑身雪白,郊外林中的野兔可没这么可爱,这是他特意挑选买来的。 如今京中贵女都喜欢豢养些狸猫和兔子之类的宠物,所以他这一大早就拎了只兔子来讨凝妃的欢心。 凝妃见到这兔子果然眼神一亮,十分惊喜道:“这么可爱的兔子,把它圈在笼子里就可惜了,快把它放出来!” 萧寒江依言,打开笼子,将兔子递到凝妃的怀里,凝妃很是欣喜,看来他这次的礼物总算是送对了。 他看见凝妃脸上泛起的红印,不禁关切道:“凝妃娘娘,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凝妃忙将头转向了另一边试图遮掩,“未曾。” “没有就好,凝妃娘娘若是有需要本王的地方,本王定义不容辞。” 他说的真切,凝妃没想到原来始终关心她的就只有摄政王。 于是她难得神情缓和,对他道了声,“谢谢。”后便抱着怀中的兔子快步离开了。 萧寒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觉得自己的胜算又多了几分,对于凝妃,他势在必得。 第79章 牛马不如 凝妃前脚刚走不久,后脚他安插在宫中的细作便赶了过来。 “奴才见过王爷,还请王爷移一步说话。” 老太监态度恭敬有加,他是一个知道分寸的人,若不是有要事上报,他也不会在宫中贸然来找萧寒江。 萧寒江随那老太监避开人群,移步到没人的地方,老太监环顾了下四周,然后神秘兮兮的递给他一封密信。 他将信件展开,仔细的琢磨了一阵儿,然后吩咐道:“此事不要声张,去请洛公公,秘密来见本王。” 老太监领了命,便退下去找洛舒宁。 洛舒宁起初还有些震惊,王公公是宫里的老人,看似忠心,却没想到也是摄政王的人。 他跟着王公公一路绕过大殿和长廊,来到一处假山处,怪石重重掩映,确实不容易发现里面的人。 萧寒江负手而立,听到后面的动静才缓缓转过身来。 王公公的任务已经完成,他躬身退出了假山。 现下这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了洛舒宁和萧寒江二人。 “王爷今日有何要事吩咐?” 洛舒宁虽然表面上问的恭敬,但心里却觉得他这鬼鬼祟祟的模样,肯定是没打什么好算盘。 “本王现在对你有重用。”萧寒江并未直接道明来意,而是先兜了个圈子。 可别!洛舒宁在心里哀嚎,说得好听叫重用,实际上不就是要我去办一些掉脑袋的活吗? 她虽然极不情愿,但是如果得罪了摄政王,她很有可能现在就要掉脑袋。 于是她在心中衡量一二后,谄媚道:“王爷哪里话,奴才是王爷的人,王爷有什么事还请直接吩咐。” 萧寒江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你还记得你是本王的人,那你这只骡子可是要好好的为本王办事!” 什么?骡子?洛舒宁顿时不满,她在现代当牛做马,穿越到了古代,居然连牛马都不如,直接变成了骡子? 这萧寒江实在太过放肆!他若不是个王爷,手里拿捏着她的生死,她才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 “王爷放心,有什么吩咐,奴才一定竭尽全力去办,是骡子还是马,王爷说了算。” 卑微!实在太卑微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忍! 萧寒江见状,十分满意她这副狗腿的样子。 “御书房内可都是你在侍奉?本王要你秘密去偷取皇上的一份奏折,切记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废话!洛舒宁忍不住腹诽,偷奏折这种掉脑袋的活,谁会想要让人发现啊!! “奴才愿意冒险一试。” 洛舒宁始终秉承着,话不能说的太满,要给自己留有几分余地的原则,毕竟她这小命就只有这一条。 退出了假山,洛舒宁告别了摄政王,偷奏折可是大事,她不敢含糊,此事还是务必要和江铉祁讲清楚,萧寒江的背后,肯定酝酿着什么大的阴谋。 洛舒宁一路行至御书房,路上她又碰见了王公公,王公公是宫里的老人,还算得皇上的重用,只是没想到居然连他都是萧寒江的人,也难怪这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了如指掌了。 二人点了点头,便开始去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御书房内,江铉祁埋在堆积如山的奏折后,正愁眉紧锁。 一边是还未批阅的奏折,一边是已经批阅完成的,一左一右正好堆积成了两座小山,真要从这堆奏折里找出萧寒江想要的那封,可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皇上。” 洛舒宁上前后,江铉祁旁边的小太监自动退下,她走上前去,接过了小太监手中的墨锭继续研墨。 虽然萧寒江总是以她的性命为胁,胁迫她去替他办事,但洛舒宁还是决定反手将他出卖。 当奴才就要有当奴才的样子,既然给人当奴才,那么主子就只能有一个,她才不屑去当那墙头草。 “皇上,今日摄政王约我秘密相见。” 江铉祁看着奏折置若罔闻,这宫中的风吹草动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自然知道今日摄政王秘密约见了洛舒宁。 “传话的人是王公公,看他们的样子很熟稔,估计是安插在宫中的细作和眼线,也难怪他这样清楚宫中的动向。” 洛舒宁说完,江铉祁依旧没什么表情,就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朕知道。”他说到这里,才放下手中的奏折。 “朕的身边又有哪一个不是他人的眼线和细作?门口的小安子就是太后的眼线,还有其他人他们都有各自要效忠的主子。” 江铉祁说到这里,才有一点情绪和怒意。 洛舒宁知道他处境艰难,但他这皇上当的也实在是太过狼狈了,这样岂不是时时刻刻都生活在别人的视奸和人形监控下? 不过到底是帝王,比普通人更加隐忍和沉稳,就算这样,他也能每天面色如常的应对着身边的一切。 但洛舒宁还是不解,“既然皇上知道,又为何不处置他们呢?” “处置了又如何?”江铉祁反问,“处置了这一批还会有下一批,所以朕的身边根本就没有可以信任的人,除了你。” 江铉祁说完,用灼热的视线看向洛舒宁,他的这番话发自肺腑,也真心实意的感谢着洛舒宁所为他做的一切。 洛舒宁担不起他这样灼热的视线,再多一秒都恐将她烫伤。 她应该时刻保持清醒,这不过是资本家为了pua她的手段罢了,让她以此感动,然后更加卖力的为他鞍前马后,这种拙劣的手段,她在现代职场就见识过了,可不能落入圈套! “皇上。”她连忙岔开话题。“摄政王今日找奴才,是为了让奴才偷取一份奏折。” “奏折?”江铉祁思量了一番,“那你给他便是。” “可……”洛舒宁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江铉祁所打断。 “无妨,朕自有主张。” 洛舒宁见江铉祁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知道他此刻已经有了对策,于是便接过奏折没有再说什么。 有了这份奏折,她不仅可以顺利交差,还可以取得萧寒江进一步的信任,简直一举多得。 第80章 双重信任 岁暮天寒,冷风直往洛舒宁的脖子里钻。她一路快步行至御花园的假山处,将事先准备好的奏折递给萧寒江。 萧寒江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他接过奏折,对她此次办的差事赞赏有加,同时对她的信任又增添了几分。 解决完萧寒江的事情,洛舒宁又匆忙赶回到御书房里复命。 江铉祁对她此次办的差事也颇为满意,于是忍不住夸赞道:“小骡子,你真是朕的得力帮手。” 洛舒宁不敢居功,“都是皇上英明。” 话虽如此,但江铉祁知道如果不是洛舒宁的坦诚,如今的局面不会对他这样有利,是以他对洛舒宁也越发的信赖了起来。 “你放心,若是日后有机会,朕定会委你重任。” 江铉祁掷地有声,但听到这话的洛舒宁却不是很情愿。 委以重任?还是算了,毕竟她就只想当一个浑水摸鱼的小太监。 另一边的凝妃,虽然被罚一事使她面上受辱,但她对皇上仍不死心。 她自小被养在太后的身边,和皇上青梅竹马,在她看来她是真心喜欢皇上的,所以这后宫的后位就只能由她来坐。 凝妃思前想后,由最初对皇上的埋怨转为了担忧,她已经知道了那日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了皇上为何会对她发火。 她怕因为此事皇上与她心生嫌隙,所以这几日都在变着法子的想办法补救。 这日她又日行一例的端着从御膳房里炖好的汤来找江铉祁,她这几次来都吃了闭门羹,心想着一定是因为皇上的气还没消,所以才会对她这样,于是她打算来得更勤些。 “凝妃娘娘,请留步。” 小安子见凝妃一来便心下一紧,虽说是皇上交待的,但他这当奴才的是两边为难都得罪不起。 “凝妃娘娘,皇上今日政务繁忙,谁都不见。” 小安子将身子伏的极低,做足了卑微的姿态,只求凝妃娘娘不要为难他。 凝妃在门口思忖了一二,正要转身离去时,忽然听见御书房内传来皇上和洛舒宁的嬉笑打闹声, 原来皇上躲着她不见,就是为了和洛舒宁那个小太监独处吗? 凝妃自动脑补出御书房内二人打闹的情形,这一刻气血涌上心头,她来不及顾及到什么尊卑礼法,直接将门推搡开来。 御书房内,听到动静后的江铉祁与洛舒宁皆是一惊,然后洛舒宁便低头退到江铉祁的身后,唯恐凝妃火气发作,然后殃及到她。 凝妃在见到皇上那阴沉着的脸色之后,顿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无礼之举。 她刚要跪下向皇上求情,却听见眼前的人暴呵道:“够了!赶紧退下!” 凝妃还来不及多说些什么,便被一旁的兰香给拉走,直到走出很远,脑中还是乱作一团。 完了,她这次算是彻底把皇上给惹怒了。 凝妃懊悔不及,只能将心中的憎恨都转嫁到洛舒宁的头上。 “这小太监,也不知道给皇上喂了什么迷魂汤,竟勾的皇上的眼里只有他!” 凝妃愤懑不平,却听一旁有人接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凝妃抬眼循声望去,只见是丽妃,正一脸关切的朝着她这边走来了。 她不愿意让别人见了笑话,干脆冷声道:“没什么。” “姐姐,若是心情不好,可以到我那边去坐坐,自打入宫以来,妹妹还没同姐姐叙过旧呢。” 丽妃热情相邀,虽不是盛情难却,但凝妃最近确实将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江铉祁身上,所以甚少与后宫妃嫔往来。 她现下心情不好,正愁没人同她说话呢。 “那就走吧。”凝妃傲娇道。 她虽和丽妃同为妃嫔同起同坐,但她之前是郡主,又有太后撑腰,是以这后宫中的其他妃嫔都要被她压上一头。 她随丽妃在宫中一路左扭右拐才来到了她的寝殿,丽妃并不受宠,自打入宫以来也是备受江铉祁的冷落,是以她的寝殿位置并不算好。 丽妃吩咐下人为凝妃沏好了茶,凝妃坐在主位上,一点也不像是客人的样子。 她在这后宫中跋扈惯了的,除了太后和皇上,还没有人敢给她脸色看,就算是同级的丽妃,也得因着她的身世背景而巴结着。 “姐姐,刚才我在外面听你说什么小太监?” 丽妃说到这里一顿,继而察言观色道:“姐姐说的可是皇上跟前儿的那位?” 凝妃本来就因为此事烦闷,现下听到又有人在她面前提他,火气立即就又冒了三分。 “不过就是一个小太监罢了,本宫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她说的不以为意,实则内心里嫉恨死了他,不然此前也不会大费周章的去构陷他,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姐姐消消气,一个小太监罢了,确实不值得姐姐动怒。” 丽妃假装宽慰凝妃,忽而话锋一转,“我只不过是看那小太监和皇上形影不离,甚是亲密,好奇问一嘴罢了。” “不过想来应该就是一个长得清秀又颇得皇上宠爱的小太监,没什么大不了的,又怎么能比得上姐姐和皇上这青梅竹马的情谊呢?” 丽妃点到为止,三言两语,顿时又挑起了凝妃心中的怒火。 “是啊,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太监而已,凭什么能得皇上的青睐?” 凝妃越想越气,顿时就坐不住了。 “多谢妹妹的招待,今日姐姐心情不佳,先行一步了。” 她说完便不等丽妃挽留,直接带着兰香出了她的寝宫。 凝妃本想着可以和丽妃谈谈心的,却不料又被丽妃拱起了一肚子的火,她现在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妒火中烧。 离开了烧满炭火的寝宫,室外天寒地冻的,但正在气头上的凝妃,根本就察觉不到冷。 她忽然想起她之前委托给兄长的计策,虽不至于把那个小太监给弄死,但让他离开皇上的身边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回到寝宫后的凝妃立即休书一封,写信给家里的兄长,催促他尽快把此事办成。 她将信写好后交给兰香,刚起身便听到窗外传来的狗叫声,她环视了下四周并未发现哪里有狗的影子。 奇怪了,这后宫中怎么会有狗呢? 第81章 清君侧 江铉祁皱眉,一脸嫌弃的看着洛舒宁怀中那条脏兮兮的狗,继而不满道:“这后宫戒备如此疏忽,连一条流浪狗都能跑进来,又如何能防得住刺客?” 洛舒宁抬头对上他那警惕的眼神,抱着狗的手又紧了紧,他该不会是连条狗的都要怀疑吧? “皇上,这狗脏兮兮的,就是一条普通的流浪狗罢了,也许是从哪儿误闯进来的,但肯定不是有心人故意投放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狗抱向另一边,生怕江铉祁打这狗的主意。 “朕不动这狗,朕只是气恼这后宫的守卫连一条流浪狗闯进来都没发现!平日里就是这样渎职的吗?” 洛舒宁看向怀中的狗,毛发整洁,“也许这狗是后宫中的哪位妃子偷偷豢养的也说不定。” 小狗欢脱,并不怕人,即便是在洛舒宁的怀里也十分欢畅。 凝妃听到动静,这下终于确认了声音的来源,却不料见到这样让她无比震愤的一幕。 她闪身将自己隐藏起来,顺手将一旁小树的枯枝折断。 “洛舒宁啊洛舒宁,既然你不想让我好受,那你也别想好过!” 她捏紧拳头,将指甲嵌进自己的掌心里,虽然疼,但仍却没有松手。 凝妃的信件很快被送到家中兄长的手里,收到来信后,凝妃的兄长马不停蹄的开始筹备凝妃交待的事宜。 数日后,京中一家南风馆中,忽然传出一桩命案,一时之间闹得沸沸扬扬。 起因是,一名经常流连于南风馆之中的九品芝麻官的庶子,忽然于馆中暴毙,死因凄惨。 据说他死于房事,且是与断袖苟合,第二天被人发现时,早已了无生息。 更离谱的是,那名死者在家中有妻有女,在此事发生之前,无一人知其还有此等嗜好。 事情传开之后,他的妻女在家中终日以泪掩面,而此事因为荒唐,也在京城中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此事如今已是人尽皆知,更有甚者,还以此来打趣同性关系中走的亲近的人,就连两名男子在一起同行,都会被好事者传出绯闻。 一时之间,京中男子无不惶恐,为了避嫌,竟无人再敢与同性同行。 事情虽然发生在宫外,但很快也传进了宫里。 凝妃得知此事后,便知兄长已经将此事办妥,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在宫中肆意散播皇上与洛舒宁暧昧的谣言,又将这散播开的谣言,原原本本的到江铉祁的面前复述了一遍。 但江铉祁却置若罔闻,照样我行我素,每日依旧只传召洛舒宁侍候在身旁,根本就没有理会凝妃和她的说辞。 凝妃气急,回去后又将谣言添油加醋了好几番散播出去,这下不光宫里,就连宫位也都得知了此事。 就连平日里上朝时,二人正常的视线交流,都会被下面的朝臣歪曲和恶意解读。 他们纷纷揣测,皇上之所以迟迟没有诞下子嗣,多半是因为偏爱身边的这个小太监,这样一来,好像就全都解释得通了。 于是弹劾洛舒宁的奏折顿时又如雪花般纷纷飘落到江铉祁的桌面上,但江铉祁却只觉得荒唐的好笑。 “小骡子,这群人居然怀疑朕与你有染,简直是荒唐至极!” 江铉祁虽然觉得他们不可理喻,但并没有因此恼怒,他觉得这群人只不过是被谣言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智罢了。 但一旁的洛舒宁却心虚的不敢言,生怕自己女儿身的身份暴露,到时候扣上一个欺君之罪,她这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奴才与皇上清清白白的,皇上可不能放任他们继续造谣了,这有毁皇上的清誉啊!” 洛舒宁气急,就这么传下去,那她还得了?!只怕是太后与凝妃闻着味儿就赶过来,把她生吞活剥了! “既然朕与你清清白白,又何须向他人澄清?” 江铉祁仍不以为意,似乎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既然是子虚乌有的事,又何必要多此一举? 但正因为他的沉默,反而让朝臣们更加的沉不住气了。 翌日,洛舒宁轮值,并未随江铉祁到殿前伺候。 早朝上,江铉祁刚一落座,便觉得朝堂上的气氛有些微妙,起初他还以为是小骡子没在身旁,有些不适应的缘故。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只见林太傅做足了架势,上前一步跪下道:“皇上,冬至之时祭天大典所提到的奸佞小人,如今当道,正在我朝作乱,蛊惑君心,还请皇上明鉴!” 江铉祁见林太傅的架势,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奸佞小人?这满朝上下几乎都要被奸佞小人占据了,他指的又是哪一个? “爱卿起来说话!” 他不满林太傅这三叩九拜的样子,活像是他要审问犯人一样。 但奈何那林太傅,偏偏就跪地不起了。 “皇上!奸佞小人不除,我朝危矣!” “今日臣斗胆,请求清君侧,冒死进谏,请求皇上处置洛公公!” 林太傅说的义正言辞,而他身后的朝臣也多数开始附议了起来。 “皇上,微臣觉得林太傅说的有理!”又一名大臣站了出来。 江铉祁心生怒意,而朝堂上的臣子已经开始乱作成了一团, “肃静!” 他开口制止了朝堂上的这一闹剧,众人见到皇上愠怒,于是便开始收敛。 有眼色的大臣都已经各归其位,最后就只剩下了要死谏的林太傅还跪在前面。 此时林太傅见其他人退后,气势顿时也弱了几分,但他仍嘴硬道:“皇上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朝的社稷江山着想一二啊,这小太监留着,始终是个祸害啊!” 江铉祁不满林太傅的言论,怒而开口道:“荒谬!朕只不过是习惯了小骡子的服侍,难道还要朕因为你们这两三句的风言风语,就处置了他?他何其无辜?朕若果真依尔等所言,朕,又何其窝囊?” 他句句有力,并且毫不退让。 他斜睨一眼,看向伏在地上的林太傅,“你还有何话要说?” 第82章 升职 林太傅埋头酝酿措辞,他听到皇上震怒的声音虽是惧怕,但伏在地上跪久了,膝盖一时有些酸软,又因为年岁大了,爬不起来,索性就继续跪着了。 他干脆一犟到底,“皇上,就算不处置他,但后宫里有那么多的太监,就不能换一个人选吗?” 林太傅句句发自肺腑,但落到江铉祁的耳朵里反倒成了指手画脚。 “混账!朕的身边要用什么人伺候,难道还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江铉祁气结,这群老臣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反倒是管起他来了,照这样下去,他干脆直接拱手把皇位让给他们得了。 林太傅没敢回话,江铉祁则继续补充道:“人,朕是不会换的,但是你,现在就重新考虑考虑到底还要不要继续以死进谏!” 他这次是真生气了,他这四周前有狼后有虎,就只有小骡子一人对他忠心,现在他们居然还想要用那等无稽之谈去给小骡子定罪,简直是不可理喻! 而另一边,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洛舒宁,此刻正在卧房里修剪着桌上的几盆盆栽,几日未曾打理,现在便胡乱的生长成了一团。 “洛公公!洛公公!” 她正修理着枝杈,忽然平日里素来与她交好的小太监,未曾敲门便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你怎么还有这番闲情逸致?”他神色焦急,一把便夺过了她手中的剪子。 “你快去大殿上看看去吧,现在都乱成一团了。”他说着,便急忙将洛舒宁往外拖。 “那些大臣们刚才联合起来弹劾你,林太傅甚至以死进谏,去晚了你这条小命可就要没了!” 小太监说完,洛舒宁这才意识到事态的紧急,还来不及思量便连忙赶往朝堂。 这群老不死的东西,怎么偏偏就和她过不去了呢?她今日不过是轮值,并未在殿前伺候,就闹出了这么一出好戏。 洛舒宁人未到声先至,还未入大殿便哭喊了起来,“皇上!奴才冤枉啊!” 她迅速的挤出了几点泪,然后以一个滑跪的姿势跪到江铉祁的身前,抱紧他的大腿便开始痛哭流涕,做足了一副绿茶的姿态。 “皇上,奴才身份低微,能够入宫侍奉在皇上的左右便已经是奴才莫大的福分了。” “奴才不过是一个阉人,既没有文臣们的文韬武略可以辅佐皇上指点江山,也没有武官们的御敌靖边之能可以保家卫国。” “奴才如今能为皇上效力的,就仅仅只有侍奉在皇上的左右罢了。” “岂料……岂料……”洛舒宁说到这里便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岂料居然连这都成了错误!” “奴才实在是罪该万死!” 她说到这里看向一旁跪在地上的林太傅,忽然撒开江铉祁的大腿道:“既然如此,今日死的不该是林太傅,就让奴才一头撞死在这大殿的柱子上算了!” 她说完,便作势要起身向大殿内的柱子上撞去,幸好江铉祁手疾眼快的拦住了她。 她刚才的话,虽是贬低自己,实则是在暗讽在场的这些朝臣。 大臣们一时只觉得自己脸上无光,恨不得挖个地缝自己钻进去,穿着这身朝服,竟然还没一个太监能为朝廷尽忠。 大臣们立即噤若寒蝉,而伏在地上的林太傅也忽然没了动静。 之前还欲弹劾洛舒宁的大臣们,此时纷纷不敢多言。 江铉祁见到他们这副鸵鸟样,便以为此事已经了结了,他刚要下朝,却又被林太傅出言制止。 林太傅思索再三,反正今日左右都是冒着以死进谏的决心来的,不如就一犟到底吧! “皇上!”他忽然拔高声音,制止了江铉祁离朝的步伐,“你就听老臣一句劝吧!忠言逆耳啊皇上!” 有了林太傅的开头,刚刚还默不作声的朝臣,现在也鼓起了胆子,纷纷跪下。 “请皇上明鉴!”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江铉祁有些始料不及,他立即顿住脚步,怒极反笑道:“难道朕以后做什么还要事先请示一下你们吗?” “朕倒觉得洛公公的忠心难得,仅仅囿于后宫,委实屈才了,即日起便封为西厂厂公!择日上任!” 他的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而江铉祁根本就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直接带着洛舒宁便离去了。 二人从大殿内出来,洛舒宁回想起电视剧里那些西厂厂公毒辣的手段,才忽觉心中惶恐。 西厂厂公?就她?怕是不行吧? 且不说她只是个假太监,光是那些狠辣且要人命的手段,她都狠不下心来去做。 “皇上。”洛舒宁犹豫再三这才开口,“恕奴才无能,西厂厂公一职,奴才怕是无法胜任。” 江铉祁闻言深思,西厂是情报中心,这么重要的地方,一定要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上才放心,可眼下他就只有洛舒宁这一个能用的人选。 江铉祁凝视了洛舒宁好一会儿,忽而叹了口气道:“罢了,是朕激进了,你是穷苦人家出身,自进宫后又一直做的是太监的活儿,一下子让你做这西厂厂公确实是朕欠缺考虑了,若是你实在不能胜任,朕再另行选人去做吧。” 洛舒宁闻言,立即心生不满,瞧不起谁呢?我可是二十一世纪伟大的打工人,做个小主管怎么了!?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斟酌了一下又开口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奴才试试也不是不行,既然皇上有意提拔奴才,那奴才自然不能让皇上失望。” 洛舒宁说完,江铉祁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便择日自行去西厂报道吧。” 说完二人分别,洛舒宁觉得自己刚才又一时冲动了,自己分明就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尽快想办法回家,反而在这里越陷越深。 如今她无论是与江铉祁还是与这个时代的羁绊都愈发深重,有种深陷泥潭却无法自拔的错觉。 照这样下去,她的回家之路便愈发的遥遥无期了。 思及此,洛舒宁觉得既然回家暂且无望,还不如先去西厂勘探一番她日后的新办公地址,这样也好提前熟悉熟悉环境。 却不料,她的这场西厂之行,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更为不顺。 第83章 初来乍到 出了宫门,马车一路西行,载着洛舒宁缓缓驶入西厂。 她挑开帘子,众人目不斜视,专心做着手上的事,根本就没看她一眼。 作为一国之中信息最全的情报中心,洛舒宁不信他们就没有得到一点儿风声,不过就是想给她个下马威罢了。 马车缓缓停下,洛舒宁落地站稳,直到这时,才有一名老太监迎上前来询问。 “可是新任的厂公洛公公?” 老太监佯装恭敬的上前问话,而其他人听到动静,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洛舒宁轻轻的点了点头,老太监掐着嗓子,立即招呼着其他人围了上来。 “大家都别忙活了,快来见见我们新任的厂公!” 众人纷纷上前向洛舒宁问好,洛舒宁一一回应,这些人热情的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但很快她就发现了端倪。 她每走一步,老太监便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老太监姓齐,虽不明其身份,但一看也是西厂里的老人了。 洛舒宁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便对着他道:“我今日前来就是随便逛逛,齐公公先忙去吧。” 老太监笑眯眯道:“那哪儿成啊,厂公初来乍到,对西厂的构造并不熟悉,咱家在这儿西厂少说也待了有二十余年了,就连这地上的砖有多少块,咱家都数的清清楚楚。” 齐公公意有所指,但嘴上还是笑呵呵的说着,“所以还是让咱家陪洛公公熟悉熟悉环境吧。” 洛舒宁有些气恼,合着这尾巴她算是甩不掉了? “那就劳烦齐公公了。”洛舒宁转而微笑道。 齐公公一路主导,他热情而又避重就轻的向洛舒宁介绍着西厂的每个角落。 洛舒宁知道这老太监是在把她往无关痛痒的地方上引,于是她直接开口问道:“那西厂的机要密函,可都放在何处?” 老太监顿了一瞬,然后继续满脸堆笑道:“那个地方可就远了,现在临近正午,厂公还是随咱家道膳房用膳吧。” “厂公从前在宫中跟着皇上,尝遍了山珍海味,如今也尝尝咱们这西厂的粗茶淡饭,换换口味。” 老太监打着呵呵,试图转移话题。 洛舒宁上下打量着这老狐狸,果然是不想放权让她插手这西厂里的事。 她佯装十分关切道:“齐公公若是饿了便自行前去用膳吧,本厂公自己转转。” 齐公公脸色一沉,“那怎么能让厂公一个人去呢?小顺子、小福子,咱家先去用膳,你们二人照顾好厂公。” 齐公公厉声交代完,便一甩拂尘,扭头离去了。 剩下的小顺子和小福子面面相觑,然后又一脸堆笑道:“那奴才给厂公带路。” 二人带着洛舒宁进了一间放满卷轴的密室,陈旧的卷轴堆满灰尘,有些甚至卷了边儿。 洛舒宁不悦,这些卷轴的年份怕不是要比她的岁数还大? “西厂不是以情报中心着称吗?你们就拿这些东西出来糊弄本厂公?本厂公要看最新且最核心的密函!” 小顺子和小福子垂下头一言不发,他们也是听命行事,只不过听的不是新任厂公的命。 “这些卷轴怕不是前朝留下的?本厂公看它又有何用?” 洛舒宁说着,便径直出门,在其他房间寻找起来。 眼见着她走到一间上锁的房间前,小顺子和小福子如临大敌。 “厂公,不如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二人神情紧张,洛舒宁一看便知,她算是来对地方了。 “钥匙呢?”她拿出厂公的气势,沉声问道。 “回厂公,并非是小的不给,而是钥匙也不在我们两个人身上啊!” 小顺子和小福子见到洛舒宁这副强硬的态度,顿时表露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那在谁的身上?” 洛舒宁继续追问,可惜二人支吾半晌也未发一言。 “本厂公是皇上新任命的西厂厂公,难道在这西厂里,还有什么是本厂公不能看的吗?” “还是你们觉得,这西厂的厂公应该另有其人啊?” 洛舒宁厉声质问,小顺子二人没想到这新来的厂公虽看起来年轻,但居然这么不好糊弄,顿时就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洛舒宁见到这二人的样子,再结合齐公公那推三阻四的态度,便知道这西厂中人,根本就见不得她这空降而来的领导。 那钥匙八成就在那齐公公的手上,怪不得齐公公当时走的那样利索。 她与二人正僵持着,忽然见到小安子远远走来。 见到熟人,洛舒宁立即迎了上去,“莫非你也调到这西厂来了?” 小安子摇了摇头,看了眼洛舒宁身后不远处的两个小太监,然后低声询问道:“是皇上派我来的,洛公公在这里进展的可还顺利?” 洛舒宁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放心吧,一切顺利。” 小安子又问道:“那这些人怎么办?” 呵,怎么办?我堂堂新时代社畜本畜,难得有机会过一过这空降领导的瘾,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洛舒宁略一思索,回想起前世时空降领导的做法,忽然计上心头。 “小安子,你回去后请示皇上,多派几名帮手给我,现在西厂的这些老人蛇鼠一窝,还是要尽快扶植我们自己人才是。” 小安子点头称是,然后洛舒宁又继续补充道:“还有西厂所有人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她要详细的了解一下西厂内部的运行规则,然后再仔细的琢磨一下该如何更好的和这些人相处,最后再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回去后的小安子,很快按照洛舒宁的吩咐将她所要的东西,补充齐全。 而洛舒宁有了这些东西,简直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她根据人员名单很快捋清了西厂的人员构成,分析出了他们之间关系的亲疏远近和脾气秉性。 然后分别针对不同人的不同的性格,进行恩威并施,很快也取得了一些人的支持。 洛舒宁一门心思的扑在西厂上,她这边干的是如火如荼,而另一边的江铉祁则有些心生不满。 “这小骡子当真是把西厂当成是她的家了?” 第84章 众矢之的 洛舒宁这几日不在他的身边伺候,江铉祁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 他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安公公,忽然想起洛舒宁此前在他身边伺候的情形。 他不禁开口问道:“小安子,小骡子在西厂近来一切可还顺利?” 安公公刚要开口,便被一旁的舅舅抢先一步道:“皇上,外面都在传洛公公是西厂建立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厂公,人又精明能干,风头一时无两,只是……” 他顿了一下,撇了一眼江铉祁的脸色,继续道:“只是洛公公兴许是在西厂事务繁忙,所以最近进宫的次数就少了。” 老太监意有所指,他拐着弯的提醒江铉祁,洛舒宁如今大权在握,早就忘了自己当奴才的本分。 可江铉祁却明显没那么容易听信偏言,就这三言两语还不足以离间他和小骡子的感情。 面对老太监的挑拨,江铉祁冷声道:“小骡子如今刚到西厂赴任,本就应该专心在西厂的事务上,这才是为朕分忧。” 老太监见皇上面色已然不满,于是便只好噤声。 而另一边,洛舒宁又熬了好几个通宵才将有关西厂剩下的资料看完,这下她算是对西厂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了。 她将资料整理好收起来,想着自己已经数日没有进宫了,便想着回去好好休整一番。 虽然都是身在异乡,但待在这西厂总归是没有待在皇宫里自在。 洛舒宁收拾好东西,刚要出发进宫,便听到门外一阵喧嚣。 二人争吵着从屋外吵进屋内,洛舒宁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了,自己今日若是不处理好此事就别想走了。 二位公公见到洛舒宁后的争吵,略微有所收敛,今日他们想假借着争吵的名义,将手中的一桩烫手的山芋丢给洛舒宁。 他们见这厂公年纪轻轻且是空降而来,心中根本不服,再加上之前外界传他和皇上的那些谣言真假难辨,是以他们将洛舒宁更加看低了几分。 “你们若是没吵够,就出去慢慢吵,若是有话说,就坐下来好好谈!” 洛舒宁皱眉看向二人,十分嫌弃他们这番吵吵闹闹的样子。 而这二人听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言辞激烈了起来。 “幽州本就刚经历了饥荒一事,现下还在百废待兴的恢复期,很有可能会被别国间谍趁乱而入,而你不久前竟私自调配了幽州相关的情报人员,现在相关人员皆已失联,你说怎么办?” 齐太监厉声逼问,而另一名太监也不甘示弱,“人员久不调配,你就不怕他们监守自盗和当地的官员相互勾结吗?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西厂和朝廷着想啊!” 房门大敞,二人争执间,屋外很多路过的太监,都向洛舒宁所在的房间张望开来。 洛舒宁正被这二人吵得头疼,忽然听到齐太监话锋一转,将矛头对准她道:“那依厂公之见,该如何处理此事?” 齐太监说完,二人立即停止争吵,将目光齐齐看向她来。 而屋外众人也立即围上前来,纷纷准备看这位新来的厂公的笑话。 众人根本就没指望洛舒宁能把此事办妥,所以毫不避讳,当即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情报人员失踪可是大事,弄不好就真丢人了。” “是啊,这可是真丢人!” 一语双关,众人说完,又忍不住偷笑起来。 洛舒宁无视屋外众人的嘲讽,不过她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个老家伙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深思熟虑了一番,回想起资料名册上的名单,立即派人去传话,吩咐祖籍幽州熟知当地情况的小顺子,带着人手,即刻前往幽州查探情况。 小顺子前来领了命后,便着手去办,剩下的齐太监二人面露扭曲,根本就笑不起来,但还是神情僵硬道:“还是厂公英明!” 二人从房间内出来,外面看热闹的众人见厂公是有些手腕的,怕祸及到自己身上,所以差不多全散了。 齐太监二人本来是想给新来的厂公找点麻烦事的,却不料他将此事处理的十分妥帖。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下反倒衬托出了厂公的英明决断。 二人败兴而归,本以为此事也就过去了,却不料二人还没走多远,却又被洛舒宁叫住。 这下好事的太监们,又纷纷在四周竖起耳朵打探起八卦来。 “幽州情报人员失踪一事,算是解决了,但是你们俩的事还没完!” 洛舒宁话锋一转,虽个头不如眼前的两个老东西高,但语气盛气凌人,气势一点儿也不输那些狠厉的贵人。 两个老太监见此心中立马就慌了神,厂公莫不是怪罪下来了? 见此,躲藏在四周暗处准备吃瓜的西厂太监们,也敛了敛神色,立即伏藏在暗处躲好,生怕发出一点动静来会被厂公拿去开刀。 只见洛舒宁缓缓逼近,然后一字一句道:“你们两个办事不利,即日起就收拾包袱滚蛋吧!西厂不养闲人!” 洛舒宁说完便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还来不及反应的老太监和一干人等愣在原地傻眼。 待他们反应过来时,洛舒宁的手下早已将他们的包裹丢在了他们的面前,当场便对他们进行了驱除。 这下在场目睹此事的所有人,此刻都纷纷慌了神,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这火烧的也太旺了吧!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新来的厂公居然还是个不好惹的主! 齐太监不满这个结果,怎么说他也是这西厂里的老人,还是当年太后亲自提拔的,平日里在这西厂里也是呼风唤雨的,怎么能是他说开除就开除的! 况且,若是没有洛舒宁仗着和皇上的关系空降到这里来的话,这西厂的厂公他就该轮到他来当了。 “你有什么权力开除我!” 他说着,便冲向洛舒宁的房间逼问,还不待他靠近,便有两名太监在门前挡了下来。 而洛舒宁在房间里并未出面,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从房门里飘出来。 “就凭我是皇上任命的西厂厂公!” 第85章 选贤举能,讲信修睦 洛舒宁的话说的漫不经心的,但却让屋外的人听了忍不住直跺脚。 齐太监年岁大了,身体本就不佳,现在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憋屈的很。 而陪同他一起闹事的另一名老太监,见齐太监都没有出言辩驳,现下自己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于是呆愣在原地的二人,直接就被洛舒宁吩咐的侍卫架起来丢了出去。 西厂的门重重合上,直接隔绝了他们二人在门外的哭喊声和求饶声。 此事的动静闹的太大,一时之间西厂上下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而原本打算将这件事当成笑话看的其他人,在见到新任厂公的雷霆手段之后,纷纷开始自危了起来。 毕竟连齐太监都能被他赶出西厂,丢出门外,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毫无背景的狗腿子呢? 尤其是那些之前听命于齐太监的话去欺负新任厂公,给厂公下绊子、甩脸色的人,现在简直犹如惊弓之鸟,惶恐不安。 而此事也很快被各家安插在西厂中的眼线,将消息传递了回去。 江铉祁对洛舒宁此举表示十分意外,他没想到洛舒宁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西厂的底细摸了个干净,并且做到知人善任,迅速果决的处理了此事。 更没想到的是,平日里一向为人和善,做事总是留三分底线的小骡子,此次居然能将此事办的如此决绝,不给那闹事的二人留一点后路。 只是短短几天,小骡子便能有如此迅速的成长,这下,他可真是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而同样收到西厂消息的摄政王也同感意外,他并不怀疑洛舒宁的能力,而是震惊于他将齐太监二人驱赶出去的做法。 在他看来做事就要斩草除根、不留余地才行,看来初登厂公之位的洛舒宁,已经深谙此道了。 与此同时,太后在得知齐太监二人被驱赶的消息后,直接火冒三丈。 那二人都是她在年轻时就一手提拔上来的老人,在西厂中根基颇深,也是她的得力干将,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让洛舒宁给赶出了西厂,这让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看来她还真是小瞧了那老实巴交的小太监,平日里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没想到办起事来居然一点后路都不留。 太后知道自己此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从侧面印证了,这小太监从始至终都是皇上的人,而她此前的收买行为都是洛舒宁假意投诚、博取信任的手段。 合着她这是被江铉祁和洛舒宁这二人蒙在鼓里戏耍了一通? 太后越想越不甘心,她现在想要除掉洛舒宁的心情一点儿也不比凝妃少,只是现在洛舒宁身处高位,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若是再想动她,恐怕也没那么好对付。 她喝了口茶,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随后便对前来报信的人道:“回去后告诉其他人,继续盯紧厂公的一举一动,并且继续针对他,让他处处掣肘。” 太后吩咐完,来人领了命便开始退下。 在太后的旨意和有心人的故意挑拨之下,很快西厂上下便开始人人自危。 洛舒宁的形象就此被恶化,在众人口中,他就是以一个不辨是非且手段毒辣的恶人。 人人都怕自己会成为第二个齐太监,是以人人都不敢招惹他,更不敢与他共事。 所以西厂众人干脆齐心,抱着鱼死网破,不是厂公死,就是他们的死的心情,决定要将厂公排挤到底,誓要逼迫他主动离开西厂。 而对此事毫不知情的洛舒宁,也渐渐察觉到了,西厂众人的怪异,她不仅使唤不动他们,就连远远的走在路上,这些人都要对她退避三舍。 这是什么情况?备受排挤的洛舒宁只觉得这些人好笑,他再不济也是上头指派下来的厂公,这些人的对抗除了会给自己召来没必要的责罚外,对她可是起不了任何作用。 不过“选贤举能,讲信修睦”,作为一名厂公就要有厂公的格局,更重要的是恩威并施,她不能与众人计较此事,而是要想办法将这些人“为我所用”。 于是她迅速吩咐自己身边的手下,“去帮我通知西厂众人,明日一早全部过来开例会。” 她说完,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于是便叫住即将离去的手下,“哦不对,是邀各位大人集议。” 她吩咐完,手下便迅速告退,将消息带给了西厂众人。 众人惶恐,纷纷不知这新任的厂公是要整些什么幺蛾子出来。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那第一把火已经放完了,直接拿西厂里最有威望的齐太监开刀,不仅弄得人心惶惶的,还搅得大家谨小慎微,连差事都不敢放开手去做。 谁知道他这第二三把火,又要烧到谁的身上呢? 他们都是太监,是阉人,出了这西厂哪还有什么营生呢?更何况在西厂里“为非作歹”这么多年,四处树敌,离了这西厂可真就是死路一条了。 他们难以揣测厂公的心思,但是既然大家同在西厂,就总要有打照面的那天,于是众人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第二天如期赴约。 洛舒宁叫手下通知完了众人,便开始着手准备明日集议的事。 她此次召开集议没有别的意思,主要就是为了安抚人心,这几日她已经明显察觉到了众人的惶恐和顾虑。 她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洪水猛兽,她觉得她有必要和他们谈谈,毕竟大家以后要在一起共事的时间还长着呢,大家同在西厂,若是没有其他的调动,大家基本上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一见就是一辈子,关系又何必闹的那么僵呢? 毕竟她身为领导,以后还需要底下的人去帮她做事,如果没有这些人,她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运转得过来呢? 所以学会用人和拉拢人心,就显得十分必要了。 洛舒宁发现,现在的自己看待事情的方式果然和过去不一样了,有时候平台高了,眼界就不一样了。 站在高处再往下去看的时候,其实很多事情都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复杂。 第86章 集议 翌日,到了集议的时间,众太监在即将议事的屋外来回徘徊。 大家面面相觑,但始终未曾有人向前迈开一步。 众人都在观望,也都在跃跃欲试。 洛舒宁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于是她立即命自己手下的人,去私下里鼓动站在她这边的太监,立即入场。 于是其他人见到有人入场后,便纷纷跟在后面,也都陆续走了进来。 洛舒宁见人到的差不多都齐了,心下十分满意。 说起来,她之所以能想到集议的这个办法,还是和她前世的领导有关。 当初她在现代时,公司中也曾有一位空降的领导,闹得公司上下人心惶惶的。 不过那位领导,很快就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解决了此事。 一开始,她和同事们都以为新来的领导,会对他们这些老领导的下属区别对待,她甚至曾一度担心自己会被新来的领导边缘化,甚至解雇。 但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些纯属于他们的过度猜想,新领导很快就在部门的例会中澄清了此事,让大家各司其职,各就各位,对于现有的人员安排,没有做任何的调整,至此才稳住了全公司上下员工的心。 所以洛舒宁理解他们惶恐的心情,也希望可以借此集议能够打消他们的顾虑。 人员陆续到齐,在座的太监,有些和她打过照面,所以她还能认得出来,剩下的一些她就只能靠着从江铉祁那里要来的资料中的画像,一一对应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后世,她都是第一次当领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会,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不过她表面上还是佯装着镇静。 她斟酌了下字词,然后略带严肃的开口,“本厂公知道你们最近都在顾虑担忧些什么,但是你们放心,本厂公是不会无辜调动任何人的。” 她说完,众人如释重负,多日来的紧张在这一刻,终于松了口气。 “齐太监一事,纯属事出有因,若是有人故意挑事,并且办事不力,本厂公自然绝不姑息。” 她说到这里环视了下众人,见他们神色又开始紧绷了起来,继而开口道:“本厂公赏罚分明,做错了自然要罚,但工作尽责,认真做事的人,本厂公也绝不会亏待!” “咱们做奴才的,都是在为皇上尽忠,替朝庭做事,效忠西厂便是效忠于皇上和朝廷,决不是为了替本厂公做事!” “所以你们做得好,尽职尽责,是你们的本分,也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前途着想。你们做的好了,皇上和我朝的百姓,自然都看得到。” “所以本厂公希望,你们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朝廷,都能在西厂好好做事,本厂公不会亏待你们,朝廷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 洛舒宁说完,立即赢得满堂喝彩,在座众人纷纷站起身鞠躬然后齐声道:“谢厂公!” 众人声音洪亮且余音绕梁,看得出来他们此次是真的对这新来的厂公心悦诚服了。 然而洛舒宁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示意众人坐下,然后再次开口道:“既如此,那么今后大家就各司其职,本厂公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王公公,你继续负责收集内外情报,此事一直是西厂的核心任务,您劳苦功高,皇上和朝廷都会看在眼里的。” 她说着视线便看向王公公,王公公对上厂公的视线,颇感意外,没想到他和厂公只打过一次照面,厂公居然还能认得他。 接着洛舒宁便将目光落在坐在角落里的李公公身上,“李公公,那就劳烦你继续主管审理诏狱一事,本厂公听闻在你的手下,还没有可以抗得过三天不招供的人。” 被点到名的李公公感到十分意外,没想到新来的厂公虽是空降,但却对他们每一个人都了如指掌。 …… 接下来一个接一个,在场众人,都被洛舒宁挨个点了名,她逐一夸赞和认可了对方的工作,并点出对方的功绩进行表扬。 在场的老太监们,多年的功绩就这样被拿出来进行表彰,心下一时有些感动,就像千里马遇上了伯乐,众人竟然都忘了自己一开始要参加集议的目的是什么了。 洛舒宁就这样歪打正着,稳定了西厂上下所有太监的心。 不过这都要感谢江铉祁提供给她的资料,不然她没这么顺利的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摸清西厂上下所有人的底细。 集议开完,众人散去,西厂这接连几日剑拔弩张的态势也已消失不见。 洛舒宁总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当奴才难,当领导更难,只是需要解决的难题不一样罢了。 她这边刚松了一口气,但另一边等着看她倒台的太后,可就没这么舒服了。 消息传回寿宁宫,西厂没有如太后所设想般的那样大闹起来,众人反而开始纷纷支持起洛舒宁的工作来。 太后气恼,但是齐太监二人被除,她现在在西厂的势力势单力孤,而洛舒宁现在不仅把持着西厂,背后更有江铉祁的支持,所以现在即便是她也不能轻举妄动。 太后思来想去,最后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如今情况于她无利,只能暂且将针对洛舒宁的计划搁置,待日后寻到合适的时机,再另谋他法。 但是很快,洛舒宁这边的工作刚刚步入正轨,潜伏在西厂里的太后的狗腿,看不惯洛舒宁这春风得意的样子,又想出了新的计策来对付这年轻的厂公。 这几人本就一直因为洛舒宁空降一事而心存不满,他们几人都是西厂的老人了,临近退休的年纪都没有得到提拔,而这新任的厂公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却压在他们上面发号施令,这让他们怎能甘心。 在他们的心中,没有论资,只有排辈,他们无视洛舒宁的能力,反正现在依仗着有太后撑腰,也能更好的去办事,于是这几人就凑到了一处,准备密谋着给洛舒宁的工作添点堵。 这日刚解决完工务的洛舒宁,刚要收拾东西回宫,便见一名小太监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厂公!你快来诏狱看看啊厂公!” 第87章 诏狱 洛舒宁闻言一惊,不是吧?怎么每次她打算要回宫的时候,都会出点变故? “什么事?你慢慢说。” 洛舒宁说着,便迈开步子,率先出了房门,赶往诏狱的方向。 她料定这小太监神情如此慌忙,诏狱那边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是以她一刻也不敢耽搁。 小太监匆忙追上她的步子,然后神情焦急道:“就是于公公!于公公刚刚在审问犯人的时候,直接把犯人给审死了!现在线索全断!” “这可如何是好啊!” 小太监急的原地蹦脚,而洛舒宁内心虽然焦急,但面色却依旧沉稳,如今她已是一厂之主,若是自乱阵脚,让手下的人看到,只会平添忧虑。 她需要做的,就是让众人冷静下来,然后指挥众人妥善的处理好此事。 她随小太监赶到诏狱,一入狱门便觉得这里阴森异常,洛舒宁抬头忘了眼天,明明是正午时分,骄阳似火,但太阳在这里仿佛却并不起作用。 光虽照在人的身上,但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暖意。 洛舒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即便快步踏入诏狱的监牢中,这里汇聚了无数的冤魂野鬼,而她今后要做的事情,只会让这里亡魂的数量只多不少。 一入监牢,洛舒宁眼前的视线便迅速的暗了下来,只有周边墙壁上微弱的烛火,能照清她脚下的路,周边牢房里凄惨各异的犯人映入眼帘。 她想起她上次被凝妃诬陷进大理寺监牢时的情形,也是同他们一样,怀揣着孤寂和绝望一个人默默地守在角落里。 想到这里洛舒宁当下决定,虽然她只会让这里的亡魂只多不少,但是她可以尽量避免或者是减少,枉死之人的冤魂徘徊在这上空。 很快洛舒宁就随小太监来到了事发地点,众人围在尸体旁边,见洛舒宁过来,纷纷退让开来。 而于公公则因为用刑过度,不小心导致了重要人证的死亡,此刻正在一边不停的辩解着,他正是抱团设计洛舒宁的人之一。 “哎呀呀,这怎么能是咱家用刑过度呢?这分明是这犯人的性情过于刚烈,直接自己撞死了呀!” 于公公不停地为自己开脱,反正犯人死了又不能说话。 洛舒宁瞥了他一眼,“是自杀还是他杀,到时候本厂公自有决断,小福子你速去请个仵作前来验尸。” 她交待完,小福子便一溜烟的跑了。 于公公心下一惊,心知大事不妙,赶紧道:“哎呦厂公,这人死都死了,再说了死个犯人在这诏狱里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又何必惊动仵作上纲上线儿呢?” 老太监说的阴阳怪气的,洛舒宁当下就不满。 “什么叫上纲上线儿?本厂公做什么还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吗?这可是重要人证!届时若是查验出就是你用刑过度导致的犯人死亡,到时候于公公可不要怪本厂公不客气!” 她厉声说完,便不再理会于公公。 “王公公呢?叫人接着这名犯人的线索继续查下去,不要错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和有关这名犯人的所有信息。” “雁过还留痕呢,更何况是人,若想抹杀一个人在这世间存活过的所有痕迹,实非易事,顺着这名犯人的线索接着往下查!一定还会查出其他线索的!” 洛舒宁说完,便在一旁的小太监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她要在这里等着仵作前来验尸。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刚才那老太监那阴阳怪气的模样,多半就是故意的,故意用刑过度将重要犯人审死,线索中断后,案件就无法继续侦查下去,到时候上面一定会来问责的。 于公公见洛舒宁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却忽然就慌了神,一会儿等仵作来了,他这边怕是就要露馅了。 但他到底是在这西厂里久经摸爬滚打的老人了,这西厂上上下下,又有谁不认识他? 一会儿只等仵作来了,他一个眼神,对方便会心领神会。 少顷,仵作赶到现场,于公公立即将视线扫向他,仵作心下了然,于是拿出工具,检验一番后,立即对洛舒宁道:“回禀厂公,此人是自己撞墙而亡,并未看到哪里有用刑过度的迹象。” 仵作说完,于公公继续阴阳怪气道:“怎么样啊厂公,咱家就说了吧,咱家是无辜的,再怎么说咱家在这西厂里审讯犯人的日子也比厂公出生的时间都长,又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 一旁的小福子听后,心下不适,立即怒道:“放肆!怎么和厂公说话呢!” 而洛舒宁听后却不以为意,她对上于公公挑衅的眼神,立即回敬道:“是啊,都是老人了,仵作年纪也不轻了,难免老眼昏花。” “小福子!”洛舒宁忽然语气严肃了起来,“去请大理寺的仵作前来验尸!就当是本厂公欠他们的人情!” “是!” 小福子领了命便立即告退,只剩下于公公和仵作二人面面相觑。 于公公直到这时才开始着急了,而本就和此事无关的仵作,则心虚的差点就吐露了实话,直到于公公在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袖以示威胁,他这才没敢言语。 “厂公,不就是死了个犯人罢了,线索再找就是了,还堆在这里碍厂公的眼干什么呢?” 于公公说着,就作势要让人将地上的尸体抬走。 这下坐在那里不发一言的洛舒宁才怒道:“住手!” “本厂公都没发话呢?你倒是学会替本厂公做主了?那你怎么不和皇上请旨来当这厂公啊?” 她故意挑起于公公的痛处,然后一脸不屑道:“这尸体就放在这里,在大理寺的仵作到来之前,谁都不能动!” 于公公怒极,但却不能发作,然后又听洛舒宁故意挑衅道:“于公公,既然此事和你无关,你慌什么呀?” 于公公握紧了手中的那把拂尘,继续死鸭子嘴硬道:“咱家不慌,人又不是咱家审死的。” 再说了,他就是不小心用刑过度把人审死了又能怎样?这种事情在西厂里又不少见。 洛舒宁正了正神色,一字一句道:“人若是你审死的,那你就滚出西厂。” 第88章 严刑拷打 于公公直到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到底是他小瞧了这位年轻厂公的厉害,现在对方直接把他架在了火上烤。 现在他虽骑虎难下,但是倘若就这么承认了人是他用刑过度审死的,那么无论他是不是故意的,对方都会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思来想去,横竖都是死,他不如撇清关系,拒不承认,再说了用刑过度的度在哪里?就算大理寺的人来了,又如何证明人就一定是他用刑过度审死的呢? 竟然承认等于等死,不承认尚有一线生机,那他不如就一直咬定,人不是他审死的! “厂公真是说笑了,厂公若是看不惯咱家,也没必要往咱家身上泼这么浑的脏水。” “咱家手上审过的犯人怕是比厂公见过的人都多,又怎么可能没个轻重,还能把人给审死呢?” 于公公说着,便看向在场的众人,虽然诏狱由李公公统管,但是他在这里混的年头也不短了,话语权并不比李公公少,是以当他的目光扫向众人的时候,众人无不跟着附和。 “于公公说的是,咱家的这身本事还是于公公教的呢。” “若论审讯犯人,李公公是第一,但是如果于公公说是第三的话,在咱们这诏狱中也无人敢认第二!” “这犯人不过就是扛不住严刑拷打,所以自尽罢了。”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将言语偏袒向了于公公。 于公公洋洋得意,到底是新人又年轻,不懂这长幼尊卑,他这就给这新来的小厂公上一课,让他看看这西厂到底都是谁在做主!也让他学学到底该如何孝敬孝敬他们这些西厂的老人! 然而洛舒宁的表情十分平淡,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这于公公摆明了就是在倚老卖老,而这犯人的死也多半和他脱离不了关系,她现在只想静静的等候仵作的到来,待仵作查明真相,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于公公还继续在牢房里喋喋不休,但洛舒宁只当他是跳梁小丑,越是心虚越虚张声势罢了。 很快小福子请来了仵作,仵作验尸,刚一翻开白布,于公公便上前连忙劝阻。 洛舒宁见状又忍不住讥讽道:“怎么?于公公还会验尸吗?” 于公公立即矢口否认:“咱家自然不会。” “不会?那你抢什么仵作的活呢?” 洛舒宁将他怼的哑口无言,却没想到他还有后招。 “这位仵作毕竟是大理寺请来的,不是我们诏狱的人,既然要验尸,那就务必要由我们诏狱的仵作在旁协助验证。” 于公公说完,将一旁的仵作向前一推。 诏狱的仵作无奈,被迫只能撑着头皮硬上,很快白布再次被掀开,一具伤痕遍布的男尸展露在众人的眼前。 大理寺的仵作验尸经验更为丰富,说话也更具有信服力。 他将工具放下,像众人指向死者脖子后淡淡的淤痕,还有身上多处的抓痕,这些迹象足以表明,死者是被人钳制住抓住脖子强迫他撞向的墙壁的。 于公公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的诏狱的仵作可还没发话呢!” 他说着便向诏狱的仵作使了个眼色,可惜仵作木讷,是个经常和尸体打交道的,并不擅长圆滑的与人打交道。 面对此场景,他明显就慌了神,洛舒宁见他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便立即逼问道:“死者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洛舒宁语气强势,仵作先前就听说过新来的厂公撵走齐太监二人的事迹,加之众人视线此刻都落在他的身上,他当即就慌了神。 他现在不敢再去看于公公的视线了,先前若不是因为帮着于公公做假证,他现在也不用面临此等局面。 反正里外里,这两头他都开罪不起,哪儿边儿强,他就向哪边儿认怂就行了。 想清楚后的仵作立即向洛舒宁的身前跪了下来,“奴才有错,请厂公责罚!” 这下,众人都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而于公公见到仵作这不打自招的模样,忽然就来了气。 他叫诏狱的仵作协同大理寺仵作共同验尸,就是为了让他干扰验尸的结果,或者出言为他作证,可他可倒好,人家那边还什么都没说呢,他这就不打自招了。 于公公的事情败露,而他也顿觉自己颜面扫地,但此刻明显差事比颜面更重要!都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了,他本来就是跟在贵人身边卑躬屈膝的奴才,又有什么拉不下脸面来的呢? “厂公,是咱家的错,咱家认罚,可咱家也是为了审训犯人,一时失手罢了!” “求厂公宽宏大量,不要赶咱家出西厂啊!” 于公公说着,便开始哭天抢地了起来,他这副样子,让洛舒宁想到了在现代时,那些电视剧里掐着嗓子,油头粉面的反派公公们,只不过是他现在这破防哭天喊地的样子要更加难看百倍罢了。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她又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是他非要死鸭子嘴硬坚持到底罢了,并且他先前既然有想要陷害她的想法,那么她便再也不能容他了。 做事心要狠,她现在所处的位置不同了,而心软手软只会让她断送自己的性命。 思及此,洛舒宁当即吩咐道:“来人!将于公公丢出西厂,即日起不得再踏入西厂半步!” 身旁的人领了命,即刻架起于公公往外拖,于公公垂死挣扎,情急之下,心里话脱口而出。 “我告诉你!咱家是太后的人!你动不得!你若是将咱家赶出西厂,日后太后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随着于公公被拖出去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 虽然洛舒宁知道他早已听不见,但还是回道:“本厂公就知道你是太后的人,但那又如何?” 此事已经顺利解决,但接下来要想顺着这名死犯的身上再寻找线索可就难了,洛舒宁越想越棘手。 因为此事从根本上来讲,虽然已经处置了于公公这个罪魁祸首,但他们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第89章 第二条线索 洛舒宁考虑好后便立即动身,张谦现下还在京中,这条人脉她可要好好的利用起来。 京中酒肆,窗外车水马龙,来往人群络绎不绝。 饭菜陆续上桌,张谦只是沉默的坐着,并没有动筷。 “总督大人,您吃啊!” 张谦见她那副谄媚的样子,便知她有事相求。 “厂公找我什么事儿?还是直接说吧!” 张谦并不喜欢拐弯抹角,临了他又补上一句,“恭贺厂公升迁,张某就借着这顿饭局,向你道谢了!” 说完,他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洛舒宁赔着笑,“张大人不用那么客气,咱家今日确实有事找你相求。” 接着洛舒宁便将那名死囚相关的案件和张谦陈述了一番,请求张谦帮她寻找和那名囚犯相关的线索。 张谦听完,面露疑惑,“此事并不难办,但是你身在西厂,本就处于情报中心,又为何兜这么大的圈子来找我?” 不过张谦说完,好像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你在西厂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洛舒宁见他问到了点子上,索性直接全盘托出,“不过就是遇见了几个小人罢了,这几个小人接下来,恐将还会继续妨碍我,所以我得做两手准备。” 有一就有二,洛舒宁相信太后在西厂的爪牙绝对不止她赶出去的那三人,要做就要斩草除根,她要设计引出太后在西厂安插的所有眼线,只有这样,她日后的工作才能顺利进行。 “那此事就麻烦总督了。” 洛舒宁语重心长的嘱托,而张谦也仗义执言道:“小事,咱都不是外人,不用这么客气。” 二人说完,便大快朵颐了起来。 这外面不比西厂更不比宫中,洛舒宁总觉得在这里才是自由的,在这里她可以卸下所有伪装,只安心扮演自己的角色。 她在外面就像如鱼得水一样快乐自由,但一想到饭毕后,还要回到西厂,继续披上冷厉的面具,做她那杀伐决断的厂公,她便觉得如鱼缺水般的窒息。 如果可以找到回家的办法就好了,洛舒宁想到这里又是一阵落寞。 饭毕,她告别了张谦,又匆忙赶回西厂。 她料定在寻找线索一事上,还是会有太后的人出来阻挠的,所以她叮嘱自己手下的人,从旁一定要盯紧处理此事的人,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回来向她如实禀告。 现在西厂是她的地盘,她就不信,她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揪不出那几个内鬼了。 寿宁宫,得知西厂消息的太后,脸色阴沉的可怖。 她先前倒是没瞧见这小太监居然还有这番能耐,不然当初在宫中她就想办法把他弄死了,现在反而成了她的心头大患。 距离这小太监当上厂公还不足月余,就折损了她手中的三员大将,照这样下去,还能得了? 思及此,太后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立即吩咐自己在西厂的其他心腹,要求他们接下来想尽办法,继续给洛舒宁的工作制造麻烦。 她就不信,她还斗不过一个小太监了。 西厂的人收到命令,打算继续在死囚那一案件上继续做文章。 本来那死囚就已经是最后的线索了,他们不信这新来的小厂公还能找到其他的线索,不过就算有,他们也会及时掐断。 这个案子,可是他上任以来接手的第一件大案,若是办砸了,其能力可就可见一斑了。 穆公公现在已经有了计策应对,他打算顺着那名死囚的线索,亲自去侦查,一旦寻到什么苗头就立即掐灭。 很快,他的手下传来消息,在京郊的一处荒庙里,发现了疑似死囚的同党,只是此人极其狡猾,且擅长易容,他们蹲守了几次都未能抓到。 穆公公喜出望外,他以为自己抢先一步知道了消息,于是立马带人在荒庙的附近埋伏,设下天罗地网,准备围剿。 很快天色已暗,他们蹲守半日,连只苍蝇都没看到,还白白在这荒郊野外里冻了半晌。 穆公公面色不悦,厉声呵斥自己的手下人,“怎么回事?你这消息到底可不可靠!咱家岁数都这么大了,若是在这里冻出个好歹定是不能饶了你!” 他说完,便起身赶回西厂,对剩下的人叮嘱道:“剩下的人都在这里盯着!不能放过来往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穆公公说完,便拢紧自己的衣袖,钻上了马车。 而另一边已经抓获了贼人的洛舒宁和张谦则好笑的看着他们这边,押着犯人回了西厂。 这犯人确实狡猾,不仅会易容还会缩骨,一早的时候就扮作了卖菜翁,在他们赶往荒庙的时候,在穆公公那一队人等面前明晃晃的经过了。 不过这贼人虽然聪明,但终究也没能逃脱得了张谦的火眼金睛,洛舒宁觉得她此次求人算是求对了,若不是张谦,这犯人抓捕的怕是也不会这么顺利。 洛舒宁和张谦道了谢,便带着手下的人,回了西厂。 回到西厂后,她没有将此事声张,太后的人既然之前可以在那名死囚身上做手脚,那么同样也可以在这名犯人身上做手脚。 她要将此人重点“保护”起来,偷偷审问。 洛舒宁没有将人押入诏狱,而是将犯人锁在了一处没有人去的阁楼,并且叮嘱好小福子等人严加看守。 做好这一切后,洛舒宁才松了口气,这西厂明明就是她的地盘,结果现在倒弄得她像是在做贼一样。 洛舒宁从阁楼的方向出来,拐角就遇到了穆公公。 穆公公阴阳怪气道:“哎呦,厂公那边可是有线索了?这事儿可不好办,此事若是办不妥,上面的人可就要怪罪下来了,可这线索在哪儿呢?咱家也愁啊!替厂公愁!” “这不!咱家刚从外面奔波回来!” 穆公公佯装关心,实则是在提醒洛舒宁,此事若是再没有眉目,他这厂公的位置可就坐不稳了。 洛舒宁心下不屑,但面上还是要装作一副十分焦急的模样,“是啊,这可怎么办呢?” 第90章 京郊荒庙 穆公公见洛舒宁慌了,目的达成,心情大好。 而洛舒宁则继续装傻充愣道:“那依穆公公之见,本厂公又该当如何呢?” 穆公公见他主动请教,立即端出了一副老前辈的姿态,“年轻人嘛,戒骄戒躁,多听老人言是不会吃亏的,毕竟我和王公公我们几个都是过来人,这如何做厂公啊,我们比你更懂。” 他说到最后语气上扬,然后一脸挑衅的看向洛舒宁,洛舒宁强压下自己内心中的火气,这个老不死的,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穆公公看她这副憋屈的样子,心情更加舒畅了,跟他斗,到底还是年轻了些。 “那厂公先忙,没有别的事儿咱家就先行告退了。”他说完,不等洛舒宁言语,便自行离去。 洛舒宁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并未理会,刚才表现在脸上的恼怒,不过是她刻意表现出来的胸无城府的样子罢了,穆公公现在于她而言,不过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这边演完了戏,她还得去另一边演。 洛舒宁装作慌忙得知消息的样子,匆忙带人赶往京郊的荒庙。 穆公公的手下还蹲守在这里,而她此次前来也不全是为了演戏,因为她刚从张谦那里得知,实际上,那名已经被擒获了的贼人,还有另一名同伙。 她带人赶到现场,穆公公的人在见到她后明显的紧张了起来,那副戒备的样子仿佛她才是急需逮捕的凶犯。 她带人在荒庙附近设好了埋伏,寒冬腊月里的京城,彻骨的寒冷,尤其是入了夜,打太阳一下山起,像京郊这等荒凉的地方,风打在人的脸上,就像刀割一样的疼。 洛舒宁仔细观察着荒庙附近的动向,她知道待人出现后,穆公公的人一定会抢先一步下死手,销毁人证,所以她必须得赶在穆公公的人下手之前,抢先截胡。 贼人那边还没动静,穆公公这边在得到洛舒宁赶往京郊的消息后,便也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他没想到这线索还真让这小厂公给查到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厂公再怎么年轻,也是皇上钦点过来的,若是没点手段,光凭那伺候人的本事,也爬不到现在的位置。 穆公公现在无心抓捕贼人,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洛舒宁的身上,仔细的观察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哎呦厂公大人,这寒冬腊月的,您又何必亲自走这一遭呢?这等小事,就交给咱家办就成了。” 穆公公佯装关心,掐着一把尖细的嗓子就着冷风,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如同鬼魅低语般细细碎碎的说着话,简直难听至极。 洛舒宁皱了皱眉头,这天冷的,她恨不得马上飞回西厂裹上被子睡觉,哪有心情搭理这老东西。 本来出来加班就够烦的了,还有讨厌鬼。 她看向穆公公的方向,“穆公公,嫌犯还没抓到呢,你在这里打草惊蛇可就不好了。” 穆公公听罢,果然笑得更开心了,若不是为了给你添乱,咱家能跑这儿来受冻吗? 洛舒宁今日本就没抱着能够抓到人的打算,她来这儿晃这一圈,不过是为了掩护另一名犯人罢了。 数九隆冬的寒夜,周遭静谧的恐怖,倘若放到现代,洛舒宁必定要吓的跳起脚来了。 可在这个时代,她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只能逼着自己快速成长,直到自己足以面对这个时代所有可以带给她的艰难险阻,或许只有迎接了这里所有的挑战,她才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这样一想,洛舒宁觉得自己脚下的路便不再难了。 穆公公还在一旁不停地喋喋不休,为什么上了年纪的人都这么碎嘴啊?洛舒宁瞬间就想到了前世自己家楼下的老大爷,路过的狗,他都得拉来聊两句。 “本厂公知道了!”洛舒宁实在受不了了,于是便开口打断。 她的话音刚落,忽然荒庙附近就传来了动静,看来是那贼人见同伴被抓,便放松了警惕。 穆公公兴奋的搓搓手,机会来了,这一晚上他算是没白等。 两拨人马立即对嫌犯展开围剿,而嫌犯自然狡猾,在这荒庙附近早就留有后手,一个闪身便跳进了荒庙前的枯井里。 洛舒宁立即就看傻了眼,这谁会啊,加个班总不能把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吧? 她立即往后退了两步,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与之相反的是,穆公公这边可就积极多了,他一个箭步冲向枯井,立即命人下井追捕。 有入口就有出口,虽然她来追捕这名嫌犯只是为了掩护另一名嫌犯所做的幌子,但是如果能拿下他的话,洛舒宁自然也不会放过。 她带人查探这附近所有的出口,然后悄悄埋伏在这周围。 很快四周一处狭窄的山洞处,便钻出来个人影来,洛舒宁刚要叫人拿下,便被穆公公抢先一步。 一只长箭,划破黑夜,闪着幽森的寒光,直奔嫌犯而去,很快地上便氤氲开一片血迹,被冷风凝固在坚硬的冻土上。 嫌犯已死,所有线索都被他掐断,穆公公长呼一口气。 洛舒宁连忙装出一副勃然大怒的样子,上前质问穆公公道:“你这是干什么?本厂公还没发话呢,谁允许你自作主张将人处死?” 穆公公见洛舒宁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欢畅,总算是出了口气,这下差事办砸,他这厂公的位置,可就越来越不好坐喽。 “厂公息怒,咱家也是为了帮厂公抓捕嫌犯,可这夜晚过于昏暗,咱家又老眼昏花的,不过就是想放支箭恐吓下他罢了,谁承想?这不长眼睛的嫌犯非要往这箭上撞,这不是找死吗?” 穆公公一语双关,暗示这洛舒宁也如同那嫌犯一样,得罪谁不好,偏偏要招惹他。 洛舒宁冷笑一声,还好借着这天色昏暗,即便是面对面,对方也未能看清楚她的表情。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再议吧。” 第91章 靠山 回到西厂后,洛舒宁并没有及时处置穆公公一事,而是趁夜深后,偷偷赶到关押嫌犯的阁楼处,为了避免再次出现纰漏,这次她要亲自审问。 嫌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甚至做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来。 洛舒宁知道这样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于是她略一思索,然后计上心头。 “你的同伙已经全部都交待了,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洛舒宁的言语毫无波澜,看着他的眼神,犹如一名弃子。 直到这时,嫌犯才开了口,“我的同伙?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洛舒宁见这名嫌犯的语气有所松动,于是继续道:“他们的罪,罪不至死,可你的罪可就罄竹难书了。” 洛舒宁故弄玄虚了一通,于是这名嫌犯的表情开始渐渐的土崩瓦解,他流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罪不至死?事情是我们一起做的,凭什么他们就罪不至死?我就要下地狱?” 嫌犯由最初的平静转为愤怒,渐渐开始在脑海中胡思乱想了起来,难怪他会被抓的如此轻易,原来他们一早就把他给卖了! 洛舒宁见此方法已经奏效,又接着用一副十分不耐烦的口吻继续补充道:“你是主谋,他们只是受你胁迫的从犯,当然是你的罪更重!” 嫌犯听罢立即崩溃,他不怕死,但他接受不了同伙的背叛。 “厂公怎可听信他们的片面之词就将我定罪?” 嫌犯急了,恨不能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出去找他们质问。 洛舒宁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怎么?你临死之前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当然有!”嫌犯说完,便竹筒倒豆子般的将他们的所有底细都交待个一清二楚,这下案件所有的相关细节都已水落石出,明日洛舒宁便可将此案进行了结了。 翌日,穆公公还在等着看洛舒宁的笑话,却不知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她根据新的人证所述的案件细节,又派人搜罗出了新的物证,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穆公公直接哑口无言。 处理好此次经办的案件,洛舒宁又把重点落到了穆公公的身上。 “穆公公,此案虽已了解,但是你故意击杀凶犯一事,该怎么说啊?” 她故意将问题抛给了穆公公,而穆公公一向沉稳的外表下忽然展现出了一丝慌乱。 洛舒宁很满意他的这副神情,老狐狸又如何,还不是照样栽到她的手上。 穆公公心知自己大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年轻的小厂公居然还有如此手段,看来前面齐公公他们栽到他的手上也不是没有道理。 “咱家、咱家不过就是错杀罢了,这追捕凶犯,难免会突发意外,还是厂公高明,早有准备。” 穆公公先前嚣张的气焰,早已消失不见,继而开始谄媚了起来,这副狗腿的样子,可真是一脸的奴相。 “先前于公公也是这么说的,审讯犯人用刑过度,也是难免的。” 洛舒宁说到这里,众人以为还有所转机,不料她接着又道。 “可你们都是西厂里的老人了,就连本厂公如何做这一场之主都得先向你们请教,你们就连这个尺度都把握不好吗?” 洛舒宁的言语间充满了讥讽,将穆公公先前说的话,都悉数还了回去。 “还有。”她再次开口,“上一个这么说的人,早已经被本厂公逐出西厂了。” “你也不例外!” 她将狠话撂下,身旁的侍卫上前欲将穆公公拖出去撵走,却被洛舒宁给拦了下来。 “你们这群人,仗着本厂公初来驾到,一个个的就只会给本厂公使绊子!若你们心中真的看本厂公不满,那好,我这就去皇上那里请旨,把我调回宫中!” 洛舒宁说完,便放下穆公公一事,匆忙进宫。 她熟门熟路的来到御书房,江铉祁照旧还是老样子,坐在一桌堆积如山的奏折后。 “陛下,您就说您管不管这事儿吧!” 刚才在西厂还是杀伐果敢的厂公,现在到了皇帝面前,反倒成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冤主。 江铉祁无奈放下奏折,他早在洛舒宁进宫的那刻便得到了消息,现在他日日挂念的小骡子就近在身前,他的心情却忽然有些复杂。 他不知道自己当初把小骡子推到西厂厂公那个环狼虎饲的位置上是否正确,更不知道他这多日来在西厂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 “你这是终于想起朕来了?” 江铉祁无奈的叹了口气,“朕再不济,也是皇上,就算朕的手中再没实权,光是凭着这名头,也已经是你最大的靠山了。” 洛舒宁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他说的没错,并且她相信江铉祁这靠山是靠不倒的。 江铉祁亲自下旨,以穆公公失职为由,将他逐出了西厂。 这下,先前还觉得洛舒宁肆意妄为,故意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人,都纷纷闭了嘴。 而洛舒宁多日来的工作也得到了西厂众人的认可,并且一战成名,彻底收服了西厂众人。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日子,逐渐趋于平稳。 这日江铉祁特意出宫散心,避开人群和眼线,和洛舒宁来到京郊当初抓捕犯人的那座山上。 洛舒宁边爬边道:“奴才当晚就是在这里蹲守的凶犯,可把我冻惨了。” 江铉祁好奇,“那后来呢?凶犯可曾被抓到?” “未曾。”洛舒宁说完,又补充道:“被穆公公先一步给杀了。” 江铉祁:…… 二人谈话间就来到了山顶,这里是皇城之巅,正逢冬日萧条,触目荒凉,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但从这里俯瞰下去,可以俯视到整个京城和西厂。 山脉相连,绵延不绝,冬日里的山岗上一派祥和,见此洛舒宁忽然心生豪情,虽然狗胆包天,但却又怂怂的道:“陛下您瞧!” 江铉祁闻言顺着她的视线往下望了过去,“这就是奴才为您打下的江山!” 江铉祁面露不解,“嗯???” 你确定朕这江山是你打下的? 第92章 边关战事又起 京郊山顶寒风肆虐,洛舒宁回来就感染了风寒。 西厂事务繁忙,而她的工作尚处于起步阶段,前世在职场中,若是生病,她还能请两天假,可现在自己当了领导,就连假都不舍得给自己放上一天。 她也不知道这种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职位越高,自己的责任也随之越大,好在她如今的工作一切顺利,西厂也在她的带领下步入了正轨。 太后那边因为手下的人员接连折损,大大的打击了她嚣张的气焰,而她在西厂的势力也在洛舒宁和江铉祁的联合作用下土崩瓦解。 太后内心十分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在洛舒宁的带领和江铉祁的帮助下,现在的西厂宛如铜墙铁壁,其他人根本就插不进去手。 如今,西厂已经彻彻底底的沦为了江铉祁独有的情报机构,再没能有第二人可以插手得了西厂之事。 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边关的战事本来已经平息,但最近渐渐又有了卷土重来之势。 洛舒宁虽不在江铉祁的身边,但也无时无刻的不在关注着边关和宫中的动向。 如今边关战事又起,只怕是他又要有的头疼了。 “厂公。” 小福子左右环视了一圈,见四下无人,才敢凑近她,谨慎的递给了她一封密函。 洛舒宁将密函收好,转身回到房中,关紧门窗后,才小心翼翼的将密函展开。 这封密函来自边关,信上说如今边关战事之所以死灰复燃,皆是因为陈将军和王尚书已经识破了皇上的诡计,他们意识到自己被诓骗,于是便开始消极怠工。 洛舒宁看完密函后,恍然大悟,难怪边关的战事平了又起,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收好信函,不敢耽搁,于是便立即起身进宫。 宫中,江铉祁也正为着边关一事而发愁。 他见洛舒宁那一脸严肃的模样,立即心领神会。 “你们都下去吧。”江铉祁屏退了众人,一时就只剩下了他和洛舒宁。 洛舒宁颇感意外,“陛下怎么知道奴才有要事禀奏?” 江铉祁悠悠的叹了口气,“你哪次来找朕,不是有要事要秉奏的?” “或者说,没有要事的话,洛公公又何时进宫看过朕?” 洛舒宁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将江铉祁的注意力吸引到密函一事上。 “皇上,奴才收到了一封密函,边关将领已经意识到自己被骗,现下正消极怠工,边关事态也愈来愈不稳了。” 她说完,原以为江铉祁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他只是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波澜。 “皇上?”洛舒宁疑惑的问出口,“您不急吗?” 只见江铉祁面色依然如旧,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这又有何可急的?” 好吧,洛舒宁心下了然,好一出皇上不急太监急! 她见江铉祁那一脸笃定的样子,似乎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如此她便也放下心来。 而江铉祁则忽然饶有兴致的问她:“想出宫吗?” 想!当然想!天知道她整日里除了西厂就是皇宫的,该有多无聊。 二人收拾妥当后,便开始向宫外进发。 江铉祁带她来到一处茶楼,看他那熟门熟路的样子,应当是经常来闲逛,这狗皇帝,到底有多少秘密瞒着她? 二人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落了座,隔着屏风,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之下,好戏终于开场了。 洛舒宁此前还从来没有在这个时代听过戏,故而十分新奇。 很快好戏拉开序幕,洛舒宁聚精会神的听着,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这戏说的是,一个终日游手好闲的富家纨绔子弟,终日浑浑噩噩,本身并无任何成就,却在一次偶然的机遇下,阴差阳错之中做了一件善事。 这纨绔子弟本来也是无意之举,却没想到此事竟迎来了世人极大的赞誉,于是众人一传十,十传百,在众人的盛誉之下,这名纨绔子弟,享受到了此前从来没有享受到过的追捧。 自此他便愈发的不可收拾,为了维护自己在世人面前的形象和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声,他每天自己激励自己,最后终成一代丞相。 这出好戏唱完,洛舒宁忽然恍然大悟,她早看江铉祁那不疾不徐的样子,便知他心中早有定夺,但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等着她呢?合着他这是在等她自己开口呢? 果然是惯用手段的资本家,有什么事儿直接说不行吗?还非要整什么言外之意,唱出好戏让她自己悟,好在她聪明立即心领神会,不然这出戏就是唱到明年也没用! 话虽如此,但洛舒宁仍然恭敬的向江铉祁行礼。 “皇上,奴才已经知晓此事,您在茶楼慢慢休息,奴才速回西厂处理此事!” “那就麻烦洛公公了。”江铉祁点点头,应允了此事。 洛舒宁见状暗骂道: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用这种明示、暗示的手段,让她自己体会。 不过洛舒宁从这戏本子中也深受启发,针对边关目前的情况,这也确实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于是她提笔,迅速拟定了一出计划,就像戏本子里写的那样,她也给陈将军和王尚书量身定做了一出爱国爱民的戏码,然后拿给手下人去传颂。 她喊来小福子将她撰写的计划和赞扬的话,多誊抄了几分,然后交给她在西厂的心腹,吩咐他们按照她计划里写的那样去办,尽量在民间将陈将军和王尚书的功绩越夸越大。 她这次打算用舆论,倒逼陈将军和王尚书为国效力,将他们捧上高台,让他们就算是想下也下不来。 几人领了命,便即刻去办,此事瞬间在民间百姓中传扬开来,但洛舒宁总觉得这样还是太慢。 于是她再次提笔,将先前的那份计划又润色了几遍,写成戏本子交代给手下,去找京中最好的戏班子拿去排戏。 如今正值边关与匈奴大战之际,此戏一出立即受到了百姓的热捧和关注,于是街口巷弄里,上至七八十岁的耄耋老人,下至几岁的黄髫小儿,皆在传颂着英勇善战的陈将军和临危受命的王尚书在边关的功绩。 一时之间,这二人在京中风头无量,直到此事传去了边关…… 第93章 计策奏效 塞北自古便是苦寒之地,更不用论此时正值寒冬腊月,风雪打在人的身上,简直能把人给冻透。 陈将军和王尚书正窝在营帐里烤火,这边关的雪自打十天前开始下起,便再也没有停过。 “这山高皇帝远的,远离了朝堂纷争,你我也算是自在。” 王尚书与陈将军此行也算是战友,共同经历了沙场的刀剑无情,故而现下暂时化干戈为玉帛,和平相处了起来。 “自在什么!”陈将军立即不满,“边关这等鸟不拉屎的地方,哪儿比得上京中?你我这就是被那狗皇帝给诓骗,然后流放到这里受苦来了!” 陈将军义愤填膺,他的嗓门本来就大,这一嗓子更是把营帐上的积雪都喊的抖了一抖。 不提这事也罢,一提起这事来,他就一肚子的火,偏偏这边关的仗,打的又是没完没了,照这样下去,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京。 他正在气头上,忽然听到有士兵来报。 “见过陈将军、王尚书,小的刚才去镇上添置物资,镇子上的人可都在夸您二位,英姿勃发、骁勇善战、为国杀敌、义不容辞呢!” 那名士兵说着,便将陈将军一早吩咐他,让他到镇上买的烧酒放下。 然而现在陈将军和王尚书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这烧酒之上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二人忽然来了兴趣,王尚书示意士兵上前一步说话。 于是士兵便将他在镇子里的所见所闻,悉数讲给这二人听。 “而且,镇子上前几日还有京城里来的戏班,来编排二位将军征战沙场的风光伟绩呢!” 士兵手舞足蹈,为了邀功他越说越兴奋,不自觉的也夸大了几分事实。 “现在举国上下又有谁人不识二位将军?现在就连三岁孩童,都要将二位将军作为榜样,许愿日后像将军们一样为朝廷尽忠。” 士兵慷慨激昂的一番陈词,反倒激起了陈将军和王尚书的雄心壮志,出来打兵打仗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吗?现在百姓的这些爱戴和拥护对于他们来说也同样是属于自己的名声。 二人一时虚荣心上头,顿时开始行动起来。 在此后的日子里,二人积极带兵打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二人一起带兵攻城掠地,劲头十足,不仅很快收复了边关的几块失地,还攻下了敌国的两座城池。 西厂内,收到消息的洛舒宁十分满意这个结果,皇上的方法果然奏效,现在边关的事情已经得到解决,而民心也愈发的安稳。 但这功劳少说也有她的一半,若不是她的运筹帷幄,事情也不会办的如此效率。 洛舒宁正洋洋得意的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冬日里的暖阳甚是喜人,晒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她正得意着,忽然眼前一暗,一道人影遮住了太阳,挡在了她的面前。 洛舒宁抬头,只见是摄政王那张不怀好意的脸,心中的得意瞬间消散。 “王爷,今天刮的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她小心的赔着笑,心里想的却是,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居然把这瘟神送到她的面前了。 洛舒宁知道只要摄政王出现就绝对没什么好事,也不知道他今日前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本事不小啊,本王倒是小瞧了你。” 萧寒江居高临下,面带威胁的看向她。 而洛舒宁见状,只好装傻充愣,“奴才不知道摄政王指的是什么。” 萧寒江所有所思的看向她,然后用一副不可商量的口吻道:“本王指的是什么你心里有数,其他的本王可以不计较。” “但本王接下来交待给你的事情,你必须要办妥。” 他的语气强势中透露着威胁,萧寒江每次都是这样,洛舒宁已经习惯了,只是不知道他这次又有何事要委托她去办。 “洛公公如今的身份地位已与之前大不相同,本王只是想要让你为本王提供一些边关战事的情报,这点小事对如今洛厂公来说应该不难吧?” 洛舒宁就猜到他是为此事而来的,难是不难,只是现在的她羽翼已丰,并不想再为他做任何事。 “王爷既然也说,奴才已经不是过去的小骡子了,又怎能坐以待毙任凭王爷宰割呢?” 萧寒江没想到自己等到的居然是这番回答,于是立即变了脸色。 “你的意思是,不想再继续听命于本王,为本王做事了?” 洛舒宁点了点头,这还用问吗?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萧寒江没想到自己此番等来的居然是这样的答案,一向唯唯诺诺的小太监,如今居然敢出言顶撞他。 萧寒江气急败坏,立即对洛舒宁展开攻势,而这毕竟是西厂,是洛舒宁的地盘,她又怎能毫无防备。 一旁的暗卫,见情况不妙,立即闪身挡在了洛舒宁的面前,而洛舒宁则拦下暗卫瞧瞧叮嘱道:“只需要帮本厂公避开毙命招式即可。” 她刚说完,萧寒江便又再次出招,向她的方向席卷而来,这一招力道迅猛,看得出来萧寒江是真的生气了。 洛舒宁见状立即迎了上去,这一招直接将她掀翻在地,不过好在她早有准备,提前叮嘱了暗卫,所以她仅是撞了些淤青出来,并未伤及自身。 她立即从地上爬起,然后中气十足的对暗卫吩咐道:“赶紧将摄政王拿下!” 有了洛舒宁的吩咐,暗卫下手便不再有所保留,经过一番打斗后,萧寒江寡不敌众,最终还是被西厂的暗卫给拿下。 萧寒江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狼狈过,今日真是自己大意了,他愤恨的盯着洛舒宁,但却又无可奈何。 洛舒宁见摄政王已经束手就擒,于是立即命人将其带入宫中。 承恩殿,不明真相的江铉祁还在捣鼓着手中的花草。 忽然从殿外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道抽噎的声音,他放下剪刀,刚想出声询问,便见洛舒宁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皇上!” 洛舒宁在见到江铉祁后立即柔弱倒地,继而哭喊道:“陛下,您可得为奴才做主啊!奴才勤勤恳恳为您做事,可摄政王,摄政王他想杀了奴才啊!” 第94章 握手言和 江铉祁见到洛舒宁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先起来说话。” 他话毕,才发现洛舒宁的身后还跟着被暗卫押送着的萧寒江。 洛舒宁抽噎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背对着萧寒江,疯狂用眼神示意江铉祁和她配合。 江铉祁见状忽然恍然大悟,他再不明白过来,恐怕洛舒宁那抽搐的眼睛都快抽成风了。 “陛下!摄政王威胁奴才不成,便想将奴才杀了灭口,陛下可一定要为奴才做主啊!” 洛舒宁现在丝毫不顾及形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着,那样子活像是受了满肚子的委屈而无法发泄。 “摄政王为何要威胁于你?你放心,若真是你受了委屈,朕定会为你讨还公道!” 被暗卫押在一旁的摄政王见这二人一唱一和的样子,不禁怒极反笑,好好好,敢情这二人才是主仆,先前洛舒宁那假意投诚的样子,都是演给他看的。 萧寒江想到这里心中立即不快,他挣扎了两下,又反被暗卫死死的钳制住。 “摄政王无故擅闯西厂,又打伤朕钦点的厂公,究竟意欲何为?” 江铉祁眯着眼睛看向萧寒江,语气中透露着些许的威压,这还是他们二人为数不多的几次正面交锋。 “打伤厂公?”萧寒江冷笑,“我看她生龙活虎的,跑的比兔子都快,陛下倒是说说我伤她哪儿了?” 江铉祁神色一凛,“也就是说,摄政王承认打了洛公公是吗?” 他不答反问,问的萧寒江哑口无言。 “皇上,他这是污蔑,看看奴才身上这狼狈的样子,怎么可能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呢?若不是皇上指派给奴才的暗卫高明,恐怕奴才的小命早就交待在摄政王的手上了。” 洛舒宁说着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衫,上面沾满了灰尘,这样子看起来确实是几分的狼狈,之前她被摄政王打翻在地时,特意在地上多滚了几圈。 萧寒江见这二人今日的架势,如果不给他定罪的话,怕是这二人不能善罢甘休。 但他神色依旧淡然如常,丝毫没有显现出半分的慌乱,他掐算着时间,估摸着他的人也该到了。 萧寒江沉默着一言不发,少顷,他的人便闻讯赶到了宫中求见,来为他求情。 江铉祁没想到萧寒江还留有后手,但毕竟他才是皇帝,难道他想惩治谁,他还做不了主了吗? 江铉祁大袖一挥,只简短的留下两个字,“不见!” 他并不打算理会那些大臣,他阴沉着脸色坐下,心中对此事颇为不满,这群认他人作主的走狗,现在居然敢正大光明的舞到他的面前来了。 然而他还来不及处理此事,底下的人又有人来报,“皇上,外面越来越多的大臣请求觐见。” 小太监怕皇上动怒,故而十分谨慎。 江铉祁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他们都是来为摄政王求情的?” “是。”小太监说完,将头埋下,生怕江铉祁会迁怒于他。 而萧寒江见自己的外援已到,本就不慌不忙的他,现下更是有恃无恐了。 既然洛舒宁会演戏,那他也会演。 “洛公公这可就错怪我了,你我二人这都是误会,本王不过是念着我们旧日的交情,想着到西厂看看你罢了。” “谁承想,本王不过就是开了个玩笑,洛公公又何至于如此的上纲上线呢?” 洛舒宁不满摄政王这巧舌如簧的样子,不过就是三言两语罢了,这就想把自己摘的干净? “王爷此言差矣,还请皇上明鉴,开玩笑有开成这个样子的吗?” 洛舒宁不依不饶,但摄政王装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始终坚称自己不过就是想同她开个玩笑罢了。 江铉祁自那些朝臣来了以后,便始终一言不发,洛舒宁知道她再继续这样不依不饶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于是她只好顺着摄政王的台阶往下走,“既是玩笑,可摄政王不觉得这玩笑开的实在太过了吗?” 洛舒宁回想起,当时摄政王向她出招时的样子,那可是对她动了杀心的。 “诚如摄政王所说是个玩笑,但洛公公毕竟受到了损失,不如就这样吧,摄政王向洛公公赔偿一笔安抚金,此事便可了结。” 江铉祁发了话,虽没有向着她这边,但洛舒宁理解他的顾虑,毕竟朝中势力盘根错杂,而摄政王背后的力量不可小觑,为今之计,还是要稳妥为上。 萧寒江当即表示同意,“是本王的玩笑开的太过,还请洛公公放心,本王一定会赔偿于你的。” 洛舒宁无奈只能同意,这狗王爷,早晚有一天会栽到她的手里的! “那看来是我错怪王爷了,奴才身子弱,禁不起这样的摔打,还望摄政王下次少开这样的玩笑。” 洛舒宁和萧寒江同意了江铉祁的提议,于是二人各怀心事的当场握手言和,此事就此了结,而门外请求觐见的大臣们,也都纷纷散去。 二人从御书房离开,洛舒宁还没走远,便被萧寒江拦住了去路。 “洛公公还真是好样的,本王先前倒是小瞧了你的能耐,果然能当上厂公之人都非同一般啊。” 萧寒江的话里有话,听得洛舒宁十分不适,接着他便凑近,在洛舒宁的耳边威胁道:“你别以为本王拿捏不了你,本王可知道一件关乎洛公公生死攸关的大事!” “明日戌时,来摄政王府见我!否则……”萧寒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否则你可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萧寒江说完便大步流星般的走了,只留下洛舒宁还愣在原地。 她绞尽脑汁的回想了一阵儿,始终也回想不起来自己能有什么把柄能落在萧寒江的手上。 罢了,想不出来就别想了,萧寒江那奸诈的老狐狸,莫不是在诓骗她?她的身上除了女扮男装一事是关乎她生死攸关的大事,其他还能有什么事啊? 洛舒宁想到这里便放心了许多,直接将萧寒江的话抛在了脑后,却不知,她差点就因为此举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第95章 帕子 翌日戌时,月上柳梢头,摄政王府内,萧寒江左等右等都不见洛舒宁的影子。 这小太监,还真是胆肥了,莫不是她以为他的手上真的没有可以对付她的东西? “来人!” 萧寒江的话音落下,不知从院中何处的角落里,立即闪出一道黑色的人影,暗卫恭敬的上前行礼,等待着他的进一步吩咐。 “去查查西厂厂公目前人在何处?” “是!” 暗卫领了命,闪身飞上屋檐,在房顶上跳跃了几下,就瞬间淹没在了黑夜之中。 另一边,洛舒宁根本就没有把摄政王的话放在心上,今夜她好不容易得闲,然后受邀到宫中与江铉祁对弈。 借着屋内的烛火,她看着错综复杂的棋盘,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她捏紧手中的棋子,感觉落到哪里都不对。 江铉祁看出了她的犹疑,于是试探性的问道:“小骡子可是不会下棋?是朕思虑不周了,这样吧,我们玩点别的。” 江铉祁说完,刚要叫人将棋盘撤下,洛舒宁却忽然制止了下来。 “皇上,奴才确实不会下这围棋,但皇上可愿意和奴才换一种玩法?” 洛舒宁试探性的问出口,江铉祁听后果然表露出了十分大的兴趣。 “这还能怎么玩?” 江铉祁问完,洛舒宁便将五子棋的玩法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她看着江铉祁那似懂非懂的样子,觉得自己今夜一定赢定了。 可不成想,以江铉祁那股聪明劲,仅仅只是两三个回合,便找到了诀窍,并且将她赢了个干净。 洛舒宁有些懊恼,这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愧是当帝王的材料,就是在其他方面也要比别人略胜一筹。 摄政王府,萧寒江派出去的暗卫,已经在西厂人的口中打探到了洛舒宁的下落。 在得知洛舒宁今夜不仅没来见他,还堂而皇之的进宫去会见江铉祁的时候,萧寒江顿时气恼万分。 他不禁猜测道,难不成她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是因为江铉祁已经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 不过很快,这个设想便被他所否认了,不可能,江铉祁若是早就知道的话,洛舒宁先前也没必要那么遮遮掩掩。 于是气恼万分的萧寒江,打定主意要恐吓一下洛舒宁,给她点颜色瞧瞧。 他吩咐手下立即将一块手帕送入宫中,务必要呈到洛舒宁和江铉祁的面前,手下领命后,便即刻出发。 而在承恩殿正专心致志的与江铉祁对弈的洛舒宁,还丝毫没有意识到与摄政王爽约的后果。 她正举棋思索着该如何战胜江铉祁的时候,忽然小安子呈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回皇上,这是摄政王交待要呈给厂公的。” 小安子说完,洛舒宁的视线立即被他手上的托盘吸引而去。 只见那托盘上并无他物,只有一方整齐的帕子,孤零零的躺在托盘上,看那颜色和样式,一看就是女儿家的。 洛舒宁看着那方帕子越看越眼熟,好像就是上次在幽州和摄政王一起在河里洗澡时,遗失的那一块,难道说…… 洛舒宁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心中警铃大作,她忽然又联想起摄政王昨日威胁她的话,顿时冷汗岑岑。 江铉祁不明其意,但他却见眼前的小骡子的脸色在见到那方帕子后,就这样肉眼可见的迅速的苍白了起来。 于是他关切的问道:“小骡子,你没事吧?到底何事,令你如此惊惧?” 江铉祁说完,又将视线落到那方帕子上,他示意小安子呈上前来,他伸手拿起,仔细端详,只见那枚帕子,不过就是一枚普普通通的帕子罢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不知道摄政王此举何意,更不知道小骡子见此为何如此大惊。 而洛舒宁则在听到江铉祁的发问后,神情才缓和了那么一二。 “回皇上,这枚帕子是奴才的一位故友的,她与奴才在逃荒的路上走散,所以奴才才会如此吃惊。” 洛舒宁急中生智,而江铉祁在听完她的回答后,心下也已经了然,“这位故友想必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正是。”洛舒宁咬着牙回答。 她现在虽然表面镇静,但是内心极慌,她没想到摄政王的手里居然还真有能拿捏她性命攸关的大事,并且还直接将证据呈到了皇上的面前。 虽说这枚帕子,也证明不了什么,但摄政王此举摆明了就是在威胁她。 “皇上,奴才方才见到故人的那枚帕子,心中难免伤怀万分,还请皇上准许奴才回去整理下心情,待奴才改日再与皇上对弈。” 江铉祁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他虽知道小骡子与摄政王之间因为这枚帕子,恐怕是有些什么,但他什么也没问,只点头算是默许。 洛舒宁从皇宫里出来,一路直奔摄政王府,路上她不停地催促着车夫将马车赶得再快点,她坐在马车里心跳如雷,欺君之罪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她根本就不敢想象江铉祁在得知真相后该如何收场。 因为她还记得,他曾说过,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欺骗于他。 洛舒宁坐在马车上一路疾驰才来到了摄政王府,王府门前挂着两个巨大无比的灯笼,将门口映照的亮堂堂的,她整理好心情,深吸了一口气,才鼓足勇气踏了进去。 却不料,她前脚刚迈进摄政王府,后脚还没迈进去,眼前便多了两名高壮的守卫,直接将她的去路所阻断。 “在下西厂厂公,找摄政王有要事相商,还请二位通融一二。” 洛舒宁自报家门,只可惜这二位似乎并不领情,这两名守卫面无表情,对洛舒宁所说的话,根本就无动于衷。 洛舒宁卡在摄政王府的门口进退两难,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她正想懊悔着,忽然两名守卫一左一右的散开,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朝她走了过来。 来人将她上下的打量了一下,然后才不紧不慢的道:“洛公公,王爷说若什么事情都能回头,这世间怎还会有那么多后悔之人,他等了您好几个时辰,您不曾来,错过了时辰,眼下要想再见王爷,怕是得付出些代价了。” 第96章 威胁 代价?什么代价? 洛舒宁觉得萧寒江最好不要太过分,反正被他逼上绝路也是死,被他告发给江铉祁也是死,左右都是死,那她还不如死在江铉祁的手下,最起码能死的痛快点。 洛舒宁站在摄政王府的门口前犹豫了一下,她很想潇洒的一走了之,但却又怕萧寒江真的把她这生死攸关的秘密给抖落出去,但时候她可就没得选了。 既然今日萧寒江只是将手帕送进宫中以示警告,那就说明他现在还没有想要完全的将她置于死地,这就说明此事还是可以商量的,她现在尚且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是不知道,萧寒江口中所说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罢了,本厂公能屈能伸,在性命面前还要什么骨气。 于是打定主意的洛舒宁,上前问一步道:“还烦请管家通报一声,告诉摄政王,无论是什么代价,本厂公都认!” 管家退下,很快就带了摄政王的回话。 这次萧寒江倒是没有为难她,让管家带着她一路七扭八拐的来到了他的书房前。 洛舒宁隔着门,对着门窗上那道烛火倒影出来的影子恭敬道:“奴才见过摄政王,您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和奴才这等小人计较。” 她将身子弯的极低,语气极近卑微,天色已经不早了,外面的气温又降了几分,她看着屋内那红彤彤的炭火升腾起来的火苗,甚是羡慕。 可萧寒江就像负气一般,迟迟没有回应。 良久,书房内才传出他的声音,“现在知道后悔了?本王这辈子还没有这么丢脸过呢。” 洛舒宁心中不忿,你若是不来招惹我,我能告到皇帝面前吗? 但事到如今,自己毕竟有把柄落在人家的手上,且是决定她生死的大事,她即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低头。 “奴才知错,有什么事需要交待给奴才去办的,还请王爷吩咐。” 京城的冬夜,寒冷入骨,洛舒宁说出口的话都颤了那么几分。 她就这样弯着腰站在萧寒江的书房门外,天寒地冻的,就快把她冻成一座冰雕了。 过了许久,久到洛舒宁已经冻到毫无知觉,久到周遭除了风声就只剩下了书房内萧寒江翻书的声音。 久到洛舒宁四肢僵硬,在寒风肆虐中就快站不住了,直到这时,才听到屋里的人开口。 “本王宽宏大量,你若是诚心悔过,本王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洛舒宁直到听到这里才缓缓的直起身来,这狗东西,迟早有一天本厂公会让你再嚣张不起来。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赔着笑,尽管萧寒江看不见,但她还是努力在已经冻僵的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来。 “王爷放心,只要是王爷交待的事情,奴才定会全力以赴!” 萧寒江听到这里满意的点了点头,“京郊西北处有一金矿,是皇上的私人体己矿,本王最近手头有些紧,你去安排本王的几个手下进去就职。” 洛舒宁听后如遭雷击,你都说了那是皇上的私人体己矿,况且那是个金矿啊!金矿!里面看门把守的狗都得是个皇亲国戚,你让我进去给你安插人手? 洛舒宁顿时感觉自己血气上涌,连冷都感觉不到了,这和直接到皇上面前去揭发她有什么区别? 好吧,好像确实有些区别,比如现在她尚且可以挽回一线生机,可到了皇上面前,就未必能像现在这样还有可以转圜的余地了。 洛舒宁别无他选,只好咬牙应下,“王爷放心,奴才定当竭力办成此事!” 萧寒江很满意她的回答,于是心情大好道:“既然如此,洛公公可要记得和本王的约定,时候不早了,本王就不留客了,洛公公请回吧!” 他说干脆利落,从洛舒宁来一直到她走,都未曾露面,而洛舒宁就在外面天寒地冻的硬生生的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直到坐到了马车上,才缓了过来。 回到西厂后,洛舒宁没有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取暖,而是交待小福子即刻将所有有关京郊金矿的资料全部找出,然后才抱着那一摞资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裹在被子里便一边取火,一边翻阅着那些资料,此事她不敢找江铉祁帮助,生怕日后惹恼了萧寒江,他一个狗急跳墙就将她的秘密给抖落出来。 金矿的位置虽说是位于京郊西北的岩山,但严格意义上来讲早就出了京城的范围,实际上是位于京郊与冀州的交界处。 而金矿上的苦工和劳力也多出于冀州附近的穷苦百姓,若是随随便便安插进去一个矿工和徭役还尚可,可矿工和徭役手无实权,又怎么能为摄政王捞到油水呢? 真是头疼,洛舒宁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了,这成日里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她放下手中的资料,索性不再去想此事,直接向后一仰,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梦见摄政王和江铉祁二人忽然化身为张着血盆大口的豺狼,在她的身后穷追不舍,而她差一点就要被二人扑倒在地,然后吞吃入腹的时候,忽然外面打更声起,天亮了。 洛舒宁猛然从床上坐起身来,床铺四周还散落着零零碎碎的有关京郊金矿的资料,她将资料捡起一一整理好,想起昨日摄政王的警告,心中又哀嚎起她这过得究竟是什么日子啊! 眼见为实,洛舒宁决定先亲自到京郊金矿探探情况,但转念一想,那毕竟是江铉祁的地盘,就算她是江铉祁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也不好贸然前去。 于是她决定先进宫找江铉祁,寻个看起来合理的由头,然后再光明正大的到金矿里去查探虚实。 承恩殿,洛舒宁甫一进门,便看见江铉祁正愁眉不展的在桌前对着奏折勾勾画画。 洛舒宁小心翼翼的上前,轻声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难事?” 江铉祁见到他来,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小骡子,朕怎么忘了还有你啊,朕现在简直快要愁死了。” 第97章 岩山金矿 江铉祁沉默良久,这才细细道来。 “朕在京郊西北有一处体己矿,现下矿洞坍塌,有不少矿工都困于井下,目前伤亡未知,朕急需有人前去帮朕妥善处理此事。” 他说到这里郑重的看向洛舒宁,“小骡子,朕想了几个人选都不合适,只能将此事交由你去办。” “这矿毕竟是朕的私矿,关乎着朕的声誉和威望,所以小骡子你一定要妥善处理好此事。” 江铉祁语重心长,生怕出了什么纰漏,只可惜他不能亲自到现场去处理。 “皇上放心!”洛舒宁喜出望外,她正愁摄政王的事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呢,没想到机会马上就飞到了她的眼前。 她压下面上的喜悦,神情凝重而又严肃的说:“奴才一定会将此事处理好!” 事态紧急,不容耽搁,洛舒宁回到西厂简单的收拾了下东西后,便带着自己的几名心腹向京郊西北处的岩山进发。 岩山位于京城与冀州的交界处,山高水远,一来一回极为不便,是以洛舒宁此次要在岩山小住几日,全当是出差了。 马车出了京城后便一路颠簸,西北荒凉,越往岩山的方向走,越人烟稀少。 若是换成夏季山高谷深、草木葳蕤的,一路也还算是赏心悦目,可现在是冬季,马车在光秃秃的群山里来回穿梭,触目间全是荒凉。 马车还在继续颠簸,洛舒宁掀开窗帘向前张望了一下,只见窗外连绵不绝的土路,一眼根本就望不到头。 但好在地上的路已经逐渐趋于平整,就连土路中间的石子也在逐渐变少,这明显就是有人修缮过的,洛舒宁估摸着金矿应该就快到了。 山风拂过,彻骨的寒,她连忙将窗帘放下,缩回到马车里,窗帘瞬间隔绝了外面的冷空气,这样恶劣的环境和气候,接下来她还要在这里待上几日,简直苦不堪言! 洛舒宁在心里叫苦不迭,但她没得选。 很快寂静的山谷里逐渐热闹了起来,洛舒宁在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又挑开窗帘,土路愈来愈宽,而马车的右侧一群矿工正拉着载满矿石的矿车往前走,所经之处被沉重的矿车碾下重重的车痕。 明明是数九寒冬,可这些矿工却衣衫单薄,满头大汗,他们机械麻木的拉着矿车往前走,这长长的队伍,就像一条龙一样在山间的土路上盘旋。 “这群人可真不容易啊……” 洛舒宁喃喃自语,可活在这个世上谁又容易呢?她还不是一样的身不由己。 她放下帘子,很快马车在一处矿洞前停下,开采金矿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若是有这条矿脉在,足足开发个几百年都没问题。 更何况这古代技术落后,开采的过程极其缓慢,估计每天产出不了多少黄金,所以金矿附近一般都有村庄的存在。 洛舒宁见这四周简陋的营帐,当即决定她这几日还是留宿在附近的村庄里比较好。 小福子掀开车帘扶洛舒宁下了马车,金矿里的人虽没停下手中的活计,但见到洛舒宁来都纷纷侧目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好吧,她的这身着装和马车,确实在这一众苦力中有些扎眼。 矿长见洛舒宁这通身气派和着装,便断定是宫里来人,立即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不知是哪位贵人驾到?老夫是这岩山金矿的矿长顾某,真是有失远迎,如果怠慢了贵人,还请贵人见谅。” 矿长面色十分恭敬,这是他身为一矿之主的眼力见和圆滑,若是连这都看不出来,那他这矿长干脆就别干了。 “在下西厂厂公,正是为了处理金矿矿井坍塌一事而来,不知此事现在进展如何?矿长现在可方便带我到事故现场勘探一番?” 洛舒宁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可矿长却面露愧色。 “是顾某疏忽,让金矿出了这等岔子,并且还因此惊动了贵人,现在此事已经妥善处理,井下的矿工已经全部救出,不幸工亡的矿工家属也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并且给予了相应的抚恤金。” “所以请厂公放心,现下金矿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运转,厂公回去直接复命即可!” 顾矿长说的一脸欣喜,谈话间全是对自己这趟差事办的漂亮的得意。 但这话听在洛舒宁的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若是放在平时她定会赞扬一下这矿长的工作能力,及时、高效,妥帖,但是现在,他把她的活儿都给干了,那她干什么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洛舒宁鸡蛋里挑骨头,“本厂公大老远从京城过来跑这一趟,天都快黑了,矿长这是在撵人?” “不不不。”顾矿长立即结巴了起来,“厂公误会了,顾某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矿上尘土飞扬的噪声又大,顾某也是怕贵人待不习惯,在这里受苦。” 洛舒宁见顾矿长这诚惶诚恐的样子,有些内疚,她也不是故意为难他,只是为了能留下来顺利完成摄政王交待的差事罢了。 “本厂公懂顾矿长的心意,只是山高路远的,皇上那边又政务繁忙,无暇顾及金矿,此次除了命本厂公处理矿井坍塌一事外,还让本厂公多留几日,查探下金矿的运转及账目等事宜。” 洛舒宁说完,矿长也没拒绝。 “只要厂公不嫌弃矿上条件简陋便好,今日时候不早了,若是厂公不嫌弃,就随顾某到陋舍里下榻吧。” “不嫌弃。”洛舒宁立马答道。 如果不出她所料的话,顾矿长的家应该就在这附近的村落里,只要远离这开采地,条件能差到哪儿去呢? 于是洛舒宁钻回到马车里,跟随矿长回到了他的家中。 这村子虽远离京城,但因着矿业发达,所以生活条件看起来比京城周边的村落生活条件都要好。 洛舒宁在这里下了塌,可能是因为距离金矿比较近的缘故,再加上矿上昼夜不停工,晚间睡觉时,洛舒宁的耳边总是传来矿上的爆破声。 这可不行,不仅扰民,并且矿上的爆破工作怎么能留到晚上来做呢? 夜间视线本就不清晰,况且爆破时碎石飞溅,这样下去很容易出事故的。 洛舒宁就着矿上的噪音一夜辗转反侧,第二日还来不及吃饭,便向顾矿长要来了金矿上的工亡记录名册。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第98章 发现铁矿 洛舒宁心想这江铉祁登基也没多久啊? 这金矿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老矿,一看就是近几年才开始挖掘的新矿,怎么这工亡名册就整了这么厚一摞? 洛舒宁回想起昨晚矿上传来的爆破声,这矿上为了产量昼夜不停的赶工,都是常事,但是这工亡人员的数量如此之多,就显然不太正常。 看来这岩山金矿的管理,还是有些混乱的,难怪这矿长处理起事故来,如此的驾轻就熟,看来这都是常事了,只是这次事情闹大,传到了江铉祁的耳朵里。 “厂公,您先用膳,办公不差这一会儿。” 洛舒宁正看得入迷,顾矿长忽然出现在门口,正笑呵呵的等着她用膳。 她见状放下工亡名册,好吧,确实不差这一会儿,待用完早膳后,她要亲自到金矿里去查探一下情况。 用完膳,洛舒宁带着小福子驱马车又来到昨日的矿洞前,矿上还在继续爆破,马车离得还有老远,便被叫停,随着一阵爆炸的轰鸣声过后,碎石开裂,直接溅到她的马车车顶上又弹开。 洛舒宁虚惊一场,着实被吓得不轻,而与她同乘的小骡子则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这多亏她这马车结实,还有那碎石太小了,不然她这小命今天可算是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 爆破结束,外面扬起的粉尘渐渐消散,洛舒宁下了马车,看着不远处的一片狼藉,碎石淹没了很多工棚,一切又要重新搭建,洛舒宁忽然感觉有些头痛,哪有这么做爆破的? 于是她喊来负责爆破的矿工,根据金矿矿脉附近的地形以及山体,在纸上画了好几个爆破点,并且严格的叮嘱了炸药的用量。 做好这一切后,她才松了口气,而负责爆破的矿工在拿到洛舒宁画好的图纸后,看到上面的每一笔都恰到好处,立即啧啧称奇。 “厂公高明,小的干了半辈子的爆破,都不如厂公的这几处神来之笔来得巧妙。” 洛舒宁对他的夸赞表示十分受用,前世她的老家就坐落于一座盛产黄金的小山村,全村人以开采金矿为生,而她也从小耳濡目染。 若不是因为时代的原因和父辈在她出生前就败光了家产,那她现在起码也是个矿四代,根本就不用到公司里上班去当牛做马,更不会加班加到猝死穿越到这个朝代里继续当牛马了! 洛舒宁想到这里就悲从中来,福她是一点没享到,苦却是吃了个遍! 她正想着,忽然小福子开口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厂公,这金矿的矿址都让爆破的碎石给淹没了,我们今日还查啥啊?” 洛舒宁看了看一脸不解的小福子,又看了看远处那犹如废墟的矿址。 爆破做完了,她猜想他们的下一步一定是碎石,这个朝代没有机器和碎石机,想要碎石,肯定用的是她爷爷那辈人最原始的做法。 就是将大的矿石敲碎,一点点敲成小块,这个工作倒是没有什么技术难度和危险,只是噪音极大,洛舒宁想到以顾矿长那昼夜赶工的性子,估计今日开始碎石后便不会再停下来了。 这可不行,洛舒宁立即摇了摇头,他们全村人不睡觉,她可还得睡呢。 于是她立即提笔,将这座金矿所有的问题写下,要求顾矿长日后分工明确。 这里距离村庄极近,要将爆破等危险工作和碎石这种扰民的工作尽量都放到白天来做,而像提炼黄金这种工作若是赶工的话可以放到晚上来做。 洛舒宁将计划拟定好后,让人转交给顾矿长。 而她则是在金矿附近绕了一圈,她边绕边想,究竟该如何把摄政王的人手安插到这金矿中来呢? 目前这金矿还原始得很,并不像现代一样发展成了可以运营的集团公司,也就是说,这整个金矿上下的负责人就只有顾矿长一个人,管理是他,招工是他,负责账目的还是他…… 整个金矿除了江铉祁外,能拍板做主的,恐怕就只有顾矿长了。 这就让洛舒宁有些八卦了,这顾矿长究竟是江铉祁的什么人啊?居然把油水这么大的职务安排给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摄政王的人来了,她又能将他们安插到什么岗位上呢? 提炼黄金一职,倒是能藏私,但顾矿长他们又不是傻子。 洛舒宁就着这噪音越想越心烦意乱,她还不如刚才直接让那乱石击中呢,没准儿就直接穿越回去了,也不用在这里苦恼这些。 她正想着,忽然脚下一痛,踢到了一块碎石,她立即蹲下查看,脚是没什么事,但她踢到的东西,却让她眼前一亮。 “这不是铁矿石吗?” 洛舒宁惊呼出声,而一旁的矿工却好奇的探过头来,“啥铁矿石啊?这些我们都当做废石来处理了。” 暴殄天物! 洛舒宁简直无语,虽说钢铁放到现代产能过剩不值什么钱,但可这是古代啊,制造武器还有吃饭的锅碗瓢盆哪样不需要用铁? 可以说掌握了铁矿,就拿捏了军事的命脉,可以大批量的制造出更多精良的武器出来。 洛舒宁拿起那块铁矿石,应该是刚才爆破时一起蹦落的,古代交通闭塞,信息又不发达,这些矿工不认得这些矿石也情有可原。 依据她现代的经验,矿产丰富的地区,绝对不可能仅有一种矿产,比如她的家乡,除了金矿外,还有大量的铁矿、高岭土等其他矿产资源。 既然岩山盛产黄金,那周围肯定还有大量的铁矿资源尚未开发。 洛舒宁想到这里,忽然来了主意,既然她不能把摄政王的人手安插到皇上的金矿里,那她可以原地筹备一个铁矿,然后将摄政王的人安排进铁矿里来啊! 果然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洛舒宁立即转身回到马车上,提笔给江铉祁写了一封信,汇报了金矿上的所有近况,然后将她在岩山发现铁矿一事告知于他。 江铉祁在收到洛舒宁的来信后,面色大喜,立即遣人再加派人手到岩山协助于她。 他吩咐完后,捏着手中的书信,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不,这次朕要给他一个惊喜。” 第99章 发展京郊,促进就业 江铉祁收到洛舒宁的书信后决定亲自到岩山走一趟,以示重视。 自他登基以来,这一路本就筚路蓝缕的,现下好不容易可以攒下点基业,他自然要重视起来。 况且铁矿的用途十分重要,边关的战事虽然已经趋于平稳,但依旧打的难舍难分,打仗又劳民伤财,若是能投入大量的铁器来精良武器,那么边关也可以早日结束战争。 江铉祁打定主意后,便叫小安子收拾行李,从京城到京郊西北处的岩山不过半日,他现在出发还能赶在太阳下山前到达。 另一边,洛舒宁带着小福子继续勘探矿山,依据她的经验,褐铁矿的山体一般呈现为褐色,现下正值冬季,山上光秃秃的,正好方便分辨。 她在一座山前站定,这面山少土,她喊人开始进行开凿,等挖出山体的石壁后再开始叫她。 几位矿工领了命,便开始带着工具凿山,这古代工具落后,洛舒宁可没这个耐心一直站在旁边等,更何况这尘土飞扬的,噪音又大,于是洛舒宁交待好后便带着小福子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前,顾矿长正笑眯眯的在这里等候多时。 “辛苦厂公此次莅临岩山金矿,还提供了这么多中肯的建议,是顾某管理不周,还望厂公回去后,在皇上面前酌情汇报顾某的工作。” 顾矿长将姿态放的极低,而洛舒宁此次也不是真正来视察工作的,更没有为难他的意思,是以洛舒宁当即同意道:“顾矿长放心,您将金矿打理的很好。” “我们都是为皇上效力的,而本厂公提的几点小建议也只是为了让金矿发展的更好而已。” 洛舒宁说完,顾矿长这才放心了下来。 “厂公您请,这金矿今日爆破出现了些坍塌事故,虽然人员并无伤亡,但供人休息的营帐和搭建的办公用房都已被矿石淹没。” 顾矿长说到这里颇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委屈厂公先在马车上休息一二了,不过厂公放心,顾某已经在厂公的马车上添置了炭火盆和茶点,现在马车上暖和的很。” 洛舒宁听后点了点头,“那顾矿长便先去忙吧。” 她说完便一头钻进马车里,暖意袭来,这矿长办事属实妥帖。 小福子随洛舒宁在马车上坐好,洛舒宁顺手打开了桌上的食盒,将它推至小福子的面前,“小福子跟随本厂公转悠半天了,也该饿了,你先垫补垫补点,等晚上回去我们再吃饭。” 洛舒宁对待下属一向随和,小福子听罢也没有客气,拿起糕点便开始吃了起来,“谢厂公!” 很快食盒一层见底,洛舒宁不紧不慢的掀开上层,果然食盒底层铺满了金灿灿的黄金。 洛舒宁拿起一块黄金仔细的端详了一阵儿,果然古代的提纯技术远远不如现代,金子提炼出来的纯度并不高,还掺杂了大量的杂质。 洛舒宁看得是面不改色,但小福子见状却是一脸的瞠目结舌,“这么多黄金?这顾矿长果然会来事。” 要不人家怎么能当矿长呢? 洛舒宁掂了掂手中的黄金,然后递给小福子,一脸大方道:“诺,见者有份!” “谢厂公!” 小福子高高兴兴的接过了黄金,与此同时马车外传来了矿工的声音。 “厂公,那面山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开凿完毕,还请厂公过目。” 小福子扶洛舒宁下了马车,车内昏暗,但车外的天色也不早了,冬日天短,太阳已经西斜,快要下山了。 洛舒宁跟随矿工快步行至那座山前,经过了矿工差不多半日的努力,山体已经开凿出了一个光滑的浅洞,可以清晰的看见山壁上石头的情形。 洛舒宁上前摸了一把,西斜的太阳照射在洞壁上,折射出矿石的色泽,没错了,就是褐铁石! 如果不出她所料的话,这整座山包括地下应当全部都是铁石,一边凿山一边钻井,这铁矿资源,对江铉祁来说也算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就是大量开采到他下辈子都用不完。 洛舒宁正站在山体前若有所思,忽然身后传来了江铉祁的声音。 “辛苦小骡子了,听说岩山发现了铁矿,朕特意赶来瞧瞧。” 江铉祁说着,向洛舒宁走近,洛舒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头来发现果然是皇上! 不要啊!洛舒宁心中叫苦不迭,你来干什么啊!你来了我还怎么在你的手底下动手脚啊! 洛舒宁勉强挤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皇上还真是体恤下属!” 江铉祁走到山体前,他对矿石一事并不懂,只装模作样的查看了几眼,然后询问道:“这便是铁石?” “回皇上,正是,奴才估摸着这岩山矿产资源丰富,储量巨大,可以开发的地方还有很多,不仅局限于黄金。” 江铉祁听罢喜上眉梢,只要掌握了矿产资源,他还怕他这江山坐不稳吗? “朕听闻你发现了铁矿,今日前来时还带来了样好东西。” 嗯?什么好东西? 洛舒宁刚被顾矿长送了黄金,现在皇上又要奖励她,难道今天是什么进财日吗? “朕今日前来特意带了磁石,以便小骡子查探铁矿。” 好吧……果然她就是当牛做马帮人干苦力的命。 顾矿长听闻皇上驾到,立即放下手中的所有事,诚惶诚恐的赶了过来。 天色不早了,太阳下山后气温骤降。 江铉祁和洛舒宁在顾矿长的家中落了脚,用完晚膳后,二人便开始针对岩山一事,展开探讨。 洛舒宁心中已经有了初步构想,她摊开整个岩山附近的地图。 “皇上,奴才觉得虽然这京郊西北处甚是荒凉,但是物华天宝,矿产资源丰富,可以开发的空间极大。” “开发铁矿一事,需要大量的人力,可以吸纳冀州和京郊两地的百姓前来做工,这就解决了两地很多贫困人口的生存问题,也更有利于维稳。” “而这京郊的西北处也可以渐渐的发展成,集开采、运输和二次加工的一条龙产业,这西北就彻底的活过来了。” 江铉祁听后觉得洛舒宁的建议言之有理,对啊,他先前怎么没想到呢? 第100章 发展京西 不过若不是有洛舒宁在,他先前也不知道原来京郊西北这处山区,原来还是个宝地。 江铉祁用眼神示意洛舒宁继续往下说下去,洛舒宁在地图上圈出了几个点,然后继续道。 “岩山附近的这些山谷以及平原地区,都可以发展成城镇,除了可以吸引京郊和冀州两地的青壮年百姓外,还可以放开户籍的限制,吸引其他地区的人来此落户迁居。” 洛舒宁考虑到古代人安土重迁的想法,怕是岩山附近这些日子好过些的京郊人和冀州人都不愿意来此定居,所以特意请求江铉祁开放户籍,可以吸引一些幽州等地的灾民过来。 “如此甚好!小骡子果然冰雪聪明!” 江铉祁连连夸赞,他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地图,岩山毕竟位于京郊,此地距离京城并不算远,若是能带动此地连同周边地区的富裕繁华,那他的功绩简直可以流传于千秋万代了。 “朕可以再增派几名铁匠传授来此迁居的人打铁工艺,假以时日此地区定会繁荣起来的!” “皇上高见。” 洛舒宁拍着马屁,起初她只是想把铁矿建立起来,然后顺利完成摄政王交代的差事罢了,没想到歪打正着,根据岩山的地形地貌,很快就确立了区位优势,如此也能帮助江铉祁稳固帝位和江山。 正事谈完了,洛舒宁忽然又八卦了起来,“陛下,那矿长是您什么人呐?” “就是附近的一个村民罢了,朕当时看他办事还算得体,这才任命他为矿长。” 既然不是皇上的什么亲信,那这事就好办的多了。 洛舒宁将证明矿长恶行的证据悉数呈上,江铉祁勃然大怒,正好他要回京,于是立即命人将矿长押送回京,择日问罪,然后又挑选了新的矿长后才放心离去。 “小骡子,此事交由你来办,朕一万个放心,只是开矿危险,你务必要保证自身的安全。” “放心吧皇上,奴才会保护好自己的,也望皇上多保重龙体。” 二人道完别,江铉祁放下马车的窗帘,洛舒宁目送马车缓缓驶动,很快马车就不见了踪影。 洛舒宁回到村子里,修书给留在西厂里的小顺子,安排叮嘱好了接下来半月的工作,她要在京西盯着铁矿建成才能离开。 她这边紧锣密鼓的筹备着,江铉祁那边也开始按照计划推进。 洛舒宁很快就在冀州和京郊西北这一代,招揽到了许多的矿工,而江铉祁也下旨,帮助洛舒宁在京西的平原及山谷地带,多建一些房子,为矿工提供安家立业的住所。 筹备了半个月,所有计划都已经按照最初设想的那样顺利进行。 此时洛舒宁已经要启程回京了,于是立即修书一封给摄政王,在信中言辞恳切的陈词,请求摄政王原谅,金矿一事即便她是皇上面前的心腹也无法插手,但是京西岩山不仅有金矿还有铁矿。 现下铁矿需要大量的管理人员,摄政王若是不嫌弃,她可以将人手安插在铁矿中。 萧寒江在收到洛舒宁的来信后,略一思索,退而求其次也不是不可,毕竟铁矿目前还在筹备阶段,他的人进去,也更有利于日后能够掌握整座矿山。 于是他立即答应了洛舒宁,而洛舒宁在完成这最后一件事之后,也终于可以放心的回京了。 她这次出差到京西足足半月有余,一路风尘仆仆的回了京,在山里待久了,看着京城的繁华,总有种土包子进城的错觉。 不过若是可以,她还是希望可以在京西里多待一阵儿,因为回来就有其他要面对的烦恼。 比如现在,为了表示诚意,她要第一时间到摄政王府里走一趟。 摄政王府前,照旧是那两名高壮的守卫,但是这次倒是没有为难她,洛舒宁顺利的来到了萧寒江的书房前。 还是上次那个罚站的地点,不过这次精致繁复的雕花门窗里却传出来了一句:“进来吧!” 洛舒宁如蒙大赦,“谢摄政王!” 为了见他这一面,她在京西的群山里可足足的干了半个多月的活儿。 “王爷对奴才办的差事可还满意?” 洛舒宁谄媚的赔着笑,生怕惹怒了眼前的活阎王,他现在可不就是在掌管着她的生死? “尚可。” 萧寒江只是不冷不淡的吐出两个字,吓得洛舒宁以为他是还有什么不满意之处,于是立即为自己开脱起来。 “王爷,奴才知您心有不满,但奴才此前只是为了笼络皇上,博取皇上的信任啊!” “奴才对王爷绝无二心!奴才此前故意亲近皇上也只是为了日后能够更好的为摄政王办事啊!” 洛舒宁说得情真意切,说的她自己都快信了。 萧寒江不欲与她计较此事,因为他留着她还有用处,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捅破她的身份。 “此事确实是你没有严格的按照本王的要求去办,本王说的是金矿,你却把人弄进了铁矿,这之间的差别,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啊。” 逃避了半个多月,现在终于回来面对现实了,洛舒宁以为他心有不满,还想再为自己争取,却听他接着又道。 “马上要过年了,你不是说你先前的表现只是在拉拢皇上吗?那本王交代你在过年那天想办法把皇上骗出宫外。” 萧寒江的话音缓缓落下,可洛舒宁却只觉得他得寸进尺! 他现在是捏着她的把柄没完没了了,根本就不想管她的死活,皇上出不出宫,那是她能决定得了的吗? 不过现在距离过年还有月余,只要她先答应下来,就还有一个月的活路,也不知道萧寒江此举究竟何意,该不会是想暗杀江铉祁吧? 洛舒宁被自己的想法瞬间惊到,忍不住脱口而出,“王爷这是想?” 她的话刚问出口,萧寒江的眼神就不悦的扫视了过来,洛舒宁立即闭嘴,摄政王就算是想杀人灭口,也不会跟她说啊。 “王爷放心,只要王爷不暴露奴才的秘密,王爷就是让奴才上刀山下火海,奴才都在所不辞!” 第101章 左右为难 萧寒江见她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威胁道:“你可要珍惜本王给你的机会,不然届时本王口风不严,你这小命可就难保了。” “欺君之罪就只有死路一条,莫说你是皇上的宠臣,就是因为皇上宠你,才不能容忍被你欺骗和背叛。” “现在本王的手上不仅掌握了你的欺君之罪,还有你背叛皇上为本王做事的证据,你不妨试想一下,这些如若都让皇上知道了,他又该做如何反应?而你又该有什么样的下场?” 萧寒江字字句句直往洛舒宁的心窝子里戳,他说的没错,江铉祁那样信任她,而她却一次又一次的辜负他的信任,她甚至不敢想象得知真相后的江铉祁该是多么的震怒。 “王爷说笑了,奴才一心为王爷尽忠,只要是王爷交待的事情,奴才一定尽心尽力。” 面对萧寒江的威胁,洛舒宁别无他法,只能忍气吞声的应下,然后卑躬屈膝的离开了摄政王府。 这差事真是越来越不好办了,这奴才也真是越来越难当了。 洛舒宁现在思乡心切,但奈何她现在无乡可回,能回的就只有西厂。 回到西厂之后的洛舒宁把自己关在房门里闭门不出,她出去了半月有余,小顺子倒是将西厂打理的妥当。 她坐在桌前左思右想,怎么想都觉得萧寒江此举不怀好意,保不齐他就是想在除夕之夜将江铉祁除掉,而宫中戒备森严他不好下手,故而只能叫她将江铉祁骗去宫外。 接连几日,洛舒宁心事重重,因为怀揣心事,所以差事频频出错。 很快临近除夕,皇宫内张灯结彩,凝妃正张罗着主持她入宫后的第一次除夕宫宴,所以已经很久没有去找洛舒宁的麻烦了。 更何况洛舒宁现在是西厂厂公,也远不是先前可以任她拿捏的软柿子了,如今连太后都动不了她,她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凝妃行至绮春园,刚巧碰见洛舒宁也在。 离除夕越近,洛舒宁的心底就越发的慌张,就连凝妃走到她的眼前都没能发觉。 “呦,洛公公好大的架子,如今当了厂公就可以不向本宫行礼了吗?” 凝妃不满,不仅语气尖酸刻薄,就连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杀气,好不容易抓到洛舒宁的把柄了,她定然要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洛舒宁闻言回过神来,立即惊慌失措的跪下。 “凝妃娘娘饶命,奴才不是有意要冒犯凝妃娘娘的,奴才刚才真的没有看到!” 洛舒宁懊悔不已,在皇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怎么还能走思呢?这不是行差踏错,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的地方吗? “你这是何意?什么叫没有看到。”凝妃步步紧逼,“大胆奴才还敢目中无人!” “奴才没有!” 洛舒宁跪在地上,连忙出声为自己辩解。 “没有?” 凝妃冷笑出声,“不是你说的没看到本宫吗?” 洛舒宁知道凝妃这是存心刁难,她现在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听。 二人正僵持着,江铉祁恰好路过,替洛舒宁解了围。 “凝妃近日费心了,朕这一路走过来,看这后宫张灯结彩的,比往年的年味都要浓。” 凝妃见皇上今日主动过来攀谈,并且句句夸赞,顿时就收敛了自己刚才嚣张的气焰,生怕再给江铉祁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皇上过誉了,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洛舒宁见凝妃前一秒对她还是怒目圆睁的,这一秒见到江铉祁便变得低眉顺目了,这前后反差可真大,川剧变脸都没她快。 “此事有凝妃操办,朕就放心了,朕找厂公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江铉祁说完,不等凝妃回话,便快步离开了,洛舒宁见状立即快步跟上,她若是晚一步被凝妃叫住,怕是连小命都要交待在她的手上了。 洛舒宁随江铉祁一路来到了承恩殿,她今日前来本来是想向江铉祁坦白的,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一旁批阅奏折的江铉祁总觉得洛舒宁这几日怪怪的,像是有什么心事,他一直都在等洛舒宁主动吐露,可他却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的。 所以江铉祁觉得如果他不问的话,洛舒宁这辈子怕是不会主动说出口了。 “小骡子,朕最近看你总是唉声叹气的,可是有什么心事?” 本来就心虚的洛舒宁听到江铉祁的问话后,正在研墨的手一抖,她是有意向江铉祁坦白,但是她现在有把柄在萧寒江的手上,这掉不掉脑袋,现在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洛舒宁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先不告诉江铉祁,以免摄政王那边打草惊蛇,她随即扯了个理由。 “没什么,只是最近西厂事务繁忙,奴才有些应接不暇而已。” 江铉祁若有所思,小骡子最近进宫的次数好像确实不多。 “临近年底,确实事务繁多,既然如此,那你先回西厂处理事情吧。” 洛舒宁和江铉祁告了别,失魂落魄的出了承恩殿,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的局面,只恨自己当时留下了把柄在摄政王的手上。 “厂公?” 小安子见洛舒宁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立即快步跟了过来。 “厂公最近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没有。” 洛舒宁现在一心都在想,如何在两边都不得罪的情况下全身而退,根本就无暇顾及小安子的问话,匆忙间只好敷衍应答,然后迅速就离开了现场。 小安子看着洛舒宁离去的背影,一脸的担忧,但是一旁的老太监又不合时宜的开口。 “看看人家,如今当了厂公,与你早是云泥之别,又怎么会搭理你呢?” 老太监一脸不屑,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 “不是的舅舅,我见厂公最近几次进宫来,都是心神不宁的,他一定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厂公有什么心事犯得着和你一个小太监说吗?我劝你还是别天真了,别总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厂公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 小安子说的十分坚定,但老太监却怒其不争,看来他得想办法谋划为自己的侄子铺路了。 第102章 怀疑 老太监在宫中也算是老人了,人脉多少还是有的,所以打听个消息还不算难事。 他托人多方打探,终于抓到点洛舒宁的小把柄,西厂的人告诉他,厂公曾在半个多月前,在摄政王府吃了灰头土脸的一顿闭门羹,但又在半个多月后回京的时候,以第一时间到摄政王府拜见了摄政王。 老太监前后一合计,他这出的哪儿是差啊,分明是为摄政王跑腿办事去了吧? 这小太监胆子倒是肥,还敢有外心,这不是把现成的把柄送到他的手上吗?待他把此事告到皇上的面前,看他还怎么蹦跶。 老太监打定主意后,便说干就干,今日他当值,趁着皇上在承恩殿处理政务的功夫,直接来到了皇上的面前,老太监没有做过多的铺垫,直接就在江铉祁的面前跪了下来。 “皇上,老奴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江铉祁头也没抬,这老太监平日里还算沉稳,今日也不知是有何事相告。 “老奴听闻厂公在半个多月前出发岩山之时,曾在摄政王府里会见了摄政王,又在回京后的第一时间,再次到摄政王府里与摄政王会面。” “老奴不知厂公何时与摄政王如此熟稔,更不知他们有何事需要私下会面,老奴不愿皇上蒙在鼓里,特此来知会皇上一声。” 老太监将自己摘得干净,字字句句都是为了皇上着想,但江铉祁又不傻,平白无故的,这老太监为何会提起洛舒的事儿? 但他略一沉思,姑且刨除老太监的动机不说,最近洛舒宁的举动确实有些不太正常,他又联系起老太监的话,不由得往多了想。 小骡子一向和摄政王走的极近,难道他真的叛变了?这是江铉祁心中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但心中的种子却止不住的发芽。 他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但还是对着老太监还是呵斥道:“洛公公做什么事情,自有他的决断,这点就不劳你费心了吧。” “是老奴多嘴!” 老太监立即认错,江铉祁不欲与他多计较,立即挥手示意他告退。 与此同时,洛舒宁再次进宫,她正犹豫要不要去承恩殿告知江铉祁实情的时候。 忽然瞧见不远处有几名鬼鬼祟祟的太监,不知道正在搬运什么东西,她凑近一瞧,原来是几具裹着白布的尸体,但那白布很快就被氤开的血迹染了个通红。 洛舒宁无法想象其惨状,但那尸体却好像和她心有灵通似的,几人拉扯间,本就裹不严实的白布被扯散,露出里面凄惨无比的尸首。 洛舒宁惊惧不安,这一幕的冲击实在太大,她忍不住将除夕之夜的江铉祁与这一幕联系起来,场面过于血腥,她不敢想象。 但也正因如此,洛舒宁终于下定了决心,若是为了自己苟活,而让他人丧失生命,这种事情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洛舒宁当即决定要到承恩殿里和江铉祁全盘托出,犹豫了一个月的事情在此刻终于有了答案,但她却忍不住自嘲了起来。 洛舒宁啊洛舒宁,你不过是在这个朝代做了几天西厂厂公,得皇帝亲近一点,你就飘了是嘛? 你不过也就是个奴才,主子一个不高兴就能让你死,什么都没自己的命重要啊!洛舒宁,你清醒点!更何况,只是把江铉祁骗出宫而已,又不一定会死,要是你被人知道了是女扮男装,假扮成太监混在皇上的身边,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洛舒宁在脑海中不断地给自己洗脑,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但最后在踏入承恩殿的那一刻,还是决定要将所有的事情向江铉祁全盘托出。 承恩殿,江铉祁的心中还在因为刚刚老太监的话而有所介怀。 他抬眼看见洛舒宁,心中的感觉顿时有些微妙,他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来面对她。 “皇上。” 洛舒宁轻步走到江铉祁的身旁,她的动作极轻极缓,透露着一股不用说都能看出来的心虚。 “除夕佳节将至,待宫宴结束后,皇上可否陪同奴才一起到宫外游玩?” 洛舒宁的话说的小心又仔细,带着一股不确定的神态,仿佛只是例行询问,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期待。 江铉祁知道她这样问是心虚了,他想起先前老太监的话,看来她之前真的去见过萧寒江。 江铉祁眸光一暗,顿觉十分心寒,虽然心中十分恼怒,但依旧面色如常。 “那朕便依你。”他朝洛舒宁点了点头,面上依旧春风和煦。 洛舒宁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没想到江铉祁居然如此轻易的就同意了。 她现在不知道该担忧还是该难过,心中的担忧始终萦绕不散,但愿此行无险。 洛舒宁走后,江铉祁才卸掉面上的表情,他沉声吩咐暗卫布局,增派人手,在除夕当天,一旦有什么不对之处,就将洛舒宁就地斩杀。 暗卫从阴影中出来晃了一圈,领命后,又融入到江铉祁身后的那片阴影中去。 江铉祁回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反思自己这样做是不是过于绝情,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想杀了洛舒宁。 但他之所以能爬上如今的位置,其中的艰辛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此生最恨的就是他人的背叛,只要品尝过那种滋味,就会知道是如何的万劫不复。 所以即便他再不舍得,他也不会绕过一个已经背叛了他的人,所以只要有那一步,他就绝不会手软。 从承恩殿出来的洛舒宁长出一口气,她没想到事情居然进展的如此顺利,她本以为江铉祁会推辞一番,但没想到他就这么痛快的答应了。 想到这里,洛舒宁心中的愧疚便又多了几分,明明江铉祁是那么的信任她,而她却曾反复犹豫要不要将他推向生死的边缘。 洛舒宁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西厂,很快摄政王便派人找上了门来。 “回去告诉王爷,事情已经办妥,可依照计划顺利进行。” 来人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于是满意离去,但这在洛舒宁的心里却没那么的好受了,除夕将至,今夜还看似平静,但谁又知道明日又会发生什么呢。 第103章 除夕 火树银花,人头攒动。 除夕之夜集市上人流往来不息,宫宴结束后,江铉祁如约随同洛舒宁到宫外进行微服私访。 为了避人耳目,二人打算从皇宫侧门而出。 马车一早就候在了宫门口,但让江铉祁和洛舒宁没想到的是,有人比他们更早一步等在了马车旁。 凝妃一早在宫宴散会后便察觉出了苗头不对,宴会已经够繁琐了,皇上还有心情回去换衣裳,这摆明了是要出宫,多亏她机灵,要不然就错过了与皇上独处的好机会。 “皇上这是要去哪儿?”凝妃一脸期待的明知故问道。 江铉祁见到她顿时有些不耐烦,“朕去哪儿难不成还要给你汇报吗?” 凝妃讷讷,是她自讨没趣了,她见江铉祁这不容商量的口吻,本来是想放弃的,但又转眼看到皇上身后的洛舒宁。 凭什么他就能去,而她却不行? 凝妃攀比之心跃上心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看到这名小太监堂而皇之的站在江铉祁的身边的时候,她就总想和他一较高下。 “皇上,宫中烦闷,臣妾也想到宫外去瞧瞧。” 凝妃故意撒娇,拖长了尾音,这天气本来就冷,凝妃的话就像是在洛舒宁的耳边刮过了一阵阴恻恻的风,激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江铉祁阴沉着脸,面色不悦道:“朕没功夫陪你到宫外闲逛,今日除夕,你若是有心,不如到寿宁宫去陪陪你那好太后,聊表孝心!” 如今已至宫门,洛舒宁从始至终都没有劝阻他出宫,事到临头了,洛舒宁的主意都没有改变,说明她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安危! 江铉祁越想越心生烦躁,自然没有好脸色给凝妃看。 凝妃不知道皇上今日这是怎么了,除夕这么喜庆的日子,自打刚才在宫宴上起,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若是她就这么继续纠缠下去,恐怕后面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凝妃察言观色,这宫外今儿个不去也罢,若是触怒了龙颜,就得不偿失了。 “那皇上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面对凝妃的叮嘱,江铉祁充耳不闻,径直走向马车,洛舒宁不敢言语,低头在后面快步跟上。 很快寂静的夜里响起滚动的车轮声,凝妃留在原地,只能看着眼前的马车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宫门外的拐角处。 凝妃此次没有多做纠缠,是因为她知道纠缠也无用,但不代表她就此甘心。 皇上自登基以来,前后所纳妃嫔加起来也不在少数,但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宠幸过哪位妃子,说这里没有鬼她是不信的。 更何况皇上如今还只带着洛舒宁这一名小太监微服出巡,这就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想,这二人指定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凝妃越想越骇人,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迅速到寿宁宫向太后问安,并将此事讲述给太后听,太后听罢,也觉得不妥,于是立即将自己的腰牌借给凝妃。 有了太后的腰牌,凝妃这下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宫了,于是她迅速回宫换了身衣服,然后立即驱车向宫外驶去。 民间的除夕夜,少了宫中的拘谨,多了几分热闹的烟火气。 江铉祁见这满目的繁华盛景,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仅仅只是隔了道宫墙,内外却是这样两道截然不同的景象。 宫中虽热闹,但却带着对完成任务的敷衍,宫人谨慎,尤其是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更是谨小慎微,众人用假笑堆砌出一个喜气洋洋的假象,扮演着彼此各自符合的角色。 而宫外,每一位形色各异的路人,脸上洋溢的都是对节日翘首以盼的幸福,每一位匆忙的行人都有归处。 身为帝王,看到百姓安居乐业,江铉祁觉得这一刻的成就感,是以往任何时刻都不能相比的。 即便自己水深火热,但也希望能竭尽所力,带给天下人幸福,这是他身为一名帝王的责任,不是为了自己,而是着眼江山。 虽然二人刚才出宫的时候在马车上,气氛还有些微妙的,但是现在到了宫外,洛舒宁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今日除夕,集市里比往日都要热闹,她拉着江铉祁东走细看,觉得哪里都新奇异常。 人潮拥挤,她怕和江铉祁走散,所以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但这落在还在生闷气的江铉祁的眼里,反倒成了没大没小的奴才,并且还是个即将要背叛主子的奴才。 二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逛着。 忽然拥挤的人群中闯入了几名黑衣刺客,在拥挤的人群中顿时就炸来了锅,行人纷纷避让。 而刺客目标明确,直击江铉祁,虽然江铉祁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但当这一幕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却还是面色一冷。 本来还有几分期待的心,瞬间沉寂,哀莫大于心死。 现在眼前发生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小骡子果然背叛了他。 他与远处的暗卫对视一眼,刚想点头示意暗卫动手,却没想到洛舒宁比他先一步动作,拍了拍手召来了一群武艺高强的太监,将二人团团围住。 如果不出江铉祁所料的话,这些太监应当出自西厂,江铉祁刚刚沉寂的心,就此死灰复燃,原来小骡子没有背叛他! 江铉祁见状对远处的暗卫,细微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们静观其变,先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很快洛舒宁手下的那些太监便将现场所有的杀手一一逮捕,然后当场逼供。 有些杀手见任务失败直接自裁,而有些杀手则明显抗不过这严刑逼供,看样子很快就要招了。 “你若是能把凶手供出来,本厂公就饶你不死。” 洛舒宁将剑抵在他的脖子上,剑锋锋利,已经划开了他的皮肤,而洛舒宁还在轻轻的用着力。 杀手察觉到脖子上的凉意和渗透出来的血迹,知道厂公再用力,自己便会丧了命。 于是立即结结巴巴的吐露道:“我说!” 第104章 误会解除 “是谁?”洛舒宁收紧手中的刀,继续逼问。 “摄政王。” 在性命面前,刺客显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的话音刚落,正主就来了。 摄政王驾着马车从角落里疾驰而来,然后在众人的面前缓缓停下。 紧接着在场的所有刺客,全部口吐黑血而亡,看样子是来之前就服了毒药,现在直接死无对证。 萧寒江佯装焦急的样子,下了马车便快步向她和江铉祁走来。 江铉祁和洛舒宁对视了一眼,这凶手怎么还自己送上门来了?还是要亲自来杀他们灭口了? 还没等二人兴师问罪,摄政王便抢先一步道:“微臣来迟,恕微臣护驾不力,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责罚。” 这一幕看得洛舒宁有些瞠目结舌的,难道这样就能洗清自己的嫌疑了吗?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江铉祁,也不知道他该会做何决断。 然而江铉祁还没发话,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凝妃竟然从摄政王的马车里钻了出来。 洛舒宁百思不得其解,凝妃是什么时候和摄政王搅和到一起的? 只见凝妃神色焦急,急忙为摄政王辩解。 “皇上,臣妾在出宫的路上遭遇劫匪劫持,还是王爷救了臣妾,王爷听说皇上遇刺,就立即带着臣妾赶来了,王爷一心想着来救皇上,又怎么可能是刺客呢?” 她说着忽然将话题转移到了洛舒宁的头上,“倒是你,今日撺掇皇上出宫恐怕是别有用心吧?” 凝妃的意思很明显,言下之意,洛舒宁才是今日刺杀皇上的主谋。 本来还在看戏的洛舒宁,见凝妃无凭无据的直接将脏水泼到了她的身上,这下直接就跳起了脚。 “凝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如今已经身居高位成为了西厂厂公,且深得陛下恩宠的奴才我,费尽心思把陛下从宫中骗出来,然后花钱买了这些神金,只为了让他们杀了奴才,然后好达到让陛下永远也忘不掉我的目的。” “是吗?” 洛舒宁一口气将这些话问完,差点被气傻了,合着她吃力不讨好,最后还要被人污蔑成刺杀皇上的主谋? 想起刚才那混乱的场面和刀光剑影间她和江铉祁命悬一线的样子,洛舒宁就气不打一处来。 每次都是凝妃来故意找她的茬,现在又凭什么用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想给她定罪? 洛舒宁快疯了,一旁的江铉祁眼见着她的怒气值在源源不断地增长,于是连忙在她发作前将她给拦了下来。 江铉祁厉声呵斥道:“凝妃今日何故擅自出宫?违反宫规回去自己领罚。” “既然此事是个误会,那大家便散了吧,麻烦摄政王送凝妃回宫了。” 既然刺客已经全部中毒身亡,且死无对证,并且现在还有凝妃出言为摄政王作证,江铉祁无奈只能将此事作罢。 看着二人乘马车离去的身影,洛舒宁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马车上,凝妃直到这时才想起感谢摄政王来。 一个时辰前,她刚乘马车离开皇宫时,就被一群劫匪拦下。 她此次秘密出行,本就没带什么侍卫,看到劫匪时一下就心慌到了极点。 幸好摄政王路过,及时将她给解救了出来,此事直到现在想起来时,凝妃还觉得有几分惊魂未定。 “王爷。”凝妃刚开口,便被萧寒江拦下。 “凝妃娘娘不必感谢本王,只要娘娘没事,本王就放心了。” 听到萧寒江的花言巧语,凝妃心下的感动又多了几分,她想起先前皇上对她那斥责的态度,再对比眼前温风和煦的摄政王。 二人的好坏立即高下立判,凝妃对摄政王除了感动以外又多了几分好感。 刺客一事已经告一段落,集市上的热闹又恢复如初,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这节日里的一场闹剧和小插曲罢了。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江铉祁的危险也随之解除,洛舒宁觉得自己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必要了。 她本来还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不料却被江铉祁所逮住。 “洛公公何事如此匆忙?今夜除夕,洛公公难不成比朕这个皇帝还要日理万机?” 洛舒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于是便扯了个谎,“无事,奴才就是想回西厂看看。” 不料江铉祁并未理会她的答话,只是继续阴阳怪气道:“今日不同往昔,洛公公到底是位高权重了,现在连朕这个皇帝都敢利用。” 江铉祁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但是这话却是无一不再责怪她,皇上这是在埋怨她事先没跟他知会一声? 洛舒宁知道他这是生气了,于是便连忙哄道:“奴才这也是为了皇上好。” 算了,话刚出口,洛舒宁便后悔了,她果然是个不会哄人的。 于是她又改口道:“皇上乃是天子,承蒙上天的庇佑,气运非凡,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逢凶化吉的。” “所以这点小事又怎能劳烦皇上费心呢,交给奴才去解决就好,奴才愿意为皇上效力,解决皇上的麻烦事。” 江铉祁见洛舒宁这语气诚恳的模样,态度也随之有所缓和,他其实并未真的生她的气,只要他没有背叛他,一切都好说。 “这除夕之夜莫非是刚刚开始?朕怎么瞧着这集市比刚才还要热闹几分?” 洛舒宁闻言立即心领神会,“那皇上晚些再回宫吧,奴才陪皇上再逛逛。” 二人相携同游,在集市的车水马龙中来回游走,夜空中的烟火绚丽多彩,耳边孩童的欢笑声不绝于耳。 在左顾右盼中,江铉祁在路边发现了一对白发夫妻,二人相依相偎,看起来十分幸福。 而毫无察觉的洛舒宁还在继续往前走,直到过了许久,她才发现身后的江铉祁还停留在原地。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江铉祁的目光正落在路边看烟花的一对老夫妻的身上。 二人暮年,白发苍苍,并没有挤进年轻人的热闹之中,只是默默安静的守着彼此,共同坐在街边享受着节日的欢闹。他们的眼中只看得进彼此,这一刻世界上的所有人仿佛都沦为了他们的背景。 这一幕让她恍然,想起了许多的往事。 第105章 屋子里头的什么玩意? 洛舒宁逐渐陷入回忆之中,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在那个已经快要在脑海中远去的世界,似乎在这一刻又重新鲜活起来。 曾经她也是这样,下班之后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身边过去的一对又有一对恩爱的情侣,不由自主地羡慕他们的爱情。 高楼大厦,灯红酒绿,已经在日复一日的提心吊胆尔虞我诈中,快要成为一个模糊的幻梦。 “小骡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你再往前走摔下去朕可不拽你。” 洛舒宁猛然回过神来,发现眼前已经走到了台阶边上,差一步她今天就得摔在这儿,摸了摸鼻子,“皇上,奴才要是摔了能不能算工伤?” 江铉祁被她的反应逗笑,唇角勾起一抹浅显的笑意,“你想得倒是挺美,不过见你看那对老夫妻这么出神,是不是也想着能像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安享天伦?” 洛舒宁摇了摇头,她倒是没想这么多。 看着那对老夫妻走远,江铉祁负手往前走,洛舒宁赶紧跟上。 江铉祁能看出来刚才洛舒宁脸上不加掩饰的落寞与惆怅,他有一瞬间感觉小骡子透过那对夫妻在看什么很久远的旧事。 那种幽深的愁绪和她往日里不着四六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以为洛舒宁是后悔自己当太监了,想了想开口问道,“小骡子,如果你没有进宫当太监,那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怎么就突然扯到这个话题上来了,洛舒宁一头雾水,心想着江铉祁今天抽哪门子邪风,想起一出是一出的。 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他,“回陛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世人皆有爱美之心,奴才也是一样,谁会不喜欢和香香软软的漂亮姐姐贴贴呢?” “就只喜欢长得好看的,别的什么都没有?” 江铉祁挑眉,没想到小骡子真是既诚实又肤浅。 “对啊,长得漂亮就已经够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她要真是个男人,就算是个太监,娶漂亮姐姐回家来整日看着也养眼啊。 江铉祁没听清她后半句碎碎念什么,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朕知晓了。” 你又知晓啥了,莫名其妙的,洛舒宁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突然不知道谁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分外明显。 洛舒宁心眼子越发的多了,没等江铉祁说话,就嘿嘿一笑,谄媚地凑上去,“皇上,奴才饿了,要不咱们去吃点东西再回宫?” “咳咳咳,也好,免得你背后说朕苛待你,连口饭也不让你吃。” 两人顺着人群往前走,在一处飘香四溢的馄饨摊前站定。 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妇,丈夫是个壮实的汉子,正在大锅前烧柴煮汤,妻子看着圆润一脸福相,坐在小桌前包馄饨,两个半大的孩子帮着收碗擦桌子。 一家子看着虽然清贫但也幸福,馄饨在各种琳琅满目的摊子里并不惹眼,吃的人也不算多,洛舒宁深吸一口气,发出满足的喟叹。 “真香啊,感觉光闻香味儿就饱了。” 紧接着从怀里掏出帕子把凳子桌子仔细擦了一遍,才对江铉祁说道,“擦干净了公子。” 随身带着帕子,更像个姑娘家的做派了。 两碗馄饨上桌,最普通的陶碗里,奶白色的热汤上飘着七八个皮薄馅儿大晶莹剔透的馄饨,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烫烫烫——” 洛舒宁被馄饨烫得舌头在嘴里跳舞,但是又不能吐出来,倒腾半天才算咽下去,江铉祁微微蹙起眉头看着她的眼里略带嫌弃。 “怎么吃这么急,好像我多久没让你吃过饭似的。” 包馄饨的大婶指使儿子给洛舒宁倒了一杯凉白开,“小公子喝口凉水缓缓吧,小心吃别烫伤了。” “谢谢婶子。” 洛舒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好像给江铉祁丢人了。 “吃饱了,我们打道回府吧。” 江铉祁直接放在桌上几枚碎银,带着洛舒宁就要走,大儿子追上他,“公子,您给多了,我家馄饨十文一碗。” “多的当是给你们的辛苦钱吧。” 小孩摇了摇头,“我爹说了,如今圣上贤明日子一日好过一日,靠自己的本事总能过活,不能受嗟来之食。” 江铉祁觉得很有意思,只给他留下一枚,“我没带铜板,多的,等下次我再来吧。” “好,那我们等着公子再来!” 洛舒宁送江铉祁回宫的路上,江铉祁突然感慨了一句,“连市井小贩都懂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有的人却尸位素餐剥削百姓中饱私囊。” 洛舒宁没敢应话,这不明摆着点萧寒江了吗,看破不说破。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洛舒宁就不舍地从床上爬起来,今天还一大堆事儿等着她了,在现代当牛马不是996就是007,结果猝死穿越了之后还要在宫里当牛马。 “我就是个当牛马的命啊——” 昨天江铉祁出宫遇刺一事,交给了西厂处理,洛舒宁作为西厂厂公自然不能懈怠,虽然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是萧寒江安排的,但没有证据也没有办法。 萧寒江那个老狐狸,肯定都把尾巴处理干净了,眼下也就是装模作样的调查几天,装装样子这事也就过去了。 围绕金矿和铁矿展开的西北建设现在还在蓝图阶段,洛舒宁作为首先提出计划的人,要忙的事情不少,但是又不能做的太明显,毕竟她在外人眼里只是一个得了宠的宦官罢了。 树大招风,她现在夹在萧寒江和江铉祁之间就已经是夹缝中生存了,她不想招来更多树敌。 “妈妈,活着好难啊——” 洛舒宁顶着黑眼圈仰天长叹。 带着西厂的几个人东奔西跑地调查了一通,果不其然什么也调查到。 “厂公大人,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洛舒宁摆了摆手,“你们继续查,本厂公要回宫向皇上复命了。” “是,厂公大人。” 回宫之后,洛舒宁先去了自己的住处,刚推门进去,就立马退了出来,嘭的一声把房门关上,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是眼花了还是熬夜熬多了,刚才屋子里头是什么玩意儿?!” 第106章 只能看不能碰 洛舒宁一脸的生无可恋,想到屋子里那一群莺莺燕燕她就头疼,这要是住在一块儿,出不了几天她是女儿身的事就得彻底暴露了。 可不行,得赶紧想办法把她们给弄走,想到这儿,洛舒宁凑到小安子面前,低声说道,“小安子,你要老婆不要,只要你开口,本厂公就给你送去。” 这可给小安子吓了一跳,头摇的像拨浪鼓,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厂公大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奴才如今已经净了身,哪里还能娶老婆,您可别打趣奴才了。” 看着小安子紧张的模样,洛舒宁叹了口气,真不禁逗。 从住处出来之后,洛舒宁掐算着时候直奔御书房,御书房外的侍卫看见是她来了,纷纷客气地为她让路。 “见过洛公公。” 洛舒宁站在御书房门外,清了清嗓子,“陛下,奴才小洛子求见。” “进来吧。” 推开御书房的门,洛舒宁就看见端坐在书案后面批阅奏折的江铉祁,恭恭敬敬地走到身边去,虽然是来问那些女人是怎么回事的,但态度依旧谄媚又狗腿。 先是给江铉祁研磨又是给江铉祁倒茶。 江铉祁放下奏折,看了她一眼,“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当街刺杀一案,目前还在侦办。”紧接着压低声音,凑到江铉祁耳边,“金矿以及铁矿开采倒是一切顺利。” “朕养你们西厂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刺客也查不出来?!” 江铉祁陡然拔高了声调,甚至往地上砸碎了一个茶盏,但洛舒宁知道他是佯装震怒,为的就是做戏给那些隔墙的“耳”。 洛舒宁顺势跪在地上,语气又惊又怕,“奴才该死,陛下息怒……” 演完这出戏,洛舒宁站起身来作势拍了拍衣服上的土。 “你放心吧,朕的御书房比你的脸都干净,说吧来找朕有什么事?” “陛下,奴才房里那群美人,是您安排的?” 果然是为了这事来的,江铉祁笑了笑,“昨天你不是说喜欢美人吗,朕便把她们都赏给你,犒劳犒劳你,不必谢朕。” 洛舒宁嘴角抽了抽,我真是谢谢你啊。 她直接跪了下来,“陛下,奴才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 “哦?” 江铉祁看着洛舒宁,有些奇怪,“小骡子,朕可是按照你的要求给你的赏赐,怎的还不愿意?” “我能愿意就有鬼了,我又不是——” 敏锐的察觉到洛舒宁话里的可疑之处,江铉祁眼神一凛。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胡说出来了,洛舒宁赶忙给自己找补,“陛下,奴才现在是阉人一个,要那么多美人在身边伺候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无妨虽然你没了那东西,成不了事,但美人在侧看着也是赏心悦目不是吗?” 看着江铉祁一心想要为自己“实现愿望”,洛舒宁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她现在真想把江铉祁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眼看着江铉祁不肯收回成命,自己就要和那一群美人朝夕相对同床共枕,又想到自己的身份被揭穿然后小命不保的悲惨下场,洛舒宁开始了头脑风暴。 死脑子快转啊! 脑子转了几圈,妙计浮上心头,洛舒宁突然长叹一声,语气哀愁又惆怅,“陛下您有所不知啊,奴才命苦啊……” 江铉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细说说。” 洛舒宁见鱼咬了钩,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陛下,奴才进宫之前,也曾有过一见倾心之人。” 听见洛舒宁说起这个,江铉祁眼里翻涌起看不透的情愫,语气好奇中又带着几分不悦,“朕没想到小骡子曾经还风流过啊。” “她是风月巷里有名的清倌人,答应奴才只要凑齐了钱赎身,就嫁给奴才,奴才为了她将全部的家当都变卖了,她赎了身转头就嫁给了豪绅做小妾。” “奴才被骗感情还被骗光了钱,颇受了一阵苦日子,打那之后便对女人敬而远之了。” 说这些的时候,洛舒宁装作愤懑的模样,就好像真有那么一个人骗了她似的。 江铉祁目不转睛地看着洛舒宁,心里只觉得想笑。 如果不是之前让暗卫调查过她,估计就要被她绘声绘色的演技给骗了过去,这个小骡子啊,嘴里真是一句实话也没有。 只不过心里虽然明镜似的,但是面上他还配合起洛舒宁来,附和着她。 “哎呀,小骡子你真是受了不少的苦,那个女人现在在何处,朕派人去把她抓来,替你出气。” 洛舒宁身子一僵,她就是瞎编的,上哪真给他找这么一个人啊,支支吾吾地说道,“陛下,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真没必要。” 江铉祁故意逗她,“没事,朕赏给你的美人绝不会像她一样,你且放心让她们伺候。” 这人听不懂人话呢,白说那么半天话结果又转回来了,洛舒宁深吸一口气,差点想自掐人中,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句电视剧经典台词,脱口而出。 “陛下,奴才的娘曾经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没成想的事,她话刚说出口,御书房的门猛然从外头打开,太后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直接就要让人把洛舒宁绑起来。 “太后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洛舒宁当然不会乖乖束手就擒,直接往江铉祁身后躲。 太后冷笑一声,“你这奴才胆大包天,竟然敢和陛下说这些有违纲常的话来,其心可诛,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该死的奴才拉下去砍了!” 不是,我说什么了,至于犯这么大的罪?! “太后娘娘,奴才什么也没说啊,奴才冤枉!” “呵,‘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你这不是怂恿陛下不要爱上女人吗,不爱女人难道要爱你这阉人,难怪陛下一直不肯选秀,都是你这该死的奴才蛊惑的!” 天降一口大黑锅,洛舒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也知道太后就是想拿这个当借口弄死自己而已,说什么都没用。 “够了,母后,朕说过选秀不急,和小洛子没有关系,母后何至于纠缠不放?” 江铉祁冷冷地盯着太后,“难道说,在母后眼里,朕的决断甚至会被一个奴才左右?” 第107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太后被江铉祁的气势震慑,原本的嚣张气焰在此刻也不得不消散地一干二净。 见动不了洛舒宁,太后气得冷笑,“哀家的好皇儿,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奴才,你我母子之间何至于此?” 江铉祁端坐在书案后甚至不曾起身,语气中夹杂着不容置喙的强势,“母后若是没有旁的事就先回寝宫去吧,朕得了闲再去给母后请安。” 这是下逐客令了,太后知道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临走前看了一眼洛舒宁。 洛舒宁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心想着自己这条小命要保住可太难了。 江铉祁用奏折拍了下洛舒宁的脑袋,“吓成这样。” 洛舒宁讪笑着点头哈腰,“奴才想不害怕也不行啊。” 在风云诡谲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中,她的命就像是一根再低贱不能的杂草,轻轻一掐就断了,她只能如履薄冰步步为营,才能活下来。 想要她死的人太多了,她还是得抱紧江铉祁这条粗大腿才行,想到这儿对江铉祁的态度更加谄媚了。 江铉祁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转过头去,“小骡子,你还是正常点的好。” 太后回到寿宁宫,被方才江铉祁的公然顶撞气得有些站不住,身旁的嬷嬷赶忙扶着她坐下。 “太后娘娘您千万要注意凤体,可别气坏了身子。” “注意凤体有什么用,没见陛下因为一个低贱的奴才,竟然敢这么和哀家说话了,他的翅膀当真是硬了。” 逐渐平复之后,太后半倚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恍然意识到,江铉祁如今对她的态度越发的强硬,意味着他今后将不再受自己的控制。 睁开双眼,略显岁月痕迹的眼眸中一片清明,她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皇帝,既然江铉祁不肯老老实实地在她手心里当一个傀儡,那就没有留着他的必要了。 “去把凝妃请过来,就说哀家身边冷清,叫她过来说说话。” “是,太后娘娘。” 嬷嬷去了凝妃的宫里,宫女见是太后身边的嬷嬷,赶忙殷勤地迎上来,“嬷嬷怎的来了?” “太后娘娘请凝妃娘娘过去说说话,不知道凝妃娘娘现在方不方便。” “嬷嬷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通报一声。” 凝妃一听是太后差人来请,也不敢拿捏做派,赶忙收拾好自己,一道去了寿宁宫,心里十分的没底,不知道太后突然见自己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见过太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轻咳一声,嬷嬷心领神会,屏退了在场的其他宫人,太后拉着凝妃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目光落在凝妃平坦的小腹上。 “紫凝,如今陛下后宫空置,为皇室开枝散叶的任务便只能落在你的身上,你需得早日怀上陛下的子嗣啊。” 提到子嗣,凝妃脸上先是一红,随后懊恼道,“太后娘娘,此事并非紫凝不愿,只是陛下他不近女色,鲜少涉足后宫,紫凝想怀也难啊。” 想起江铉祁不近女色偏偏宠爱洛舒宁这个宦官,太后的脸色阴沉了几分,“哀家自会有办法帮你,不能再由着陛下如此任性下去,陛下心性难当大任,也该重新培养了。” 听太后话里的意思,是想着借着她的肚子生下皇室血脉,然后找机会去父留子,太后好培养一个听话的傀儡皇帝,继续垂帘听政。 凝妃心里多少是不愿意的,在太后的计划里,她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太后娘娘,不如我们直接换一个人如何,紫凝觉得摄政王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没想到凝妃会主动提起萧寒江,太后诧异了一瞬,紧接着眼眸微微眯起,似乎想要从凝妃的脸上看穿她的意图。 “摄政王羽翼渐丰,又有野心,绝不是个能受制于人的角色,你且先怀上陛下的子嗣,再做其他打算吧。” “是,太后娘娘。” 与此同时,御书房中,洛舒宁没忘自己来找江铉祁的目的,依旧想着让江铉祁收回成命。 见她像是个狗皮膏药似的,江铉祁也不再坚持。 “好了好了,朕答应你就是,这就让人去把那些美人带走。” 洛舒宁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可算是轻松了。 江铉祁话锋一转,提起了除夕遇刺之事,他知道洛舒宁当时的暗中筹备绝不是巧合,刺杀之事与她脱不开干系。 就看她愿不愿意和他实话实说了。 洛舒宁本就知道纸里包不住火,瞒不住江铉祁,于是将萧寒江找上她的事说了出来。 “是摄政王殿下威胁奴才将您引出皇宫,奴才忠于陛下,才明面上答应,实际上准备将计就计以身设局,将摄政王殿下彻底拉下马,但没想到凝妃娘娘居然会出现。” 洛舒宁想到这儿便气得不行,“西厂的人查到昨夜,凝妃娘娘是拿了太后娘娘的令牌才得以出宫,结果凝妃娘娘身边没带护卫,被流氓地痞调戏纠缠。” “巧合的是,摄政王殿下出现搭救了凝妃娘娘,这才阴差阳错破坏了奴才原先的计划,不仅让奴才的计划付之东流,更是彻底让摄政王殿下知道奴才不肯与其同流合污。” “今后再想设局,怕是难了。” 洛舒宁看向江铉祁,眼里满是自责和气馁,江铉祁心下有所触动,出声安慰她。 “萧寒江在朝中经营多年,他背后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想要靠一招两式将他扳倒是不可能的,此事不怪你,谁也没能想到会发生变故。” 洛舒宁长叹一声,她当然知道,不过就是想赌一把罢了,这次不成就只能从长计议了。 “小骡子,你刚才说,萧寒江威胁你替他做事,你可是有什么把柄在他的手上?” 没想到江铉祁居然会问这个,洛舒宁眼瞳震颤,心跳的剧烈,这是决不能让江铉祁知道的秘密,但是看着江铉祁探究的眼神,知道自己不说点什么肯定是过不去了。 于是硬着头皮说道,“摄政王殿下说奴才要是不帮他,有的是法子让奴才死地毫无痕迹。” “所言属实?” “奴才不敢欺瞒陛下。” 反正骗你这么多回了也不差这一次,洛舒宁悄悄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装作突然想起什么的模样,“陛下,西厂那便还有事没处理,奴才就先告退了。” 第108章 送出宫 洛舒宁从御书房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自己的住处,屋子里的美人已经被送回了原处,洛舒宁坐在桌前猛灌了一大杯茶水。 摸了摸脖子,庆幸自己还没有掉脑袋,以后在江铉祁面前说话更得小心谨慎才行,他心眼子太多了。 安公公听说洛舒宁回宫让太后刁难,得了空闲就赶过来看望洛舒宁。 听见她院子里的宫人聚在一起悄悄碎嘴,安公公板着脸走过去。 “活都干完了吗就聚在这儿嚼舌根子?” 宫人们嘟囔着散开各自忙活去了,安公公叩响房门,“洛公公,是我。” 洛舒宁一听,起身过去开门,将安公公迎了进去。 “你怎的有空来我这儿了?” 在安公公面前,洛舒宁从不端着西厂厂公的架子,毕竟安公公可以说是她在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唯一能信任的朋友了。 安公公微笑着说道,“怎么,厂公大人不想看见我?”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忙成什么样,我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三个人……” 洛舒宁见了安公公不由得打开了话匣子,倒了好一通苦水,安公公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心疼与关切。 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拿安公公当“垃圾桶”之后,洛舒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给安公公倒了一杯茶,“你最近在宫里怎么样,没有人难为你吧?” 安公公握着茶杯的手一顿,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在宫里还算过得下去,你不用担心我。” 洛舒宁注意到安公公端起茶杯的时候,手臂在微微的颤抖,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结果没想到安公公痛呼出声。 “对不起啊!” 她下意识放开了手,以为是自己握疼了他,但转念一想自己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心中瞬间有了一个猜测,伸手就要去撸安公公的袖子。 安公公原本想躲,但洛舒宁却没给他机会,手臂上大片的疤痕映入眼帘,洛舒宁当场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公公不动声色地将袖子放下来,故作轻松道,“不过是些旧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洛舒宁蹙起眉头,语气严肃,“这分明就是新伤,你告诉我,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刚才那一瞥,她就看出来不是寻常的烫伤,到底是谁下手如此狠毒? “是我冲撞了贵人,受罚也是应该的,你如今正是青云直上的时候,不必让这些小事烦扰了你。” 面对洛舒宁的打抱不平,安公公却宽慰她,自己在宫里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 “且不提我了,我今日听见旁人说,太后娘娘对你发了怒,差点要把你拖出去杖杀,可是真的?” “嗯,也是我说错话惹到了太后娘娘,好在有陛下庇护,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两人都是这深宫之中的苦命人,他们的命都不在自己手里,生死不由己,所以才更惺惺相惜。 看着安公公有意遮掩的手臂,洛舒宁沉吟片刻,说道,“不如,我想办法送你出宫吧,总比一直过这种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日子要强得多。” 安公公的眼里亮起希冀的光芒,但又转瞬即逝,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没到出宫还乡的年纪,如何能出得去。” 洛舒宁看得出安公公心里渴望离开这里,只是不想麻烦她而已,出声安抚他。 “你放心,我如今已经是西厂厂公,利用职位之便做些小事,找机会从中打典疏通,将你送出宫去,就算陛下知道了,也不会太过难为我。” 见洛舒宁坚持,安公公这才答应下来,但还是善解人意地说道,“如果实在是不行,别勉强。” “放心吧。” 送走了安公公之后,洛舒宁就开始计划着该怎么安排才能有空子可钻,思来想去,直接送出宫怕是不容易,不如先把他调往西厂。 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想要操作起来,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洛舒宁就站在大殿外头候着,等江铉祁下朝。 “小骡子,你不在西厂,在这儿晃荡什么?” 江铉祁看见洛舒宁,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洛舒宁得躲他个三四天。 “陛下,奴才有一事想求陛下做主。” 看着洛舒宁满脸堆笑,就知道她心里肯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江铉祁微微挑眉,“倒是稀罕事,你且说来给朕听听。” 洛舒宁跟在江铉祁的身后回了养心殿,狗腿地给江铉祁换衣服。 “奴才想从宫里往西厂调个人,想向陛下求个调令。” “什么人能值得小骡子这么上心,不惜求到朕面前来了?” 不知怎的,江铉祁心里涌出几分不快,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他很好奇能让洛舒宁壮着胆子求他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 “回陛下,是奴才的一个朋友,安公公,人聪明做事也麻利,奴才想把他调到奴才身边做个帮手,这样奴才也能为陛下多分忧啊。” 洛舒宁笑得谄媚,心想着自己脸都要笑僵了,这点小事,江铉祁不会不答应吧。 然而江铉祁却没有直接应下,反而起了逗弄洛舒宁的心思,促狭地说道。 “此事倒是不难,就是要看小骡子你的态度了。” 完了,江铉祁这个蜂窝煤成精的肯定没憋什么好屁,洛舒宁在心里暗道不好。 为了能拿到调令,洛舒宁可谓是鞍前马后,当牛做马随叫随到,冷了换汤婆子,渴了给煮茶,写字给研墨,江铉祁一天能使唤她八百回。 “小骡子,朕有些乏,来给朕捏捏肩。” “奴才这就来!” 洛舒宁来回转得像个陀螺,累得快要直不起腰来,牙咬地咯吱作响。 她现在就差江铉祁出恭她给递纸了,最后调令要是拿不到手,那她就到养心殿门口上吊给他看。 当然,她也就只敢在脑子里痛快痛快,该伺候还是得伺候。 江铉祁看着洛舒宁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来,既然叫小骡子,那肯定得勤使唤啊。 “小骡子,怎么还愁眉苦脸的,伺候朕你不情愿?” “奴才不敢,能伺候陛下是奴才万幸。” 我能情愿就有鬼了,你真拿我当牛马用啊?! 第109章 痛失挚友 洛舒宁围着江铉祁转了好几天,可以说是把谄媚和狗腿表现了个淋漓尽致,终于打动了江铉祁这个黑心肝的。 “陛下,您看那调令之事?” 江铉祁正倚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听见洛舒宁再次提起调令,眼都没睁开,“书案上那张纸你拿去看看吧。” 洛舒宁狐疑地走过去,拿在手里看了两行之后,惊讶地看向江铉祁,跪在地上谢恩。 “奴才谢过陛下隆恩。” 那张纸上盖着江铉祁的玉玺,正是调安公公去西厂任职的手谕,洛舒宁心想着这几天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准备等得了空就去找安公公。 江铉祁怎么会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情,破天荒地说道,“朕现在要去小憩,小骡子你先退下吧,用着你的时候朕再召你。” “是,陛下,奴才这就退下了。” 洛舒宁高兴地拿着江铉祁的手谕跑去安公公的住处,天上飘着雪花,落到地上尤其的滑,洛舒宁着急地差点下了个大叉。 说是去小憩的江铉祁,站在窗户前,看着洛舒宁跌跌撞撞却依旧走得心急的模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那人就这么重要吗? 到了安公公住着的院子发现他不在,心想着应该是在哪个娘娘的宫里当值还没回来。 只是雪越来越大,一直站在院子里等也不是个事儿,洛舒宁找来一个和安公公同院的小太监,说道,“等安公公回来,转告他来本厂公的院子,本厂公有事找他。” “是,厂公大人。” 洛舒宁回到自己的住处,一直等到半夜,也不见安公公来找她,心里有些起疑,按理说该到换班的时候了,怎么他还没来呢? 别是雪太大在路上摔着了吧,洛舒宁打着灯笼一路往安公公的住处去,直到看见他屋子里依旧是漆黑一片,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涌上心头。 敲开一扇门,里头的小太监披着衣裳不耐烦地探出头来,看清门外是洛舒宁后,连忙恭敬道,“厂公大人怎的这个时候来了?” “安公公今日一直没回来,你可知道他今天在哪位娘娘宫里头当值?” 小太监摇了摇头,“奴才也不清楚。” 洛舒宁冷着脸,心里越发的慌乱,她咬咬牙,提着灯笼一个宫一个宫的找,结果得到的消息都是不在。 直到最后,只剩下太后的寿宁宫和凝妃的寝宫,这两个活祖宗的地盘,换做平时她是打死也不肯靠边的,但是为了确认安公公的安危,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先去了凝妃的寝宫,结果刚抬腿进去,就看见两个太监拖着一个人影贴着墙边出去,估计是凝妃又在拿下人撒气了。 洛舒宁本来没想多管闲事,宫里下人的命不算命,这样的生死她已经司空见惯了,但是拖行中地上那个人影的帽子掉了下来。 只那一眼,洛舒宁手里的灯笼掉在地上,晃了晃熄灭了,她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先冲了上去。 “都滚开!” 洛舒宁跪在地上,离得近了才发现安公公的衣裳已经被血液染透,尤其是他的双腿更是血肉模糊。 见安公公双眸紧闭,原本白净的脸上尽是斑驳的血迹,她颤抖着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跌坐在地上。 死了,安公公他就这么死了? 那两个负责处置安公公的太监站在旁边不敢出声,洛舒宁双眼猩红一片,质问他们。 “是谁干的?” “本宫道是谁这个时候了敢在这儿扰人,原来是洛公公啊,怎的不在陛下身边伺候,跑到本宫这儿来了?” 凝妃身上裹着厚实的赤狐裘,手里捧着汤婆子,在宫女嬷嬷的簇拥下走了出来,洛舒宁抬眼看向她,风雪夜中,凝妃像是罗刹夜叉一般,美丽又恶毒。 “奴才见过凝妃娘娘,给凝妃娘娘请安。” 哪怕现在洛舒宁心里恨不得杀了凝妃,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只能咬着牙给凝妃请安。 凝妃看了一眼地上安公公的尸体,鄙夷地蹙起眉头,“不是说了将这个贱奴才扔去喂狗吗,怎么还呆在这儿,故意寻本宫的晦气?” 两个太监连忙拖着安公公往外走,安公公身下的血在雪地中拖出一片猩红的痕迹。 什么,喂狗? 洛舒宁想要去拦住他们,但凝妃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不过是死了个小太监,何至于让洛公公这么上心?” 洛舒宁跪在雪地里,即使她已经是西厂厂公,但是依旧改变不了她是个奴才的事实,她的手上还沾染着安公公的鲜血,眼睛痛地厉害却不能有一滴眼泪。 凝妃故意拖着她,不肯放她离开,就这么看着她在雪地里跪着,雪水渗进裤子里,风一吹冷得直往骨头缝里钻,针扎似的疼,但是也没有洛舒宁的心疼。 “奴才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错,能惹得凝妃娘娘生这么大的火气?” “那个贱奴才打碎了凝妃娘娘最喜欢的花瓶,自然该死。” 凝妃身边的大宫女开口说道。 只是打碎了一个花瓶,就要用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去赔,洛舒宁眼眶酸涩,嘴里涌起一股血腥气。 “时候不早了,又下着大雪,本宫就不留洛公公了。” 等到凝妃回了寝宫,洛舒宁才堪堪从地上站起身来,膝盖被冻得麻木,差点就摔进雪地里。 一路踉跄着,洛舒宁追着血迹去找安公公,想着至少保下他的全尸,但是当她赶到慎刑司的时候,宫里那群专门处置罪奴的恶狗已经将安公公撕扯地面目全非。 “不!” 洛舒宁冲上去,将手里的灯笼狠狠砸向那群恶狗,平时看见狗就绕道走的洛舒宁此刻疯了一般抓着它们,死死地扼住它们的脖子,“吐出来,给我吐出来!” 恶狗们被洛舒宁疯癫的模样吓得不敢再狂吠,纷纷呜咽着四处逃窜,洛舒宁看见一条恶狗嘴里还叼着安公公的一截断臂,怒吼一声扑了上去。 从恶狗嘴里将安公公的断臂抢了回来,发现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掰开手指发现里面躺着一枚熟悉的染着血迹的玉佩。 过往种种浮上心头,洛舒宁跪在安公公残缺的尸身边上痛哭,只觉得要把一颗心都哭碎。 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江铉祁的手谕,豆大的眼泪把纸上的字迹晕开,“明明就差一步了——” 第110章 教训 安公公作为被凝妃惩处的罪奴,洛舒宁连为他体面的收尸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慎刑司的太监把安公公的残躯胡乱地收在一堆,然后装进麻袋扔到板车上去。 洛舒宁把那枚玉佩收进怀里,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慎刑司,漫天风雪如厉鬼的哀嚎,吹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在这深宫之中唯一的挚友死了,她今后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她的泪尽了拖着两条灌铅似的腿往自己的住处走。 偶有路过的宫人,但看着她如此狼狈的模样也没人敢上前搭话,纷纷绕开她。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推门而入时,听见屋里一道声音响起,洛舒宁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黑暗中,萧寒江走了出来,“洛公公回来了,可还喜欢本王为你准备的这份‘大礼’?” 洛舒宁反应过来之后,袖子下的手紧攥成拳,眼里的恨意快要凝成一把利刃,恨不得扎进萧寒江的心口。 “安公公的死,是王爷的安排?” 萧寒江哈哈一笑,尽是得意狠厉之色,“这可怨不得本王,要怪也只能怪洛公公阳奉阴违啊,本王只是略施小惩。” 洛舒宁瞬间便明白,安公公是因为自己而死,巨大的愧疚与自责席卷了她,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稳住萧寒江。 萧寒江的手上还拿捏着她的命脉。 “王爷息怒,奴才并非有反叛之心,而是别有苦衷啊!” 洛舒宁直接跪倒在萧寒江身前,顾不得膝盖处传来的锥心之痛,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见她这种反应,萧寒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从容地坐在椅子上,他倒是想看看洛舒宁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本王好奇,洛公公能有什么苦衷。” 洛舒宁咬了咬牙,装出一副被冤枉了的委屈模样,“奴才确实是准备按照王爷的计划,将陛下诓骗出宫然后趁机行刺,但是没想到陛下防着奴才,出宫之后奴才才知道陛下已经有所察觉。” “不知道陛下是从何得知王爷在宫外埋伏了刺客,准备将计就计将您一举擒获,当时情况紧急,奴才也没办法找机会去向王爷通风报信,只好临时应变想着先下手为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奴才只要还能得陛下信任,往后自然少不了为王爷做事的机会。” 说到这儿,洛舒宁长舒一口气,“好在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当时奴才差点就兜不住了。” 萧寒江看着洛舒宁,对她的话半信半疑,毕竟洛舒宁的心眼子他也是见识过了,没少到哪里去。 洛舒宁谄媚道,“毕竟奴才的小命还在王爷您的手里攥着,奴才哪敢生二心呢?” 萧寒江挑眉,“本王可是杀了你的挚友,你当真不恨本王,今后还愿意为本王做事?” 洛舒宁不屑地嗤笑道,“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奴才罢了,王爷想杀便杀了。” “哈哈,很好,洛公公很有觉悟啊,这事便罢了。” “王爷慢走。” 目送萧寒江离开之后,洛舒宁跌坐在椅子上,捶胸顿足,一想到萧寒江杀了安公公,她却还要和他虚与委蛇,洛舒宁就忍不住作呕。 只是,她没想到隔墙有耳,她和萧寒江的话早就被人尽数听了去。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老太监脸上老泪纵横,心想道,傻外甥,我说了这么多回你就是不听,你瞧瞧啊,眼下你因他而死,他却将你当做一个无足轻重的奴才。 罢了罢了,你我舅甥一场,等舅舅为你报仇雪恨吧。 昨夜风雪,撞见洛舒宁的人并不多,再加上她往慎刑司塞了钱打典,以至于宫里没有起什么流言蜚语。 安公公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就像是曾经死了的那些太监宫女一样,什么水花也没有。 洛舒宁和寻常一样在江铉祁身边伺候,但是江铉祁还是察觉出她不对劲。 “小骡子,你的眼睛怎么红成这样,谁欺负你了?” 洛舒宁摇了摇头,“回陛下,没人欺负奴才。” 见洛舒宁不肯多言语,江铉祁也就没追问下去,换了个话题。 “你那个朋友调到西厂去,可还习惯?” 不提还好,这一提,洛舒宁忍不住眼睛酸涩泛起泪意,强忍着没有落泪,“回陛下,挺好的。” 江铉祁越是见着她这样,心里就越是像堵着口气一样,索性将她打发了出去。 “你回西厂去吧,不必在朕身边伺候了。” “是,陛下,奴才告退。” 揉了揉眉心,江铉祁召来暗卫,“去查查怎么回事。” “是,陛下。” 洛舒宁回到西厂,看着西厂的人按部就班地忙碌着,看见洛舒宁回来,纷纷向她行礼。 恍惚之间,洛舒宁看见了安公公穿着西厂的衣服,站在不远处朝着她微笑行礼,“见过厂公大人。”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擦去。 洛舒宁回到房里,从怀里掏出来已经沁了血的玉佩,和那张皱巴巴的,字迹都晕开的调令,她将两样东西找了个盒子装起来。 “本厂公有事出去一趟。” 洛舒宁坐着马车一路来到城郊,寻了处风光不错的地方,如今天气还没暖和,土冻得结结实实,洛舒宁用匕首一下一下地在地上剜出一个坑来。 掌心都被刀柄给摩地通红,将盒子埋了进去。 “对不起啊,你死了我连给你收尸都做不到,衣冠冢也立不得,你要恨就恨我吧,如果不是和我走得太近,你也不至于受此无妄之灾。” 洛舒宁怕这些东西被人发现给挖走,连土堆也不敢留,朝着那块埋着玉佩的地方拜了三拜。 从城郊回来,洛舒宁便埋头于工作之中,再没提起过安公公这个人,就好像从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一样。 江铉祁得知发生了什么之后,坐在龙椅上沉默半晌,最后对外头的太监说道,“摆驾去凝妃那儿。” “凝妃娘娘,陛下来了。” 凝妃面上一喜,连忙整理了下仪容,走出去迎江铉祁,这还是自打除夕之后,他第一次踏足她的寝宫,她可得把握好这次机会。 对着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心领神会,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香在香炉里点燃。 “陛下来了,臣妾还以为陛下将臣妾忘了呢。” 第111章 使臣 凝妃凑到江铉祁身旁,作势就要去搂他的胳膊,被江铉祁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听说凝妃最近脾气大的很啊,经常苛责下人?” 凝妃脸上一僵,讪笑两声,“陛下这是听哪个狗奴才碎嘴,臣妾怎么会呢?” “是啊陛下,凝妃娘娘平日里最是心善,从没有过苛责下人的时候,陛下可别被那些包藏祸心的歹人蒙蔽了。” 旁边的宫女谄媚地凑上来为凝妃说话。 江铉祁看向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死物,语气冷得骇人,“朕和凝妃说话,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插嘴。” “凝妃真是‘御下有方’啊,连身边伺候的宫女都能教朕做事了。” 凝妃吓得脸都白了,嬷嬷赶忙抽了那个自作聪明的宫女一巴掌,将她踹倒在地。 “陛下息怒,奴婢该死,奴婢一时糊涂才口不择言,陛下饶了奴婢吧!” 江铉祁没说话,谁也猜不透他接下来想干什么,凝妃掐算着时间,把江铉祁往寝宫里请。 “陛下这么久没来看臣妾了,别被这贱奴才坏了心情,快些进去坐坐吧,臣妾的小厨房新学了几样点心,一会儿让人做来给陛下尝尝。” 江铉祁走到门口就闻见一股扑鼻的香气,冲地他头晕了一瞬,一向不喜欢熏香的他忍不住蹙起眉头。 “朕就不进去了,朕此次来只是为了告诉你,宫里的下人不是牲畜,更非草芥,做事别太过了。” 他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凝妃知道他是为了安公公之死来的,脸上恨意一闪而过,顺从地说道,“臣妾谨遵陛下教诲。” 等江铉祁走了,凝妃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用帕子捂着鼻子对嬷嬷说道,“去把那香掐了,窗户都开着散散味道。” 早知道就不着急拿出来了,白白浪费了太后娘娘给的东西。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之始,和煦的春光让这座死气沉沉的皇宫,久违地有了那么几分生气。 “陛下,陈将军和王尚书大捷归来,再过些日子将抵达京城,根据捷报,此行还带回了匈奴的使臣。” 去年陈将军和王尚书领兵征伐匈奴,苦战许久,如今带回了胜利的好消息,可以说是为今年开了个好彩头。 江铉祁脸上难得有了发自内心的笑意,“小骡子,传朕口谕去礼部,让他们准备在宫里设宴,为陈将军和王尚书接风洗尘。” “奴才这就去。” 陈将军和王尚书凯旋回朝,江铉祁亲自带领着文武百官在宫门外迎接他们。 “两位爱卿此番鏖战大败匈奴,属实不易啊。” “天佑我朝,幸不辱使命!” 江铉祁看见一旁匈奴打扮的男人,“这位便是匈奴的使臣吧。” 匈奴男人朝着江铉祁行了他们匈奴的礼节,用略显生硬的中原话说道,“见过陛下。” 他的身边带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站出来说道,“这位是匈奴的大王子挛鞮邺,代表匈奴谈和而来。” 没想到匈奴居然会直接派大王子来,王族血脉就这么轻易的送到敌国京城,也不知道匈奴的大单于怎么想的。 江铉祁客气地将他们迎进皇宫,黄昏时候,大殿内一片歌舞升平,热闹非常。 正当江铉祁准备举杯说些什么的时候,太后反而率先开了口。 “匈奴使节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众人看向端坐在凤座上的太后,气氛凝滞了一瞬,他们也没想到太后会在这种重要的场面抢江铉祁的先机。 “诸位尽情尽兴,不必拘束。” 直到江铉祁说话,朝臣们才敢推杯换盏。 洛舒宁瞧见江铉祁有些不满的神情,又悄悄瞥了一眼太后,这摆明了就是挑衅啊。 宴会进行到一半,挛鞮邺突然站起身来,从身后使节手里接过来一个盒子,献到江铉祁面前。 “大王子只是何意?” “回陛下,这是我匈奴的宝物,特献给陛下,听闻贵国地大物博,不知道在场有哪位大人见过这宝物?” 说着,使节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件,送到江铉祁的手里。 这物件一共六个面,二十六个一样大小的小方块组成,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华贵非常,在灯火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洛舒宁瞥了一眼,总觉得有些眼熟。 江铉祁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将东西还给使节,让他为自己展示这个宝物的玄妙。 结果使节突然说道,“陛下,您所看到的其实只是一个机关,真正的宝物在它里面,不知道哪位大人能将这机关解开呢。” 原来是给他们出难题来了,江铉祁微微眯起眼睛,让人把这物件在文武百官之间传递,结果没有人一个人认识这物件。 挛鞮邺看着他们捉摸不透的模样,笑出了声,他带这东西来的本意就是为了看他们的笑话,堂堂大国还不如匈奴见多识广。 江铉祁的脸色越发难看,语气中含着愠怒,“难道没有一个人能解开这个机关吗?” 就在这个时候,洛舒宁突然站出来说道,“陛下,杀鸡焉用宰牛刀,这等小儿科的玩物,何须劳烦诸位大人,奴才就能解开。” “哦,此话当真?” 对于洛舒宁的话,江铉祁是不大相信的,但还是愿意让他试一试,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再丢人也丢不到哪里去了。 然而太后却出声呵止了洛舒宁,“这是什么场合,也容得你这贱奴才在这儿大放厥词,还不快向大王子谢罪!” 洛舒宁朝着太后行了一礼,“太后娘娘,奴才不敢胡言乱语,是真是假,奴才一试便知。” 说完,洛舒宁从使节手里将那东西拿到手里,洛舒宁在心里又惊又喜,这不是最低阶的魔方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这个世界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的穿越者吗? 虽然这个魔方镶满了宝石显得异常华丽,但终究离不开魔方的内核,洛舒宁尝试着在手里翻转,上次玩魔方还是在小学了,有些生疏。 在场众人屏声凝气,一眨不眨地盯着洛舒宁,有人怕她把宝物摔了,有人怕她解不开贻笑大方。 没人注意到挛鞮邺的脸色随着洛舒宁手里魔方一面面复原,而越发的阴沉难看。 莫非这个不起眼的阉人,真能把它解开不成? 第112章 不过如此 在众目睽睽之下,洛舒宁不断地在手里翻转着魔方,最后六个面全部转好,洛舒宁察觉出机关在哪之后,轻轻放在桌子上,按住中间那块和其他都不一样的宝石。 咔哒一声,魔方瞬间解体,分解成二十六小块,散落开来。 要不是洛舒宁有脑子,要是刚才拿手里按开,估计就都摔碎了,摔碎匈奴宝物,她几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从散落开的魔方中,洛舒宁拿出来一枚不起眼的狼牙,递到江铉祁的手里。 “陛下请看,这应该就是匈奴大王子说的机关之中藏着的宝物了。” 江铉祁朗声笑道,“不愧是朕身边最得力的,小洛子你做得很好。” 紧接着他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狼牙,上头既无雕饰也无镶嵌,就是一颗平平无奇的狼牙。 “怎么,放在这么严密的机关盒里藏着的宝物,就是这枚狼牙吗,朕实在是看不出它的宝贵之处,不如请大王子为我们细说说?” 使节将江铉祁的话翻译给挛鞮邺听,挛鞮邺脸色依旧阴沉着,他此番带着这东西来,就没觉得这群中原的酒囊饭袋能解开,所以里头就随便放了个狼牙。 没想到居然会被人给破解,眼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圆了。 沉默了半天,大殿里的文武百官全都盯着他,等着他说话。 “怎么,莫非大王子也不知道这狼牙有何用吗?” 挛鞮邺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艰难的决定,“这枚龙牙是我父王斩杀了一头狼王得来的,在匈奴是权利、地位与勇气的最高荣耀,特献给陛下,以结两国之好。” 真是好牵强的一个理由,合着就是说这玩意儿其实一点实质性的作用都没有,甚至还没有那个装着它的机关值钱。 朝臣们听后,面面相觑,直到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匈奴压根就没想给咱们献宝吧,大家就都明白了。 江铉祁作为一国之君,肯定不会真抓着这个事情不放,他瞥了一眼正悄悄想着把魔方收到自己袖子里的洛舒宁,咳嗽了一声。 “没想到贵国对朕的评价如此之高啊,只是如此珍贵之物,大王子还是拿回去吧,这机关朕看着倒是巧妙,便留下了。” 挛鞮邺本就阴沉的脸更黑了,这下好了没能看上中原皇帝的笑话,还把真正的宝贝给搭进去了。 “小洛子,你破解机关有功,这匣子朕就赏赐给你了。” 洛舒宁立刻谄媚地凑上来,“奴才谢陛下恩典。” 嘿嘿,这个魔方看着就值老多钱了,可惜这么多人都见过它,不能拿出去卖了,算了留在手里当个解闷儿的玩具吧。 挛鞮邺怎么能容忍宝物就这么被随意赏赐给一个阉人,脸色由黑转红,“陛下,您这是在羞辱我们匈奴吗,一个阉人本就没资格破解,如今还要送给这个低贱的阉人!” “他不过是碰巧罢了,本王子不信他能有此等能耐!” 没想到挛鞮邺这么玩不起,洛舒宁嘴角抽了抽,菜,就多练! 江铉祁看了一眼洛舒宁,洛舒宁下意识把魔方往身后藏了藏。 真晦气,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宝贝,就得还回去。 正准备还给江铉祁的时候,江铉祁却说道,“大王子左一个低贱又一个阉人,难道破解这种东西,还需得有身份的人才配得上,不过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玩物罢了。” “我朝能人辈出,即便是阉人又如何,一样的有智谋有血性,倒是比一些身子健全的更要强些,至少也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 江铉祁话里话外的,不仅维护了洛舒宁,更是把挛鞮邺贬损了一顿。 洛舒宁本来觉得挛鞮邺骂她,也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她都当太监了还怕被人骂阉人吗,都已经做好赔笑脸的准备了,结果出乎意料啊。 她的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毕竟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江铉祁还能维护她。 “总之,本王子不相信他,除非他能原封不动地拼回去,本王子就认了!” 见挛鞮邺还在嘴硬,江铉祁冷笑一声,“诸位爱卿都听见了吗,若是小洛子能拼回去,朕就将此物赐给他,大王子也不会再有异议。” “臣等都听见了。” 洛舒宁走上前,把魔方一块一块拼了进去,然后在众人面前翻转了几圈,示意已经完全拼好,亲自递到了挛鞮邺的面前。 “大王子,您确认一下。” 话已经放了出去,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挛鞮邺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好点了点头。 朝臣们都没想到,洛舒宁是真有两把刷子,面对挛鞮邺的刁难也能顺利化解,就连那些看不惯她的人也因为她维护了皇室的颜面而对她刮目相看。 洛舒宁捧着魔方退回江铉祁身后,心想着该是她的就还是她的。 经过这事,挛鞮邺没再作过幺蛾子,一直到宴会结束被护送去使臣驿站下榻安置。 匈奴出使中原,自然三五日是不可能走的,江铉祁作为皇帝自然不能薄待了挛鞮邺,便提出来派人招待挛鞮邺在京城里好好领略一番风土人情。 说是招待,其实也是变相的监视,只是人选还没定下来,挛鞮邺先送了信进来。 江铉祁看着手里的信纸,冷哼了一声,正在给他捶腿的洛舒宁吓得浑身一抖,“怎么了陛下?” “还不是那个挛鞮邺,竟然指名道姓要让你过去招待作陪,朕的人也是他能随便使唤的吗?” 洛舒宁心下了然,挛鞮邺指明要把她叫到身边去,一定没憋什么好屁,此去便是凶多吉少。 “小骡子,你放心,朕不会让你去的,不过区区蛮族,到了朕手里还敢作威作福,还是教训吃的不够多。” 洛舒宁得了江铉祁的定心丸之后,就安心回西厂继续干活了,只是前脚刚到,后脚圣旨就来了。 “厂公大人,接旨吧。” 圣旨的内容是让洛舒宁去驿站,给挛鞮邺作陪,务必要让挛鞮邺满意。 洛舒宁跪在地上,手里接过明黄色的圣旨,送走传圣旨的太监,她的后槽牙咬的吱吱作响。 什么玩意儿,江铉祁那个黑心肝的又骗她,说好的不会让她羊入虎口的呢,大骗子?! 第113章 拿捏 洛舒宁手里攥着圣旨,直接往皇宫的方向去,江铉祁看见她的时候并不意外,反而脸上闪过瞬间的尴尬和心虚。 洛舒宁把圣旨放在书案上,“陛下,这圣旨是怎么回事,奴才不太明白呢?” “咳咳,小骡子啊,你听朕说,这圣旨不是朕的意思,是太后知道了,非得让你去,说事关两国之间的和平,朕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知道是太后的授意之后,洛舒宁心里就知道这事儿绝对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她瞬间就萎靡了下来,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小骡子,这事是朕没说到做到,朕补偿你可以吧,黄金二百两,白银一千两,再加上最近地方上新进的上等织锦一匹,如何?” “再者说了,匈奴的那个机关匣子,朕不是也已经赏赐给你了吗,那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也是价格不菲。” 一听见江铉祁给自己赏赐了真金白银还有织锦,洛舒宁立刻就容光焕发了,完全没了刚才的那种一蹶不振。 脸上又浮现出熟悉的谄媚笑容,搓了搓手,“奴才谢过陛下赏赐,这点事陛下且放心交给奴才去办吧。” “你小子,就是掉进钱眼儿里了,挛鞮邺此次来估计目的不简单,你且看看他到底在打些什么算盘,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向朕汇报,知道了吗?” “陛下放心。” 把洛舒宁送到不清楚底细的挛鞮邺身边,江铉祁心里也没什么底,但是监视挛鞮邺的最佳人选偏偏也是她,只希望她能用她的机灵脑瓜,平安顺利地在挛鞮邺身边潜伏下来吧。 洛舒宁回到西厂,坐在桌子前犯起了难,她知道自己在宴会上打了挛鞮邺的脸,挛鞮邺指明要她作陪也肯定是为了刁难报复。 这不是妥妥的鸿门宴吗,唉。 她不急于动身前去驿站,反而是让西厂的人去查这个匈奴大王子的底细。 西厂的人做事倒是迅速,当天夜里,一份整理好的资料就摆在了洛舒宁的桌子上。 “你们做得很好,派些机灵的去盯着使臣驿站那边,不能掉以轻心。” 洛舒宁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大把金瓜子,递到来汇报消息的太监手里。 “拿下去你们自己分吧,下次干的好还有奖。” 金灿灿的黄金,谁看了不会心动,那个太监看见一大把金瓜子眼睛都快直了,连忙把金瓜子塞进怀里,笑得见牙不见眼。 “奴才多谢厂公大人。” 等到那个太监退了下去,洛舒宁坐在桌前,一页一页的翻阅挛鞮邺的资料。 上头写得倒是挺全面,从挛鞮邺的性格再到喜好都摸得差不多了。 有了这些那她心里就算是有底了。 第二天一大早,洛舒宁就到使臣驿站去候着了,在院子里站了许久也不见挛鞮邺从房里出来,直到日上三竿了,才算是见着他。 “哎呀,洛公公在这儿等了多久了,怎么也不让人进去通传一声?” 洛舒宁心里直翻白眼,是没通传过吗,有人就愿意装没起来那能怎么办。 她知道挛鞮邺就是故意的想让她一直站着罢了,不过是些小儿科的玩意儿,不足为惧。 面对挛鞮邺漏洞百出的演技,洛舒宁还得在旁边赔笑脸,越想心里越气得慌,早知道这么憋屈就该跟江铉祁多要些赏赐,就当精神损失费了。 “大王子,我为您拟定了几种日程,您听听可还满意?” 洛舒宁是谁啊,能屈能伸第一人,耐心地把自己做的几个计划方案告诉给挛鞮邺。 结果挛鞮邺听都没听,直接全盘否决。 洛舒宁差点一口气憋在气管子里没上来,这个死人真的好烦啊! 钱难挣屎难吃,洛舒宁秉着甲方就是原则的份儿上,又重新给挛鞮邺提供选择,还没说两句话,就被挛鞮邺身边的使节给打断了。 “你不过是个奴才,居然敢在大王子面前‘我我我’的,你好大的胆子!” 被使节指着鼻子骂,洛舒宁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地说道,“本厂公是西厂厂公,直隶于陛下,本厂公就算是个奴才,也只是陛下的奴才,按理说这作陪的活计若不是大王子点了本厂公来,都不至于让本厂公来。” 笑死,一个不受宠的王子真拿自己当碟子菜了,要不是太后从中作梗这个时辰她应该还在西厂里处理事务,而不是来伺候这个又菜又爱叫的玩意儿。 挛鞮邺没想到在江铉祁面前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阉人,竟然在他面前还这么不卑不亢,一时间感觉到自己被狠狠羞辱了。 抽出腰间的佩刀就架在了洛舒宁的脖子上,叽里呱啦的洛舒宁一句也听不懂,但是她一点惧色也没有显露出来,反而从容不迫。 “大王子可以让人打听打听,本厂公可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您若是豁出去匈奴和我朝之间的和平不要了,那您大可以现在就动手。” 挛鞮邺手里的佩刀扔在地上,哼了一声转头又回屋子里去了。 啧,真难伺候,洛舒宁看着紧闭的房门,心想着一定得跟江铉祁要精神损失费,狠狠敲他一笔才行。 既然挛鞮邺不配合,洛舒宁也懒得去给自己找不痛快,其实就那么几个安排,再怎么变化也只是换汤不换药,隔几个时辰就让人往挛鞮邺房里送,虽然每次都被撕碎了扔出来。 洛舒宁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喝着小太监端过来的茶水,优哉游哉的根本不着急,大不了就在这驿站里耗着。 看着天色不早,洛舒宁拍拍屁股准备回西厂,结果使节从屋子里走出来对她说道。 “洛公公,我家大王子听闻京城外有一处镜月湖景色非常的美,想着明天洛公公一道去游湖。” “好,请大王子放心,本厂公一定会安排妥当。” 西厂是情报机构,伺候人这种事按理说不归他们管,但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 洛舒宁拿了个钱袋子交给下属。 “去镜月湖租一艘最好的船好生收拾布置一番,再去找些能歌善舞的伶人,切记要身份干净的,多出来的就当犒劳你们的辛苦费。” “是,厂公大人。” 等下属拿着钱袋子出去,洛舒宁才心疼地捂着心口,那都是我的钱啊,等这事儿过去,必须得找江铉祁报销! 第114章 强抢民女 洛舒宁把调查收集来的关于挛鞮邺的信息整理好放进了抽屉里,不知道明天的游湖又会发生什么。 虽然明知道挛鞮邺肯定还会搞幺蛾子,但洛舒宁还是尽职尽责地一大早就带着一队禁卫军到使臣驿站外等着挛鞮邺。 这次洛舒宁事先有了准备,让人在门口摆了一张椅子,坐在上头等,甚至还从口袋里抓出来一把瓜子。 没事,她今天有的是时间和耐心跟他玩。 “大王子,我们能出发了吗?” 洛舒宁看见房门打开,站起身来扫了扫身上沾着的瓜子皮,还不忘对身边人说道,“把椅子撤走吧,地上也打扫干净。” “是,厂公大人。” 挛鞮邺一脸傲气地走出来,看向洛舒宁的眼里依旧是满满的不屑。 “洛公公来得倒是早。” “呵呵,西厂繁忙,本厂公自是没有大王子这般好眠啊,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请大王子上车吧。” 洛舒宁招了招手,就有人搬来上马凳,然而挛鞮邺却不肯上车,洛舒宁脸上带着假笑,心里恨不得戳死这个事儿精。 “我家大王子殿下说了,要让洛公公亲自服侍我家大王子殿下上马,以表对我们匈奴王室的尊敬,和两国之间的和平往来。” 好好好,上升国家高度是吧,这么玩儿是吧,算你厉害! 洛舒宁嘴角抽了抽,玩不起就拿两国和平来压我,小心眼儿的玩意儿,你看我不找机会整你就完了。 别看洛舒宁在江铉祁和萧寒江面前唯唯诺诺,那是因为自己的命攥在他们手里了,挛鞮邺一个初来驾到的匈奴大王子算个屁啊,还在她面前装上大尾巴狼了。 洛舒宁可不吃他们那一套,往前走了两步,一抖披风伸出一只胳膊来,对着挛鞮邺微微躬身,“大王子殿下,请。” 挛鞮邺嗤笑了一声,叽里咕噜的说了句匈奴语。 “大王子殿下说,扶着不稳当,还是洛公公趴下来当上马凳吧。” 然而洛舒宁却是纹丝不动,脸上挂着客气恭敬的假笑。 “我们陛下上马的时候,连扶着都不用,怎么,大王子殿下竟然身弱至此,连匈奴王室都如此弱不禁风,很难不让人怀疑匈奴在草原上的威名啊。” 使节的脸瞬间被怼的通红,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跟挛鞮邺翻译,最后只能挑不那么难听的说。 挛鞮邺气得一把将洛舒宁推开,还把上马凳给踹到一边,迈腿爬上了马车。 看来是又破防了,果然是小心眼儿。 不过耽误了这么久好在是能出发了,为了不引人注目,从马车的装潢到随行的队伍,都比较低调,这一路上倒是没再出什么乱子。 洛舒宁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有不怀好意的人,趁着这个节骨眼刺杀挛鞮邺。 其实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使臣驿站,但是一出来就得提心吊胆了。 一行人到了京郊的镜月湖,镜月湖景如其名,是个接近于正圆的天然形成的湖,水域辽阔,鱼虾繁多,附近的百姓在镜月湖打渔为生。 岸边停靠着一艘大船,船老大殷勤地跑过来,领着众人往船上去。 挛鞮邺生在草原上,也见过雪山与戈壁,但是这样宽阔的水域也是不曾见过的。 站在甲板上环顾四周,压下心里几乎要满溢出来的贪念和嫉妒,如果把中原攻下来,这就是他们匈奴的地盘了。 洛舒宁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只以为他是土包子进城太新奇了。 一行人在船舱里坐下,事先准备好的伶人开始演奏和舞蹈,这些伶人个顶个都是楼里的头牌,身姿曼妙乐艺了得。 挛鞮邺眼睛都直了,手里的酒杯洒了都不自知。 洛舒宁坐在旁边,手里虽然端着杯子,但是一口也没喝,悄悄地藏在袖子下面倒掉。 几杯酒下肚,挛鞮邺便起了兴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旁边的使节脸上表情逐渐尴尬,一句话也没给翻译。 洛舒宁心想着,看他那副色眯眯的样子,估计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只见挛鞮邺朝着正在跳舞的伶人招了招手,使节这才说话。 “领舞的那个,你过来给大王子殿下倒酒。” 还真会挑,领舞的是最漂亮的,不过那个姑娘也不害怕,大大方方的走到挛鞮邺身边跪坐下来给他倒酒。 挛鞮邺的手不老实地在伶人身上游走,然后在双峰处捏了一把。 伶人吓得浑身一抖,但是也不敢说什么。 洛舒宁看不下去了,主动替伶人解围,“这船上的伶人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大王子殿下莫要吓着她们。” 挛鞮邺没好气地嘟囔了两句,但是也没敢再做什么。 本来以为他能老实待着了,结果只听见巨大的碰撞声响,整艘船剧烈的晃了一下,洛舒宁立刻带着人冲到甲板上。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船夫跑过来对洛舒宁说道,“大人,是船撞了,才惊动了大人和贵客。” 洛舒宁绕道后边去发现是一艘小船,那个小船因为撞击,船头裂了个大口子,甲板已经开始进水,如果不帮忙的话估计就得沉了。 船舱里出来三个人,两个丫鬟围着一个小姐。 “我乃西厂厂公,在此公办,敢问对面船里是谁家的小姐,可来船上避一避?” 放了板子下去,三个姑娘和小船的船夫上了大船。 “实在是对不住洛公公,小女是光禄寺少卿李??的女儿李若兰,给洛公公赔不是了。” 原来是李大人的女儿,洛舒宁将朝中大臣基本上都给调查了个遍,对李若兰有印象,是李??和他夫人的嫡出女儿,只是没想到她生地这般漂亮。 李若兰被洛舒宁带到船舱里,看见挛鞮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这人心还真大,也不怕刚才的动静是刺客干的,就知道喝。 结果挛鞮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对上了洛舒宁身旁的李若兰,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洛舒宁下意识把李若兰护在身后。 “这位是匈奴的大王子挛鞮邺,李小姐别害怕,坐到本厂公身边来就好。” 李若兰恭敬地朝挛鞮邺行了一礼,“小女李若兰,见过大王子殿下。” 第115章 强抢民女(二) 面对挛鞮邺过分直白热烈的目光,李若兰坐在洛舒宁身边,显得很是不自在。 结果挛鞮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直在跟李若兰搭讪,李若兰也只能硬着头皮附和。 洛舒宁看出她为难,只能在旁边一直安慰她。 “本厂公已经让船家先靠岸,将李小姐送上岸去,且再小坐一会儿吧。” “洛公公能不追究小女冲撞之罪,小女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李若兰原先只听传闻,也以为洛舒宁只是个仗着江铉祁宠爱,作威作福的大太监,结果今天一见,便将先前的印象全部推翻了。 对着洛舒宁露出一个羞怯又感激的笑容。 挛鞮邺见李若兰不爱搭理自己,却转头对着洛舒宁这个阉人笑,火气瞬间上来了但是使节发现的早,及时拦下了他。 在他耳边小声提醒,这个姑娘和船上的伶人不一样,不是能随便碰的人。 但是挛鞮邺哪里听得进去,用匈奴语告诉使节,让他想办法给洛舒宁支出去,说自己不会对李若兰做什么。 没办法,挛鞮邺是主子,他是个奴才,不得不从。 “洛公公,我家大王子殿下听见外头有什么不对劲的响声,洛公公随我一道去看看吧,别是刚才撞船出了什么情况。” 因为关乎于一船人的安全,洛舒宁不得不跟着他出去找船家确认。 只是她心里总觉得很不安,但是又想到她已经把李若兰的身份告诉给使节了,挛鞮邺应该不会乱来。 结果刚走到甲板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船舱里传来李若兰的尖叫。 “不好!” 当洛舒宁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使节却各种找借口拦住她的脚步。 “滚开,要是李小姐出了什么事,就算你是匈奴大王子,也别想全身而退!” 洛舒宁冲进船舱,就看见李若兰被挛鞮邺压在小桌上,身上的衣服被扯得不成样子,发髻也松散开来,哭得满脸是泪,“洛公公,救我!” 有几个伶人跪在地上,脸上印着明显的巴掌痕迹。 “没有本厂公的命令,其他人不许进来!” 不能让其他人看见李若兰现在的模样,不然她的名声就全毁了! “大王子,住手!” 见挛鞮邺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洛舒宁抄起一个酒壶砸在了挛鞮邺的头上,但是酒壶胎薄,并没有把他砸晕过去反而彻底激怒了他。 “不过是个下贱的中原女人,竟然还敢反抗本王子,本王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挛鞮邺直接把洛舒宁踹了出去,然后狠狠甩了挣扎的李若兰一巴掌。 洛舒宁撞在船舱上,看见李若兰从头上拔下簪子,就要扎挛鞮邺的眼睛,但是挛鞮邺挡的及时,只伤到了手臂。 李若兰抓住空档逃了出去,竟是直接跳进了镜月湖里。 “快救人啊,我家小姐不会水啊!” 洛舒宁跌跌撞撞地起来,“本厂公下去救她。” 洛舒宁毫不犹豫地跳进了镜月湖里,春日的湖水依旧冷的刺骨,洛舒宁靠近逐渐下沉的李若兰,将她带上水面。 李若兰哭得不能自已,“洛公公,求您让我死了吧,我已经没有颜面活下去了!” “我的身子脏了——” 李若兰在水里拼命挣扎,想挣脱洛舒宁的怀抱,洛舒宁本就被水激的四肢麻木,被她这么一挣扎,自己也差点失去力气。 “李小姐,你得活着,你的清白还在,今日的事是本厂公对不住你,本厂公也没想到挛鞮邺竟然是个畜生。” “你放心,只要你好好活着,本厂公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去陛下面前为你讨一个公道回来!” 李若兰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红着眼睛看着洛舒宁,“可是今日的事一旦传出去,就算我真的没有失去贞洁,旁人又该怎么看我呢?” 洛舒宁深吸一口气,“李小姐,女子的贞洁从不在罗裙之下,只要活着就有无限种可能,但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李若兰没想到洛舒宁会说出这种话,点了点头,“我相信洛公公。” 送李若兰上了船,洛舒宁扯过属下身上的袍子把李若兰裹了个严严实实,紧接着对着船上众人说道,“今日游船,不巧和李小姐的船只相撞,李小姐不慎落水,是本厂公救了她,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发生,都记住了吗?!” “属下记住了!” 使节急匆匆出来,对洛舒宁说挛鞮邺失血过多,再这样下去恐怕有性命之忧。 洛舒宁恶狠狠地瞪了使节一眼,“呸,就算流血流死了也是他咎由自取,不过本厂公留他一条性命,毕竟还要到陛下面前去好好说道说道。” 大船靠岸,洛舒宁先让人把李若兰送去了西厂。 “去买身合适的衣裳给李小姐,原来那身就说染了脏污要不得了,然后找个角落烧了,再送李小姐回府。” “是,厂公大人。” 然后洛舒宁护送挛鞮邺回使臣驿站,找大夫处理伤口。 洛舒宁站在挛鞮邺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冷声说道,“大王子,伤包扎好了,就随本厂公进宫见陛下吧。” “凭什么,不过是个女人,供人消遣的玩意儿罢了?!” “不服气也没有用,今天就算是你父王匈奴单于来了,也不能随意强暴我朝百姓,如果大王子不配合的话,本厂公就只能用些强硬的手段了。” “你不过是个阉人,连条狗都不如的东西,也敢对我父王不敬?!” 洛舒宁懒得和他废话,要不是李若兰救回来了,她早在船上就把挛鞮邺杀了,大不了她以死谢罪,让江铉祁对匈奴有个交代。 “来人,把大王子绑起来,扔到马车上去,进宫。” “厂公大人,这怕是不妥吧?” “陛下要是怪罪下来,有本厂公一个人担着,快去。” “是。” 挛鞮邺被五花大绑扔到马车里,气得他破口大骂,洛舒宁横竖是听不懂,直接让人拿布把他的嘴塞上了。 “大王子还是省省力气吧,一会儿见着陛下了,有的是你说话的机会,想当哑巴都不行。” 洛舒宁坐进她的马车,“进宫,面圣——” 第116章 赔礼道歉 洛舒宁带着挛鞮邺和使节进了皇宫,将他们带到了江铉祁的面前。 江铉祁看着被五花大绑正在拼命挣扎的挛鞮邺,当下也是一愣,随后冷着脸对洛舒宁说道,“匈奴大王子出使我朝,乃是贵客,怎能如此无礼,还不快给他松绑?” 洛舒宁走过去把挛鞮邺嘴里的布扯了出来,就听见挛鞮邺先是用匈奴语骂了一通,随后觉得不解气,又用蹩脚的中原话骂了几句。 啧,妈的真脏啊,真不想给他解绑。 “陛下,大王子他酒后乱性,险些玷污了光禄寺少卿李??的嫡女李小姐,性质相当的恶劣,若不是奴才反应的及时,李小姐怕就要自杀而亡了。” 洛舒宁把今天游湖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江铉祁,江铉祁的神色先是震惊再到愠怒。 光禄寺少卿李??虽然只是个五品的文官,但是他却是个兢兢业业不可多得的贤良之臣,江铉祁最近正打算提拔拉拢他,彻底为自己所用。 “大王子,小洛子说的,可句句属实?” “是有怎么样,一个女人罢了,又不是你们皇室的公主妃嫔,就算本王子真就强了她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到时候让她跟本王子回匈奴去,做个妾。” 江铉祁气得笑了一声,“朕早就听闻在匈奴,女子地位低下和牛羊马一般,甚至可以随便赠与买卖,今日听大王子这么说,倒是信了。” “只不过,这里不是你们匈奴,哪怕是贩夫走卒的女眷,也不能随意强迫玷污,此事大王子必须给朕一个合理的交代,不然这议和书,朕就要考虑该不该签了!” 挛鞮邺没想到江铉祁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牵扯到两国之间的和平上,顿时镇定不下去了,虽然这次议和只是权宜之计,但要真撕破了脸,那他能不能活着回匈奴都是个事儿。 原本还很嚣张狂妄的挛鞮邺收敛起刚才的样子,连忙对江铉祁说道,“陛下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玩物,让两国再次开战吗?!” 江铉祁坐在龙椅上看着挛鞮邺,锐利的双眼闪过寒芒,一字一句地对挛鞮邺说道,“朕再说一遍,在朕的国土之上,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是你能随意冒犯的,大王子听明白了?” 挛鞮邺这才意识到江铉祁是认真的,自己醉酒误事触犯了江铉祁的逆鳞,为了匈奴,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向江铉祁赔罪。 “大王子真正该赔罪的人不是朕,而是差点因你而死的李小姐,只是朕为了保全她的名声,便不准备将此事宣扬出去,大王子想想该怎么补偿李小姐吧。” 江铉祁心里明白,虽然这事儿不闹出去,但李纯作为李若兰的父亲,肯定是会知道内情的,如果他没有任何作为,选择息事宁人,那必然会伤了李纯忠君之心。 挛鞮邺说了几个补偿的办法,但是都被江铉祁给驳回了,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咬了咬牙说道,“我愿意割让两国交接之地的一座城池混浴城献给陛下。” 江铉祁知道这是挛鞮邺能给出的最后的办法了,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便不再继续压迫挛鞮邺。 于是乎,江铉祁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既然大王子诚心诚意,那便如此吧,小洛子,送大王子回使臣驿站。” “是,陛下。” 洛舒宁看见江铉祁不经意间露出的狡黠的笑意,便知道这个黑心老狐狸是借此机会敲诈了挛鞮邺一笔,虽然这样很不道德但是很赚啊。 而洛舒宁对挛鞮邺不敬的事儿没一个人提起,她美美的从这件事里全身而退了。 送完挛鞮邺,洛舒宁没有回西厂而是回了皇宫。 “陛下。” “小骡子,朕‘替’李小姐收了挛鞮邺一座城池,朕也得补偿给李小姐,你觉得朕封她为县主,赏封地食邑,如何?” 洛舒宁站在旁边恭敬地说道,“陛下圣明。” 这些东西和一座城池相比,根本就是洒洒水。 洛舒宁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只是陛下总得找个合理的由头来应对旁人的怀疑和猜测。” “你说得对,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是,陛下。” 怎么又成她的活了,真的会无语,没办法老板发话了,她又不能不干,于是就领了命准备出宫。 刚准备走,就听见江铉祁在身后叫住她,“小骡子,你今日行事虽然鲁莽冲动,但也是大功一件,近来宫里又进了不少东西,你自己去挑几件喜欢的吧。” “奴才谢过陛下!” 一听见有赏赐,洛舒宁眼睛都亮了,虽然这些东西都不能拿去卖,但是摆在屋里看着也挺好。 出了宫,洛舒宁换了身低调的衣裳去了李纯的府邸。 “我乃陛下近侍西厂厂公洛公公,特来拜会李纯李大人,还望通传。” 开门的小厮一听洛舒宁的身份,立马迎了她进去,又是端茶又是送点心的。 “厂公大人稍等片刻,我家老爷这就来了。” “不急。” 李纯得知洛舒宁来了之后,赶忙走到前厅,“见过洛公公,洛公公受下官一拜。”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李大人这是做什么,您这样可是折煞我了。” 李纯给管家使了一个眼色,在场的下人全都退了下去。 “今日小女一事多亏了洛公公,不然下官与内人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洛舒宁摇了摇头,愧疚地说道,“如果不是我大意,没防备住匈奴大王子,李小姐也不至于遭受此劫难了。” 洛舒宁把江铉祁有意册封李若兰为清逸县主的事告诉给了李纯,李纯没想到江铉祁竟然真的为李若兰做主了,震惊之余又是诚惶诚恐,不敢接受。 “李大人,陛下做此决定同时也是因为您是一位忠君爱国的贤臣,陛下一直有提拔您的意思,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最近崇州那边有些小情况,陛下准备派您前去公办,您回来,李小姐的册封一事也可水到渠成了。” 洛舒宁将一封差遣的手谕悄悄从袖子里拿出来,递给了李纯,神情高深莫测。 “就是此去恐怕会得罪某位权贵,不知道李大人愿不愿意了。” 第117章 阿谀奉承 李纯接过手谕,知道了这次是秘密出公差,而且牵扯到了几个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但是想到了江铉祁肯看重自己更为自己的女儿做到这份上,便没有拒绝。 不仅如此,更是心存感激,直接跪了下来,“洛公公替下官向陛下说,下官定不负陛下之意。” 见目的达成,洛舒宁便要打道回府,结果要走的时候,李若兰走了过来。 “洛公公大恩大德,小女无以回报,这是小女先前自己绣的香囊,希望洛公公不要嫌弃。” 拿出来一个靛青色的香囊,上面绣着简单的荷花。 洛舒宁觉得自己的身份去接受李若兰绣的香囊怕是不妥当,便没有接受。 只见李若兰神情逐渐低落,洛舒宁才赶忙接过来揣进怀里,“多谢李小姐了。” 洛舒宁走后,李若兰还在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李纯走到女儿身边,叹了口气,“以洛公公的品行,若是个男子,也不失为良婿之选,只可惜啊……” 李若兰反应过来,立刻羞红了脸,嗔怪道,“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李若兰的事暂且告一段落,洛舒宁得了江铉祁的意,要去重新接近挛鞮邺。 “小骡子,挛鞮邺此次出使,怕是另有图谋,你作为西厂厂公,调查清楚他的真实目的,是你的职责。” “是,陛下。” 干她这一行的,脸是随时随地都可以不要的,哪怕是要去讨好挛鞮邺那个死东西,洛舒宁也能咬着牙去卖笑脸。 “小骡子,你放心,朕是一定会补偿你的。” 江铉祁伸出手比了一个手势,洛舒宁原本是一脸哀怨但又精神了起来,试探地问道,“是黄金还是白银?” “当然是黄金,朕是那么扣的人吗?” 说完,江铉祁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根金条,扔到了洛舒宁的手里。 谁家皇帝会在抽屉里放这么多金条啊,也就是为了让这个见钱眼开的小骡子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卖命了。 能有黄金拿,洛舒宁要多谄媚有多谄媚,“奴才谢陛下隆恩。” 说到做到,洛舒宁准备好就去了使臣驿站,然而因为先前的过节,挛鞮邺说什么也不肯出来见他。 使节知道洛舒宁不是个普通的能让人轻视的太监,便替他主子出来打圆场。 “洛公公,您还是别再来了,我家大王子殿下不会见您的。” 别说见了,提起来都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洛舒宁从怀里掏出江铉祁给她的那根金条,心里都快要疼死了,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咬牙还是塞进了使节的手里。 “劳使节多费心,这是本厂公的一点心意,早就听闻草原人胸怀广阔能容天地,大王子殿下又英武不凡,肯定不会和本厂公斤斤计较的。” “本厂公有意向大王子殿下赔礼道歉,今日来还有大礼奉上,包大王子殿下满意的。” 说完,洛舒宁让人带过来一个女子,那女子生得绝美,顾盼生姿美目流光,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 使节看见那女子的第一眼就看直了,美人的冲击可比那根金条大多了。 “既然洛公公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再替您通传一次。” 果然这次去,挛鞮邺就跟着出来了,挛鞮邺看见洛舒宁后先是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但是看见美人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愣在原地。 “竟然还有这么美丽的女人!” 洛舒宁站在旁边咳嗽两声,悄悄说道,“这位是媚儿姑娘,是本厂公特意为大王子殿下寻来的佳人,绝对能把大王子殿下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媚儿娇笑着走上前,搂住了挛鞮邺的胳膊,有意无意地撩开自己外头罩着的披风,挛鞮邺瞥见披风下让人血脉喷张的曼妙身材,呼吸声瞬间变得粗沉。 洛舒宁知道大鱼已经准备咬饵了,识趣的往外走,“今日本厂公就不打扰大王子殿下的好兴致了,媚儿姑娘可要好好伺候大王子殿下。” 还没等洛舒宁走出几步,就听见媚儿娇呼一声,转过头去发现挛鞮邺已经迫不及待地把媚儿拦腰抱起,大步往房里走去。 过了两天洛舒宁带着一些“好东西”又去了使臣驿站。 再见到挛鞮邺的时候,媚儿正软若无骨的倚靠在挛鞮邺的怀里,往他嘴里送切好的水果。 见洛舒宁来了两人也依旧如此,一点儿都不害臊,反而挛鞮邺还冲洛舒宁挑衅似得笑了一下,然后在媚儿的屁股上捏了一把,惹得媚儿娇声嗔怪他。 “大王子殿下,洛公公在这儿呢。” 洛舒宁看着挛鞮邺眼下透着乌青,便知道这几天媚儿没少在他身上下功夫,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大王子殿下,本厂公特意为大王子殿下寻来了一些我朝的滋补良方,可使大王子殿下雄风无限,媚儿姑娘,给大王子殿下试试吧。” 洛舒宁让人把酒坛递给媚儿,媚儿为挛鞮邺斟酒,哄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 加了猛料的烈酒下肚,挛鞮邺只感觉身上一阵火热,不由得喘着粗气,看着媚儿的眼神就像是发情的野牛。 直接将媚儿压在身下就想着要“就地正法”,洛舒宁可不想看这出活春宫,带着人到外头等着去了。 只听见房里不停地传来淫靡之声,洛舒宁悄悄捂上了耳朵,这活干的可真遭罪。 过了一个多时辰,挛鞮邺才心满意足地搂着衣衫不整双腿虚浮的媚儿从房里走出来,两人身上还沾染着云雨之后的浊气。 挛鞮邺哈哈大笑,主动拍了怕洛舒宁的肩膀说道。 “洛公公送的这两份大礼,很合本王子的心意啊,不错不错!” “大王子殿下满意就好。” 洛舒宁看向他怀里拥着的媚儿,从媚儿露出的肌肤上能看出几处青紫,洛舒宁调查过挛鞮邺。 知道他在房事上偏爱用些凌虐的手段折磨女子,媚儿这般的尤物到了他手里也肯定逃不了被凌虐的下场。 洛舒宁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察觉到洛舒宁的目光,媚儿不动声色地将衣服拉上,轻咬着嘴唇,悄悄摇了摇头。 不忍再去看她,洛舒宁谄媚地对挛鞮邺说道,“今天晚上本厂公在天香城为大王子殿下设宴,向您赔个不是,还望大王子殿下赏光。” 第118章 天香城 挛鞮邺本身就在兴头上再加上看洛舒宁态度这么谄媚,便答应了晚上去天香城赴约。 到了晚上,离京城宵禁的时间还早,京城街市依旧是一片热闹繁华,叫卖吆喝络绎不绝,洛舒宁一路护送着挛鞮邺到了天香城,果不其然他身边还带着媚儿。 天香城取名于国色天香,从名字上看就知道不是普通性质的酒楼,而是有艺伎表演的,洛舒宁拍了拍手,从门外走进来一队环肥燕瘦的美人,朝着挛鞮邺频送秋波。 挛鞮邺本就是个好色之徒,看见这一幕已经是笑的合不拢嘴了。 “几位姑娘可得把这位贵客给伺候高兴了,贵客身份尊贵财大气粗,保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几个姑娘对着挛鞮邺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快要把挛鞮邺的魂儿都勾走了。 媚儿虽然生的比她们都要美,但总归是时间长了便玩腻了,挛鞮邺连一个眼神也没再舍得给她。 挛鞮邺被姑娘们轮番劝酒,喝了几个来回便涨红了脸,说话都开始大舌头,洛舒宁借口说自己就喝多了出去透透气。 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没过多久媚儿便推门进来了。 “厂公大人。” “媚儿姑娘,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媚儿坐在洛舒宁对面摇了摇头,“能为厂公大人做事,是媚儿的荣幸,最近挛鞮邺倒是很宠爱我,许是觉得我听不懂匈奴语,现在和使节说话也不防备我了。” “那你可曾听见他说什么机密的话题吗?” 媚儿点点头,凑近了洛舒宁轻声说道,“挛鞮邺问使节,刺客安排的怎么样了,使节说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就等着后天春猎了。” 后天春猎,刺客? 洛舒宁心里琢磨着,后天是江铉祁带着皇室宗亲和文武百官去围猎场春猎的日子,肯定是要带着挛鞮邺一起的,难不成他安排了刺客要刺杀江铉祁? 没想到真如江铉祁所说,挛鞮邺此次出使,除了明面上的议和休战之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刺杀江铉祁。 “媚儿,你且先继续在挛鞮邺身边潜伏着,待到证据确凿将挛鞮邺擒获的那日,本厂公自会履行对你的承诺,放你自由。” “是,厂公大人。” 洛舒宁和媚儿先后回了方才的雅间,挛鞮邺已经倒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了,旁边几个姑娘见洛舒宁回来了,纷纷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裳。 看样子,她们的确是把挛鞮邺伺候的不错,使节在旁边低着头坐着,神情就比较淡定,估计是习惯了。 “大王子殿下今日想来一定是尽兴了,本厂公便送大王子殿下和使节回驿站吧。” “今日多谢洛公公盛情款待,我家大王子殿下一定会在陛下面前好生美言几句。” 洛舒宁哈哈笑了两声,“那就多谢大王子殿下了。” 送挛鞮邺和使节回了使臣驿站,洛舒宁先是回了西厂,然后趁着夜色悄悄回皇宫见江铉祁。 “陛下。” “小骡子,你半夜进宫来,可是调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陛下,据奴才安插在挛鞮邺身边的细作传回来的消息,挛鞮邺暗中安排了刺客,谋划要在后日的春猎刺杀陛下,您看是不是该和东厂那边说一声早做安排。” “东厂那边朕自会安排,小骡子你且继续盯着挛鞮邺,朕倒是要看看他找来什么样的能人异士,能在春猎上取朕的性命。” “是,陛下。” 时间转瞬即逝,眨眼就到了春猎的那日,江铉祁一身明黄色的骑装,坐在枣红色的汗血宝马上,尽显年轻帝王的风姿与气魄。 在江铉祁侧后方的萧寒江则穿着一身靛青色的骑装,相比之下要低调内敛很多,骑一匹通体黑色的高头大马。 挛鞮邺也骑在马上,对于出身匈奴的他,对于骑射方面非常的有自信。 洛舒宁作为江铉祁的得力内侍西厂厂公,跟在江铉祁的身边贴身保护她。 洛舒宁心想着,就她这三脚猫都不如的功夫,还保护江铉祁,来刺客了她第一个嘎。 而且骑射方面,洛舒宁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平时出门基本上都是马车,就算骑马也是在城里城外的慢慢溜达,就为了图个气势。 真到了宽阔的草场和山林,她反而窘迫起来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城外的围猎场去,围猎场位于穹山脚下,草场连着山林,江铉祁一声令下,随行的官员们就四散开来,各自去寻猎物了。 江铉祁冲在前头,洛舒宁骑着马在后边追,心想着江铉祁跑这么快干什么,要是跟丢了可怎么办。 高声呼喊了两句发现江铉祁没反应,洛舒宁一咬牙,夹紧马腹也跟着冲了过去。 救命,这个马跑起来怎么这么快啊! 洛舒宁紧赶慢赶,才算是追上江铉祁,“陛、陛下,您慢点儿,奴才跟不上了。” “小骡子,你怎么这么慢?” 江铉祁已经射中了一只肥美的大野兔,山林里会有专门的人把被射中的猎物收集起来运回营帐,上头插着谁的箭猎物就是谁的。 洛舒宁趁着江铉祁不注意,飞快的翻了个白眼,她都快被马给甩下去了,还嫌慢了,要是现在有辆汽车,她一口气甩他八个来回带拐弯的。 “陛下,您难道忘了吗?” 后面的话洛舒宁没说出口,警惕地环顾四周,他们现在已经置身于山林之中,随处都有可能藏匿着刺客。 江铉祁接着在山林里寻找猎物,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朕当然没忘,如果朕不给他们露出弱点,他们又怎么会出来呢?” 江铉祁和洛舒宁一前一后,骑着马在林子里四处逛着,洛舒宁眼尖看见了灌木丛里有响动,以为是刺客,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虽然害怕,但还是挡在了江铉祁的身前。 “陛下,小心。” 过了一会儿,晃动的灌木丛里跳出来一只兔子,看了江铉祁和洛舒宁一眼之后,就蹦跳着走了。 原来只是野兔啊,差点把她心吓出来。 还没等洛舒宁说话江铉祁射出一支羽箭,直接将野兔订在了地上,野兔挣扎了两下不动了,江铉祁收起猎弓,转过头来看着洛舒宁,微微挑眉。 “小骡子,你觉得朕的箭术如何?” 第119章 刺杀 洛舒宁看了一眼已经一命呜呼的野兔又看了一眼江铉祁,立马开始鼓掌,“妙,太妙了,陛下的骑射之术简直是炉火纯青,出神入化,无人能及其右啊!” 瞧瞧这情绪价值给的,这不是活该她升官发财吗! 江铉祁几不可闻的笑了一声,随后一拽缰绳继续往山林深处走去,洛舒宁也跟了上去,穹山很大,哪怕只是围起来的一部分,这一路上也没见着过其他的官员。 林子里只有偶尔从头顶略过的飞鸟发出的鸣叫,安静的让洛舒宁忍不住心里发毛。 她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是她强装着镇定,心想着江铉祁既然这么有把握,那肯定是做足了准备,那她还怕什么。 “小骡子,你骑马的本事,倒是越发的熟练了。” “呵呵,无他,唯手熟尔。” 洛舒宁不喜欢骑马,甚至不喜欢坐马车,骑马摸屁股磨大腿根子,坐马车时间长了颠地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她无数次的想,要是京城里有共享单车就好了,直接在西厂门口设一个停车点,有事儿的时候就直接骑着共享单车去皇宫。 “春猎一年才有一次,你一直跟着朕,也该觉得无趣,来,你也试一试。” 江铉祁从背后的箭桶里抽出一支箭,连同着猎弓一起递给洛舒宁。 洛舒宁接过来,手忍不住往下坠了一下,差点把猎弓脱手,没想到这玩意儿看着轻便实际上这么沉。 “看见前面那棵樟树了吗,射中它。” 洛舒宁艰难地拉开弓弦,对准了十步之外的樟树将利箭射了出去,倒是没歪,对于初学者来说,虽然距离不算远,但是能成功射中也已经不错了。 “小骡子,做的不错啊。” “不过是侥幸而已,陛下莫要折煞奴才了。” 江铉祁策马走到樟树前,拔出了那根羽箭,看了一眼箭头没入的并不算深,日后要是多加训练也算有潜力。 越往山林深处走,动物便多了,在低矮的枝头飞过来飞过去的野鸡,时不时从灌木里窜出来吓洛舒宁一跳的野兔已经不足为奇。 “嘘,别动。” 顺着江铉祁示意的方向,洛舒宁看见前面的草丛里居然卧着一头老虎,洛舒宁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将声音压到最小。 “陛下,趁它没发现我们,快走吧。” 结果江铉祁却没听她的,竟然弯弓搭箭对准了老虎的头。 不是我去,江铉祁你脑子坏掉了吗,那是老虎,一枪下去除非爆头都不一定能死的森林霸主,你这就想射杀它,你以为你是武松在世吗? 洛舒宁在心里默默祈祷江铉祁能回心转意,但是江铉祁的箭比她想的要快,听见老虎一声凄厉的哀嚎,就这么水灵灵的死了。 “嗯?” 正当洛舒宁护着江铉祁就要上前查看的时候,发现老虎除了头上中了一箭之外,咽喉处也中了一箭,直接从脑后贯穿了它的脖颈。 洛舒宁把老虎头上那支箭拔了下来,箭羽上的记号看着十分眼熟,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会儿。 “这是摄政王的箭!” “洛公公好记性,真是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儿遇上陛下和洛公公,只不过这头老虎应该是臣的。” 萧寒江骑着马,从另一边的林子里缓缓走出来,洛舒宁看见他就觉得胃疼,怎么到哪都能遇上这个杀神。 “摄政王,这老虎该是朕的才对,这老虎的致命伤,是朕一箭穿透了它的咽喉。” 没想到两个最大的死对头竟然会在春猎上争抢一头老虎,洛舒宁躲在旁边不敢说话,生怕殃及到自己。 “洛公公,不妨你来说说,这老虎该是谁的?” 然而萧寒江偏偏不让洛舒宁如愿,非得让她来决定这老虎属于谁。 这哪是在说老虎啊,这不摆明了是点她呢吗?! 洛舒宁看着地上已经死透了的老虎,感觉如果自己不三思而后言的话,怕是要落得和它一样的下场。 这都什么事儿啊,真是服了! “要不,陛下和王爷,一人一半吧?” 洛舒宁嘿嘿一笑,“虎皮给陛下,虎骨给王爷,剩下这一身血肉内脏不值钱,不如就赏给奴才拿回西厂去喂狗吧?” 江铉祁和萧寒江谁也没想到洛舒宁竟然这么狡黠,萧寒江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江铉祁出言拦截。 “小骡子说的有道理,那就按小骡子说的办吧,摄政王意下如何啊?” “臣也觉得洛公公所言合情合理。” 萧寒江的脸色越发的黑了,看着躲在江铉祁旁边的洛舒宁,眼神似乎要将她生吃了。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洛舒宁根本不敢抬头,只希望快点结束这个修罗场。 正当江铉祁准备带着洛舒宁离开的时候,林子里突然破空而来几支利箭,江铉祁和萧寒江赶忙躲开。 “有刺客!” 林子里霎时出现一群暗卫,将江铉祁和洛舒宁围在其中。 萧寒江在旁边看着自己被暗卫排挤在外,没人注意他的安危,脸黑的像锅底灰一样。 洛舒宁趁着没人注意到她,对萧寒江比了个手势,“王爷,快走啊。” 看见她这样,萧寒江心里没那么堵了,但是并没有走,而是加入了江铉祁和洛舒宁。 嗯?他怎么不走啊? 洛舒宁非常的疑惑,拼命给萧寒江使眼色,结果萧寒江就像瞎了一样。 “陛下,我们在明刺客在暗,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啊。” 萧寒江这时候还不忘点评两句,江铉祁注意到洛舒宁的小动作,“小骡子,你眼皮抽筋了?” “没、没有,陛下。” 林子中不断有利箭飞来,暗卫们掩护着江铉祁三人往另一边的林子里撤。 洛舒宁说道,“这样不行,目标太大了,陛下你这身衣裳实在是扎眼得很,不知道王爷愿不愿意以身涉险,和陛下换一换,掩护陛下先撤?” 萧寒江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洛舒宁居然会这么说。 江铉祁觉得有道理,“朕觉得可行,摄政王武艺高超,在暗卫的掩护下定能逃出生天。” 不是,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真的没人管他的死活了吗? 萧寒江现在又不得不答应,只好咬着牙将衣服脱下来,又和江铉祁换了马。 “不过,既然陛下选择和臣暂且互换身份,那洛公公是不是也得跟着臣一起?” 第120章 生死相依 洛舒宁听见萧寒江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瞪大了双眼,刚想要说什么就被萧寒江充满威胁的眼神给震慑了。 “奴才、奴才觉得王爷说得有道理,这样更能混淆视听,陛下,眼下情况危急还是快快做决定吧。” 江铉祁看了洛舒宁一眼,点点头,“好,摄政王一路小心。” 说完就带着几个暗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洛舒宁看着江铉祁消失在林子里的身影欲哭无泪。 “还愣着干什么,不跑等着让刺客的利箭扎成筛子吗?” 萧寒江也紧了缰绳,带着剩下几个暗卫继续奔逃,洛舒宁赶紧跟上,生怕被甩在后头。 那群刺客穷追不舍,一直跟在后头怎么也甩不掉,洛舒宁吓得直冒冷汗心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她的马和萧寒江的挨得很近,趁乱问了萧寒江一句,“王爷您害怕什么,那些刺客不是您安排的?” 原以为挛鞮邺是和萧寒江联手才敢这么大胆在春猎上动手行刺,结果看萧寒江的反应他好像对此完全不知情。 萧寒江瞪了洛舒宁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废话,要是本王安排的,本王能这么狼狈吗?” 居然不是萧寒江,难道真的只是挛鞮邺一个人的筹谋吗,洛舒宁不敢轻易相信萧寒江的话,他和江铉祁一样都是一肚子心眼子,她可玩不过他们。 也不知道江铉祁那边怎么样了,刺客们的目标如果只是江铉祁,那他和萧寒江换了身份应该就能安全了吧。 让人没想到的是,等他们到了一处空地的时候,发现这里也提前埋伏了刺客,他们被包围了。 刺客们从林子里出来,他们虽然穿着中原的衣裳但是从身形和露出的眉眼中能看出来是匈奴人,应该是随着挛鞮邺秘密进京被隐藏起来的亲兵。 “大胆贼人,竟敢行刺陛下,尔等速速束手就擒,说出幕后主使是谁,还能留你们一条性命!” 洛舒宁梗着脖子朝着他们喊,但是那群刺客没有一个人说话,这一路追赶他们的箭矢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手里握着刀剑一步步朝着洛舒宁和萧寒江逼近。 暗卫们先发制人和刺客缠斗在一起,想着能让洛舒宁和萧寒江杀出重围。 萧寒江看准机会,对着洛舒宁喊道,“跑!” 两人策马从包围圈里冲了出去,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选了个方向就策马狂奔。 山林不比草场除了平坦的山路外,其他地方无不是杂草荆棘丛生,大大降低了他们的速度,身后有刺客追了上来,萧寒江和洛舒宁的马中箭倒在地上,两人摔了出去。 萧寒江暗骂一声该死,对洛舒宁说道,“遇上你们俩就没好事!” “又不是我想被刺客追杀的,你骂我有什么用!” 一想到自己就快死了,洛舒宁也顾不上害怕他了,直接怼了回去。 萧寒江顾不上别的,拉着洛舒宁起身就跑。 两人慌不择路跑到了一处悬崖边上,但是想调头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刺客再次逼到眼前,洛舒宁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下好了吧,我不想跟着你,你偏让我跟着,一块儿死在这儿你高兴了?” 萧寒江本就紧绷着,看见洛舒宁哭心里更是又气又烦,“你哭什么,能不能有点骨气?!” “我要骨气我还当什么太监啊,我要命,呜呜呜我还有一大堆钱没花出去了,我不想死在这儿,尤其是跟你死在一块儿!” 刺客们看见俩人吵起来,面面相觑了片刻,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拿着刀就冲上来。 萧寒江身上没带佩剑,赤手空拳打他们无异于以卵击石,更何况还带着洛舒宁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拖油瓶。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萧寒江突然贴到洛舒宁面前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了,要委屈你和本王死在一块儿了。” 说完就抱着洛舒宁跳下了悬崖。 不是,怎么个事儿,真的不再坚持一下了吗,万一有谈判的余地呢,这就跳崖自杀啊?! 洛舒宁感觉到自己正在自由落体,不由得抱紧了萧寒江的腰,尖叫出声。 “天杀的萧寒江,我恨你——” 预想之中摔死之前的剧痛并没有来,洛舒宁睁开眼睛发现萧寒江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握着匕首卡在悬崖峭壁上。 往下看是山谷之间滚滚流淌的河流,洛舒宁害怕地恨不得手脚并用挂在萧寒江身上。 “你别乱动了,看见你左边那块石头了吗,本王试着把你荡过去,你到那上头落脚。” 洛舒宁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块凸起,只是还有些距离。 “我、我不敢!” “都这个时候了,你再不敢就只能死了!” 洛舒宁眼一闭心一横,借着萧寒江的惯性往那块石头上跳,结果没想到那块石头并不是整块岩体伸出来的一角,只是一块普通的碎石,踩上去的瞬间直接摔了下去。 “啊!” 萧寒江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抓住了洛舒宁的手,“别、别放手——” “萧寒江,你松手吧,你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我可不想跟你死在一块儿!” 也许,也许死了能回到那个世界去也说不定呢,但萧寒江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死了就真是死了。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看着萧寒江因为想要拉她上去而宝器的青筋和咬紧的牙冠,洛舒宁也顾不上去恨这个黑心肝的老狐狸了。 “你闭嘴,本王要你活,就算是阎王也不能让你死!” 这是什么油腻的霸总发言,没等洛舒宁在心里吐槽完,萧寒江的匕首突然崩断,两人一起坠入了河流之中。 虽然洛舒宁会水,但这种情况下,会不会水区别不大,在水里沉浮了几个来回之后,彻底晕了过去。 “嘶,好疼——” 洛舒宁睁开眼的时候,想要起身,但是感觉到胳膊上传来剧痛,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挣扎着坐起身子,发现她被冲到了浅滩上,左边小臂被尖锐的石头或是树枝之类的划了一道口子,正往外渗着血。 居然活下来了,天不亡我啊! 洛舒宁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环顾四周,想起来还有一个人,“萧寒江呢,他别是被水冲到其他地方去了吧?!” 第121章 瘸子 洛舒宁在附近找了一圈,终于在河对岸的浅滩找到了昏迷不醒的萧寒江,大概在他身上胡乱地摸查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只是右腿小腿翻转到一个不该出现的幅度,想来是伤的不轻。 她不敢轻易地去给萧寒江正骨,从附近低矮的书上掰下来几根树枝,想了想拆掉了束胸用的绷带,给萧寒江的小腿做了个简单的固定,然后咬着牙把他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半拖半扛的带着萧寒江沿着浅滩顺着河流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跟着水流的方向总不会出什么错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洛舒宁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两侧都是高山,他们现在正在河谷之间,日头逐渐往下沉,也不知道天黑之前能不能走出去。 夜晚的山林最是危险,白日里潜藏的猛兽该出来了,想到这儿洛舒宁坚持着加快了步伐。 小臂上的伤做了包扎,因为需要用力扛着萧寒江而隐隐有血迹沁出来,洛舒宁走几步就得吸一口凉气。 “我上辈子真是欠你的,要是天黑之前走不出去,咱俩就一块儿给猛兽加餐吧,老虎啊豹子啊熊啊看见咱俩都得说一声,‘给老铁表演三口一个人’……” “咳咳咳,你话怎么这么多啊,本王想清净一会儿都不行……” 突然听见萧寒江的声音给洛舒宁吓了一跳,她赶忙将萧寒江缓缓放到石头上坐着,“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沉啊?!” “你现在胆子倒是大的让本王意外,之前怎么畏畏缩缩的?” 萧寒江脸色苍白地骇人,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看着洛舒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促狭地看着她。 “王爷你搞清楚啊,你现在摔断了一条腿,跟废人几乎没什么区别,想活命只能靠着我了,我要是把你扔在这儿自生自灭,你也拿我没办法不是吗?” “啧,还是这么牙尖嘴利,那你怎么不把本王扔了,自己下山去还能快点,毕竟本王拿捏着你最大的把柄,你应该巴不得本王死吧?” 这话问的洛舒宁说不出话来了,她和江铉祁一个阵营,按理说萧寒江死在穹山本该是她最期望的结果,但是她脑海里却总回想起两人挂在悬崖峭壁上,萧寒江宁愿和自己一起摔下来也不肯放手的样子,让她就这么一走了之,她做不到。 “你死了,我再被人诬陷是我杀了你怎么办,你还是活着吧。” 洛舒宁的理由找的很蹩脚,“别歇着了王爷,我们还得赶时间,走吧。” 萧寒江不是傻子,不会放着洛舒宁这个人形拐杖不用,萧寒江醒了之后路就好走了很多,两人互相搀扶着终于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见到了一处小小的村落。 洛舒宁看了一眼萧寒江身上还穿着江铉祁那身扎眼的明黄色龙纹骑装,伸出手去解他的衣裳。 给萧寒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跌坐在地上,紧紧地捂着自己的领口,“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的,你……” “王爷,那个村子里的人善恶未知,咱俩现在什么战斗力也没有,你还穿成这样,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萧寒江这才想起来,尴尬地脱了外衣,洛舒宁怕这衣服招来祸端,把它扔到了水里,顺水飘走。 两人进了村子,有村民看见狼狈不堪的洛舒宁和萧寒江,赶忙迎上来。 “哎呀,你们这是从哪里来的,怎的伤成这样,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到我家去坐坐,我去请村里的郎中给看看!” “多谢大叔了。” 热情淳朴的大叔从洛舒宁手里接过萧寒江背在身上,往自家小院里走。 “媳妇儿,快去烧点热水,让这俩孩子擦洗擦洗。” 大叔把萧寒江放到屋里的床上,对着洛舒宁说道,“我马上就回来。” 洛舒宁坐在凳子上,这间屋子不大但是收拾地干净又温馨,大婶提着热水桶进来,递给了洛舒宁一条汗巾,还有两身衣裳。 “姑娘,你们不嫌弃的话,就穿我们两口子的衣服吧,都是洗干净的,你们的衣裳换下来我给洗洗。” 洛舒宁一愣,低头看着自己胸前,没了束胸的束缚起伏的曲线根本瞒不住自己的性别,万幸这里没有别人。 “谢谢大婶,太感谢了。” 大婶出去之后,洛舒宁看了眼水桶,又看了眼床上的萧寒江,屋子里什么遮挡也没有,该怎么洗啊? “本王、我转过去,肯定不占你便宜。” 萧寒江咳嗽两声背过身去,洛舒宁虽然也很尴尬但没办法,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快速地把自己身上收拾了一下,顺便洗了个头发。 “我好了,我给你擦擦吧,当然了关键的地方你自己来。” 洛舒宁解开萧寒江身上单薄的里衣,只剩下一条底裤,硬着头皮给他擦,不得不说萧寒江的身材比江铉祁的还要绝,洛舒宁感觉地出来手下肌肤的紧绷,看了一眼萧寒江,只见他别过头去,耳朵却红的像是要滴血。 “好了,剩下的给你。” 洛舒宁背过身子,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擦洗声。 大叔回来的时候,屋里两人已经换好了衣服,气氛特别的尴尬。 郎中的医术不错,熟练地帮萧寒江正骨固定,又帮洛舒宁处理了小臂上的伤口。 “你们小两口最近都不要有什么剧烈的运动,尽量歇着啊,我给你们开了些驱寒的药,免得得了风寒。” “我、我们不是……” “多谢郎中。” 没等洛舒宁解释两人的关系,萧寒江却出声应了下来,洛舒宁不满地看着他。 送走了郎中之后,大叔大婶告诉两人先安心在他家住着养伤,等好得差不多了再走,不收他俩的钱,就是添两双筷子的事,说完也出了屋子。 “你干嘛说我和你是两口子,你是不是占我便宜?” 洛舒宁没好气地说道。 “我和你刚才在屋子里擦洗还换了衣服,不说是夫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萧寒江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着洛舒宁是不是太监当久了真以为自己是个没把的男人了,姑娘家家的一点儿都不注意自己的名声。 洛舒宁后知后觉,眼睛尴尬地四处乱瞟,“是我误会了,咳咳,你的腿感觉怎么样?” 第122章 获救 萧寒江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腿,“不过是些小伤罢了。” 洛舒宁在心里嘁了一声,啊对对对,不死都算小伤,脸都疼得煞白了还嘴硬呢。 两人就这么在村子里住了下来,大叔两口子姓田,和村里的大多数人一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山里打猎捕鱼挖草药为生。 对于洛舒宁和萧寒江的到来他们并没有过多的好奇,只说偶尔进山的时候,也能捡着迷路的或是受伤的人。 “倒是一群善良淳朴的百姓。” 晚上田大婶抱进来一床棉被,“虽然开了春,但夜里还是冷的厉害,这床被子还算厚实,去年冬天新做的。” “你们小两口郎才女貌的,真是登对。” 这话一出,洛舒宁不由得红了脸,但是又不能解释,只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只有一床被子,洛舒宁和萧寒江面临着需要睡在一个被窝里的窘迫境地。 洛舒宁主动开了口,“你伤得重,这被子你拿去盖,我捂得严实点坚持一晚上没问题。” 萧寒江眼神微黯,“我还不需要你来可怜我,你拿去用,别再冻死在这儿,等我回去你的好主子再借着这个话头找我的麻烦。” 听他这么说,洛舒宁哼了一声,将被子摊开,倒是宽大,睡两三个人不是问题。 “我睡床边,你睡床里,夜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叫我。” 由不得萧寒江拒绝,洛舒宁已经将被子盖到了萧寒江身上,自己躺在床边背过身子去。 灯油宝贵,洛舒宁也没好意思浪费人家的东西,便熄了灯。 “你熄灯做什么?” “当然是睡觉了还能干什么,亮一晚上你也不怕别人觉得古怪,明日你先留在这儿,我看村子里有没有牛车之类的,出山去找人来。” 山里的夜确实冷,洛舒宁钻进被窝里只露出个脑袋在外头,说了两句话就开始哈欠连天,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了。 萧寒江没再说什么,白日里两人先是被刺客追杀,然后洛舒宁又不知道扛着自己走了多久的路,真是给她累坏了,好不容易有个落脚的地方,想不犯困也难。 听见洛舒宁逐渐平缓的呼吸,萧寒江紧绷着的精神也能稍微放松了些许,也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听见公鸡在院子里扯着嗓子打鸣,洛舒宁做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旁边发现萧寒江还没睡醒,心想着不应该啊,这家伙最是疑神疑鬼,怎么可能睡得这么沉。 凑近了一看才发觉出不对劲来,萧寒江的脸色潮红一片,双眼紧闭,嘴唇微张喘着气,伸手摸了摸脸颊,烫得吓人。 原来是发烧了,应该是在冷水里泡完又走了一路受了风寒,洛舒宁撇了撇嘴,心里腹诽亏萧寒江还是个王爷,怎么免疫力还没有她高啊? 她手里有没有现代那种特效的退烧药,该怎么给萧寒江退烧呢,洛舒宁没办法只得出去麻烦田大叔和田大婶,去请郎中再过来一趟。 “大叔、大婶,你们放心,等我们联系上、联系上家里人,就会把钱给你们的。” “姑娘,说这话做什么,不过是几副药而已,我这就去给郎中请过来!” 郎中来了之后,为萧寒江号脉,“还是受了风寒,只是不巧有几味药材我家里没有了,得去城里的药铺抓药才行啊。” 穹山离京城并不算太远,洛舒宁眼前一亮,只要能回京城去,她就能找人来带走萧寒江了。 萧寒江的腿骨折不能随便动,牛车本就颠簸更别提还是山路,为了他的伤势着想,洛舒宁蹭了村里去京城的牛车一道走了,没有带着他。 牛车比马车还要颠簸地让人难受,几次洛舒宁都忍不住想要吐出来,但是又怕耽误了路程,便生生忍了回去。 终于见到京城的城门,洛舒宁忍不住眼里含着泪,但是她恍然想起自己现在俨然一副女子打扮,要是被人认出来那肯定必死无疑,好在身上带着帕子,将脸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一路去了摄政王府,凭借着萧寒江手上的扳指,洛舒宁找到管事的。 “王爷被小女的父亲所救,正在我家中养伤,特托付小女来王府通传,还让小女带话,切记不要声张出去。” 管事的看见的确是萧寒江的信物之后,赶忙安排人便衣出城。 “真是多谢姑娘了,这些钱财还请姑娘收下。” 管事的让人取了十两黄金来,用布包着塞到洛舒宁手里。 洛舒宁点点头没再说话,管事的总觉得她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是说不上来,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一行人顺着洛舒宁的记忆找到了村子,洛舒宁让他们先在村外等候,免得让村民们起疑,将此事传扬出去。 洛舒宁回了田大叔家,赶忙换回自己的那身衣服,怕田大叔和田大婶不收,把十两黄金放在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里。 “大叔、大婶,感谢你们的收留,我们的人已经在村外等着了,就此别过。” “客气什么,今后再进穹山可千万小心,别再伤着了。” 洛舒宁扛着还在昏迷中的萧寒江往村外走,管事的瞧见他们赶忙上前迎接,看见洛舒宁之后愣了一下。 “厂公大人,您也在这儿啊?” 洛舒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怎么,看见本厂公还活着,你不乐意?” 管事的讪笑两声,“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别啰嗦了,没看见王爷现在还昏迷不醒吗,赶紧回王府找大夫医治,晚了再烧成傻子。” 王府的人将萧寒江抬上马车,洛舒宁坐在里头陪着他,时不时地用手去试他额头的温度。 感觉到自己的手突然被握住,吓了洛舒宁一跳,看见萧寒江慢慢睁开眼睛,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一声。 “别、别走……” 这是真烧傻了吗,洛舒宁微微蹙起眉头,想要把手抽回来,但是萧寒江看着虚弱手劲儿可不小,挣了两下之后洛舒宁就放弃了。 萧寒江心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见她不再挣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洛舒宁被他突如其来动作弄得心里总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王爷?” 洛舒宁凑到萧寒江面前轻声询问,发现萧寒江又昏了过去。 “别是真烧傻了,不能讹上我吧?” 第123章 调查 一行人进了京城,洛舒宁将胸前的衣裳扯松了些,再尽量含着胸让胸前的起伏不算太明显。 “本厂公在房里守着王爷,你们去取些伤药和绷带来,本厂公的胳膊上有伤,需要换药。” “是,厂公大人。” 洛舒宁先用绷带重新束胸,然后处理了胳膊上的伤口,村子里的药还挺管用,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并没有糜烂的趋向。 重新穿好衣服,等到大夫来了之后,洛舒宁就回了西厂。 “厂公大人,您回来了?!” “春猎的情况如何,陛下呢?” 西厂的公公告诉洛舒宁,春猎当天江铉祁就班师回朝,让人在穹山搜寻洛舒宁和萧寒江的下落。 那群刺客尽数被擒获,只是他们服毒自尽地极快,只有两三个活口留了下来,但到今日也没能撬开他们的嘴。 “无妨,本厂公有的是办法和手段让他们乖乖听话。” 洛舒宁洗漱一番换了身衣裳,坐着马车进了皇宫。 “陛下,奴才回来了。” “小骡子,朕还以为你死了!” 江铉祁见洛舒宁进来,猛然从龙椅上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抓着她的肩膀,似乎是不敢相信洛舒宁就这样看着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奴才命大,幸而捡回一条命来,是摄政王府的人找到了我们。” 洛舒宁故意将自己和萧寒江发生的一切隐瞒了下来,只说他们两个是在山里逃亡迷了路。 江铉祁对她的话并没有怀疑,只是松了口气道,“没事,你平安回来就好。” “陛下,挛鞮邺如何处置了?” “朕还没找到挛鞮邺是背后主使的证据,所以现在动不了他,还在使臣驿站里住着,只是朕已经让人将使臣驿站围成铁桶一般,一只苍蝇也别想从里面飞出来。” 洛舒宁想起了自己安插在挛鞮邺身边的媚儿,带着人去了使臣驿站。 “洛公公,原来你没死,真是福大命大啊。” “呵呵,本厂公这条命也不是什么人想拿就能拿走的,本厂公听闻那些刺客是匈奴人啊,不知道大王子殿下该怎么解释呢?” 挛鞮邺对洛舒宁的话嗤之以鼻,“又是这套说辞,本王子此次来中原,是为议和而来,又怎么可能会去刺杀陛下,莫不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没有证据的事本王子可不会认。” 见挛鞮邺依旧嘴硬,洛舒宁勾唇一笑,抬了抬手,“本厂公也没说一定是大王子殿下,来人,把媚儿姑娘带回西厂审讯!” “你这是要做什么?!” 挛鞮邺没想到洛舒宁居然会带走媚儿,然而洛舒宁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把人带走了。 媚儿和洛舒宁坐在马车里,为终于逃离挛鞮邺的身边而松了一口气。 洛舒宁带着媚儿去了天牢里,见到了那几个嘴硬的刺客,他们看见媚儿的一瞬间愣了一下。 媚儿用流利的匈奴语不知道和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先是震惊,情绪激动的说了几句话后,纷纷认命似的垂下了头。 洛舒宁知道他们应该是招认了,找来纸和笔让他们签字画押。 匈奴有翻译,他们自然也有,洛舒宁拿着翻译之后的证词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挛鞮邺被禁军押到了大殿之上,江铉祁亲自审问他。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难道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 江铉祁冷笑一声,洛舒宁将媚儿和那几个刺客带了上来。 刺客们用匈奴语写下的证词被扔到了挛鞮邺的面前,挛鞮邺飞快的扫了一眼,脸色越来越白,用匈奴语朝着刺客们骂了几句。 “陛下,他们一定是贼人派来诬陷本王子的!” 见他还不肯认罪伏法,洛舒宁看了一眼媚儿。 媚儿将自己潜伏在挛鞮邺身边得到的全部情报,在公堂上公之于众。 “大王子,媚儿身上有一半匈奴的血脉,你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她可都是能听懂的。” 挛鞮邺恍然大悟,恶狠狠地盯着洛舒宁,像是发狂的野兽。 “原来她是你故意安插在本王子身边的细作,狡猾的阉人,不过你以为把本王子推出去,你的下场又会好到哪里去吗?!” 洛舒宁不明白挛鞮邺话里的意思,便猜测着他是不是还藏着后手。 挛鞮邺朝着江铉祁大喊,“难道陛下就不好奇为什么本王子能在春猎上埋伏刺客吗,那是因为有人和我里应外合,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洛公公!” 使节将挛鞮邺的话翻译给在场的人听,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洛舒宁。 江铉祁扭过头来看向洛舒宁,他是不相信挛鞮邺的鬼话的。 洛舒宁身正不怕影子斜,“大王子,你以为凭借你的三言两语,陛下就会不分青红皂白治本厂公的罪吗?!” “呵,是不是诬陷,陛下大可以去查!” 见挛鞮邺信誓旦旦的模样,江铉祁就算有心偏袒洛舒宁,也不得不让人去搜西厂。 但是结果却让众人意外,在洛舒宁的房间里,当真搜出来一封密信,上头印着挛鞮邺的私章。 其中内容,就是在春猎上里应外合刺杀江铉祁的安排。 洛舒宁看着那张信纸,紧咬着牙关,脸色变得越发沉重,这不可能! 见矛头对准自己,洛舒宁看向江铉祁,见他的神情凝重,洛舒宁攥着信纸的手忍不住轻轻颤抖。 眼下的情况,再多辩解也只会被当做是掩饰,得想个办法。 洛舒宁环顾四周,那些早就看不惯她的,此刻更是恨不得落井下石早早地送她去见阎王。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妈妈,活着可真难啊! 洛舒宁突然捶胸顿足仰天长叹,随即跪倒在江铉祁脚边。 “陛下,奴才愧对陛下的信任与看重,奴才枉身为西厂厂公,明明手里的情报最为灵通全面,却没想到被雀啄了眼,竟不曾察觉身边出了奸细。” 洛舒宁一边用袖子擦眼睛,一边环视了在场的文武百官一眼。 “奴才居然被人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给陷害了,让诸位大人看了笑话!” 大臣们陡然想起洛舒宁掌管的西厂是干什么的,纷纷担心自己有把柄抓在洛舒宁的手里,赶忙有人站出来维护洛舒宁。 “陛下,微臣觉得洛公公一定是被奸人诬陷的!” 第124章 真相大白 见朝堂上文武百官都站在了洛舒宁的这一边,原本气焰嚣张的挛鞮邺傻眼了,似乎不敢相信他们居然会这么维护一个下贱的阉人,这跟自己得来的消息对不上啊。 “大王子,且不论洛公公是否真的和你勾结,这行刺之罪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按理说朕将你就地诛杀也不为过,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朕还需要你将议和书带回匈奴交予匈奴单于,便饶你一条性命。” 江铉祁话锋一转,“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匈奴需割让索托城作为行刺的代价,若是匈奴单于不允,中原铁骑便要踏破匈奴的国门了。” 索托城和之前挛鞮邺答应给江铉祁的混浴城不一样,索托城比混浴城要富饶的多,而且索托城还拥有一座煤矿,匈奴地处西北,冬日苦寒难捱,煤矿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怎么可能就这么割让给中原呢。 挛鞮邺梗着脖子,“不可能,要杀要剐你只管来吧,索托城是绝不可能割让给你的!” 见挛鞮邺执拗,江铉祁坐在龙椅上,笑了一声,“大王子不必着急拒绝,既然索托城不行,那就把紧挨着混浴城的布那和兰图这两座城割让给朕。” 犹豫了许久,挛鞮邺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布那和兰图都是贫瘠小城,两座城加起来也没有一座索托城重要,只要保住了煤矿就行。 江铉祁也是痛快,让人拟定好了议和书,在上头印上了国玺,交给了挛鞮邺。 使节看后发现准确无误之后,挛鞮邺在上面盖了自己的手印和随身带着的私印,议和书正式成立,当天江铉祁就安排了军队护送挛鞮邺一路往边境而去。 江铉祁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匈奴三座城池,心里高兴地不得了,退朝之后洛舒宁跟在身边悄悄问他。 “陛下不怀疑奴才吗?” “朕相信你,因为朕实在是想不出来,匈奴人能许给你什么好处才会让你舍得背叛朕。” “陛下,据奴才调查,挛鞮邺此行出使不仅没能刺杀成功反而丢了三座城池,并且让匈奴在议和之中彻底落于下风,回到匈奴之后他的下场怕是不会好过。” “挛鞮邺虽然身为大王子,但并不受匈奴单于的重视和喜爱,而且匈奴单于日渐年迈又子嗣众多,匈奴王室早已陷入明争暗斗,挛鞮邺的那群兄弟都等着抓挛鞮邺的把柄,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一定不会放过。” 江铉祁赞同的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话说李??那边的事如今有消息传回来了吗?” “还没有收到李大人传回来的密信,不过奴才已经让人去联系那边了,应该最近几日就会有消息。” 江铉祁想到被人用来陷害洛舒宁的那封信,语气惆怅地说道,“小骡子,宫里怕是有人想要你的命啊,你不害怕吗……” 洛舒宁不可置否,苦笑了一声,“哎呀,奴才可是怕得要死啊,可是陛下,太后娘娘和凝妃娘娘不是早就想要奴才的命了吗?” “更别提满朝文武了,他们看不惯奴才一个宦官却深受陛下重用,积怨已久,只是碍于西厂拿捏着他们的把柄罢了,如果不是如此他们自当觉得杀之而后快。” 江铉祁听到她的话,心里涌起一阵愧疚,洛舒宁走到今日这地步,其中不乏他的推波助澜,虽然对不住洛舒宁,但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回到御书房,江铉祁轻车熟路地从书案的抽屉里拿出来一根金条扔给洛舒宁,“小骡子,你这次护驾有功,朕也想不到赏赐给你什么了,你不是最喜欢钱了吗,说个数吧,朕许给你。” 洛舒宁看着金灿灿的金条,强忍着没有笑出来,麻利儿地收进怀里,谄媚地对江铉祁说道,“奴才可是为了陛下,先是差点被刺客射成筛子,后又掉下悬崖差点被淹死,陛下可得好好赏赐奴才,奴才就要这个数,陛下看呢?” 洛舒宁犹豫着对江铉祁伸出手比了个五,江铉祁心下了然,“五千两黄金是吧,没问题,一会儿朕就让人送到西厂去,只不过小骡子啊,朕前前后后赏赐给你的真金白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平日里也没见你有什么花钱的喜好,那些钱你都用在哪儿了?” 面对江铉祁的试探,洛舒宁神神秘秘地说道,“现在还不能告诉陛下,不过陛下放心,奴才绝对没有拿您赏赐的钱财去做坏事,等有了结果了奴才自然会告诉陛下。” 见洛舒宁还和自己卖关子,江铉祁微微挑眉,神情上看不出喜怒来,只是那双鹰隼般锐利而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洛舒宁,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你做事,朕一向是放心的,正好此次春猎摄政王也是功不可没,朕对他也有嘉奖,听说他还在病中,你去替朕走一遭吧。” 江铉祁将提前写好的手谕交给洛舒宁,由洛舒宁带着人去摄政王府。 临走之时,洛舒宁听见江铉祁在背后突然出声。 “小骡子,如果有一天,朕和摄政王到了不死不休的那一天,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会为朕杀了他吗?” 洛舒宁身形一滞,随即笑呵呵地说道,“陛下何必试探奴才的忠心,若当真有那么一天,奴才定会是陛下手里最快的那把刀。” “有你这句话,朕便可安心了,去吧。” “是,陛下。” 等到洛舒宁走了之后,江铉祁的神情逐渐沉了下来,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小骡子,希望你真的如你所说的一般,不要让朕失望啊。” 洛舒宁带着宫里的几个侍卫和太监去了摄政王府,管事的出来迎接。 “见过厂公大人,不知道厂公大人到此所为何事?” “本厂公携陛下手谕而来,为摄政王殿下行赏,摄政王殿下所在何处?” 管事的面露难色,对洛舒宁说道,“回厂公大人,王爷他腿上带伤,不方便出来。” “无妨,本厂公过来宣读陛下手谕,将东西放下就走了。” 公事公办,洛舒宁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办完就走了。 管事的把手谕给了萧寒江,“王爷。” “她就没留任何话或者东西给本王吗,连本王的伤势也不曾过问?” 第125章 闹鬼 “回王爷,不曾。” “真是个狠心的,下去吧。” “是,王爷。” 等到夜里,洛舒宁睡得正香了,突然听见床边有脚步声,猛然睁开眼睛发现站着一个人,吓得差点尖叫出声,被及时捂住了嘴巴。 “厂公大人,王爷让属下请您过去一趟,冒犯了。” 洛舒宁缓过神来,知道这黑衣人是萧寒江身边的之后勉强放下了一点儿的心,不情不愿地穿好衣服跟着他从西厂溜了出去。 到了摄政王府,洛舒宁推门走进萧寒江的卧房,萧寒江正倚靠在床上,昏黄的灯光映在他脸上,让他的五官显得柔和了许多,但是洛舒宁现在还是很怕他,毕竟现在萧寒江已经不是穹山里那个任人宰割的时候了。 “本王还以为请不来洛公公了。” 萧寒江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洛舒宁,洛舒宁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敢和萧寒江直视。 “咳咳咳,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您既然要见奴才,就算是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不来啊。” 见洛舒宁和穹山里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萧寒江突然笑出了声,“你之前不还很嚣张吗,怎么现在又变成这幅胆小如鼠的模样?” 洛舒宁尴尬地笑了笑,心里腹诽着,就知道萧寒江这个睚眦必报的货,回了京城之后肯定得找自己的麻烦,早知道还不如就把他扔在穹山里呢! 屋子里只点着床边一盏灯,所以显得很昏暗,萧寒江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来,眼里也难得的染上笑意,只是洛舒宁根本不敢去细看。 萧寒江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这样不对劲,连忙又板起了脸,“洛公公近来忙得很,若不是替陛下传手谕,怕是一步也不肯踏摄政王府吧?” 听着萧寒江充满威胁意味的阴阳怪气,洛舒宁是一句话也不敢怼,毕竟她的命脉还在人家手里拿捏着呢,只能不停地给萧寒江赔笑脸。 “好了,本王今夜叫你过来有要事,儋州那边本王安排的人出了点问题,估计过阵子就会有消息传回京城,到时候需要你从中运作一番了。” 洛舒宁不太明白萧寒江的意思,心想着既然消息还没传回来,那萧寒江直接让手底下的人去拦截不就好了,何必要等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再让自己处理呢,毕竟到时候要是让江铉祁知道了可就不好办了。 看出洛舒宁的疑惑,萧寒江咳嗽两声说道,“本王知道你的顾虑,只是这次那个蠢货惹到了陛下安排的钦差,本王动不了他。” 原来是这样,洛舒宁点了点头,“奴才明白了,奴才会私底下让手下的人注意儋州那边的消息,王爷放心。” “好了,没别的事了,你走吧。” “是,王爷。” 从摄政王府回了西厂之后,洛舒宁便再睡不着了,心里翻来覆去的想着萧寒江安排她的任务,儋州那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能让萧寒江也解决不了呢?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凝妃正坐在软榻上,对着面前跪着的太监骂道,“你个蠢货,让你做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宫好不容易设下的局,本宫要你有什么用?!” 跪在地上的老太监抬头,正是安公公的舅舅。 “凝妃娘娘息怒,奴才也没想到这般天衣无缝的陷害竟然也没能奈何的了他,求凝妃娘娘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奴才这次绝不会再失手了!” 凝妃气得将手边的茶盏砸在老太监的头上,瞬间老太监的额头便出了血但是也不敢去擦。 “那本宫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凝妃身边的宫女拿了一张帕子递给老太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凝妃娘娘放心,奴才这次一定做好。” 洛舒宁将萧寒江的安排放到一边,先着手调查西厂里藏着的叛徒是谁,但是一连几天下来还是没有头绪,愁得她好几天没睡好觉。 照例进了宫伺候江铉祁,江铉祁看见她眼底的乌青,疑惑出声。 “小骡子,你昨天夜里让人给打了?” “回陛下,昨夜奴才梦魇没睡好,不碍事。” “说起梦魇来,最近几日后宫中不知怎的起了闹鬼的流言,闹得后宫人心惶惶,你这几日先留在宫里查查是怎么一回事。” “是,陛下。” 好端端的怎么会闹鬼呢,洛舒宁心里也琢磨,毕竟皇宫里历朝历代死的人成百上千不计其数,若是早有怨灵,怎么会挑在这个时候突然作祟呢,其中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捣鬼。 到了夜里,洛舒宁亲自提着灯笼,带了十几个胆大的太监和宫女跟着自己,一路相安无事,直到走到了冷宫附近。 “嘶,好像突然冷起来了呢,你们感觉到没有?” “没有吧,你别自己吓自己,我感觉一切正常啊?” “嘘,你们听,是不是有人在哭啊?” 有个小太监突然说道,其他人纷纷竖起耳朵,在夜风之中当真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哭声从冷宫里传了出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哭声好像越来越近了,近的就好像和他们只隔着冷宫的院墙。 众人吓得就要四散而逃,还是洛舒宁出声呵止了他们。 “都跑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都拿好灯笼,跟本厂公进去一探究竟,本厂公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在宫里装神弄鬼吓唬人!” 洛舒宁挺直了腰板,提着灯笼让人将冷宫的门打开,一行人走了进去。 冷宫里平时也没什么人打扫,进去之后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萧索,在夜色的映衬下更显得可怕。 太监和宫女们恨不得抱成一团,跟在洛舒宁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厂公大人,我们要不还是白天再来吧,怪、怪吓人的……” “废话什么,你家闹鬼是白天闹啊,白天再来还能抓着个什么,谁再啰嗦就让谁打头阵!” 一听洛舒宁这话,太监和宫女们便不敢再言语了,目光也不敢乱扫只敢盯着洛舒宁的后背。 说来也奇怪,自打他们进来,那个诡异的哭声就消失不见了,似乎故意在躲着他们一样。 “呵,莫非这冷宫里作乱的鬼魂,竟也会怕人不成?” 第126章 巫蛊之术 洛舒宁环顾四周,除了惨败的宫院,并无其它异常。 转头吩咐起一众太监和宫女,沉声道: “你们二人去那间院子看看,你们去那,你们去哪……” 只见好几个小宫女,低着头,肩膀和拿灯笼的手,都在不同程度的颤抖,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些啜泣声。 “厂…公,我们…害…怕,不敢。” 洛舒宁走到那个小宫女面前,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你们就和本厂公一起去看看究竟是有鬼作祟,还是有人为之!” 洛舒宁等人前前后后把冷宫每个院子逛了三四遍,都未曾发现什么异常。 “厂公,今儿也不早了,咱们巡查许久,也不曾有什么异动,您早些回去歇息,明儿奴才们再陪厂公来。” 一旁的小太监说完,立马便卑躬屈膝的低下头,等着洛舒宁开口。 确实这天也不早了,她也不是什么剥削人权的人。 摆了摆手,轻声道: “都回吧,今夜约摸也不会再有什么了。” 众人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赏赐一般,纷纷行礼离去,那整齐度,堪比军训完的文艺汇演。 洛舒宁也不再逗留,打了个哈欠,便也回了住处。 洛舒宁躺在床榻上,烛光忽明忽暗,心底也有些发怵。 坚持维护马克思主义,我可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默念几遍马克思,心里好像安稳了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已经习惯了古代作息的洛舒宁,早早的就起了床,到西厂去了。 “厂公,锤的可还舒服?” 小太监谄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罗舒宁舒服的眯起眼。 “不错不错,力道刚刚合适,等本厂公发达了,断不能忘了你的好。” 哎嘿嘿,在现代,我早起是去当牛马,在古代,我可是去当大爷的。 “臣有要事启奏,昨夜成夜观天象观西南方向,有邪祟作乱,还请陛下明察。” 昨夜的冷宫闹鬼一事,众人都有耳闻,再加上钦天监这么一说,一时间,朝堂之上都开始人心惶惶。 以刚大战告捷的陈将军为首的一众老臣,纷纷下跪请令。 “请陛下明查。” 江铉祁坐在上方,暗自冷笑,子不语怪力乱神,他倒想知道,他这些好大臣,打算整出什么事来。 面上不显,一副如临大敌的感觉,声色沉重道: “那钦天监可有算出这破解之法?” “禀皇上这破解之法就在那西厂!” 江铉祁嘴上扯起一抹冷笑,怒斥道: “西厂与冷宫相隔甚远,中间更是要经过朕的寝宫,太后的福寿宫,以及朕的后宫,怎么西厂的太监能飞不成,跑去冷宫作乱。” 钦天监还想说些什么,便听到江铉祁的声音。 “好了,此事再议,退朝吧。” 西厂内,洛舒宁刚准备吃小太监准备的水果时,就被前来的太后,还有一众侍卫抓了起来。 “参见太后,不知奴才是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太后端着架子,并未多说话,吩咐着自己的暗卫,在西厂的各个房间内,一间一间的搜索起来。 老天爷,我只是个可怜的打工人,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 就在洛舒宁为自己坎坷的命运感到不公时,一个暗卫拿了一个被白布包裹的东西,从她的房间走了出来。 只见太后快步上前,把那包裹帕子的东西,猛的扔到洛舒宁的脚边,是一个穿着凝妃衣服样式的稻草娃娃,上面还扎着许多银针。 在宫里敢行此等巫蛊之术,你可知罪?”太后怒目圆睁地瞪着洛舒宁,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完了,芭比Q了,冲她来的。 不等洛舒宁作何解释,太后便已经开始吩咐一旁的官兵了。 “看在他尽心服侍皇上的份上,给她蒸刑吧,留个全尸。” 不是吧,老太婆,我一个细皮嫩肉,貌美如花的女孩子,你要蒸了,太恶毒了,救命啊,皇上,快来救救你可怜的小骡子!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祷告,只见下一秒,西厂的门口便出现了江铉祁的身影。 “这巫蛊之术可是宫中禁忌,母后您未免太草率了吧。” 说完,江铉祁给了身边侍卫一个眼神,让他将洛舒宁带过来。 洛舒宁过来的瞬间,就抱上了江铉祁的大腿,直呼冤枉。 “奴才冤枉啊皇上,这帕子明显是女人家的帕子,奴才现虽算不上男子,但也绝绝不是女人啊。 求陛下明查啊,看在奴才平日还算尽心的份上,求皇上做主啊。” 洛舒宁哭的凄惨,一把鼻涕一把泪,本来就长的小家碧玉,这下哭红的鼻头,更显得有些小娇娇的味儿。 不等江铉祁说什么,西厂众多太监中间,一个年龄不大,声音尖细又刺耳的声音传出。 果然,只有小骡子的声音最是好听,其他太监声音怎么这么难听。 “奴才参见皇上,厂公大人,对不住了,奴才瞒不住了,求皇上饶奴才不死。 奴才曾经在厂公大人的房间内,曾看到过一女子,想来这手帕便是那女子的。” 随之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宫女也跪在地上,哭的凄凄惨惨,低着头撩开了自己衣袖。 入目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还有些在渗着血,想来都是玩花的。 “奴婢,奴婢不想再被厂公欺辱了,奴婢不想再委身于他,奴婢求皇上做主。” 洛舒宁瞬间睁大双眼,不敢置信,不是姐妹,你的雷比我小的多,我看上你什么! 这就是天大的污蔑,污蔑啊,但是自己现在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呵,皇上,你看到了吧,这桩桩件件都指向他,他自己现在也没话辩驳,再说,这个狗奴才行巫蛊之术的对象是凝妃,你这不是让凝妃寒心吗!” 凝妃在一旁,拿起手帕,小声的啜泣起来,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只是可惜,这是个蛇蝎美人。 太后见江铉祁说不出话,开始步步紧逼,凤眸微瞪,厉声道: “皇上还不处决了这个狗奴才,为凝妃解气吗!难不成真如外界所说,你与这个狗奴才有不可告人之事!” 洛舒宁看向被逼的眉头紧蹙的江铉祁,莫名的有些感动,一个名存实亡的皇帝为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太监,挑战太后的威严。 这绝对是真朋友! 第127章 封你为后 “太后,奴才的命不值钱,莫不要因为奴才,伤了您和皇帝的母子情,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奴才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烦请皇上给奴才一个机会,让奴才查明真相,日后需要奴才死,奴才万死不辞。” 江铉祁像是找到一个突破口般,眸光清亮,沉声道: “好一个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朕给你一个机会,找出真相,朕还你清白!” 太后在一旁深沉着脸,但也不能公开和皇上发生冲突,传出去对自己声誉和地位都有波及。 洛舒宁走到小太监面前,双眸清亮,看向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小太监却是一点不敢直视。 “你说你在本厂公的房内,看到了那个女人,何时,何地,那个女人多高?” 小太监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一副被吓破胆的感觉,颤声道: “约摸昨日晚间,大概与凝妃娘娘一般高,那时天晚,奴才也看不真切,求厂公莫要为难奴才了。” 洛舒宁不怒反笑,又走到了小宫女的面前,轻柔的将她扶起,温声道: “你说你委身与我,他说昨日看到我房内有女子,但你这身姿可比不上凝妃娘娘半点。” 小宫女听到凝妃的那一刻,像是被吓到一般,跪地开始磕头,边磕边说: “奴婢卑贱,自是不可能和娘娘比,娘娘美若天仙,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洛舒宁将小宫女的手臂上的伤,一点一点的往上拉,伤口骇人。 “你说这是我弄的?” 一字一句砸在小宫女的身上,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想过幕后之人的手段,还是哆哆嗦嗦的开了口。 “厂公何故要问我。” 洛舒宁嘴角裂的更开了,跪倒在江铉祁面前,句句字字认真道: “这太监说昨日见到与凝妃娘娘一般高的宫女在我房中出现,这宫女手上的伤,说是我弄的。 请皇上圣明,请大理寺仵作来查一查,这宫女手臂的伤,一看就知是昨日的,这样一说,你,我,以及太监说的那个女子,昨日我们是在一起的?” 江铉祁挥了挥手,暗处走出来了一个暗卫。 “去大理寺把仵作带来。” 跪在地上的宫女,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声音越发的颤抖起来。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昨日半夜去的厂公房中。” 这一下洛舒宁笑的更欢了,慢慢的凑近宫女身边,使劲的嗅了嗅。 “我刚刚碰了那个帕子,身上就有了挺浓的香味,你昨晚半夜来找我,身上怎么会一点味道都没有?” 洛舒宁站直了身,仿佛被人推了一般,直直的朝凝妃的位置倒过去。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凝妃娘娘你好香啊,和帕子上的味道一样。” 太后在旁斜睨了凝妃一眼,不争气的东西,做的事都留下这么多把柄。 面上却不显,端着雍容华贵的姿态,眸中带着隐忍,冷声道: “狗奴才,冲撞了凝妃,那味道是方才拿出来木偶时,飘到凝妃身上的。 皇上也不用请仵作来了,这两个奴才谎话连篇,便拉去杖毙吧。” 江铉祁一脸冷然,他的声音平静而冷酷,仿佛早已看穿了这一切。 “涉及到凝妃,母后便开始含糊不清,今日之事如此恶劣,若是不查明,朕如何服众,今日必查清这幕后之人。” 太后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身边的大宫女,眼底的威胁尽显。 一旁的大宫女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 “这些全是奴婢一人所为,与太后以及娘娘都无关,奴婢看不惯皇上冷落了娘娘,这才想办法除掉厂公。” 站在一旁的洛舒宁,白眼都快翻上了天。 见过自爆的,没见过这么自爆的,别人都没说太后和凝妃,她自己给爆出来了。 “呵,来人,给朕查,查明情况,无论是谁,一律严惩。” 听到江铉祁的话,太后也有些烦躁,声音都染上了怒意。 “够了,眼下真凶都已经主动承认,认罪伏法,皇帝,你还要如何!” 江铉祁讽刺一笑,言语冷漠。 “儿臣自然不敢如何,那就依母后的,来人,拉下去蒸刑。” 听到蒸刑时,大宫女一下失去了全身力气。 一点点的体验在黑暗中,全身被蒸汽闷熟的感觉。 被人带下去时,洛舒宁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如果不是江铉祁来救自己,今日受刑的就是自己了。 生活不易,宁宁怕怕。 “母后,你看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若不是朕来,今日这后宫又会多死几个无辜之人。 母后您年岁已高,不如将凤印交给朕,日后这些事朕来处理,您在福寿宫每日歇着便好。” 空气在一瞬间的安静下来,许久才听到太后的回答。 “这凤印自古都是皇后执掌,皇上你目前并未立后,这凤印自然也是由本宫拿着,等你什么时候立后,本宫便交于她。” 不等江铉祁开口,太后便将手搭在一旁的宫女手上,缓缓开口道: “本宫乏了,凝妃陪本宫回去吧。” 凝妃向皇上福了福身,跟在太后的身边离开了。 洛舒宁缓缓呼出一大口气,真好,又活了一天。 “小骡子,陪朕走走吧。” 洛舒宁立马换上狗腿子的模样,跟了上去。 “奴才遵旨。” 走到一处御花园无人的角落时,江铉祁像是被抽空所有力气,整个人颓废了下来,丧气的不行。 “小骡子,你说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把国家掌握到自己手中。” 洛舒宁想也没想的回答道: “你立个有背景的皇后,然后你们夫妻做大做强,干倒太后。” 江铉祁苦笑几声,摇了摇头。 “现在满朝文武,信得过的寥寥无几,能信得过的,人家能愿意把掌上明珠送进这深渊之中吗,一旦我败了,面临的只有满门惨案。” 洛舒宁听完他的话,也帮他叹了口气,淡淡的忧伤。 “唉,那你这不无解了。” 江铉祁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来了精神。 “要不你男扮女装,我封你为后,这样就有解了。” “?皇上你别太荒谬。” 第128章 遇故人 不是他有病吧,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拿我挡枪。 现在她还只是个太监,都成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是成皇后,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洛舒宁跪倒在地,声音变得惶恐起来,她是真怕啊。 “奴才惶恐,奴才身份低微,还请皇上莫要开此等玩笑,奴才虽不能娶妻生子,但也不能男扮女装,嫁为人妇。” 江铉祁自知说话太过了,因当时说到了洛舒宁伤心之处,语气便软了几分。 “朕同你说说玩笑罢了,你愿意,朕还不愿意呢,若是让以后的心上人知道可不笑话朕。” 洛舒宁面色惨白地跪伏在地上,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皇上…奴才想来也是…西厂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奴才这便先行告退了。” 江铉祁轻咳几声,心想自己这话给小骡子吓成这样吗?挥挥手说道:“你退下吧。” 洛舒宁如蒙大赦般赶紧起身,连连磕头谢恩,转身就走,走的不要太快。 女主边走边骂,他有病吧,越骂心里越堵得慌像是想到什么,顿时停下了脚步。 以往太后和凝妃针对自己,都是直接把自己带去训话,像今天这样,又有人证,又有物证,这背后还有其他人在帮她们,到底是谁呢? 猛的一股子烧纸味儿钻进鼻腔,洛舒宁瞬间哐哐哐的咳了起来。 隐隐约约还有哭泣声传来,洛舒宁朝着哭声慢慢走近,轻声开口道: “在宫中烧纸是大忌,你不知道吗?” 老太监见是洛舒宁,赶忙擦擦眼泪,开始行礼。 “奴才参见厂公,求厂公饶命,我在为我可怜的侄儿烧个纸钱,活着他没享受到,死了让他在下面过的舒服点。” 说完,老太监顿时两行清泪又流了下来。 “没事,你这纸钱可还有,卖些于我,我也想烧给一个故人。” 那个因为自己染上无妄之灾的少年,最后连全尸…… 老太监将手中多余的纸钱递给了洛舒宁后,又继续在一旁烧纸,一旁念叨着。 “如果不是舅舅带你入宫坐了太监,你今年就该议亲了都是舅舅的错,舅舅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回,舅舅愧对你的父母啊…” 听到老太监的声音,洛舒宁好像专注什么重点一般,身体变得僵硬,声音开始哽咽。 “你的,侄,子是叫安公,公吗?” 老太监顿时哭的溃不成军,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是的,我的侄子就是安公公,我可怜的孩子啊。” 啪嗒,一滴眼泪从脸上滑落掉进了火堆中,火中之间,洛舒宁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稚气少年。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他遭受了无妄之灾,对不起。” 老太监像是不意外一般,搀扶起了洛舒宁。 “厂公多保重身体,相信小安子也不会怪你的,西厂诸事繁忙,厂公还是快些回去处理吧。” 洛舒宁以为老太监是在责怪自己,心底难受至极。 “对不起,若你日后有需要,你来西厂寻我,我定帮你。” 老太监伏低身下,颤颤巍巍道: “奴才谢过厂公。” 洛舒宁走后,老太监愤恨的将火堆踩灭,眼底满是怨毒,恨恨的吐了口唾沫。 “呵忒,猫哭耗子假慈悲。” 天气很好,但洛舒宁却像是被乌云笼罩,被雨水打的抬不起头,只能一直低着头朝前走。 “嘶。” 肩膀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不得不抬头看向来人。 “洛舒宁,本王问你,你是不是在戏耍本王,本王交代你做的事,你怎么做的!”萧寒江怒目而视,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洛舒宁一脸茫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萧寒江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本王让你安排到矿山的人,为什么都出事了!” 洛舒宁心中一惊,“王爷息怒,奴才不知啊,奴才都是听你安排将人安排进去,其余奴才真不知啊,再说奴才有那么大把柄在你手,怎敢背叛王爷您。 您放心,此事奴才定帮王爷解决好。” “你最好说到做到。”萧寒江怀疑的看了洛舒宁几眼,随后松开了手。 洛舒宁揉了揉肩膀,“王爷,奴才有一事相告。”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萧寒江,“西厂前些日子得了些消息,奴才恐对王爷不利,便截了下来,您瞧瞧。” 萧寒江接过信,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信中的内容竟然是关儋州巡抚与山匪勾结,鱼肉百姓…… “表面上这儋州巡抚与王爷您没什么关联,如若皇上细查,定能查到这个巡抚是王爷您的下属…” 萧寒江看完信后,眼神犀利凝重,将其揉成一团,沉着声问道:“此事还有谁知晓?” “目前只有奴才一人知晓,但…两日后就得呈给皇上,王爷也知道,奴才现虽为西厂厂公,但西厂内还有众多皇上的人。”洛舒宁低头说道。 萧寒江沉思片刻后,开口道:“你侧耳过来。” …… 洛舒宁听完萧寒江的话后,惊讶地捂住了嘴。 窝趣,这摄政王藏的真深啊,江铉祁也太可怜了吧。 萧寒江轻声道:“这些眼线分布在皇宫的各个角落,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去找他们。” 洛舒宁如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奴才多谢王爷,奴才定不负王爷期许。” 萧寒江摆了摆手,示意洛舒宁退下。 洛舒宁看了萧寒江一眼,连忙头也不回分离开。 “哎哟皇上,奴才今日有要事要报。” 接收到洛舒宁小眼神的江铉祁,立马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 “大胆,在朕面前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将信呈上来。” 洛舒宁拍了拍身上的灰,将写了萧寒江眼线的信封呈了上去。 江铉祁看完了,大发雷霆,将纸片直接撕成碎片,丢进了一旁的炉火中! “这儋州巡抚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暗中一个小太监悄然离开。 江铉祁面色愠怒,这摄政王的手伸的真长啊。 “辛苦你了小骡子,帮朕找出了这么多他的眼线。” “那皇上现在不派兵去捉这个儋州巡抚吗?” 江铉祁缓缓摇头,随后在洛舒宁的手心画了一个乌龟的图样,随后让她紧握手心。 第129章 瓮中捉鳖 洛舒宁顿时心领神会,紧握手心。 “不知皇上打算如何那捉这只龟呢?” 江铉祁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子,在洛舒宁眉心一点。 “等到明日,你便知道了。” 洛舒宁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抽了抽,还给他装上了。 翌日,洛舒宁舒舒服服的躺在西厂的办公软榻上,身旁有着小太监服侍,完全不知道此刻朝堂上的剑拔弩张。 朝堂之上,江铉祁龙颜大怒,将手中的折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儋州巡抚贪赃枉法,如此重大的事,竟然这么久才传来,朕养你们一众大臣有何用!” 底下一众大臣皆瑟瑟发抖,无人敢答话。 一个官员颤颤巍巍的站出来,诚惶诚恐道:“儋州地势凶险,路程遥远,所以这消息,也就传的慢了些。” 江铉祁冷哼一声,声音更加的气愤。“朕命总督张骞为钦差大臣,前往儋州调查此案,若是查不出幕后之人,你也不用回京城了!” “臣领旨。” 江铉祁扫视了台下众人后,愤恨的甩袖离去。 “退朝!” 回到御书房,江铉祁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 “来人,把西厂公公给朕找来。” 洛舒宁一来,就被江铉祁拉到另一间房间。 “换上。”不容置喙的声音在洛舒宁耳边传来。 ? 下一秒,江铉祁就直接在洛舒宁面前水灵灵的脱了! 洛舒宁急忙捂住脸,转过身去,拿起江铉祁准备的衣服,快速的换上,生怕换的比江铉祁慢,让他发现了去。 “噗嗤”看到江铉祁一身女装再次出现,洛舒宁没忍住的噗嗤一声笑出来。 江铉祁斜睨了她一眼,空气中泛起淡淡的杀意。 “咳咳,我帮你化妆,帮你化妆。”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悄然驶向宫外。 “我们是凝妃娘娘的丫鬟,娘娘想吃醉香楼的醉蟹了,托我们去买点。” 到了宫外,江铉祁与洛舒宁来到一处酒楼,推开二楼的房间,传来了张骞的声音。 “参见皇…上。” 江铉祁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咳咳,起来吧,今日找你来,主要是为了儋州一事,朕知你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所以朕要你做朕的眼睛,假意投诚摄政王,暗中收集他勾结儋州巡抚的证据。” 张骞神色一慌,跪地抱拳应道:“臣惶恐,臣恐怕难当大任啊。” 一旁的洛舒宁连忙上前扶起张骞,说道: “大人可还记得之前在幽州之时,摄政王给你的银两,那其实就是收买你的。” 刚起身的张骞,瞬间又要跪倒在地,江铉祁见此,立马扶住了她。 “臣有罪啊,求皇上开恩。” “朕今日就是来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你帮朕办好此事,不仅不怪罪于你,反而加官进爵。” 听完江铉祁的话,张骞只好答应了,下来。 洛舒宁拍了拍张骞的肩膀,义正言辞道: “张大人放心,此事我会尽全力帮你,摄政王心思缜密,凭你一人恐难对付。 晚间之时,一会儿我会邀摄政王前来,到时候烦请张大人前来赴宴。” “有厂公相助,那臣就放心了。” 见张骞应允,洛舒宁和江铉祁默契的对视一眼。 “天色不早啦,我先将皇上送入宫中再来。” 张骞赶忙躬身相送。“恭送皇上。” 回到宫中,洛舒宁快速换上了太监的服饰,按照萧寒江说的,在宫中找到了他的眼线。 “告诉下你们主子,就说有要事相商。” 那个宫女狐疑的看了眼洛舒宁,在宫中谁人不知洛舒宁是皇上门前的红人,眼线…… “奴婢不知厂公在说什么,奴婢们的主子是皇上,您找……” 不等他说完,洛舒宁直接开始了自爆。 “御花园的小林子,洒扫的小德子……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宫女连忙摇头,小声道: “不用了不用了厂公,不知厂公有何事需要奴婢传达?” 洛舒宁将酒楼约萧寒江一事告知了宫女,便出了宫。 天色渐渐变晚,想到一会儿会发生的事,洛舒宁也在心里打了鼓。 在现代骗人最多被骂,在古代,寻常百姓家还好,可她面对的可是一国之君,一国之王。 没过多久,萧寒江出现在了酒楼门口,他面无表情的看向洛舒宁,沉声道: “你有何事要说?” 洛舒宁嬉笑着脸,把上座擦了擦,弓着身,笑盈盈道: “王爷请坐,一会儿还有位重要之人到来。” 片刻后,张骞缓缓前来,急急忙忙的下跪。 “下官参见王爷,多谢王爷那日的赠钱之礼。” 萧寒江微微蹙眉,有些不解的看向洛舒宁,冷声道: “这是作何?” 洛舒宁笑的更欢了,扶起张骞后,眸含笑意道: “王爷那日给的银两,不就是为了让张大人也成为你的人吗?” 张骞生怕被看出什么,连忙下跪,把头埋的低低的,闷声道: “臣愿效忠王爷,帮王爷完成大业。” 萧寒江依旧有些狐疑,周身寒意更甚,拿起一旁的剑,架在了张骞的脖子上。 “你真愿意为本王效忠?” 张骞强忍心中的害怕,故作镇定道:“臣愿意誓死效忠王爷。” 片刻后,萧寒江露出一抹笑容,收回了架在张骞脖子上的剑,亲自扶起了他。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效忠本王,本王不会亏了你的,明日去儋州应该知道如何做吧。” “臣知道。” 待张骞走后,萧寒江将目光放在了洛舒宁身上,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 “此事你做的很好,这些就当是赏给你的了。” 洛舒宁顿时星星眼,连忙接过银票往怀里揣,人可能不是个好东西,但给了她钱,那就能算是东西了。 “奴才多谢王爷,为王爷效忠,是我之幸,今日不早了,奴才就先回了,不然怕皇上有所察觉。” “回吧。” 我的老天奶啊,在这宫中生活真的举步维艰啊,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洛舒宁刚回到宫中,屁股还没坐热,就见一陌生的宫女进来。 “奴婢参见厂公,我家娘娘请厂公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有完没完。 第130章 宫中传言 不满归不满,该干还得干。 洛舒宁看着那宫女:“带路吧。” 洛舒宁以为还是凝妃派人来找她,意欲刁难,却没想到,这根本不是去凝妃宫殿的路。 “哪位娘娘找本厂公?” 洛舒宁站着不走了,要是凝妃,她如今倒是不怯,顶多就是受点罪,但其他妃子,她可没打过交道。 宫女连忙朝她跪下,匍匐在地,“厂公大人,是,奴婢是丽妃娘娘身边的宫女。” 洛舒宁在脑海中过一遍,丽妃是赵太师之女,进宫后一直不得宠。 淦 也不能这么说吧,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权力的牺牲品,就没有一个得宠的。 “走吧。” 虽不知丽妃找她做什么,去看看倒也无妨。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路,才到丽妃的丽和宫,足以见得这个宫殿到底有多偏。 不过,到底是四妃之一,哪怕宫殿偏了点,也依旧富丽堂皇,墙上一块砖,都够普通百姓生活半辈子了。 被宫女领着进门,尚未通报,就见一身艳丽的女子从容走出来。 “这便是厂公大人吧,本宫贸然请厂公大人前来,还望厂公大人见谅。” 说什么晦气话,请都请了,她还能拒绝不成? “奴才见过丽妃娘娘,不知娘娘叫奴才前来,有何吩咐?” 丽妃倒是不像凝妃那般,气势凌人,反而温言细语,带着几分亲切。 “厂公大人,不必多礼,本宫听闻您在宫中事务处理上颇有建树,今日特地请您来,是有一事相求。” 洛舒宁一愣,宫中妃嫔向来没有直接向她求助的,都是眼高于顶,哪里看得上她这个小太监,这丽妃倒是不同寻常。 “娘娘言重了,奴才不过是尽忠职守,有何吩咐,娘娘尽管说来。” 丽妃轻轻一笑,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忧愁。 “实不相瞒,本宫近日心中颇感不安,宫中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本宫想请厂公帮忙查一查,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捣鬼。” 厂公心中了然,宫中妃嫔之间的争斗向来复杂,丽妃此举,恐怕也是为了自保。 “娘娘放心,奴才定当竭尽所能,为娘娘查明真相。” 丽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厂公大人,本宫在此先行谢过。此事若能水落石出,本宫定有重谢。” 洛舒宁微微颔首,心中却暗自思忖,宫中的水,可比表面上看起来要深得多。 只不过,她不曾听闻宫中有什么流言传出,难不成,江铉祁还有事情瞒着她? 虽说心中疑惑,不过既然应下,还是决定暗察一番,不动声色地展开调查。 她知道,这背后定有蹊跷,或许牵扯到的不仅仅是妃嫔之间的争宠,还可能涉及到宫外的势力,甚至是朝堂上的暗流。 “不敢,都是奴才应尽的责任。” 当然了,钱多多也不是不行,面子上,还是要装一装的嘛。 从丽和宫离开,她直接去了御书房,见她回来也不下去歇着,反而又到需求放来,江铉祁看了她一眼。 “小骡子,这么晚了,怎还不下去休息?朕这里不需要伺候。” 她倒是想休啊,你们夫妻妻妻不是这个压榨一下,就是那个压榨一番,牛马都没这么当的。 只不过…… 洛舒宁扬起笑脸,朝里面走进去道:“皇上,奴才刚才丽妃宫里出来。” 江铉祁批阅奏折的手一顿,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看奏折。 “哦?她找你何事?” 洛舒宁便将事情原封不动地复述一番,而后,眼神灼灼地盯着江铉祁看。 江铉祁听完,眉头紧蹙,“朕不曾听闻有什么传言,小骡子,你暗中查探一番,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冷宫的哭声可有找到源头?” 洛舒宁摇头,“皇上,奴才带人去冷宫之时,哭声戛然而止,这几日,都不曾出现过,想必,此事与丽妃娘娘所言的流言,有些许关联。” “那就多辛苦你继续查探了。” 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要她办事,算了,谁让她只是个卑微的奴才呢。 “是,奴才遵旨。” 她打算先从宫中的侍女和太监入手,这些人虽然地位卑微,但往往掌握着宫中的秘密。 她知道,要查清真相,就必须耐心细致,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宫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西厂那边,她将近几日的事务安排下去,最近几日,都留在宫中,查明真相。 她发现,有些宫女在私下里窃窃私语,神色紧张,似乎有所顾忌。 决定从这些宫女入手,她巧妙地安排了一次偶遇,与其中一位看起来较为机灵的宫女搭上了话。 “听说宫中最近有些不平静,你们做事都要小心着点。”洛舒宁故作轻松地问道。 那宫女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厂公大人,奴婢听到了一些风声,但这些事情,奴婢不敢乱说。” 洛舒宁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块银锭,悄悄塞给了宫女:“哦?是何事,还有本厂公不知道的?” 宫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银锭,小声说道:“厂公大人,最近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是冷宫那哭声,其实是丽妃娘娘命人装神弄鬼,就是为了对付凝妃娘娘,她母族与敌国势力有所勾结,而且……” 洛舒宁眉头一皱,示意宫女继续说下去。 “厂公大人,具体情况,奴婢就不清楚可。” 洛舒宁心中一惊,看来这背后的确有更大的阴谋。 丽妃的父亲不过是个太师,手无实权却位极人臣,可以说,荣誉已经至高无上。 她又秘密询问了几个宫女太监,得到的答案,皆是如此,也难怪丽妃睡不安稳。 这搁谁也睡不安稳啊。 她立刻去见了江铉祁,江铉祁听闻,一掌拍到楠木桌上,洛舒宁听着都疼。 “简直荒谬,赵太师清洁廉明,一心辅佐朕打理政务,治理江山,怎会与那些权谋之事沾染?” 江铉祁的眉头紧锁,显然对这消息感到十分不满。 他素来信任赵太师,认为他是朝中难得的清流,如今听到这样的传言,自然心生不悦。 “皇上,奴才也是听闻而已,不敢妄下定论。”洛舒宁轻声说来。 第131章 ‘鬼’喊捉‘鬼’ 江铉祁沉吟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小骡子,务必要查明此事,若是真有其事,朕绝不姑息。但若只是宫中谣言,朕也不希望再听到此类言语。” 洛舒宁点头称是,她知道江铉祁的性情,向来赏罚分明,若是赵太师真的清白,自然会还他一个公道。 几日后,江铉祁秘密召见了赵太师,两人在御书房中密谈良久。 赵太师的神情严肃,对江铉祁的疑问一一作答,言辞恳切,毫无隐瞒。 最终,江铉祁对赵太师的信任并未动摇,反而更加坚定。 他明白,朝中不乏有人嫉妒赵太师的地位,故意散播谣言,企图离间君臣,而他在朝中可用之人本就不多。 赵太师算一个,毕竟,当初他纵使不受宠,赵太师对他的教育,也没有半点藏私。 江铉祁决定将此事彻底查清,还赵太师一个清白,同时也警示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他江铉祁不是那么容易被蒙蔽的君主。 洛舒宁将此事告诉丽妃,丽妃得知此事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因此赏赐了不少金银给洛舒宁,洛舒宁连声道谢。 收了丽妃的赏赐,对此事洛舒宁便更加上心了,只不过,冷宫传闻有鬼一事,尚未解决。 洛舒宁知道,她若是一直在宫里,恐怕那‘鬼’是不会出来了,是以,她又回了西厂,连着好几日都不曾回宫。 就像是将宫里那件事给忘了一样,而冷宫闹鬼,在洛舒宁回西厂的第五天,愈演愈烈,闹得宫后宫里的人,人心惶惶。 尤其是太后,她半夜惊醒,都能从窗户上看到有什么东西飘过去。 当即宣洛舒宁进宫,洛舒宁正在梳理‘抓鬼’计划,冷不丁被太后传召,心里泛起嘀咕。 不知道这老妖婆又想搞什么幺蛾子,脑袋别在裤子上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洛舒宁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迈着沉稳的步伐,步入了太后的寝宫。 “洛公公,你可知哀家为何召你?”太后声音与平日里不太一样,细听之下,还有些微微颤抖。 “奴才不知,还请太后明示。” “这些日子,冷宫的鬼影愈发频繁,连我这老骨头都不得安宁,你既然有本事,就给我一个交代,让这宫中恢复往日的平静。” 嘁,堂堂太后,竟也有害怕的东西,亏心事干多了吧。 “是,奴才定早日揪出这装神弄鬼之人。” 怎么不吓死你,这宫里的冤魂,至少一半都出自你的手才对。 已经晾了这么久,洛舒宁也不好再拖下去,主要是她自己还有其他忙不完的事。 第二天晚上,她故意放出要出京的消息,带着西厂十几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京城。 宫内一角,一人压低声音问道:“真见他出京城了?” “是,带了十几人,说是调查矿山一事。” 两人说完话,便各自散去,而这一头,洛舒宁出京之后,便命人换上她的衣服,而她则从另一边,秘密回宫。 江铉祁见她鬼鬼祟祟的,从身后拍了她一下,洛舒宁被吓得吼了一句:“谁对本厂公如此无……” 看到江铉祁,她要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随后嬉笑着脸道:“奴才不知皇上驾到,请皇上恕罪。” 江铉祁连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是朕吓到你了,何罪之有,不过话说回来,你在这里作甚?” 洛舒宁俏皮一笑:“皇上,今晚有好戏看。” 江铉祁听到她说了今晚的计划,倒是有些期待。 “听你说来,倒是真真有趣,朕可十分期待。” “放心,保证不会让皇上失望。” 夜幕很快降临,洛舒宁陪江铉祁用完晚膳后,她便退下准备。 子时 江铉祁放下手中政事,带上几个人,悄无声息地前往冷宫。 还没靠近冷宫,就听到冷宫隐隐约约传来哭声,还夹着尖锐凄凉的歌声。 周围的宫女太监,都绕着走,就连夜间巡逻的护卫,也没往这边靠近。 孩儿呀,孩儿呀,你是不是在说冷~ 孩儿呀,孩儿呀,娘亲就来陪你啦~ …… 走近了之后,便能清晰地听清唱的曲儿,是讲述一个妃子被打入冷宫后,被另一名妃子害死她肚子里地故事。 江铉祁怎么也想不起来,先帝在世时,有哪位妃子是身怀六甲死于冷宫的。 “哦,那你孩子好可怜啊,你为啥没去陪他啊。” “死了就该去地府,鬼差已来阳间啦……” “快快跟我走吧,走吧!” 突然,凄凉的歌声中,掺杂着一个阴冷突兀的声音,将那歌声打断。 紧接着,那唱歌之人四处张望,也没见有什么人。 洛舒宁披头散发,嘴角画着血盆大口,双眼画着血痕,一身白衣,也染了不少朱红在上面。 在月光下隐隐绰绰,看起来就像个孤魂野鬼一般。 她猛然出现在那唱歌女子身后,声音幽冷,伸出手拍了她一下,用颤音说来:“你~是~在~找~我~吗~” “啊……鬼啊……” 那唱歌的女子被洛舒宁吓得尖叫,顾不得继续唱歌,吓得直接往外面冲出去。 结果,刚冲出去,就被江铉祁带来的人拦下,抓了起来。 她此刻都顾不得害怕,也忘了自己扮的一副鬼样子。 她看到人,就好像看到了主心骨一般,连忙指着里面。 “鬼……里,里面……有,有鬼……” 罗舒宁这次从里面走出来,将头发拨到两旁走出来。 “鬼?你是在说我吗?” “啊……” 洛舒宁刚凑近,那女子一点儿也不惊吓,直接晕了过去。 她无趣地撇撇嘴,看向江铉祁道:“皇上,怎么样,奴才的演技和化妆术,还不错吧?” 看到她这一副鬼样子,实在是对视觉的冲击太大,江铉祁闭了闭眼睛道:“小骡子,干得不错,不过你还是先回去洗洗脸,换一身衣服吧,天寒地冻,别受凉了。” “那她……”洛舒宁看向地上晕过去的女子。 第132章 抓到那只‘鬼’ “把她带下去,关起来,明日再审。”江铉祁说完这话,下面的人将将那名女子拖走。 洛舒宁这才告退,回去把妆卸下来,换回自己的衣服。 翌日 她早早起来,直接去提审那女子,白日里看着,她这妆容除了白的吓人,其实也就那样。 比起她专业cos鬼节的妆容,差了十万八千里。 只不过晚上冷不丁的出现在人前,倒确实会把人吓一跳。 洛舒宁将手中鞭子甩得啪啪作响,洛舒宁面容冷冽地看着她道:“说吧,何故在冷宫里装神弄鬼,除了你,还有哪些同伙?” 那女子闻言,身子微微一颤,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她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屑和倔强,回道:“我不过是个宫女,哪有什么同伙?只是夜深人静时,想给自己找点乐子罢了。” 洛舒宁眉头微蹙,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她缓缓走近,声音低沉而有力:“乐子?在冷宫里装神弄鬼,你当本厂公是三岁小儿,会信你这胡言乱语?” 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对洛舒宁的威胁毫不在意:“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就是一个人,你若不信,大可将我处死,我无话可说。” 洛舒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她知道这女子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她决定要深入调查,找出背后的真相。 “呵呵,你倒是不怕死,别忘了,本厂公是做什么的,来人……” 如今西厂已经牢牢抓在她的手中,很快,就有人过来,洛舒宁道:“去把她生平信息给本厂公找来。” 她嘴硬,那就看看,她能够嘴硬到什么时候。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西厂的人就已经整理好了她的信息送过来。 洛舒宁拿在手上,扫了一眼,“你原名叫柳招娣,进宫之后,原本在马房当差,两个月前,被凝妃赏识,在凝妃提拔成了二等宫女,赐名兰草。” “宫外,你父母健在,有一长姐已嫁为人妇,还有一个刚满十周岁的弟弟,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听到洛舒宁念出她的信息,兰草脸色变得煞白,她紧咬着下唇,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兰草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开口:“就算你知道我的底细又如何?这些信息并不能证明我有什么不轨之心。” 洛舒宁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冷酷:“兰草,你的确聪明,但你低估了西厂的能力,你以为你隐藏得很好,但每一个细节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你与凝妃之间的关系,以及你为何突然得宠,这一切都太过蹊跷。” 她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你若现在坦白,或许还能有一线生,否则,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家人,你可考虑清楚了?” 兰草沉默了片刻,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岌岌可危。 她缓缓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我……我,我招,是凝妃,是凝妃让奴婢这么做的,可凝妃用……呃……”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身中一枚暗器,暗器上有剧毒,兰草当场身亡。 洛舒宁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刻深起身,只见一个蒙着黑巾,身着黑衣的男子,身形矫健地施展轻功,快速离开。 “快,抓住他……” 洛舒宁指着那贼人逃跑的方向,西厂的人迅速出动,但还是让那贼子给跑了。 “厂公,属下办事不利,那贼人轻功了得,属下等人追出去,已经看不到他身影了。” 洛舒宁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对方有备而来,起来吧,通知兰草家人。” “是。” 洛舒宁安排完后,即可进宫,将事情原委简单同江铉祁说了一遍。 江铉祁听完洛舒宁的汇报,冷峻的脸上带有一丝丝愠怒。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小骡子,你说,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很窝囊。” 明明是谁在兴风作浪,但他却一点辙都没有,问罪又如何,还不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只要有太后在的一天,他就别想把权利拽在手上,他这个皇帝,有时候,还不如一个后宫妃子有话语权。 不过这话,洛舒宁要怎么接。 作为一个贴心的手下,她得时时刻刻给领导把情绪值拉满才是。 “皇上,您是奴才见过最好的皇帝,如今,您手中的权利在一点点收拢,将权利尽数掌控在手,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江铉祁深吸一口气,将心底那些负面情绪压下,“你说的没错,朕乃天子,那依你说,此事该怎么办?” 洛舒宁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哦?说来听听?” 洛舒宁凑到江铉祁的二耳边,小声嘀咕,既然无法治凝妃的罪,那也让她尝尝这种滋味好了。 她呵气如兰,江铉祁一开始还认真听她说话,但两人贴的近,江铉祁感到一股异样传遍全身。 他耳根子都微微发烫,等洛舒宁说完,才发现他脸颊居然有些微红。 洛舒宁:??? 怎么回事?她不是说让人装兰草去吓唬凝妃而已,又不是做什么羞羞的事,他脸怎么红了? 不过,身为贴心奴才,即便有疑问,也不会傻傻地直接问出来,说完之后,她就退到一旁,低着头等江铉祁发话。 洛舒宁退开后,江铉祁还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心情。 “好,那此事全权交由你负责。” 洛舒宁领命后,立刻着手安排,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慎之又慎。 与此同时,兰草的死凝妃立刻就知道了,她没想到,兰草竟然这么不中用。 哗啦—— “废物,都是废物,本宫要你们,有何用?” 地上,又是一堆碎片,凝妃面容狰狞,恨不得杀人泄愤。 “娘娘息怒。” 一干宫女太监跪到地上,瑟瑟发抖。 “息怒?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让本宫如何息怒……” “娘娘,气大伤身,不知何事,让美丽温婉的凝妃娘娘,如此动怒?” 宫殿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见一只金丝勾边的黑色靴子,迈进门。 第133章 儋州密函 听到声音,凝妃怒气陡然减弱一半。“摄政王,你怎么来了?” 问完话,看宫女太监都跟木头一样,一点儿眼色都没有,顿时开口说道:“还不快收拾干净滚下去。” 霎时,宫女太监们立刻连滚带爬地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弓着身子退出大殿。 一时间,大殿中只剩凝妃和摄政王,凝妃抬手捋了捋鬓发,“让摄政王见笑了。” 萧寒江略带宠溺地轻笑一声:“都是宫女们不是,惹到娘娘生气,本王听闻娘娘钟爱兰花,本王为娘娘寻了十几种兰花,娘娘看看,可还喜欢。” 他啪啪拍手,紧接着,十几个手下一人捧着一盆兰花进来。 凝妃眼睛一亮,她快步走到那些兰花前,细细观赏起来。 每盆兰花都各有特色,有的花瓣如丝带般轻柔飘逸,有的花色艳丽夺目,有的则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摄政王有心了,这些兰花真是美不胜收。”凝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愉悦。 萧寒江见状,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本担心这些兰花不能讨得凝妃的欢心,如今看来,他的心思并没有白费。 “娘娘喜欢就好,这些兰花都是我特意从各地搜寻而来,希望能为娘娘的宫殿增添几分雅致。”萧寒江微笑着说道。 凝妃轻轻点头,她转身对萧寒江说:“摄政王,你今日前来,除了送花,还有何事?” 萧寒江收起笑容,正色道:“娘娘,恕本王冒昧,近日朝中事务繁多,有些事情需要与娘娘商议。” 凝妃示意他坐下,两人便分坐两旁,凝妃道:“朝政大事,怎是本宫一个后妃能够参与的。” “娘娘切勿妄自菲薄,您自小由太后抚养,眼见比起朝中诸多大臣还要高。” 听得他恭维地话,兰草一事挑起的怒火,也因此熄灭。 “也就只有你才能如此抬举本宫,摄政王不妨说说看,本宫若是知道的,定不会藏私。” 萧寒江眼眸微闪,勾起嘴角,缓缓道来,而凝妃,她听过太后议事,大部分的事也知晓一二。 没想到,她知道的,比自己想的还要多,只不过,这些远远不够。 但,他是个合格的猎人,倒也不必操之过急。 宫女太监们远远地守在殿外,不敢打扰两人的谈话。 随着讨论的深入,凝妃更是被萧寒江的见识和决断所折服。 她突然意识到,虽然自己贵为皇妃,但江铉祁并不将她放在眼里,有若萧寒江这样的盟友,对稳固自己的地位大有裨益。 夜幕降临,萧寒江告辞离去,凝妃站在大殿门口,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暗自思忖着,心里逐渐下了个决定。 翌日 洛舒宁起了个大早,如今她甚少在江铉祁身边伺候,日子倒是过得越发滋润。 若非她犯下了欺君之罪,脑袋随时不保,否则,这样的日子倒也过得去,至少比起在现代当牛马,来得舒坦些。 将兰草装神弄鬼一事做个了解,后宫之中的流言蜚语不攻自破,但凝妃被太后罚了。 洛舒宁听到下面的人汇报,她微微诧异,不过也了然些许。 太后被‘女鬼’所吓,查出来装神弄鬼的人是凝妃的,哪怕没有公开,只让兰草背了锅。 但太后是谁,洛舒宁查出了案子,她自然也知道了内幕。 凝妃直接跪到太后面前道:“……太后,臣妾真的没有让兰草去做,您一手栽培臣妾,臣妾怎敢让人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啊。” 太后心想,也是如此,她羽翼未丰,不可能干这么蠢的事。 可她没有宣泄之处,那个吓唬她的宫女再没出现过。 凝妃又被那小太监压一头,如何让她不生气。 “你要筹谋,哀家说过,让你事无巨细,同哀家禀报,可你怎么做的?” “对付丽妃,丽妃虽不得宠,但身后站着赵太师,你以为你能够凭借几句流言蜚语,装神弄鬼,就把人拉下台。” “哀家乏了,自个儿领罚去吧,好好长长记性。” 说罢,太后起身,转身往室内走去。 凝妃咬唇,不敢反驳太后的话,恭敬地磕了个头:“臣妾遵旨。” 洛舒宁办此事尤为漂亮,丽妃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查出来事情真相。 将她传召进宫,又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洛舒宁道谢后,安心手下,待她离开后,丽妃身边的大宫女雅萍走到她身边。 “娘娘,您对洛公公这般好,难道忘了,他跟皇上……” “慎言。” 雅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丽妃打断,随后,丽妃看着窗外已经在开苞的桃花树。 “雅萍,这些话,你切勿再提,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就算是本宫,也护不得你。” “是,是奴婢多言,还请娘娘责罚。” 丽妃摇头,“起来吧,日后谨言慎行便是。” 洛舒宁命人将东西送回她的房里,而她转身去了御书房。 如今,接替洛舒宁活计的,是一个新提拔上来的小太监,宫里人都叫他小宁子。 宁公公是个机灵人儿,看到洛舒宁来了,他主动退下,洛舒宁也上前,继续为江铉祁研磨。 “小……小骡子,你怎么来了?” 洛舒宁道:“奴才来跟皇上汇报儋州情报。” “哦?” 见江铉祁放下手中的奏折,洛舒宁立刻呈上密函,密函是张骞快马加鞭送回京城的。 洛舒宁连半刻都为停顿,便将密函送进宫中。 江铉祁看完了密函后,龙颜大怒,将密函一掌拍到桌上。 “摄政王,摄政王……” 江铉祁咬牙切齿,洛舒宁道:“皇上,小心龙体。” “小骡子,此事,务必让张骞全力以赴,这次,朕要将摄政王在儋州的这只爪牙,连根拔起。” 洛舒宁知道,江铉祁恨不得将摄政王除之后快,可摄政王权势极大,只能如此,一步一步将其势力削弱。 洛舒宁一心为江铉祁筹谋,对江铉祁道:“皇上,儋州巡抚不足为惧,最主要的,还是军中。” 儋州巡抚要处置,但一个小小的儋州巡抚,距离京城之地又太过遥远。 江铉祁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军中确实关键,若无军心所向,纵有百般计谋,亦是枉然。” 第134章 后妃争宠 洛舒宁见皇上已明其意,便继续道:“皇上英明。军中将领,多为摄政王所安插,但其中也不乏忠良之士。” “奴才以为,可先从军中下手,暗中联络忠于皇室的将领,逐步替换那些摄政王的亲信。” 江铉祁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道:“此计甚好,但须得谨慎行事,不可打草惊蛇。” “小骡子,朕将此事全权托付于你,务必要做得隐秘,切莫让摄政王察觉。” 洛舒宁领命,心中明白此事的分量,她恭敬地答道:“皇上放心,奴才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江铉祁目光坚定,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不只是摄政王的人,还有太后的人,小骡子,如今朕能够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洛舒宁心中一凛,她知道皇上所托非轻,这不仅是一场权力的较量,更是对她忠诚与智慧的考验。 她郑重地应道:“皇上,奴才明白此事干系重大,定当谨慎行事,不辱使命。” 江铉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朕知你机敏过人,行事又极有分寸,你只需记住,朕的江山社稷,朕的皇位,成败在此一举。” “奴才定当铭记于心。”洛舒宁低头答道,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关乎着皇上的未来,以及整个国家的命运。 江铉祁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声音低沉而有力:“朕会暗中支持你,但你也要记住,朕不能直接出面,一切行动,都需隐秘而行。” “奴才明白,皇上尽管放心。”洛舒宁坚定地回应,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江铉祁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洛舒宁,“小骡子,朕相信你。” 洛舒宁从御书房出来,行至一半路程,被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撞上。 “奴婢该死,请厂公恕罪。” 宫女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洛舒宁一阵无语,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被撞一下就要人命。 “起来吧,以后走路小心些。” 无缘无故,她才不会想要取一个人的命,说完这话,她抬脚就要离开。 “厂公大人留步,奴婢娘娘特意让奴婢前来请大人。” 洛舒宁盯着她看,道:“你娘娘是?” “回厂公大人的话,奴婢的娘娘是昭嫔。” 没印象,江铉祁为了堵太后的嘴,立了四妃之后,又封了不少秀女。 不过他这后宫,形同虚设,有时候,她也不知道,江铉祁在倔什么。 别的皇帝三宫六院,再不近女色也会宠幸那么一两个妃子。 他倒好,只管封不管宠,可以说,后面进来的那些个秀女,估摸着连皇上是谁都不知道。 但就算没见过皇上真容,也听闻过皇上身边的事件,而她身为皇上最得宠的宦官,自然也是后妃想要巴结的对象。 洛舒宁不知这个昭嫔找她何事,走一遭倒也无妨。 “前面带路。” “多谢厂公大人。” 宫女连忙起身,低着头走在前面。 洛舒宁跟随着宫女穿过曲折的长廊,每一步都踏在精致的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宫中的景致虽美,却透着一股冷清,仿佛连花儿都失去了生机。 昭嫔的宫殿并不难找,它坐落在一片幽静的竹林之中,显得格外僻静。 宫女在门前轻轻敲了敲门,低声通报:“娘娘,厂公大人到了。” 门缓缓打开,洛舒宁迈步进入,只见一位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正端坐在内室的软榻上,眉目间透露着几分忧郁,她便是昭嫔。 “厂公大人,请坐,本宫宫殿简陋,翠红,上茶。” 洛舒宁微微躬身,恭敬地说道:“昭嫔娘娘,不知唤奴才前来,可有何吩咐?” 最近这是怎么了,后宫的妃子一个接一个地找她,没有皇帝的宠爱,她们也能够争宠争的这么有劲儿? 洛舒宁表示不懂,也不能够理解。 待翠红将茶水上来之后,昭嫔挥挥手让她们退下,殿中,只剩洛舒宁和昭嫔二人。 昭嫔这才缓缓出声:“本宫知道,安公公与厂公交好,但是,安公公却惨死于凝妃之手。” 听她提起小安子,洛舒宁心神一震,一抹难以言说的情绪蔓延,小安子,自她来这个世界,唯一对他真心相待的人。 可她却没能将他带出皇宫这个牢笼,是她愧对于他。 “娘娘想说什么?”洛舒宁情绪内敛,语气平缓的说来。 “厂公直率,本宫就不同厂公绕弯子了,”她顿了一下接着道:“本宫知道,厂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可皇上日理万机,后宫之事,又有太后把持。” “如今皇上尚未立后,皇上无暇顾及,许多事,他自然也不知情,没办法做到时时刻刻对后宫了如指掌。” “可本宫不一样,本宫本就身处后宫,闲暇无聊,对后宫一切事物动向,自是了如指掌。”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洛舒宁还有什么不懂的。 “娘娘,小安子的死,奴才固然心痛,可凝妃身后可是太后,就算奴才再痛心,也无能为力。” 昭嫔知道,她若是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价值,洛舒宁是不会松口的。 “翠红。” 她朝门外唤了一声,翠红手上托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放在洛舒宁作为旁边的桌上。 “这是?” 洛舒宁掀开一看,只见是一方绣帕,上面绣着一个寒字,一时有些不解。 昭嫔挥挥手,让翠红退下,然后起身走到洛舒宁身边,将绣帕拿起来展开。 “厂公请看。” 洛舒宁抬头,绣帕上绣着一株兰花,旁边一个娟秀的字体寒,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厂公,端看这方绣帕,或许没有什么,可若是,刺这方绣帕的主人,是凝妃呢?” 洛舒宁再次看向绣帕上的字,脑海中瞬间闪过萧寒江经常堵凝妃一事。 这两人,难不成真有什么? “昭嫔娘娘此事事关重大,这事,可不得乱说。” 第135章 封为德妃 昭嫔将绣帕放回托盘,语言轻快地道:“本宫从不说谎,厂公大人,后宫,您需要有人相助。” “本宫知道,日前,丽妃娘娘传召过厂公大人,但本宫,可以做得比她更好。” 狂妄 不过,洛舒宁倒是没说什么,从前,后宫一直相安无事,反正都不得宠,争与不争也没什么两样。 但现在,一个个到底怎么回事? 洛舒宁道:“娘娘所言,奴才尚需考虑考虑。” 昭嫔想要什么,她想要后位,后位有什么好的,得不到江铉祁的恩宠,不过也是一场笑话罢了。 不过,这些事,她不予置评,毕竟,她不是她们。 “那本宫,就恭候厂公的好消息了。” 洛舒宁点点头,没说话,从昭嫔宫殿出来后,便直接回了西厂。 她命人送来昭嫔的信息,并吩咐手下密切留意昭嫔的一举一动。 西厂的密探遍布皇宫内外,昭嫔的每一个计划,每一个盟友,都在洛舒宁的掌控之中。 洛舒宁仔细翻看了一下,昭嫔名叫李心昭,其母族只是一个翰林院的编撰。 她是家中嫡长女,入宫选秀之后,才听闻皇上并不会宠爱后宫妃子。 后宫的嫔妃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她从带着些许期待到后面变得人淡如菊。 所幸的是她并无心意相通之人,入了宫,就跟在自家后院待着一般。 她以为,只要自己不争不抢,关起门来过日子就可以了,反正她本来对皇上就没兴趣,皇上也不会来后宫。 可她父亲虽只是一个翰林院编撰,但细论起来,也是书香门第了。 她自小饱读诗书,人又生得花容月貌,可以说,在一众秀女中,她无论才情还是外貌,都是相对出众的。 她以为,皇上不来后宫,她只要不做逾矩之事,便能这样相安无事下去。 可凝妃势大,虽然她不争不抢,却屡屡被欺负,前段时间,凝妃处死了陪她进宫的宫女。 洛舒宁看到下面人呈上来的情报,昭嫔被凝妃处死的那个宫女,实则乃与她自小一起长大的丫鬟。 两人情同手足,丫鬟担心她入宫,让人伺候不惯,便随同她一同入宫伺候。 只是没想到,凝妃见不惯她们主仆情深的模样,屡屡找昭嫔麻烦,一些细小的刁难渐渐演变成了公然的欺凌。 昭嫔虽然心中愤懑,但碍于身份和地位的悬殊,她只能默默忍受,尽量不去招惹凝妃。 然而,这一次,凝妃的手段过于狠辣,竟然连昭嫔的贴身丫鬟也不放过。 昭嫔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她知道,如果再不采取行动,不仅自己的日子不会安宁,就连身边的人也难逃厄运。 她能够想到的办法,前提在身份上,要压凝妃一头,那么,除却皇贵妃的位置,那么便是皇后。 虽说这两个位置都空悬,可她既然要争,就要争最高的那一个位置。 洛舒宁看完昭嫔的情报,她揉了揉眉心,将情报放在一旁,良久之后,她才提笔,给昭嫔写了一封密函。 既然她有野心,能够有魄力去找凝妃的茬,也省得凝妃天天盯着自己不放。 写好密函后,命人送进宫中,没等太久,洛舒宁就收到昭嫔的回信。 看了看回信中写的诗句,她莞尔一笑,这个昭嫔,果真是个聪明人。 洛舒宁拿着昭嫔的信,直接进宫见江铉祁。 “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江铉祁头也没抬,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你现在除了有事找朕,是连朕的宫门都不进了。” 洛舒宁揉了揉鼻子,这话听着,怎么还挺委屈似的,她没进宫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起早贪黑地为他卖命。 但这话,她自是不敢直接说出口,只后腿上前,为江铉祁捏肩膀嘿嘿直道:“皇上,奴才没进宫,也是为了正事,奴才只要一得空,准进宫来陪皇上解闷儿。” “行了,别耍嘴皮子了,这次进宫,又是为何事啊?” 早就摸清了洛舒宁的性子,江铉祁也没有真的怪她。 洛舒宁将昭嫔写的诗呈上,“皇上,您看看这个。” 江铉祁接过信件,目光在那娟秀的字迹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念出声来:“这是谁写的?” 洛舒宁便将昭嫔找她的事,以及昭嫔的心愿一同说给江铉祁听。 江铉祁听完,他冷笑一声,“她胃口倒是不小。” “那皇上,昭嫔那边?” “她若真有此心,倒是个不错的助力,不过,朕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利用这份助力?” 洛舒宁正色道:“皇上,奴才认为,我们可以利用昭嫔与凝妃之间的”矛盾,让她们彼此牵制,而我们则可以从中渔利。 “昭嫔若能成功挑起凝妃的敌意,那么凝妃便无暇顾及奴才这边,奴才便能更安心地为皇上分忧。” 江铉祁沉吟片刻,然后说道:“好,朕就依你所言。不过,朕要你记住,无论你做什么,都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朕不希望你有任何闪失。” “皇上,奴才定不负您的期望,不过……” “什么时候,你说话也学会绕弯子了,不过什么,直说便是。” 洛舒宁道:“不过,昭嫔位份本就比凝妃低,更何况,凝妃还有太后撑腰,她若是能够晋升位份,与凝妃请平齐,可能昭嫔娘娘的处境将会大为改善。” “如此一来,她或许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也更有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江铉祁沉吟片刻,后宫的妃子,他一向不管,任由她们在后宫。 只不过,他的恩宠尚未涉及任何一位,她们倒是争得风生水起。 既如此,他不妨把后宫的水搅得更浑,或许,昭嫔能够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你说的没错,这样,朕拟一道圣旨,就晋升昭嫔为德妃,你去宣读。” 说罢,江铉祁提起毛笔,就在圣旨上写下晋升昭嫔位份的圣旨。 洛舒宁没想到,江铉祁居然一来就搞个这个大的,贵淑贤德四妃之位,可都还空悬。 后宫虽有四妃,可四妃只是二品宫妃,若是昭嫔被封为德妃,可凌驾于后宫的四位妃子之上了。 “奴才遵旨。” 第136章 发现奸情 洛舒宁拿着封妃圣旨前往昭嫔宫殿,一时间,昭嫔被晋位德妃的圣旨,传遍宫中每个角落。 “什么?皇上竟然封那叫人为德妃?凭什么?”收到消息的凝妃,在宫殿中发了好一通脾气。 屋内,一干宫女太监跪满一地,均不敢出声,就怕她的怒火波及。 “哀家是怎么教你的,遇事就只会发脾气,看看你,哪里有一宫之妃的样子。” 殿外,太后由身边的公公搀扶着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 对凝妃的所作所为,大为失望,哪里有她当年半点风采,一点小事,都咋咋呼呼的。 听到太后的声音,凝妃被吓得一颤,急忙收起了怒容,匆匆迎上前去,低眉顺眼地行礼道:“太后,您怎么来了?” 太后轻叹一声,示意宫女太监退下,然后缓缓坐到了殿内的主位上,凝视着凝妃。 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哀家若不来,还不知你竟如此失态,身为妃子,当知礼仪,你这般模样,岂不让人笑话?” 凝妃心中一紧,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触怒了太后,忙跪下请罪:“太后教训得是,是臣妾失了分寸,请太后恕罪。”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语气稍缓:“哀家知道你心中不平,但身为后宫之人,更应懂得克制,皇上封昭嫔为德妃,那你就该想想,她一个位份比你低的人,是怎么爬上去的,而不是在这里胡乱发脾气。” 凝妃默默听着,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也不敢再有异议。 “是,臣妾明白了,多谢太后教诲。”凝妃恭敬地答道。 “哀家知道你心有不甘,但在这宫里,不甘心之事何止一桩,哀家要你记住,无论何时,都要保持你的尊贵与优雅,这才是哀家教你的。” 心思被看穿,凝妃连忙低头道:“是,太后,臣妾知道了。” “有些人,既然油盐不进,就不要心慈手软,哀家说的,希望你真的明白。” 说完,太后便起身离开,望着太后离去的背影,凝妃拳头紧握。 “洛、舒、宁。”她咬牙切齿,随后,叫来人。 “去查一下,西厂厂公最近在做什么?”别以为她不知道,昭嫔就是找了洛舒宁之后,位份才晋升上去的。 既然她敢帮昭嫔,那就别怪她无情。 洛舒宁在忙什么,洛舒宁从江铉祁那里申请了一笔善款,准备以皇上的名义,开设善堂。 凝妃得知此事后,冷笑一声,“去,把洛舒宁最近的行踪和善堂的筹备情况都给我查清楚。”她命令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洛舒宁在宫外忙得热火朝天,善堂一事,不仅能够为皇室积攒名声,还能帮助百姓解决困难,江铉祁自然乐得她这般做。 但她不知道,她在宫外忙得热火朝天,凝妃的算计也随之而来。 与此同时,张骞在儋州一带也收获满满,儋州巡抚处搜到一本账本,还有与摄政王往来的信件。 并且,儋州巡抚与山匪勾结一事,也是摄政王授意,江铉祁收到张骞派人送来的一系列证据的时候,心情大好。 “小骡子,你真是朕的福星,张骞此行立了大功。” 洛舒宁道:“恭喜皇上,拿下儋州。” 江铉祁却摆摆手道:“小骡子,你可别高兴得太早。”想要借此绊倒摄政王,难。 洛舒宁闻言,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皇上,您的意思是,摄政王还有更深的布局?” “不错,”江铉祁缓缓点头,“摄政王行事向来狡猾,他不会轻易暴露,儋州巡抚,恐怕只能是替他背锅了。” 洛舒宁沉吟片刻,然后说道:“就算不能痛击,但能折他一些羽翼,也算是有收获了。” “你说的没错。” 隔了几日,江铉祁才在朝堂上就着儋州一事,向摄政王发难。 他将一本密函甩到地上,目光如鹰一般,射向萧寒江,沉声道:“摄政王,儋州巡抚勾结山匪,鱼肉百姓,致使百姓民不聊生。” “苛捐赋税,使儋州百姓家中无半点存粮,儋州巡抚府内搜出信件,与你关系甚密,此事,你作何解释?” 萧寒江面上丝毫不慌,慢悠悠地从地上捡起密函,随意翻看后,声音不急不缓地说来。 “皇上,此密函所述,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臣与儋州巡抚素无深交,信件内容亦是捕风捉影,不足为凭。” “若儋州巡抚真有不法之举,自当由朝廷明察,严惩不贷,至于百姓之苦,臣亦深感痛心,恳请皇上命钦差大臣,彻查此事,还百姓一个公道,还臣一个清白。” 江铉祁闻言,眉头紧锁,他本以为萧寒江多少都会有所忌惮,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淡定。 “摄政王所言甚是,但朝廷不可轻信一面之词,亦不可放任不法之徒逍遥法外,臣建议,即刻命钦差大臣在儋州,彻查此事,同时,为安抚民心,应减免儋州今年的赋税,以示朝廷体恤民情。” 朝堂之上,众臣纷纷附和,江铉祁见状,只得暂且退让,扫视这些为萧寒江说话的大臣,一一铭记在心。 别说动萧寒江,就连皮毛都没伤到,一如他想的那般,儋州巡抚,已经被萧寒江所弃。 江铉祁面色发青地退朝,回到御书房,没见洛舒宁,问了之后才知道,他刚离开。 洛舒宁想着西厂还有要事,便让人告知江铉祁一声,她得出宫去西厂。 只不过,她没想到,还没出宫,就看到两个有些熟悉地背影,往假山方向走去。 待两人身影隐入假山后,她才悄悄靠近,只听萧寒江的声音传来。 “儋州一事,还多谢娘娘提前告知,今日才能令本王全身而退。” 凝妃语气有些娇嗔,跟洛舒宁平日里见的嚣张跋扈大相径庭。 她声音娇柔说道:“只要你没事就好了,本宫也只是尽点微薄之力,对了,那儋州巡抚,岂不是……” 萧寒江敛下眸子:“无用之人罢了,不值得娘娘费心,对了,天气凉了,本王为娘娘寻了几只狐狸,改日做成大氅,送至娘娘宫中。” 第137章 戴绿帽子 凝妃轻笑,语气中充满了喜悦,“你总是这么贴心,那本宫就先谢过了。” 洛舒宁:什么情况,这俩玩意儿勾搭上了? 她没再听后面的,不过走的时候,似乎听到凝妃叫了一声,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在干什么。 她没再出宫,返回了御书房,听到声响,江铉祁奇怪地看向她。 “厂公大人公务繁忙,怎又去而复返了呢?” 洛舒宁:……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都被戴绿帽子了还不自知。 “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洛舒宁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直接说来,江铉祁挥挥手,让其他人退下。 待御书房只剩下两人后,洛舒宁才说道:“皇上,您被戴绿帽子了。” 江铉祁:“嗯?” 江铉祁眉头一皱,显然对洛舒宁的话感到意外,“你这是何意?” 洛舒宁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皇上,方才在花园中,奴才亲眼见到,凝妃与摄政王,两人似乎……” 她的话还没说完,江铉祁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猛地站起身,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怒气,“你确定你所见非虚?” “奴才不敢欺瞒皇上,亲眼所见,怎会有假?” 洛舒宁停顿了一下,又开口说道:“皇上,儋州之事,摄政王是不是将自己摘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 “您之前有过猜测,但奴才斗胆,猜想摄政王就算想要摘出去,也没那么容易,不过,刚才奴才听但凝妃同摄政王提及此事。” 想到今日朝堂之上,萧寒江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原本还有些疑惑,原来,是后院起火。 “朕知道了。”而后,他看向洛舒宁道:“你也知道,朕的后宫宫妃虽多,但朕并不将她们放在心上。” 洛舒宁:嗯?这与我何干啊? 她懵懵地点头:“是,奴才知道。” 可不是没放在心上吗,可能除了经常在你面前蹦跶的凝妃,其他妃子,恐怕连长什么样都记不住。 洛舒宁退出御书房后,却没想到,出去就碰到摄政王,顿时警铃大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寒江拉着往旁边的小路走过去。 树枝茂密,正好挡住两人的身形,萧寒江二话不说,直接出手掐住洛舒宁的脖子。 瞬间,洛舒宁一张脸涨得通红,她双手去掰萧寒江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那铁一般的钳制。 她顿时心跳加速,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死亡的气息笼罩,但很快,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摄,摄政王,您……您……这是……何……何意?”洛舒宁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萧寒江的眸子深邃如夜,将洛舒宁直接甩开,洛舒宁摔倒地上,猛烈地咳嗽起来。 “洛舒宁,你胆子不小,竟敢糊弄本王。”萧寒江声音极冷,一步一步走向洛舒宁,蹲在她面前。 一只手将她的下巴勾起来,眼神微眯,迸发出危险的目光。 “你说,本王若是将你的秘密说出去,又该如何?” 他此话一出,洛舒宁浑身一震,该如何?自然是该死啊。 她顾不得喉咙还有些不舒服,忍着嗓子刺疼,嘶哑的声音说来。 “摄政王奴才不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奴才最近办事,可是有哪点不合您心意的?” 她着实想不到,到底什么事,又惹到这个活阎王了。 “哼,看来,本王该好好让厂公恢复恢复记忆,张骞前往儋州,儋州之事,你作为西厂厂公,本王不信你没收到半点消息?” 萧寒江从地上站起来,话音落下,洛舒宁心里大大地送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件事。 她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恭敬地站在萧寒江身后道:“摄政王,此事奴才确实知知情,奴才正准备给摄政王送情报,没想到摄政王就找到奴才了。” “少说废话,张骞与本王虚与委蛇,既然如此,那他待在儋州,不用回京了。” 看来,这会儿是把活阎王给气狠了,洛舒宁连忙说道:“摄政王,您误会了。” “误会?”萧寒江转身,看着面前低着头的洛舒宁道:“那你倒是说说,本王如何误会?” 若不是她早有应对之策今日早朝,他可就折损了不少,他倒要看看,她能说出朵什么花儿来。 “张大人本就是皇上御赐钦差,他他想要更好地为您办事,自然会呈上来一些无关紧要的证据,摄政王,皇上本来就对您有所忌惮。” “儋州巡抚与欠费勾结,也怀疑从中有您的手笔,张大人虽说呈上来的证据将您牵连其中,但这些证据不足为惧,您可以完美地摘出去。” “这样一来,儋州巡抚所做之事,其实就与您毫无瓜葛,张大人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效果,摄政王若是不信,等皇上向您发难的时候,就足以证明,这些证据,对您来说,根本不起作用。” 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并且,他本人也好好的现在这里。 刚才她又跟江铉祁确认了一遍,今日确实同摄政王发难,摄政王不仅将自己摘出去,还攀咬了他名下的几位官员,就是狐狸都没他狡猾。 萧寒江盯着洛舒宁的脸,只见她满脸诚恳,一点儿也不像说谎的样子,一时间,分不清她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在他面前,果真是越来越会伪装了。 “本王姑且信你,否则,本王会让你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他附在洛舒宁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待他离开后,洛舒宁身子一软,整个人靠在石头上。 又是想念回到现代的一天。 不过,也就只能想想了。 与此同时,江铉祁将凝妃与摄政王宫中私会一事,命人毫无痕迹的捅到太后那里。 太后立刻召见凝妃,凝妃不解,带着宫女前往太后宫中。 刚跨进门,就被太后扔出来的茶盏砸中,额头瞬间淌血。 凝妃不知自己何故惹了太后,当即跪下:“臣妾不知如何惹了太后生气,还请太后息怒。” 太后挥手让其他人下去,转而朝凝妃走去,一巴掌打到她脸上。 “混账,哀家费尽心思的把你塞进后宫,便是为了叫你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不清不楚的么?” 第138章 断了往来 “还请太后明示。” 凝妃不敢动,也不敢去揉被打得生疼的脸,胸口虽然怒火滔天,但她却将一切算在洛舒宁头上。 “蠢货,哀家要你,立刻跟摄政王彻底断了往来。” 凝妃一听,原来是她与摄政王见面一事,被人拿来做文章。 可一想到那样一个风光霁月的男子,处处为她着想,与皇上比起来,她简直就是自己的梦中夫婿。 只可惜,世事不由人,半点不由己,若非如此,她不可能入后宫为妃,还连皇上都见不到。 “太后,臣妾与摄政王清清白白,都是一些捕风捉影之事,而且,摄政王……” “摄政王,他怎么了,野心勃勃,把持朝政,结党营私,你以为哀家不知道?” 凝妃心中一惊,她知道太后素来精明,却没想到连摄政王暗中结交权臣之事也逃不过太后的眼睛。 “臣妾……臣妾确实与摄政王有过几次会面,但都是为了朝中事务,臣妾绝无二心。” 太后冷冷一笑,目光如刀,“哀家要的不是你的辩解,而是你的行动,摄政王的野心,哀家岂能不知?你若再与他纠缠不清,便是对皇家不忠,对皇上不敬,哀家今日便要你立下誓言,从此与摄政王断绝一切联系。” 倒不是太后多看好江铉祁,只不过,比起萧寒江,江铉祁尚可在她掌控之中。 太后态度强硬,凝妃心中挣扎,她对摄政王确实有着难以言说的情感,但太后的话也让她意识到,自己身为皇族之妃,必须以皇家的利益为重。 她缓缓地跪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臣妾遵命,从今往后,与摄政王再无瓜葛。”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很好,哀家希望你记住今日之言,至于洛舒宁,哀家自有安排,你无需多虑。” 凝妃心中一凛,她知道太后手段狠辣,只不过,洛舒宁就跟野草一样,怎么都弄不死。 凝妃出了太后宫中,回到自己寝宫后,立刻书信一封,命人偷偷送出到萧寒江手中。 萧寒江收到凝妃来信之后,眼眸微寒,随即将信扔进火中,看着燃成灰烬。 “看来,该给太后送上一份大礼了。” 萧寒江心中已有计较,他深知在这宫廷之中,每一步都需谨慎,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他决定亲自出马,以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 他唤来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心腹领命而去。萧寒江则换上便装,悄然离开了摄政王府,前往一个隐秘的地点。 与此同时,凝妃在寝宫中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和萧寒江紧紧相连,她的心中既有担忧也有期待。 夜幕降临,萧寒江带着几名亲信,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太后的寝宫。 他们如同幽灵一般,避开了重重守卫,最终来到了太后的寝殿外。 萧寒江示意手下在外等候,自己则轻手轻脚地潜入了殿内。 太后正沉浸在梦乡之中,未曾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他站在太后的床前,目光冷冽,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他知道,这一夜过后,宫廷的格局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当萧寒江准备行动时,突然间,殿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守卫的呼喝声。 萧寒江眉头一皱,知道事情有变,他迅速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太后被惊醒,她望着空无一人的寝殿,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后宫中这两日发生的事,洛舒宁和江铉祁都清楚。 摄政王和太后两人之间,无法达成合作,这是他们最乐意见到的。 “如此,就不用担心他们联手了。”洛舒宁算是松了一口气。 “小骡子,还是你的主意不错。” “为陛下分忧,是奴才应尽的本分。” 西厂牢牢地抓在手中,所有的情报都未假手他人,江铉祁这才感觉到,自从坐上这个位置以来,现在才感觉到轻松了一些。 洛舒宁回到西厂,立刻就有人来报:“厂公,意公公到了。” 意公公,小安子的舅舅,原名史之意。 洛舒宁知道他,连忙让人将他请进来,小安子的死,让她颇为难过,能够照拂一下他的亲人,也未尝不可。 但她却不知,意公公接近她,实则是为了替死去的小安子报仇。 意公公步入厅堂,神色凝重,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洛舒宁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同情。 “意公公,小安子的事情,我深感遗憾,他生前对我极好,是我没保护好他。”洛舒宁语带悲切,示意意公公坐下。 意公公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开口:“厂公,小安子的死,与厂公大人无关,厂公大人切勿自责,是老奴的错,他自小便随老奴长大,是老奴未能好好保护他,让他遭此横祸。” 洛舒宁听闻此言,心中更是难过,她轻声安慰道:“意公公,你无需自责,我不会让小安子白死的。” 意公公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沉声道:“多谢厂公好意,只不过,我等做奴才的,命就是主子的一句话而已,厂公大人有此心,想必安子算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若不是你,小安子又怎么会死,只可惜,他到死,都那么信任你,死的人,怎么不是你。 两人正说着话,就有人来找洛舒宁,洛舒宁对意公公道:“我去去就回,意公公先坐着吃会儿茶,用点心。” “厂公大人不必管老奴,老奴也只是因为小安子生前多次提及厂公,老奴才斗胆,前来见厂公。” 洛舒宁点头,安抚了一句,便随下面的人离开。 等洛舒宁离开后,意公公也随之站起来,在里面四处走动。 忽然,他地上落了一份文书,他低头正要去捡,就被人顺走。 不过,上面的内容,一目十行,他看的清清楚楚。 “哎呀,我这老眼昏花的,还是你们年轻好啊,这么多东西,看得头都晕了。” “意公公若是头晕,就坐着歇歇,厂公大人一会儿就回来了。” “罢了,厂公大人公务繁忙,我就不在这打扰他做事,烦请代我替厂公大人说一声,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便匆匆离开西厂,直奔凝妃宫殿。 第139章 抓错了人 洛舒宁回来,就听说意公公有事先离开了,并未在意。 结果第二天,萧寒江便一脸怒气地来西厂,甩了一封信在她脸上。 “洛公公真是好本事,连本王都糊弄,当真以为本王被你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 洛舒宁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封信,刚打开看了开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前两日才从儋州传回来的密信,她还没来得及从进宫里。 不过,她丝毫不慌,洛舒宁将信折叠起来放好,又从袖中拿出一封信。 “摄政王,您真的冤枉奴才了,奴才可是一心您办事,您瞧瞧,金矿的负责人,如今已经换成了您的人了。” 萧寒江狐疑地接过她手中的信,看完之后,眉头才舒展开来。 “希望你不要再有下次,否则……” 说完,他拿着信,转身就离开西厂。 等他离开后,洛舒宁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每次跟摄政王打交道,她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厂公,不好了,出事了……” 一口气还没喘匀,手下的人神色慌张地跑来。 “怎么了?” “民间忽然传出我们西厂草菅人命的流言,厂公,您快去看看吧。” 洛舒宁起身,与手下的人匆忙跑出去,直接去到顺天府,果然见一群百姓敲响登闻鼓,声声状告她这个西厂厂公。 洛舒宁眉头紧锁,她知道这背后定有蹊跷。西厂行事虽然狠辣,但向来谨慎,绝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 她示意手下的人稍安勿躁,自己则快步走向那群百姓。 “各位乡亲父老,我是西厂厂公洛舒宁,你们有何冤屈,尽管跟我说来。”她的声音沉稳有力,试图安抚激动的人群。 百姓们见厂公亲自出面,虽然仍旧情绪激动,但多少收敛了些。 其中一位老者上前一步,满脸悲愤地说道:“厂公,我们都是良民,可你们西厂却无故抓人,甚至有人就此失踪,这还有没有王法?” 洛舒宁耐心地听着,她知道这背后定有误会,或者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意图破坏西厂的名声。 她承诺会彻查此事,并且还百姓一个公道。 有洛舒宁的承诺,闹事的百姓才逐一散去,声称若是三天没有满意的答复,他们就直接去西厂讨要说法。 待百姓散去后,顺天府府尹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之所以迟迟未让人开门,也是不想得罪皇上身边这个新晋红人。 由她自己出面,自然是最好不过。 回到西厂,洛舒宁当即唤来心腹,命人展开调查,发现竟是西厂内部的一名小吏,因私怨而故意散播不实消息,企图抹黑西厂的形象。 洛舒宁听闻后,眉头紧锁,她深知此事若不妥善处理,不仅会损害西厂的声誉,更可能影响到皇上的威信。 她立即下令将那名小吏拘捕,并亲自审问,然而,等到他们前去抓捕的时候。 那人朝洛舒宁吐了一口口水,转身直接投入井底,等捞起来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线索也就此断了。 洛舒宁看着那名太监,叹了口气,然后把白布拉上去将他盖住。 “找个地给他埋了吧。” “厂公,皇上口谕,让您速速进宫。” 洛舒宁揉了揉头疼的眉心,点头表示知道。 她直接去到御书房,只见江铉祁递给她一份奏折。 洛舒宁打开一看,竟然是弹劾她的折子。 奏折是朝中德高望重的太傅所写,字字句句都在上诉宦官当道,国将不国之事。 洛舒宁心里并不好受,她并没有想要掌权,只不过这个世道,让她身不由己。 “皇上,对此事,您是如何想的?”洛舒宁眼神灼灼地看向江铉祁。 江铉祁道:“西厂厂公之位,是朕一手将你扶上去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朕心里清楚。” 江铉祁顿了顿,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朕信任你,洛舒宁,你为朕分忧不少,朕不会因为一封奏折就怀疑你。” 洛舒宁心中一暖,但同时也感到一丝沉重。她知道,这份信任背后,是她必须承担的重担和责任。 “皇上,臣明白您的苦心,臣会继续尽忠职守,绝不辜负您的期望。”洛舒宁郑重其事地说道。 江铉祁点了点头,“朕给你看这份奏折,并非是对你的不信任,相反……” “太傅虽是朝中老人,但他向来刚正不阿,或许,是因为你抓错了人,所以才会引发太傅的不满,小骡子,朕相信你的办事能力。” 洛舒宁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事。 “皇上,奴才定会查明真相,还百姓一个公道,还死者一个清白。” “好,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洛舒宁转身离开御书房,心中却波澜起伏。她知道,自己身在高位,一举一动都会受到监视,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回到西厂,洛舒宁立刻召集了手下,让人重头开始调查,发现一开始,他们的方向就错了。 是有人故意引导他们往那名小吏身上怀疑。 她知道,这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而她必须尽快找出真相,以洗清自己的嫌疑,同时维护西厂的威信。 经过一番细致的调查发现,那自尽的太监与在民间行恶事的人并非同一个。 洛舒宁眉头紧锁,她意识到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目的就是要让西厂陷入泥潭,甚至可能危及到皇权的稳定。 她命令手下对所有线索进行重新梳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查,给我查清楚,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操纵这一切。”洛舒宁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她的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手下们领命而去,洛舒宁则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书房中,思考着可能的嫌疑人。 她知道,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终于,在经过连续数日的不懈努力后,一个关键的线索浮出了水面。 太监与一名宫外的商人有过密切的往来,但这个商人最近却神秘失踪了。 洛舒宁立刻下令,将所有关于这名商人的信息收集起来,并且秘密派出西厂的精英去追踪他的下落。 第140章 为西厂正名 同时,命人加大力度抓捕在外兴风作浪的太监。 时间一天天过去,洛舒宁的心也跟着一天天悬起。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西厂的探子传来了消息,他们在一处废弃的仓库中找到了那名商人,并且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原来,这一切都是宫中一位权势滔天的大臣所为,他利用太监和商人作为棋子,企图制造混乱,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正当洛舒宁调查遇到瓶颈的时候,之前洛舒宁找过的青楼女子媚儿前来寻他。 “媚儿见过厂公大人。” 洛舒宁道:“媚儿姑娘不必多礼,不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媚儿道:“奴知道厂公在为外面传言一事忧心,或许,媚儿能够帮厂公,只是……” “媚儿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只要能够抓出此人,本厂公可承诺将你从青楼赎身,还你自由之身。” 媚儿听闻,福了福身道:“多谢厂公好意,只是媚儿身无长物,离了楼里,恐怕没有活路,只是媚儿此举,恐怕会将楼里的姐妹陷入危难。” 洛舒宁颔首,“媚儿姑娘尽管说来,本厂公保证,会护着她们的安全。” “如此,媚儿就多谢厂公大人了。” 从媚儿那里了解到,那名太监实则是挛鞮邺的人,挛鞮邺虽然已经回去,但他跟洛舒宁的仇已经结下。 故而,他命在我朝安插的探子向洛舒宁发难,如今,那人就躲在媚儿所在的青楼之中。 难怪他们怎么也找不到此人,合着是有人打掩护,也难怪媚儿说会让青楼陷入危难。 包庇敌国奸细,可不是大罪吗,可看在媚儿主动来找他的份儿上,洛舒宁决定护一护,不过…… “妹儿姑娘,明知此事会牵连青楼,为何会来找本厂公说此事?” 媚儿道:“媚儿虽说身在青楼,可厂公大人对媚儿却并无半点轻视,反而多有照拂,这份恩情,媚儿铭记在心。” “若非厂公大人,媚儿或许早就轻生,这世界上就没有媚儿了,如今,既然厂公大人问起,媚儿便直言不讳,媚儿之所以前来,是因为相信厂公大人有通天彻地之能,定能妥善处理此事,既保护了青楼姐妹,又不致让厂公陷入不义。” 洛舒宁听罢,心中暗自赞叹,这媚儿不仅貌美如花,心思更是玲珑剔透。 她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本厂公自有安排,你且回去,切莫露出任何端倪,一切交由本厂公来处理。” 媚儿闻言,心中大石落地,再次福身道:“厂公大人恩情,媚儿铭记于心,日后若有用得着媚儿之处,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洛舒宁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待媚儿离去,洛舒宁的眉头紧锁,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谨慎处理,以免牵连无辜,更不能让挛鞮邺的阴谋得逞。 他立即召集心腹,密谋对策,务求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将那名太监揪出,同时确保青楼的安全。 洛舒宁深知,这不仅是一场关乎个人恩怨的较量,更是一场关乎国家安危的斗争。 她必须全力以赴,不容有失。 夜色渐浓,洛舒宁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烛光摇曳,映照着他沉思的面庞。 她深知,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每一步都必须走得极为谨慎。 他唤来亲信,低声吩咐了几句,亲信领命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洛舒宁知道,接下来的行动必须迅速而隐秘,不能让对方察觉到任何异样。 与此同时,媚儿回到青楼,心中虽然稍感安慰,但仍旧忧心忡忡。 她知道,洛舒宁虽然答应了帮助,但此事牵连甚广,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洛舒宁在书房中反复推敲着每一个细节,直到深夜。 她决定亲自出马,以厂公的身份,暗中调查那名太监的行踪。 还要确保每一个环节都无懈可击,确保青楼的姐妹们不会受到牵连。 次日,洛舒宁换上便装,悄然离开了府邸。 穿梭在市井之间,观察着每一个可能的线索,她的目光锐利,心思缜密,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经过几日的布局,他不动声色地安排了人手,准备在夜深人静之时,将那名太监秘密抓捕。 夜幕降临,洛舒宁亲自带领着几名心腹,悄无声息地包围了那名太监青楼,他们行动迅速而果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太监被抓捕后,洛舒宁亲自审问,从他口中得知了挛鞮邺的阴谋。 青楼的其他姐妹们对此一无所知,她们的生活依旧平静如常。 而洛舒宁,也因为成功地处理了这一事件,得到了朝廷的嘉奖。 媚儿得知这一切后,对洛舒宁更是感激涕零。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厂公大人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 从此,她对洛舒宁的忠诚更加坚定,而洛舒宁也对这位聪明伶俐的女子刮目相看。 等抓捕到了那名太监后,洛舒宁才将此事完整地呈报给江铉祁。 江铉祁一听,大为愤怒,“没想到,匈奴人竟然如此卑鄙无耻,小骡子,此事你办的很好。” 洛舒宁垂眸,“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真相大白后,将人移交大理寺,此事告一段落,立刻命人张贴告示,百姓才得知,此事并非西厂所为。 虽说此时已经了结,但洛舒宁却因青楼女子的话而泛起涟漪,不论前世今生,女子总会受到不公待遇。 而这个时代,对于女孩而言更加不公,她辗转难眠,迷迷糊糊地睡着。 感觉刚闭上眼睛,天就亮了。 “不行,我得帮她们一把才行,如今善堂已经在筹备当中,不如……” 她火急火燎地起床,用完早膳后,她顿时一愣:可若是将她们都牵扯进来,那我的小金库就不够了啊,嘿嘿,有了。 洛舒宁这般想着,又进宫去,连着几日都在江铉祁的面前晃悠。 这日,江铉祁刚批完奏折,见她最近行为很是反常,便问她:“小骡子,你最近怎么回事?西厂不忙了?” 第141章 广开善堂 洛舒宁嘿嘿直笑,皇上总算注意到她了。 “皇上,奴才忙啊,不过再忙,也得伺候皇上不是,这是奴才的本分,奴才可没忘记。” 她走到江铉祁身后,为江铉祁捏肩捶背,伺候得那叫一个用心。 “朕还不了解你,说吧,这几日在朕面前转得头都晕了,到底找朕什么事,支支吾吾的,这可不像你的性子。” 江铉祁一脸洞悉她的表情,洛舒宁这才婉转地说来:“皇上,那个,国库可还丰盈?” 看她这样,约摸着又是想要他拨款了,最近才收入一批税银,国库自然是不差钱的。 “哦,我们洛公公,也关心起国库之事来了。” 听到江铉祁的打趣,洛舒宁道:“那个,皇上,奴才不敢妄论,只不过,最近西厂开支有些大……” “且新来的那批工匠和材料,都是为了皇上您所关心的那项大工程,奴才只是想,既然国库充盈,或许可以稍微减轻一下西厂的负担……” 她这小心思,早就被江铉祁看穿了,只听她这么说来,江铉祁忍着笑意。 “哦,这是要朕给西厂拨款啊,那朕得好好想……” 洛舒宁一听,有戏,她连忙为江铉祁倒杯热茶,殷勤地为他捶背,说着好话。 江铉祁接过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然后才缓缓开口:“西厂的事情,朕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不过,你也知道,国库虽丰,但用度也多,朕得为整个国家考虑。” 洛舒宁见皇上并未直接拒绝,心中一喜,忙不迭地点头:“皇上英明,奴才明白。只是,这西厂的工程关系到国家大计,若能早日完工,对皇上您也是大有裨益。” 江铉祁微微一笑,放下茶杯,目光深邃地望向洛舒宁:“朕知道你的忠心,西厂的工程确实重要。这样吧,你先回去,朕会考虑此事,明日早朝后,你再来见朕。” 洛舒宁闻言,心中大石落地,连忙跪下谢恩:“奴才多谢皇上恩典,定不负皇上所托。” 江铉祁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去吧,朕还有些政务要处理。” 洛舒宁退下后,江铉祁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沉思片刻后,他唤来侍从,吩咐道:“传令下去,让户部准备一下,明日早朝后,朕要亲自过问西厂的开支情况。” 侍从领命而去,江铉祁则继续埋头于堆积如山的奏折之中,国事繁重,但为了江山社稷,他必须一一审慎处理。 夜色渐深,烛光摇曳,御书房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他揉了揉眉心,试图缓解一天的疲惫。 正当他准备稍作休息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江铉祁的声音略显沙哑。 门缓缓打开,是他的贴身侍卫长,带着一丝急切的神情:“皇上,西厂那边传来消息,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动向。” 江铉祁眉头一皱,立刻来了精神:“详细说来听听。” 侍卫长将密报递上,江铉祁看了之后,眉头紧锁。 “小骡子啊小骡子,什么事让你如此秘密筹备,连朕都不肯说?” 他静坐一刻钟后,最终还是没有命人去取消户部拨款事宜。 他倒是想看看,小骡子到底要干什么若是…… “密切监视西厂动态,如有异常,立刻向朕汇报。” 对洛舒宁的行为,他还是没办法打消疑虑,身在帝位,有些事,不得不防。 不过,心中还是希望,他不会做出什么令自己失望的事。 侍卫长领命而去,江铉祁则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空,心中暗自思忖。 他必须确保国家的稳定,保护百姓的安宁。 夜深了,江铉祁却无心睡眠,他深知作为一国之君,责任重大,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洛舒宁以为还要磨一磨,没想到,第二天朝散之后,户部尚书直接来到御书房,为西厂拨款。 洛舒宁当即磕头谢恩,有这么一笔款项,善堂又能增进一笔了。 西厂广开善堂,收留弃婴和被休弃无处可去的妇人女子等等。 一时间,善堂声名鹊起,成为京城内外人人称道的善举。 然而,好事多磨,西厂的善举也引来了不少非议。一些守旧的官员认为此举过于奢侈,浪费国库,甚至有人暗中诋毁洛舒宁,说他别有用心。 对此,洛舒宁完全不管,反正她做什么,都会遭人非议,如此,她要是都计较,那她就干脆别活了。 只不过,随着善堂名声越来越响,前来投靠善堂的女子或者是收留的弃婴也越来越多。 虽说这些婴儿能够由这些女子抚养,可开支依旧是一笔巨大的消耗。 江铉祁拨下来的款项,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洛舒宁想了想,决定逮着摄政王薅。 这日,萧寒江从宫中出来?就被洛舒宁给拦下了,以前都是他堵洛舒宁,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你最好是有正事找本王。” 洛舒宁陪笑道:“摄政王,想必您也听闻,奴才在民间开设善堂一事。” 萧寒江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抬腿就要走,洛舒宁壮着胆子,再次将他拦下。 “摄政王,奴才可是为您送名声来了。” 萧寒江眉头微蹙,停下脚步,目光终于落在洛舒宁身上,语气中带着不耐烦:“名声?本王何需你来送名声?” 洛舒宁不为所动,依旧保持着那副讨好的笑容:“王爷,您有所不知,这善堂虽小,却能温暖人心,若王爷能出手相助,不仅民间百姓会感激涕零,就连朝廷上下,也会对王爷的仁德赞不绝口。” 萧寒江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开口道:“你想要什么?” 洛舒宁见有戏,连忙说道:“奴才只求摄政王能拨一些银两,让善堂能继续运作下去,摄政王的恩德,您想想,若是大家都知晓是摄政王您的善举,岂不是名利双收的好事,而且,对您坐上那个位置,也更有利啊。” 萧寒江冷笑一声:“你倒是会打算盘。不过,本王也不是慈善家,你若真想得到资助,就得拿出点诚意来。” 第142章 江铉祁生闷气 洛舒宁心中一喜,知道事情有了转机,便道:“王爷有何吩咐,奴才定当竭尽全力。” 萧寒江目光锐利,仿佛要看透洛舒宁的心思:“本王要你做的,你应当明白,少在本王面前弄虚作假,至于银两,本王会考虑,但你得先证明你的能力。” 洛舒宁连忙点头:“王爷放心,奴才定不负所托。” 想要让萧寒江支持,就得让他尝到甜头,洛舒宁立刻张罗此事。 接下来几日,凡是萧寒江走过之地,都能听到百姓歌颂他宅心仁厚,随着时间的推移,萧寒江也听到了这些风声,对洛舒宁的行为,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等达到一定效果的时候,洛舒宁就天天在萧寒江面前刷脸。 萧寒江见她这副狗腿样,说道:“此事你办的很好,二十万够不够?” 二十万? 大手笔啊。 皇上扣扣搜搜的,才给了她八万,果然是肥的流油。 她正想点头,转而又想,他既然这么有钱,何不趁此机会,多要一点。 洛舒宁神情猥琐地搓了搓手,“那个,摄政王,您看,能不能多那么一点点?” “得寸进尺。” 萧寒江不怒自威,洛舒宁缩了缩脖子,道:“摄政王,奴才也是为了您好啊。” 不过区区五万而已,萧寒江懒得跟她拉扯,只手一挥。 “去找管家拿钱。” 洛舒宁顿时眉开眼笑,朝萧寒江道谢:“多谢王爷慷慨解囊,奴才替百姓多谢王爷的大恩大德。” 萧寒江脚步一顿,冷冷的声音传来:“少说这些虚的,你知道本王要的是什么。” 要的是想要掉脑袋的事,你那么有本事,怎么不直接把江铉祁给杀了呢。 不过这话她是万万不敢说的,嘴上陪笑道:“王爷,奴才不会忘记。” “哼,最好记得你说的。” 萧寒江举步离开,洛舒宁拿到钱,便开始大刀阔斧地开干。 江铉祁听闻她从萧寒江那里坑了一大笔钱,心中略微不爽,他从自己私库中拿出一半,让暗卫转交给洛舒宁。 洛舒宁拿到钱,有一阵懵逼,先前她找江铉祁,软磨硬泡才拿到几万银子,这一下子给她送这么多钱做什么。 “皇上怎么会突然给我这么多银子?”她小脑瓜子就只有一个不惊吓啊。 洛舒宁不敢接,暗卫道:“主子说请公公用主子的钱便是,银两不必担心,就不用去花别人的钱了。” 说完,暗卫转身就走,洛舒宁叫都叫不住,不过,有钱谁不高兴,她立刻让人将这些东西搬进库房。 只不过,到底她还是没动江铉祁送来的钱,仍就花着从摄政王处坑来的钱,能用摄政王的的就用摄政王的,本来他也是从百姓手里坑来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很合理。 江铉祁得知,心里一团窝火,派人去查她到底在做什么。 这一查,才发现洛舒宁在广开善堂,江铉祁听闻此事,心中甚慰,他深知洛舒宁的用心良苦,也明白此举对于稳固民心、提升朝廷形象的重要性。 江铉祁对此心知肚明,却并未急于表态,他决定亲自暗访善堂,一探究竟。 江铉祁没有跟洛舒宁说,换了身便衣来到了西厂的善堂。 他看到那些被收留的弃婴和妇人,有的在老师的指导下学习,有的在工匠的教导下学习手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希望和感激。 而洛舒宁本人不在,只不过命人送来的女子却逐渐增多。 江铉祁深受感动,他明白,这些善举不仅救了人,更救了民心。 江铉祁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而洛舒宁开设善堂一事流传出去,口碑两级反转,原本之前控诉西厂草菅人命,滥用职权,以权谋私的形象,如今完全洗刷。 凝妃宫中,意公公恭敬地在凝妃面前弓着身子,只见凝妃一脸怒气。 她指着意公公大骂:“废物,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说什么替你侄子报仇,本宫看,你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的废物罢了,还是滚一边儿去,看本宫如何处置了这个贱人。” 意公公点头哈腰地说道:“娘娘息怒,奴才这就去办,这一次,定不会再让娘娘失望。” 意公公的声音低沉而恭敬,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凝妃心烦意乱地挥挥手:“退下,本宫看到你就头疼,你要是能办好,本宫在太后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不过,就看你自己怎么做了。” 意公公退下后,凝妃独自一人在宫中踱步,心中盘算着如何对付洛舒宁。 她知道,洛舒宁的善举已经赢得了人心,自己本就不受皇上待见,若不尽快行动,恐怕如今的地位都不保,太后,不能光指望太后。。 就在这时,宫外传来消息,说是洛舒宁的善堂又救助了许多流离失所的百姓。 凝妃听闻此消息,眉头紧锁,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她唤来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心腹领命而去。 夜幕降临,洛舒宁的善堂外,突然出现了一群不明身份的人。 他们手持火把,气势汹汹,声称要找洛舒宁算账。 善堂内的人们惊慌失措,不知所措。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善堂门口,正是江铉祁。 他目光如炬,扫过那群人,声音冷冽:“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这里闹事?” 那群人见江铉祁出现,似乎有些忌惮,但为首者仍硬着头皮说道:“我们是来找洛舒宁算账的,她假仁假义,欺骗百姓,我们不会放过她!” 江铉祁冷笑一声:“洛舒宁的善举,天下人有目共睹,你们如此闹事,就不怕被抓去关起来?” “废话少说,兄弟们,给我上。” 话音未落,江铉祁身形一晃,已经到了那为首者面前,一掌击出,那人应声倒地。其余人见状,纷纷四散逃窜。 洛舒宁听闻此事匆匆赶来,知道江铉祁出现在这里,她连忙上前,关心地问道:“皇上,您怎么出宫了,听闻刚才有贼人闹事,您没受伤吧?” 听到洛舒宁的关心,江铉祁莫名地,心里感到一丝欣喜。 第143章 洛舒宁被陷害 “朕听闻你开设善堂,故而便出宫走走,没想到遇到这事,小骡子,善堂虽是好事,但朕还是担心你的安危。”江铉祁目光柔和,语气中带着几分轻微的责备。 洛舒宁微微一笑,她知道皇上对自己的关心,但她的志向并不在深宫之中,既然回不去,那还不如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时候,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皇上,您放心,奴才身边有得力的护卫,而且奴才也会小心行事,善堂是为百姓服务的,奴才总不能因为个人安危而放弃吧。” 江铉祁点了点头,他深知洛舒宁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好吧,既然如此,朕会派更多的人手保护你和善堂,但你也要答应朕,不可过于冒险。” 洛舒宁感激地望着江铉祁,她知道皇上是真心为她着想。 “多谢皇上,奴才一定会小心行事,不会让您担心。” 讲铉祁点点头,原本就是打算出来见他,如今见他安然无恙,便也安心了。 “朕回宫了,一切小心。” “奴才恭送皇上。” 将江铉祁送走后,洛舒宁脸色骤然沉下来,转身吩咐道:“派人加强善堂的守护,查这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是。” 然而,这边事情还没有查出来,善堂又出事了。 洛舒宁正准备进宫,下面的人急匆匆来报:“厂公,有人状告善堂收留女子,实则是想要打着收留的幌子,实则却是将人送给朝中权贵,以达到巩固自己势力的目的。” 洛舒宁眉头紧锁,心中怒火中烧,他深知这又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企图破坏善堂的名声,不,恐怕根本就是冲着她来的。 “立刻召集所有管事,我要亲自审问。”洛舒宁命令道。 不多时,管事们纷纷来到,面对洛舒宁的质问,他们个个面露难色,却无人能提供有力的证据证明善堂的清白。 “厂公,我们确实没有做过,但恐怕有人蓄意陷害。”一位年长的管事小心翼翼地说道。 洛舒宁沉吟片刻,随即下令:“传令下去,从即日起,善堂暂停收留女子,直到查清真相。” 等她的通知刚传达下去,朝堂上,弹劾的奏折如雪花一般飘向御书房。 一众大臣纷纷要求严惩洛舒宁,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仅有的几个帮洛舒宁说话的大臣,都被打入洛舒宁同党。 质问是不是因为洛舒宁送了他们美人,才使得他们如此维护。 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面对着满朝文武的喧嚣,他心中自有定见。 他知道洛舒宁虽然行事略微有些张扬,但并非无能之辈,更非贪腐之徒,他广开善堂,并非为了一己之私,而是确实想要为百姓做事。 然而,朝中大臣的弹劾声浪如此之大,他也不得不做出一些姿态。 “行了。”江铉祁被吵得头疼,他声音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你们说这么多,可有证据?” “皇上,善堂的一位妇人,可以证明,西厂厂公收留女子,实则是将这些女子送给朝中大臣,拉拢势力。”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安静下来,大臣们面面相觑,而江铉祁的脸色黑的吓人。 “既然你说有,那便让那妇人前来,朕倒要看看,是否属实。” 不多时,那妇人被带到了朝堂之上。 她看上去有些惶恐,但她还是迈入朝殿之上,一下子跪到地上。 那位大臣道:“不用害怕,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江铉祁沉声道:“你所言最好属实,欺君之罪,可不是谁都能够担待得起的。” 那妇人听闻此言,浑身一震,但她还是咬牙道:“是,民妇不敢欺瞒。” 她开始陈述她所知道的一切,言辞凿凿,细节清晰,让在场的文武百官都为之动容。 “皇上,我亲眼所见,西厂厂公洛舒宁确实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女子,而且,让她们学习技艺,都是为了讨好贵人,厂公权势滔天,民妇敢怒不敢言,还请陛下为民妇等人主持公道啊。” 江铉祁听后,眉目紧锁:“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妇人从怀中掏出一卷纸,双手颤抖地递了上去:“民妇不敢有半点隐瞒,这是厂公府中一名仆人偷偷交给我的,上面记录了那些女子的来历和去向。” 宁公公将名单拿上来,江铉祁气的手都发抖,很好,这些人,连‘证据’都如此充足。 “陛下,此事关系重大,臣请求即刻前往厂公府进行调查。” “既然关系重大,先将小洛子贬职,押入大理寺,待朕查明真相后,再进行处置,退朝。” 说罢,他不等朝臣说话,起身就直接离开,众大臣面面相觑,没想到皇帝竟会做出如此宽大的处罚。 然而,江铉祁还没有下达命令,朝中萧寒江党羽的大臣,带着人匆匆赶往厂公府,一路上心急如焚,面容十分激动。 厂公府门前,守卫森严,但见到他们这一行人,守卫们纷纷让路。 进入府内,直奔书房,那里是厂公处理事务的地方。 他推开门,只见厂公正坐在桌前,一脸平静地翻阅着文书。 见到来人,洛舒宁微微一笑:“刘大人,何事如此匆忙?” 刘大人冷冷地说道:“厂公,你可知罪?” 洛舒宁一愣,随即恢复镇定:“江大人何出此言?” 刘大人将手中的名单扔在桌上:“这是你善堂的人所记录的名单,上面详细记载了那些女子的来历和去向。你还有何话说?” 洛舒宁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刘大人,这名单上的内容我并不知情,或许是有人故意陷害。” 刘大人冷笑一声:“厂公何必故作糊涂,皇上口谕,将你贬职,押入大牢,等候听审,厂公大人,请吧。” 洛舒宁不信,但对方态度十分强势,根本不容她半点反驳。 “来人……” “怎么,厂公大人难不成想抗旨不遵?” “本厂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厂公没做过的事,为何要认。” “那可由不得你,来人,把厂公大人请走。” 江铉祁知道摄政王的人私自带走洛舒宁,气的当场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 “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第144章 挑拨离间 二次做客大理寺牢狱,依旧是那个熟悉的环境,洛舒宁靠坐在地上,望着铁窗幽幽的叹了口气。 奴才不敢做,官也不好做。 这种种事迹一环扣一环,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试图至她于死地,人生怎么就那么艰难呢! 正想着,牢门外传来脚步声,外头没有燃烛,一片漆黑,一个身影出现在黑暗之中,瞧着跟幽灵似的。 洛舒宁略带迟疑,“王爷?” 牢头打开牢门,萧寒江一身锦袍缓步而入,烛火燃起,那张脸愈发清晰,“后悔吗?” “后悔什么?” 萧寒江笑了笑,“他现在在金銮殿上,高高在上的帝王,你呢?曾经你是低贱的奴才,这次,你是西厂厂工,但似乎你在他面前,依旧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 这话忒的扎心,换做旁人来说,洛舒宁心里肯定不舒服,可惜,偏偏由萧寒江来说。 她咧嘴笑了笑,“王爷,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吗?” 她倒是淡定,萧寒江深深看了她一眼,哼笑一声,“你这心态,可真是让本王佩服,居然还笑得出来。” 洛舒宁随手薅了一根地上的稻草,瞅着还算干净,叼在嘴里,吊儿郎当,“王爷此言差矣,人活在世,活的不就是一个心态吗?” 关都已经关进来了,她不笑,难不成嚎啕大哭?有用吗?不过是让别人看笑话罢了。 “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易。”萧寒江深知挑拨无用,这家伙最擅长插科打诨转移话题,干脆开门见山,“本王可以救你出去。” 还有这好事儿?洛舒宁不信,“条件是什么?” “你为本王卖命。” 洛舒宁眨眨眼,“奴才不是一直在为王爷卖命吗?王爷,说起来,奴才也为您办了不少事儿,您真的忍心看着奴才就这么死了?” “小洛子,你到底为谁办事,你我心知肚明。”萧寒江俯身靠近,拍拍她的肩膀,动作缓慢,力道不轻。 疼得洛舒宁呲牙咧嘴。 但输人不输阵,她嘿嘿一笑,拒不承认,“当然是为王爷,您这么说可太让奴才伤心了。” 她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萧寒江慢慢冷了脸,颇为费解,“与你一同掉下山崖的是本王,历经生死的也是本王,在那种危险境地,本王都不曾弃你而去,你就不感激本王吗?” “王爷的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洛舒宁当即就要给他磕一个,实则心里暗骂,呸!当谁不知道这件事里头他推波助澜,就等着这一天呢。 说不通,萧寒江懒得再浪费口舌,阴测测道,“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要不要本王救你出去?” 救,就意味着洛舒宁从今以后要为他卖命,说实话,她有点动心,但这不是还没到那地步吗? 要真是非死不可,和他虚以委蛇也不是不行。 现在嘛…… “王爷,您要是愿意救奴才,那奴才一定感恩戴德,把您当成神仙供着!每天晚上都给你上香!” 祝你早点死! “你该不会还在做梦,以为皇上能来救你吧?”萧寒江冷冷一笑,不再跟这个榆木疙瘩废话,“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不归顺,就只能死了。” 他走后,大牢内重新陷入黑暗,洛舒宁揉了揉肩膀,这狗比,刚才拍她的时候用上内力了吧?! 现在还疼呢! 揉着揉着,她又有些忧愁,虽然在萧寒江面前插科打诨糊弄过去,可她心里难免惴惴不安,江铉祁亲自下旨,到底是为了保护她,还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烦死。 当奴才的时候掌控不了生死,成为西厂厂工还是身不由己,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忧心忡忡,愁眉苦脸,江铉祁其实也不好过,虽下令将洛舒宁关押,不过是缓兵之计,奈何大臣们纷纷上奏,御书房的桌子都要被淹了。 江铉祁冷笑,“这些个人,平日对小骡子谄媚有加,恨不得把他捧在天上,一出事都在落井下石!” 一桌的奏折,真正为洛舒宁求情的寥寥无几,大多数都是弹劾,剩下的就是隔岸观火,说些不温不火的话,试图明哲保身,绝不掺合。 “来人。” 一道身影出现在御书房内。 江铉祁吩咐道:“即刻去向大理寺少卿传达旨意,让他去善堂,务必要查清事情原委,那个老妇人也要密切关注,以免被人灭口。” 暗卫立刻去办。 江铉祁叹了口气,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明眼人一看就知此次事件是有人陷害,可难就难在众臣咄咄逼人,步步紧逼。 时间不充足啊…… 思来想去,他又不放心小骡子,也不知道那小子此刻会不会怨他,想着,他便有些耐不住了。 今日大牢好生热闹,先是萧寒江,后是江铉祁,但见到他,洛舒宁还是挺高兴的,紧紧抓着栏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开始控诉。 “皇上,奴才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更不可能做出那种丧尽天良之事!奴才就是个太监,送人美人,结党营私有什么用呢?奸人挑拨,您千万别信啊!” 看他这模样,江铉祁心下一松,隔着牢门瞧着她,“若是朕信了证据,给你治罪,你待如何?” 洛舒宁疯狂摇晃栏杆,“皇上!奴才为您做牛做马,忠心耿耿,难道您连这点信任都不愿意给奴才吗?” 这声声控诉,着实凄怨,江铉祁分明就是逗她,此时也有些不忍直视,“行了,朕过来就是告诉你,朕已经派人前去调查,你可放心,朕会保你。” 还是皇帝有良心啊!不枉费她累的跟狗似的为他卖命,洛舒宁喜极而泣,“皇上您真好!” 江铉祁哭笑不得,不过看她这活蹦乱跳的模样,倒也不用担心她怕的吃不下睡不着了。 翌日。 洛舒宁还舒坦的躺着,牢头送来的饭菜格外丰盛,香味能飘出一里地,洛舒宁觉得有点不妙了,试探道,“大哥,今天伙食这么好啊?” 牢头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太后娘娘有旨,今日你就要去受审,您啊,死前吃顿好的吧!” 第145章 有情有义 媚儿得知消息匆匆赶回,却根本见不到洛舒宁,得知事情原委,她马不停蹄赶到善堂。 善堂女子们还岁月静好,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的模样,媚儿见了便气不打一处来,可想到今日目的,压了压情绪。 “诸位,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身姿柔美的女主起身,声音很好听,婉转轻盈,“媚儿姑娘,我知道你为何事而来。” 媚儿紧紧盯着她。 她微微侧头,不与她对视,“厂工为我们求得庇护之所,恩同再造,按理来说我们该感恩戴德,为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不为过。” “这样说来,你们是答应了?” 媚儿来之前便已想好,恩公之劫,只要这些女子现身,为他作证,必然可以化解那些误解,所谓证据,也不过是人为捏造。 她不信恩公会做那种事,他也绝不可能做。 女主犹豫片刻,幽幽道:“可我们不过是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媚儿姑娘不会真以为凭借我们就可以扭转局势吧?” 闻言,媚儿心都凉了,“恩公是被人陷害的。” “我们知道是被陷害的,可是厂工掌管西厂,位高权重,又深得皇上看中,这样的人都能被陷害,背后下手的人又是何等权势?”那姑娘神情苦涩,“我们都是一介草民,无权无势,斗不过的。” 媚儿目光扫过众人的脸庞,这些姑娘来自于各种环境,无一不是身世凄惨,遭受过无数苦难。 如今却说出这种话来。 她抑制不住发笑,只觉荒唐,“所以你们为了明哲保身,摒弃良心,宁愿辜负恩人。” 众人听言,面红耳赤,纷纷低头。 却仍然无一人肯站出来。 媚儿终于死心,她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罢了,你们胆小怕事,不愿卷进麻烦,我勉强不了你们。” 只是到底令人心寒,她转身欲走,行至门口,却忍不住回头,看着这一屋子如花团锦簇般的姑娘们。 “我只盼望你们好好想想,若没有恩公相助,你们如今身在何处,又遭受怎样的劫难。” 说罢,她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句轻柔却坚定的话语。 “你们不去,我去,你们怕得罪权贵怕落得身死的下场,我不怕。” 朝堂之上,威严肃穆。 洛舒宁跪在地上,看着正前方的刘大人和林浩然,旁边还有诸位朝中重臣负责旁听,以正公平。 江铉祁坐在龙椅之上,距离有些远,看不清神情。 洛舒宁看着,有点想笑。 刘大人冷哼一声,“厂工如今还笑得出来呢?陛下让你接手善堂,是对你信任有加,而你却利用善堂培育瘦马,拉拢朝中大臣,结党营私,实在是辜负了陛下对你的信任,天理难容!” 到这会儿了,洛舒宁反而不怕了。 “那刘大人打算怎么判?” 刘大人义振言辞,“陛下圣明,已将你革除官职,可下官觉得这惩罚是不是轻了些,厂工大权在握,深得圣宠,却犯下这等罪行,以防日后有朝臣效仿,应当给予重罚,以儆效尤!” 林浩然施施然开口,“刘大人是否太过着急?此事还有诸多蹊跷,需要查证后再定刑罚。” “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查?” “所谓证据不过是一些书面文字,任何人都可造,厂工为朝廷,为陛下立下过汗马功劳,难保有人心生嫉妒,微臣恳请圣上多给一些时日,查明真相。” 林浩然据理力争。 刘大人冷声道:“林少卿,你为何帮厂工说话?如今证据确凿,你却巧言令色非说证据不足以取信,你为了厂工脱罪如此不择手段,已违背为官之道!” 两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在偌大的朝堂上一番争执,唇枪舌战,唾沫横飞,吵的江铉祁脑子嗡嗡作响。 然而在朝堂上,雪中送炭之人少,落井下石之人却多,洛舒宁身为厂工,掌握了太多人的秘密。 想要她死的人,占大多数。 一个两个三个,很快便站出来一群大臣纷纷赞同刘大人所言,各个正气凛然要治洛舒宁得罪。 洛舒宁不理他们,只看向江铉祁。 “皇上,奴才冤枉!” 江铉祁微微皱眉,正要开口,外头忽然冲进了一名侍卫,“陛下,有一女子敲响了登闻鼓!” 登闻鼓。 冤情无处诉,可敲响,直达圣听,但状告者需承受仗刑,若能活下来,便可与皇上诉说冤情。 这鼓设立已久,敲响之人寥寥无几。 洛舒宁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道是哪个女子如此大胆,不要命了? 众位大臣也是脸色各异。 江铉祁一挥手,“宣。” 朝堂门口,媚儿身形纤瘦,脊背却挺得笔直,缓步而入,她心底有些怕,毕竟第一次面对这么多重臣,可看到跪在地上的那道身影。 她便有了勇气。 “陛下,臣女为厂工鸣冤。” 洛舒宁瞠目。 待媚儿跪在她身侧,立刻凑过去,小声道:“你疯了!赶紧回去,这事轮不到你来管!” 媚儿微微一笑,温柔极了,“就算这天下人都不信恩公,媚儿信,媚儿就算丢了这条性命也绝不会让你落得尸身分离的下场。” 洛舒宁大受震撼。 时光荏苒,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来到这里有多久了,身处狼群,危险环伺,她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可这么一个小女子,竟然敢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感动! 洛舒宁热泪盈眶,“媚儿……” 媚儿捻着手帕擦了擦她的脸,声音柔柔的安慰,“恩公莫哭。” 洛舒宁更加感动了,“媚儿,你,你糊涂啊!” 刘大人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女子,如今证据确凿,你就算敲响登闻鼓也无法挽回局势,何必自寻死路?” “况且敲向灯笼鼓须身受杖行,就你这身子……”他看了眼媚儿清瘦矮小的身形,“二十仗就足够将你打死。” “我不怕。”媚儿看都不愿看他一眼,“陛下,厂工经营善堂,为天下女子谋得立身之处,他不会做出那种事,民女敢用性命为他担保。” 江铉祁缓声道,“你可有证据?” 媚儿终于敢抬头,却也不敢无礼的多看圣颜,“有,今日来的,并非媚儿一人。” 第146章 行刑 一直未曾开口的萧寒江,忽然看了一眼刘大人,刘大人立刻会意,抢在媚儿之前大声说道,“陛下,此女来历不明,又一口一个恩公,只怕是受恩于厂工,来做假证,此女之言不可信啊!” 他一开口,众臣纷纷附和。 刘大人慷慨激昂。却未注意到江铉祁看他的目光极为冰冷,只听得他语声缓慢的问,“那刘爱卿想要如何?” 刘大人未能听出他隐藏在平静语气下的愠怒,还以为真心实意要他进言,便昂首挺胸道,“下官认为,登闻古之规矩天下皆知,既然此女要为厂工申冤,那就应该先受杖刑,若能活下来,才能叫人相信她是有天大的冤情!” “不可以!” 洛舒宁第一个出声反对,开玩笑,媚儿这小身板,真打20杖下去,绝对能要她半条命。 她也不能承这姑娘这么大的恩情。 这谁受得住啊! “陛下,媚儿还是个女子,您看看她瘦的跟竹竿似的!施刑棍子那么粗,她根本受不住啊!一棍子下去还不把她这小细腰给打折了!” “胡说八道!”刘大人怒斥,“若是怕死,就不该来敲登闻鼓,敲了登闻鼓就必须受刑,这是我朝明文规定,决不可违背!” 洛舒宁实在看这上蹿下跳,唯恐天下不乱的老狐狸来气,一时间也忘记了要伏低做小,忍不住嘲讽,“你这么牛,你怎么不去让他们打?你要是被打完,还能站起来走路,我就服你。” “你,你简直一派胡言!” 刘大人被气的面红耳赤,胡子都快要竖起来了。 “陛下,这真不行啊。”洛舒宁不搭理他,反正坐着的人又不是他。 江铉祁久久没有出声。 媚儿说道,“草民愿受仗刑!”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讶。 媚儿虽是女子,却自有风骨,“媚儿既然来了,就不怕受刑,更是为堵住悠悠之口,还请陛下下旨。” 悠悠之口刘大人:“你这个女子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媚儿置若未闻。 洛舒宁急忙道,“陛下!皇上!” “好。” 江铉祁开了口。 一锤定音。 洛舒宁瘫软在地,不是害怕,但是有些无法接受,她怕死,如果能活,谁不想活呢? 但不能这么活。 媚儿被按在地上,一仗又一仗落在她的后臀,每一下落下,她都要颤抖,很快便疼得满头是汗,生生咬破了嘴唇。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在笑。 “恩公莫担心……” 洛舒宁来这里这么久了,经历过许多威胁背叛陷害,从不觉得委屈,可这是她第一次有些想哭。 她想扑过去替媚儿受刑。 妈的。 大不了不活了。 一条烂命而已,谁比谁高贵。 可她刚一动,就听见上首传来江铉祁的声音,威严而冰冷,“拦住她,任何人不得阻拦受刑。” 洛舒宁被侍卫拦住,他们并没有下死手,只是让她动弹不得,她浑身冰冷,眼睛发红瞪着江铉祁。 像是在问,为什么? 江铉祁与她对视片刻,移开目光。 寂静的朝堂上,除了呼吸声,便只有那一下又一下的仗刑,声音不大,可沉闷的像是落在每个人心底。 媚儿有骨气,愣是一声不吭。 结束后,她浑身上下湿透,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两只手如软绵绵的面条使不上力气,强撑着抬头,“陛下,媚儿如今的话,是否可信?” 江铉祁吐出一个字,“可。” 媚儿松了口气,瘫软在地,在身子落在地面上的前一刻,被洛舒宁抱住,她微微一笑,满怀欣喜。 “恩公莫怕,媚儿……并非是一人前来,媚儿带来了证人,可为恩公作证,洗刷冤情。” “别说话了。” 洛舒宁声音闷闷的。 媚儿所说的证人,谁都没有料到,竟是一群女子,她们身材纤细,面容清秀温婉各不相同。 面对着肃穆的朝堂,她们瘦弱的身躯怕的瑟瑟发抖,跪在地上都恨不得互相抱着缩成一团。 怕成这样,还是不曾退缩。 “陛下,民女等人为长工作证,他收留民女等人,要我们学会一技之长,给我们容身之所,从未教我们去做攀附谄媚旁人之事,善堂所有女子皆在此处,情陛下明察!” 没有什么比这群女子们现身说法更有说服力,刘大人自是不甘心,“你们都是受恩于厂工,自然帮他说话。” “大人,我们出身贫寒,皆是苦命之人,可我们到底知道礼仪廉耻,说有风骨是不敢当,但若要我们去做谄媚之事,我们便是死也不会答应。” 刘大人冷哼一声,“话说的好听,谁知道你们私底下做什么勾当!” “大人,我们这里有名册。” 一姑娘站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我们厂工谨慎,为防小人作祟,早就将我们的人员名册做了备份。” 册子被呈了上去。 江铉祁看过之后,冷哼一声,将册子扔在太监怀中,“拿去给诸位大臣好好看看。” 之前老妇人状告洛舒宁,并且拿出了一本册子,说那是善堂名册,上面的名字也都对得上号,可如今这本册子却与那一本完全不同。 这本册子更为详细,上面不仅记载了这些女子们的来历生平以及姓名,甚至记录了她们的性格喜好。 姚氏爱做女红,经她手做出来的绣品栩栩如生。 郭家姑娘爱做的一手好菜,比之酒楼大厨分毫不差。 刘家姑娘…… 许家姑娘…… 如此一对比,老妇人乘上来的那本简单的只有名字的册子,堪称简陋。更显得无比虚假。 女子柔柔的声音响起,“我们大人待我们极好,当初写下名册,便是为了防止有一日会出现人员丢失,有这册子调查起来更为方便,陛下圣明,美女所言句句属实,还请陛下派人前去善堂调查,可一一查问,民女绝无虚言!” “还请陛下圣明!” 一群女子纷纷跪倒在地,声音纤细柔弱却又透着许多男子都没有的坚定,令人心中震撼。 大臣们各个哑口无言。 这册子就像一巴掌,狠狠扇在他们的脸上,刘大人也缩头不语,江铉祁目光扫视一圈,只觉这帮大臣刺眼极了,一群男子却比不过一群女子! “宣,老妇人上殿。” 老妇人被拉着上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待得知事情原委,顿时懵在原地, “这……这不可能……这册子不是早就被我丢了吗……” 第147章 闹脾气 得,直接不打自招。 洛舒宁好整以暇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傻子?那册子记录的是善堂的女子们,你可以把册子丢了,你怎么不把她们也丢了?” 上面记录的是女子们的生平,可还有人会比她们更清楚这些事吗?想要重新再写一份,一点都不难。 只是需要时间,看她们愿不愿意。 老妇人瘫软在地,“这不可能,你不是说要杀了……” 她忽然抬头,瞪向萧寒江。 然而身旁一名侍卫直接一脚踢在老妇人的嘴上,她扑倒在地,下巴脱臼,牙都被踢掉了。 再说不出话来。 侍卫怒喝,“大胆恶妇,怎敢在朝堂上嘲笑,不敬圣上,我杀了你!” “退下!” 江铉祁冷喝一声。 侍卫立刻跪在地上,“陛下赎罪,属下一时情急动手,请陛下降罪。” “滚。”江铉祁又不是傻,怎会不知这拙劣的手段,不过是位堵住老妇人的嘴巴。 但不得不承认这一招,虽然拙劣却也有效。 老妇人说不出口了。 即便能说,她也不敢再说。 萧寒江拱手,“陛下,如今看来,厂工的确是被冤枉的,善堂之人皆是有情有义之辈值得奖赏,倒是这老妇人,受人恩情却歹毒至此,着实……该杀。” 杀气凛凛,老妇人吓得浑身哆嗦,眼睛一翻就直接吓晕过去了。 真狠啊! 这不就是明目张胆的恐吓吗,偏偏他们还拿萧寒江没有办法,他轻而易举就置身事外,撇得干干净净。 洛舒宁心中气闷。 这个道理,江铉祁也很清楚,阴测测看了眼萧寒江,沉声道:“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厂工即日恢复原职,退朝。” “恭送陛下。” 众臣纷纷俯首。 江铉祁大步流星离开,洛舒宁则和善堂女子们一起回去,路上听她们说这两日的遭遇。 “厂工,您是不知道,这两日善堂可不安宁,总有宵小之徒试图闯入,昨日还差点伤了姚姐姐。” 这是要杀人灭口啊,洛舒宁心知肚明却不打算与她们说,事情已经了结,幕后之人不会再对她们出手,现在说了也不过是平添恐惧。 “姚姐姐,你没事吧?” 姚氏抬了抬手臂,“没事,只是躲闪时不小心撞了一下,不知是哪来的江湖侠客打跑了那群宵小之徒。厂工,这件事是不是就算结束了?” 其他女子也都惴惴不安。 明显是被吓着了。 洛舒宁心中怜惜,安慰道:“你们就放心吧,这件事儿已经结束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你们。” 众人这才露出笑颜。 洛舒宁却并没有她们那边开心,她心里堵得慌。 一为江铉祁同意杖责媚儿,哪怕知道这是不得不为之,可也难免叫人心冷,心不在焉的回了善堂,屁股还没坐热,宫里就来人了。 “厂工啊,您怎么还在这儿啊?陛下在宫里等您呢,快快跟咱家回去吧!” 洛舒宁叹了口气,催命一样! 认命回宫,见了江铉祁,她努力让自己摆出平时的态度,“奴才见过陛下,给陛下请安。” 江铉祁定定的看了她片刻。 “你在生气。” “气什么?气朕吗?” 洛舒宁干巴巴的笑了笑,“陛下实在是误会了,奴才不过就是个奴才,怎么敢跟皇上生气,那不是自寻死路嘛,奴才还想多活几年呢。” 往日他也是油嘴滑舌,可今日不知为何,就是让江铉祁心生不喜,总觉得浮于表面。 “小骡子,过来。” 洛舒宁别别扭扭的走过去,江铉祁看她这模样,直接扯了她一把,这一入手就愣了下。 肌肤竟如此滑嫩,和他完全不同。 “陛下,你干啥啊?”洛舒宁结结实实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态度惹他不满要发怒。 她能屈能伸,当即认错。 “奴才有错,请皇上大人大量,饶了我再一次!” “你何错之有?” 他这么一问,洛舒宁蒙住了,本来就是为了逃脱惩罚随口一说,她哪里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主要她没觉得自己有错啊! “奴才,奴才……”她绞尽脑汁,一顿瞎编,“陛下乃真龙天子,一国之君,尊贵非凡,奴才是您脚下的小虫子,竟然还敢跟您甩脸子……” “你承认你在跟朕生气了。” 淦! 说秃噜嘴了。 洛舒宁一把捂住惹祸的嘴,编是编不出来的,心里头憋闷也是真的,干脆就直接问了,“陛下,媚儿有情有义,为了我连命都豁得出去,您怎么就真的叫人打她呢?这样很,以后百姓有冤情,谁还敢去挑登闻鼓,谁还敢请陛下做主?” 他小小一团窝在脚边,声音憋闷,瞧着可怜巴巴的,江铉祁叹了口气,抬手按在他的头上。 毛茸茸的,触感不错。 他又揉了揉,才收回手,“登闻鼓的规矩历来就有,朕也不能违背,当时的情况你自己也瞧见了,一群人想要不由分说要至你于死地,想救你,就必须走这一步。” 洛舒宁怔怔抬头,“您……是为了救我啊?” “不然呢?” 江铉祁承认,他内心冷血,对旁人生死不怎么在意,媚儿的确是个情意深重,不得多得的好姑娘。 可他也不过是唏嘘而已,要说心中升起波澜……那是没有的。 “小骡子,你为朕出生入死,陪在朕身边多时,朕不希望你出事,明白吗?” 这话发自肺腑。 洛舒宁被感动到了,其实她也明白是自己闲着没事迁怒,如果江铉祁真一意孤行保媚儿,又是因为一个厂工,传扬出去,指不定百姓要怎么议论呢。 她低下头,惭愧的不行。 “对不起,陛下,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日后在外行事要小心些,多少人盯着你,不要再让旁人有可乘之机。” 他话语冷淡,又藏不住的关怀。 洛舒宁感受到了,吸吸鼻子,“谢谢陛下,对了,之前善堂女子们和我说有人想要杀害她们……” “灭口,常见之事。” “可是又有人救了她们。” “朕派去的。”江铉祁早就知道突破口在善堂女子身上,所以派人保护她们是势在必行。 原来,陛下真的在为她考虑! 洛舒宁感动极了,只觉得刚才在闹别扭的自己就是个混蛋,一把抱住眼前龙袍下的大腿! “陛下啊,奴才感动!您为奴才安排这么多事儿,奴才何德何能啊!” 江铉祁看着她哭哭啼啼的,嫌弃的撇过头去,半晌又道,“行了,别把你的鼻涕蹭到朕的龙袍上。” 洛舒宁吸了吸鼻子,往后挪了挪。 江铉祁低咳一声,又道:“这事儿到底是让你受委屈了,朕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第148章 证据确凿 洛舒宁眼睛亮晶晶的。 江铉祁有点受不了,移开目光,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看他捂着脑门喊疼这才满意。 一个大男人,眼神那么可爱。 “进来。” 外头有人进入,手中拉着那个衣衫褴褛,瑟瑟发抖的老妇人,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厂工……” 眼看着吓得就要翻白眼。 洛舒宁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应该没有那么可怕吧?现在知道怕了,陷害她的时候想什么呢? 那边老妇人已经摇摇欲坠。 江铉祁看了一眼,嫌弃别过脸,“她忘恩负义,被人收买陷害你,如今朕就把它交给你,如何处置,你说了算。” “啊?” 洛舒宁万万没想到他送自己的礼物就是这个。 能亲手报仇当然是好。 但是…… 老妇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脸色白的跟鬼一样,吓成这个样子,还需要再报复她吗? “心软了?” 江铉祁一看他的表情就了然。 洛舒宁抓了抓脸颊,嘿嘿笑着,“陛下这份礼物真是让奴才受宠若惊,奴才回头一定好好收拾她!” 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老妇人。 “把她送到我房里吧。” 老妇人以为他真要打杀了自己,指不定还要如何折磨,这次,是真的被吓到昏厥。 洛舒宁无语。 这也太不惊吓了吧! 江铉祁幽幽叹了口气,“你这心慈手软的性子,以后是要吃亏的。” “没有啊,奴才没有心慈手软,奴才是想把他带回去好好报复,一定用最恐怖的刑罚!” 江铉祁望着她。 洛舒宁声音越来越小,快手捂住自己的脸,“好吧,奴才就是觉得,她都一把年纪了,犯了错就按照律法惩治即可,奴才没必要再私底下折磨她了。” “为何不明说?” “这毕竟是陛下送奴才的礼物啊,奴才肯定要领情的,是绝对不能辜负陛下一番心意。” 她振振有词,无比认真。 他给过很多人赏赐,底下的奴才伺候的好了,随口就是一句赏,可只有这小骡子会认认真真体会他的心意。 “既然你不想要这个,不如朕赏你些别的?” 洛舒宁眼睛一亮,也不矫情,暗示性极强的搓了搓手指。 江铉祁忍俊不禁,“准了。” “奴才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笑眯了眼睛,好听话也不吝啬。 “行了,真要是让我万岁,那我不成老妖怪了?”江铉祁从来不信底下人的恭维,千岁万岁不过是奉承话而已,自古帝王多短命。 能活到百岁已是难得。 “你想不想知道,谁在幕后谋划?” “想!” 想到那个害自己的人,洛舒宁恨的那叫一个牙痒痒。 与此同时。 凝妃带着婢女匆匆踏出宫门,脚步急的婢女都险些追不上。 “娘娘,您慢着些,您这到底是要去哪儿呀?” “去找人救命!” 凝妃脚步仓促,半点不听,大步流星的就来到了福寿宫,人还未进去,就已嚷嚷起来。 “太后,您救救臣妾吧!” 太后正细细品茶,这尖锐的声音一入耳,她手一抖,差点将茶撒了出来,不满的看向来人。 “哀家都教你多少回了,身为后宫嫔妃时刻注意仪态,这般大呼小叫,也不怕人看了笑话。” 往日被训斥,凝妃早乖顺听训,可如今她急呀,“太后娘娘,你要是不救臣妾的话,臣妾这条命就没了。” 太后放下茶盏,不慌不忙,“你现在想到来找哀家求救了?可惜,哀家如今没有什么权柄,可帮不了你。” “太后娘娘在这宫里,只有您对臣妾最好,你要是不愿意救臣妾,那就没人救得了臣妾了!” 凝妃闻言就急了,她收到消息陛下那边已经知道了,若是再拖延下去,她定要被带去问罪的! 这次和以往不同。 厂工被抓,被陷害,此事已经闹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若是揭露出来是她陷害,百姓谣言,群臣震怒,她是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 她牢牢的抓住太后的手,宛如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太后娘娘你老人家心地善良,慈悲为怀,一定要救救臣妾!” “臣妾做这些事也是因为心中为您不平,您管理后宫多年,后宫能有如此欣欣向荣的场景,都是您管理有方,可陛下却因为厂工夺了您的凤印,您菩萨心肠不与他们计较,可臣妾心里过不去呀。” 话说的很中听,太后脸上也终于露出些许笑意,“知道错了?” “臣妾知错了。” “哀家也心疼你,也想帮你可哀家现在两手空空,拿什么帮你啊?” 这就还是不想帮忙。 凝妃一咬牙,“太后娘娘,只要你能救臣妾一次,臣妾必定唯您马首是瞻,这后宫大权绝不会花落别家,臣妾就是您手中最利的刀刃!”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就知道你这孩子孝顺。” 她看了眼姚嬷嬷。 后者会意离去。 凝妃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一片湿冷。 “陛下驾到。” 殿外响起太监的声音。 凝妃浑身一紧,再看太后,依旧是镇定自若的模样,心里也渐渐安定,甚至在江铉祁进来时,还婷婷袅袅的上前行了个礼。 “臣妾参见陛下。” 江铉祁与她擦肩而过,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她,“母后,朕今日来,是为了带走陷害小骡子的幕后真凶。” 太后浅笑,“你要带变带,怎么还抓到哀家宫里来了?难不成哀家宫里有你所谓的幕后真凶?” 江铉祁直勾勾盯着凝妃。 那目光的威慑力将凝妃看到后背汗水刷刷往下落,一会儿功夫便觉浑身发冷站立不稳。 慌忙退到太后身旁。 太后轻轻瞥了她一眼,暗忖,没出息的东西,“皇帝,哀家知道你为何而来,陷害厂工的幕后黑手。哀家已经帮你找到了。” 洛舒宁心里大叫一声不妙。 太后绝不会让凝妃出来认罪,恐怕又要故伎重施。 江铉祁同样如此想法,一皱眉,“朕这里已经证据确凿,不知母后又是从何处查到的?” “带上来吧。” 太后看向殿外。 第149章 幕后主使? 姚嬷嬷缓缓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姿婀娜的宫装女子,此人一直低着头,进来后便跪在地上。 声音细细软软的。 “臣妾见过太后,见过皇上。” “你是幕后主使?” 江铉祁冷冷发问。 女主应声,“臣妾是,臣妾自打入宫以来,便从未见过皇上,厂工却能够日日跟随皇上,臣妾心中不愤,便收买了那老妇人,让她陷害厂工,希望陛下能借此看清厂工真面目……臣妾知罪。” “一派胡言。”江铉祁若不是早就查出凝妃才是那个收买之人,怕是真要信了这女子所言,“到底是何人让你到朕面前来胡言?” “你若坦白,朕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执迷不悟,说不得要落得一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女主哆嗦了下,明显是怕的,却仍旧不肯改口,一口咬定,“还请陛下明察此事的确是臣妾所为,与他人无关。” 不仅如此,她还拿出了证据。 是一个托盘,按照托盘大小来看,上头应该是有一百两白银,可如今就剩下五十两。 江铉祁和洛舒宁同时心底一沉。 那老妇人家中搜出来的也是五十两。 女子俯趴在地上,“这银子原是凝妃姐姐赏给臣妾的,却被臣妾拿去用作这等腌臜之事,臣妾愧对凝妃姐姐,亦愧对陛下和太后。” 宫里用的银子都是出自于皇家商行,言字下有独特的印记,想要辨别这银子是否出自于公理必查便知。 江铉祁冷哼一声,“如此明显的漏洞,你以为朕会相信?朕可是查到了一位人证。” 又有一人被带上来,是凝妃宫中的一个洒扫婢女,她跪在地上,“奴婢参见陛下,太后,凝妃娘娘。” “把你之前在朕面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婢女应声,“奴婢受凝妃娘娘命令给这位昭仪娘娘送了银子,可昭仪娘娘却要奴婢去做一件事,昭仪娘娘说她身旁无人可用,希望奴婢帮她将这银子送到老妇人手中。” 江铉祁手中的杯盏放在桌上,接触时发出砰一声响,“胡言乱语,你在朕面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然而婢女神色不动,“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如今唯有以死谢罪,以偿罪孽。” 说着起身就朝不远处的柱子冲了过去,只听砰一声响,她整个人便弹了出去,霎时间鲜血如注,人也软软的,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太后叹息,“可惜了一条命。” 事情发展到这里,洛舒宁也已经算是看明白了,这分明就是太后早有准备,摆了他们一道。 果然姜是老的辣。 甚至可能提前收买了这个婢女叫他在堂上反咬一口,而后自尽,来一个死无对证。 如此一来,只要这位昭仪娘娘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就算是江铉祁也没办法再改变事实。 她偷偷看了眼江铉祁。 脸色特别难看。 “这犯人你们也审了,哀家现在实在有些乏了,想去休息休息,皇帝带着你的小太监先回吧。” 太后揉了揉眉心,被姚嬷嬷扶着转身就进了内殿。 背影都透着愉悦。 洛舒宁恨得牙痒痒,一转头,凝妃又婷婷袅袅的走上前来,危机解除,她这会儿倒是镇定自若,甚至还有心思对江铉祁搔首弄姿,卖弄风情。 “陛下,臣妾叫宫里的人准备了一盅补汤……” “滚。” 随着话音落下,盛着热水的杯盏被摔在她的脚下,碎片飞溅,茶水浸湿了她的裙摆。 凝妃被吓得连连后退,仓促的行了礼,转身跑了。 回到太和宫,江铉祁依旧冷着脸。 弄得宫里伺候的奴才们都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 洛舒宁倒是没心没肺,一点不在意。 江铉祁有些奇怪,“你难道就不觉得生气吗?” “生气啊。” “那你还笑得出来?” 洛舒宁正在吃糕点,这是刚才底下奴才送上来的,江铉祁没心情不肯吃,随手赏给了她。 她咽下去,喝了口茶水。 这才能避免一开口,就把糕点渣子喷出来。 “陛下,那我不笑还能哭吗?所以说我们没能抓住真正的幕后主使,可以逼着太后交出两枚棋子不是。” “小兵小卒,死不足惜。” “陛下此言差矣。”洛舒宁摇头晃脑的,嘴里还叼着糕点,“只要是兵,丢一个便少一个,人家本来就是早有准备,咱们能做到这份上,奴才挺知足的,最重要的是,奴才这心里头舒服。” “为何?” “因为陛下为奴才,查明真相还想惩治幕后黑手,这都是陛下对奴才浓浓的爱呀。” 爱? 江铉祁猛然起身,又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大了些,重新做下,对上她疑惑的目光,没好气道:“胡说什么,外头本来就在传朕与你不清不楚,你说话再这般不知收敛,小心回头有刺客来杀你。” 洛舒宁才不怕呢,“刺客什么的伤不到奴才,只要陛下不嫌奴才就行。” “罢了,只要你自己想得开,朕又有什么可计较的。” 他的确心里有些不爽,但是被她这么胡搅蛮缠的歪门邪道一说,莫名其妙的也被说服。 反正如今已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 太后这尊大佛,还动不了。 洛舒宁吃完糕点,就被江铉祁给毫不留情的赶回去了,回到寝殿,就看到意公公正在门口翘首以盼。 “公公可是在等我?” 意公公迎了上来,“您可回来了,这几日您在大牢里可还好,有没有受了什么委屈?可有被人欺凌?大牢里吃不好也睡不好,奴才担心您呢。” 这一番话说的人心里暖融融的,洛舒宁摆摆手,“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出来了吗?” 她转了个圈,表示除了身上有些脏以外,没有受任何伤,好的不能再好,甚至刚才在皇帝寝宫吃了糕点,这会儿肚子也是饱的。 只想洗个澡,睡一觉。 “没事就好,赶紧回去休息,顺便把这碗汤喝了,补身体的。” 洛舒宁感激他的心意,虽说肚子已经饱了,还是很给面子将一碗汤都喝了,这才回了寝殿。 入了夜。 安静的寝殿里,洛舒宁正抱着被子睡的昏昏沉沉,不知今夕是何夕。 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第150章 欺君之罪 洛舒宁睡梦之中,有些不安,脚下突如其来的踏空,让她浑身一激灵,猛然惊醒。 刚好看见门口有人影闪过。 行动快过脑子,她直接跳下床,“来人抓贼!” 这一嗓子瞬间直入云霄,划破夜色。 然而那道黑影跑得极快,等侍卫们匆匆赶到,寝殿内就只剩个洛舒宁一人,黑影早已消失无踪。 洛舒宁正在书房处忙碌,将桌子上的文件翻了又翻,她被江铉祁传染,疑心病也挺重的。 书房就设立在寝殿内,西厂的重要机密文件睡觉都不能离她太远。 找来找去,机密文件没丢,只是其中少了一张图。 侍卫问道:“厂工,可有丢失什么重要物品?” 洛舒宁咬牙道,“地形图!” “什么?” “金铁矿地形图丢了!”这件事情涉及到金铁矿,非儿戏,“即刻封锁消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地形图丢了,就说今天晚上有贼人闯入,偷了些值钱物件。” “是!” 一群人呼啦啦退了出去,洛舒宁重新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这要是被刚才的侍卫们瞧见,铁定惊讶。 因为她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三日后的下午,洛舒宁在太和殿正陪着江铉祁下棋,她这个臭棋老子和江铉祁下棋就没赢过。 但她依旧乐此不疲。 侍卫进来汇报,“陛下,昨日傍晚有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潜入矿洞,已被尽数捉拿。” “可有漏网之鱼?” “没有。” 江铉祁弯了弯唇,“小骡子,你这法子还真不错。” “可惜只能用一次。” 洛舒宁有些遗憾,毕竟是金铁矿,重要非凡,他们只能用这个来小小的坑幕后主使一次。 却没办法做的更狠。 金铁矿太珍贵,容不得损失。 可即便如此,江铉祁也满心愉悦,只因侍卫说道,“被抓着人后背都有一个飞鹰图腾。” “暗卫。” 江铉祁直接笑了出来。 自古以来,上位者皆有势力,最常见的便是暗卫,隐藏在黑暗之中,忠心耿耿,又是最有力的武器。 想培养这样一支势力,并不容易。 “陛下,您知道偷走地形图的人是谁吗?”洛舒宁有猜测,凝妃,太后,还有萧寒江。 但无法确定到底是谁。 群狼环伺,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太后。” 他多年来与太后互相斗法,折在彼此手中的人不计其数,对对方的势力多少有些了解。 “她居然会派暗卫出手……”洛舒宁看了眼江铉祁,趁他不注意,想悔棋,结果爪子就被拍了一下。 “嘶,好疼!” 江铉祁瞪了她一眼,“太后坐在那个位置上太久了,忽然间体会两手空空,当然着急了。” 人就是不能急,一旦急切就容易露出破绽。 洛舒宁咂咂嘴,太后这老婆子一直针对她,能让太后吃瘪,还别说,的确挺让人高兴的。 相比于这两人的幸灾乐祸,此时的福寿宫却气氛压抑凝滞,现在伺候的奴才们都已经退了出去。 只剩下姚嬷嬷陪在太后身侧,只是此时她也精神紧绷,大气都不敢喘,站在旁边恨不得自己成为透明人。 意公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太后刚刚发了火,直接把茶杯扔到了意公公头上,把他砸的头破血流,到现在还在流血。 眼睛都被血糊住了,视线受阻,心理愈发恐惧。 “太后娘娘,您慈悲为怀,这回是奴才不够谨慎,才被那小子给骗了,还请太后娘娘饶了奴才一回,给奴才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太后阴测测道:“机会?哀家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你以为之后你还有机会再潜入那奴才寝殿?” “奴才自然不会再做这种事,但奴才还有别的法子。”意公公这会儿为了保命砰砰磕头,磕的脑袋晕也不敢停,“求娘娘再给奴才一次机会!这次奴才要是还让娘娘失望,不需要娘娘责罚,奴才愿以死谢罪!” 太后盯着他看了好半天,看的人浑身发凉,脊背颤抖,这才大发慈悲的松了口。 “滚。” 意公公连滚带爬的离开。 他心里愤恨难平,不甘心就会放过那忘恩负义的狗奴才,回到房间草草处理一下额头上的伤,就去了净身房。 入宫太监净身后,就会被派入各宫去伺候主子,而留下来的“宝贝”却会被统一保管。 意公公要找的便是这东西。 可他问了一圈,却根本就没有找到厂工净身的记录以及“宝贝” 这怎么可能? 凡是入宫的太监都有记录,那东西也是一定存在的,在这宫里什么东西都曾丢过,唯独这玩意儿丢不了,没有人会丧心病狂偷这东西。 意公公抓住负责太监入宫登记的大太监又问了一遍,“你确定这个名册上记载了所有如宫太监的名字,绝无遗漏?” “绝无遗漏。” 大太监说的越肯定,意公公心里的欢喜就愈发浓厚,没有记录,没有宝贝,就证明小洛子入宫途径不正,甚至可能还涉及到欺君。 罪名可大可小。 要是主子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事也就算了,可要是有人抓着不放……小洛子死定了! 傻孩子,舅舅要给你报仇了! 意公公抓着这么大的一个把柄,喜不自胜地跑去福寿宫,“太后娘娘,你才知道关于小洛子的一个秘密!” 太后来了兴趣,“说说看。” “奴才刚才查到……” 听完这个消息,太后伸出手指点了点意公公,“狗奴才还不算太废物,那此事就交给你来办,你可千万不要再让哀家失望了。” 知道将此事捅出去,就代表是明面上与西厂厂工为敌,再没有退路,可意公公一心复仇,也知道这是太后给他的一次考验。 他别无选择。 “谨遵太后娘娘懿旨,奴才绝不会让娘娘失望。” 他带着一众太监,昂首挺胸,气势汹汹的来到太和殿,还没开口,就被江铉祁的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无朕传召,谁允许你们这帮奴才进太和殿?” 意公公带着太后懿旨,这才入太和殿如入无人之地,侍卫奴才都不敢阻拦,他心中意气风发,只觉自己无人敢阻,结果一对上江铉祁,就怂了。 “陛下,奴才……” “滚出去。” 这会儿江铉祁可没心情听他废话,因为就在刚刚,他收到了一份幽州发来的急报。 第151章 傀儡皇帝 盈江连着下了半个月的大雪,在加上气候本就寒冷,暴雪之下,灾情来临,百姓们苦不堪言。 江铉祁开了国库,拨款赈灾,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就在刚刚,张骞命人加急送来一份奏折。 幽州一切安好,可盈江灾情泛滥,难民出逃,只因赈灾银粮并未到位,灾情扩展,如今已蔓延到幽州。 足足几十万两白银,完全可以拯救一场雪灾,可到头来还是不从压住灾情,这是为何? 不用查都知晓,定是这笔灾款在送往盈江之路上被层层剥削,贪官不绝,百姓遭殃。 江铉祁勃然大怒。 意公公这时候带着人闯进来,可不正是撞在枪口上了。 “陛下,奴才……” 他硬着头皮想把话说完,江铉祁直接打断了他,“狗奴才,没个眼色。朕正在和小骡子商议灾情一事,即刻传旨。从此刻起,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无朕之意敢私自觐见者,死。” 意公公当即瘫软在地。 一群侍卫们冲进来,将这几个太监拉出去,太和殿总算恢复安静。 洛舒宁深深看了眼门口,这才看向震怒的江铉祁,“陛下,您别生气,这灾情属于是天灾,咱们也不过都是普通人,能做到哪一步都是有限的。” “是朕无能。” 江铉祁在旁人面前总是威武尊贵,不会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可是在小骡子面前却没有这种担忧。 他揉了揉额角,声音沙哑。 “陛下,这是交给奴才来办,一定查出贪污之人是谁。” 洛舒宁看不得他这模样。 平心而论,他的确是个好皇帝,只是掣肘太多,这才显得畏手畏脚,难以大展宏图。 “小骡子,朕信得过你,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若是发现贪官是谁,即刻上报!” 江铉祁眼中杀气凛然。 洛舒宁也对贪官深恶痛绝,调查起来格外卖力,再加上西厂助力,很快就查到了,这次负责赈灾粮款的官员,乃是当朝四品,一位尚书。 平日里在朝堂上,此人并不出彩,这次差事会交给他,也是因为他是萧寒江名下的门生。 此人也曾考过状元,恰好那年科举是由萧寒江举办。 洛舒宁查到杜大人喜欢流连花丛,特地搜罗了几位美人送上,又请他喝酒,为从他口中套套话。 看看那些银子到底被他弄哪去了。 当然,他不会轻易说。 所以洛舒宁在酒里加了点东西,就是那种的,让人喝完之后神志不清,脑子晕晕乎乎,任由摆弄的。 不成想实话没套出来,这杜大人脑子抽风开始大放厥词。 “呵,什么皇帝?不过就是摄政王和太后手中的一颗棋子,一个傀儡罢了,没有一点实权,坐在高高在上的皇位,还不如本官日子过得舒坦。” 洛舒宁小心的看了眼身后一言不发的“侍卫” “大人,您慎言啊。” 她倒不是担心这个贪官,只是怕他再这么胡言乱语下去,等不到说出真相就要被人一刀砍死。 杜大人醉醺醺,毫不在意,“我说的都是实话,本官背靠世家,又败于摄政王门下,身居四品尚书,国之栋梁,就算皇帝知道本官做了什么,又能如何?他敢杀我吗?” 这番话着实是气人,洛舒宁都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给那几个美人使了一个眼色。 美人们立刻使出浑身解数,本来就被酒精迷惑,神志不清的杜大人更是魂儿都被勾跑了,不知今夕是何夕,人家问什么就说什么。 “银子?” “我,我给人了。” “他妈的……老子劳心劳力把那么多银子都弄到手了,结果都没捂热乎,真气死人!” 洛舒宁眼睛一亮,“那这银子你到底给谁拿去了?” “给。给……” 杜大人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问却是怎么也问不出了,洛舒宁有些遗憾,“可惜那药不能多吃,否则直接吃成个傻子就没有什么线索了,看来从他这儿是问不出什么了。” 身后江铉祁一言不发。 洛舒宁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心情不好,没想到他气成这个样子,回宫的路上始终一言不发。 那模样,看的洛舒宁心惊肉跳。 回到太和殿,她颇为狗腿的给炖上热茶送上糕点,又伺候着江铉祁换下身上的侍卫衣服。 跑前跑后,殷勤伺候。 江铉祁总算是开了口,“小骡子,你说朕这个皇帝当的怎么样?” 洛舒宁想也不想的说:“陛下英明神武,是奴才见过最好的皇帝。” 江铉祁没有说话。 这是受打击了,洛舒宁叹息,一边给他整理腰间的玉佩,一边说,“陛下其实不用想这么多,我知道您心里难受,可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奴才觉着站在您这个处境,换做其他人早就被生吞活剥了,也就是陛下你有本事。” 这话倒是不假,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帝,又有摄政王和太后虎视眈眈,江铉祁的处境可谓是相当艰难,可他依旧坐在这个位置上。 足以说明他的能力。 江铉祁轻轻一叹,“可那个贪官有一句话说的对,朕即便现在恨不得即刻将他五马分尸,却碍于他背后的势力不能轻易动他。” 他语气有些发闷。 洛舒宁想起那贪官的大放厥词,也恨得有些牙痒痒,“陛下不要着急,此事可以通常记忆咱们的真面目,还愁以后找不着他的把柄弄死他?” 这番话说的胡搅蛮缠,可奇迹的让江铉祁心中平复许多。 “陛下,当务之急不是和这个贪官浪费时间,是安抚那些灾民。奴才现在只要想起幽州……还觉得心有余悸。” 她想到易子而食的画面,就觉得不寒而栗。 江铉祁神色凝重,“可是如今朝堂上下文武百官,朕能够信任的人是在寥寥无几。国库即便再充盈,也架不住这些贪官如同蚂蚁噬心,根本喂不饱。” 洛舒宁听着听着有点明白了,不由感叹自己就是个劳碌命,单膝跪地,“陛下若是信得过奴才,就让奴才带着粮款前往盈江吧。” 第152章 不会让朕失望 洛舒宁带着人马披星赶月,昼夜赶路来到盈江,此处灾情已十分严重,百姓衣不蔽体,饿死的,病死的,各个都一脸绝望。 洛舒宁的到来,犹如一剂强心剂,令所有人从绝望中惊醒,她带来的赈灾银两和粮食,不知道救活了多少百姓。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江铉祁也收到了洛舒宁的信,得知灾情得到抑制,喃喃道,“朕就知道,小骡子不会让朕失望的。” 然而这份欢喜并未维持多久,很快便有人上了一道奏折,此人真是那个贪官杜大人。 朝堂上,江铉祁看着这个贪官且不支持的抨击小骡子,眼神森冷,“你说他贪污受贿,可有证据?” 给这位杜达人喝下的药酒,有一个奇特的功效,事后醒来会一片空白,不会记得喝药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这杜大人完全不知此时在江铉祁眼中他已经是个死人,还在侃侃而谈,“下官既然敢说出这话,便是有证据的,带人证上来。” 一个破衣烂衫的人走了进来。 “陛下,草民是盈江百姓,盈江受到灾情影响,百姓苦不堪言,原以为厂工到来能给草民等一条活路,不曾想他到了之后却令人将盈江封住,只许进不许出,他所带的那些粮食和赈灾银两,我等百姓通通都没有看见!” 杜大人怒道,“不仅如此,下官这里还有更确凿的证据。” 他拿出一封密信。 信上内容,竟是洛舒宁收受盈江知府贿赂的账册! 账册做的十分逼真,每一条款项都记得相当清楚。 杜大人跪在地上,“下官知道厂工深得陛下信任,但的的确确有人看见盈江知府给厂工府邸送了大量金银!收受贿赂是我朝禁忌,还请陛下明察!” 江铉祁冷冷一笑,“不过就是一份不知真假的账单,还有一个不知是何来历的所谓灾民,你当朕是傻子不成?” 这要是放在之前,他可能还会有所顾虑,如今韬光养晦许久,又有小骡子帮他暗中收拢官员,他手中有一定实权,早已不是过去那个无能为力的傀儡皇帝。 “你看看这个吧!” 他直接甩出一份竹简。 竹简上的内容叫文武百官均是沉默。 这是洛舒宁的生平,入宫之后的所作所为,善堂,幽州,金铁矿……种种功劳数不胜数。 “你知道朕给他的赏赐有多少吗?” 江铉祁都要被这个胖的和猪一样的蠢货给气笑了,“小骡子会为那点蝇头小利接受贿赂?” 杜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这……” 江铉祁冷冷道:“至于你所说的送大量经营一事,小骡子早在信中就将此事禀告于朕,那并非贿赂,而是知府将盈江所有能用的金银汇入赈灾银两,所有树木都在册子上写着,小骡子一分一厘都没有碰过。” 他不是无的放矢,不是无脑维护,而是真真切切拿到了证据,洛舒宁早在第一时间就将事情表明。 他看着满头大汗的杜大人,忽然觉得一阵厌烦,这些人,跟小骡子比起来真是差劲极了。 他懒得再和这贪官废话,直接甩出一份厚厚的账本。 这杜大人贪婪成性。 当官多年,从上任的第一日起,就不知收了多少人的贿赂,要说贪官,在这潮中他是数一数二。 他大概也觉得江铉祁不足为惧,不担心一个傀儡皇帝会发现自己贪污,更不相信他会对自己施以惩罚。 做事完全没有收敛。 江铉祁很轻松的就找到了他贪污的确凿证据,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那份厚厚的账册就如同一块板砖,把杜大人砸的头晕眼花。 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 但他还心存侥幸,“陛下,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下官冤枉啊!” 江铉祁看够了他在面前蹦哒,“证据确凿,你不必喊冤,朕憎恨贪婪之辈,褫夺官职,贬为庶民,名下所有资产均并入国库,你,永不得再入朝为官。” 他干脆利落的给予惩罚,杜大人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这时候才知道今天自己走了怎样一步臭棋。 当即砰砰磕头,磕的满头是血,疯狂求饶。 可惜,为时已晚。 杜大人被带下去后,他留下的鲜血却还在大殿之上,百官们战战兢兢,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皇帝已非昨日。 江铉祁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今日发落了贪官固然痛快,但被后世家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他在皇宫,倒是不担心。 可小骡子在盈江,就怕某些人狗急跳墙会对他出手,而他远在皇城,便是有心救援也鞭长莫及。 思及此,他不动声色道:“小骡子一人在盈江,身兼数职,忙碌不堪,朕决定再派一位官员,帮助他完成赈灾事宜。” 林浩然收到他的目光,上前一步。 还没来得及开口,余光看到一身黑袍的萧寒江也站了出来。 “臣愿前往。” 他在朝堂上一呼百应,刚一开口,即刻有其他人纷纷赞同,甚至没有去问他为何想要去的原因。 那也并不重要。 江铉祁面无表情,“准。” 退朝后。 御书房内,林浩然私下觐见,“摄政王之心,人尽皆知,他这次主动提出去帮助厂工,定是不怀好意。” 江铉祁垂眸思索。 林浩然小心打量他的神色,“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你说,小骡子和萧寒江……” 江铉祁抑制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他有时也很烦躁自己的多疑,大抵是历代君王,皆是如此。 他也不能免俗。 “陛下是担心厂工和摄政王……” 江铉祁不语。 林浩然叹息,“陛下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臣觉得这厂工虽然算不上是忠君爱国,却也不会做出背叛之事,摄政王此举可能只是想要拉拢厂工。” 道理都懂,话也明白,可内心的迟疑和隐隐的担心并非三言两语能消散,江铉祁猛然起身。 忽如其来的动作,林浩然吓了一跳。 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陛下,您莫要担心,据臣了解,厂工是个聪明人,在当下这个局势里,他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更何况陛下对他委以重任,信任有加,他不会辜负陛下的。” 这一番话说的妥帖极了,但并不能改变江铉祁的主意。 “朕要亲自去盈江。” 第153章 他疯了吗 盈江。 漫天遍地的雪,寒风凛冽,宛如刀子一般刮在人脸上,脸皮隐隐作痛,洛舒宁不得不将脸捂上,才觉得好了许多。 盈江如今灾民遍地,好在盈江知府是个不错的官,很配合赈灾事宜,在他和洛舒宁的齐心协力下,总算是将这里的灾情暂时压抑住。 最显着的便是流离失所的百姓终于得到了安抚。 洛舒宁成为了百姓的恩人。 难得周日天气不错,洛舒宁想去探望一下心善堂的百姓,这里是由官府出资建造的一处住所,专门给那些生了病却又无钱医治无处容身的百姓所用。 也是为了防止出现疫病,而采取的防御措施。 “厂工,您来啦。” “厂工,这天这么冷,你赶紧进来喝碗热水。” 这里的灾民们因生了病,个个面黄肌瘦,身材瘦弱,可他们脸上却都洋溢着希望与笑容。 洛舒宁第一天来的时候,只在他们脸上看到了绝望,如今颇为欣慰,“不喝水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如果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和大夫说,千万不能拖延。治病的银子你们不必担心,朝廷不会不管你们。” “多谢大人!” “您就是我们的恩人。” 洛舒宁连忙摆手,“要谢也别谢我,你们应该谢当今陛下,是他颁布圣旨让我带着赈灾银两和粮食前来。” “是是,陛下万岁,陛下圣明!” “有这样的陛下是我们的福气。” 众人纷纷夸赞,他们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因大病未愈,可他们的眼睛里却盛放着一种光芒。 那是活下去的希望。 但灾情迟迟没有结束,百姓们的身体康复的十分缓慢,有些心思细腻之人难免惴惴不安。 洛舒宁被他们围在中间,看到有人神情低落,也不安慰,只是转移话题,“我今天从官府回来看到出去清雪的人带回来好几只野鸡,你们想不想吃?” “野鸡?” 暴雪之下,难有活物,便是百姓们家中养的那些鸡鸭鱼鹅也早都死光,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 没有人说话,只是咽口水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晰。 洛舒宁拍拍胸脯,“交给我。” “大人要怎么做?” “我给你们偷两只回来!” “啊?” 在百姓心中,从京城来的人那都是大官,尤其是洛舒宁,生得细皮嫩肉,一身尊贵气息。 可他又似乎和大家所想的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完全不同,没有架子,没有鄙夷和轻蔑。 她,平等的对待他们每个人。 “他们抓回来好多只呢,我想着偷两只应该不打紧,回来给你们熬点汤喝,看看你们这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正是需要好好补补。” 洛舒宁一本正经。 “不好吧,如果被发现了,大人要怎么解释呢?” “就是就是,大人不必为了我们做这些事情的!” 眼看着一群人焦急不已,洛舒宁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群人傻眼。 洛舒宁憋笑,“不闹了,不闹了。制服本来就答应要匀给你们两只,因为你们都生着病,不能老吃没有营养的东西,吃得好才能好得快。” 众人如释重负。 一少年红着脸,嘟囔,“大人可真是太坏了,故意吓唬我们。” 洛舒宁摸摸鼻子,“我这不是看你们心情太沉重了吗?想逗你们开心来着,好了好了,不要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不管前方有什么困难,朝廷不是没有放弃你们?派我来了,要多笑一笑,上天会眷顾爱笑的人。” 她在大家心中的形象早已高大到可以和神比肩,甚至可以说超过了神,毕竟在大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即将要死在冰天雪地中时。 神,并没有拯救他们。 洛舒宁在这儿侃侃而谈,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江铉祁望着他许久了。 眼神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柔情与专注。 他没有进去打扰,洛舒宁却推开门走了出来,两人猝不及防来了一个对视。 “陛……少爷?!” 洛舒宁差点脱口而出,随后瞧见他一身常服便知是微服出行,又将那个称呼咽了回去,可欢喜是真的,“少爷怎么来这儿了?” 江铉祁微微扬唇,“不想我来?” “想想想,做梦都想!” 这里的环境太压抑了,洛舒宁又要维持自己的威严,因为他必须要成为在你们心中的一个定心丸,所以绝对不能露出任何忧虑。 可江铉祁来了。 她就有主心骨了。 江铉祁穿着一身常服,故作寻常人和她一同离开了心善堂,目光却始终忍不住落在他身上。 天气冷,她穿的厚,脸颊旁边还围了一层狐狸围脖,一张脸被一狐狸毛衬托的愈发小巧。 就像…… 就像个天真稚嫩的姑娘。 江铉祁脚步一顿,如石头般僵硬。 “少爷?” 洛舒宁疑惑,江铉祁回过神来却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猛然后退,把洛舒宁给吓了一跳。 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 “怎么了?” “没,没事。”江铉祁低下头,心中波澜起伏,难以安定,他刚才为何会觉得小骡子可爱? 甚至,想摸摸他的脸。 他疯了吗? 他一定是疯了! “小心!” 耳边传来一声惊呼,一个柔软的身体扑到他怀中。 两人的身子不受控的往后跌倒,导入一团雪白又绵软的雪中,江铉祁下意识抱住那小身子。 好软。 眼角余光瞥见寒光一闪,他再顾不得内心的复杂,抱着怀中人往旁边一滚,那道寒光落入雪中。 瞬间留下一道裂痕。 雪花满天飞起,模糊了视线。 江铉祁有功夫在身,可他还要护着身侧之人,再加上来杀他们之人粗略一看有六七个。 双拳难敌四手,说的就是他。 眼看节节败退,忽然从昏暗的巷子里冲出来一群黑衣人,洛舒宁一眼认出这些都是皇帝的安慰。 那颗跳到嗓子眼儿的心就放了下来。 还好还好。 命保住了。 暗卫出手,非同凡响,很快就将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杀手解决了七七八八,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萧寒江率人出现,将剩下的几名杀手通通就地格杀,一个活口都没留,他走上前,“陛下,本王护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第154章 不让她献身就行 “王爷来的真巧啊。” 洛舒宁皮笑肉不笑。 何止是巧,原本捉住活口是可以问出幕后主使的,他忽然出来,根本就不是为了救驾。 “保护陛下,是本王的职责。” 洛舒宁暗暗翻了个白眼,表面上还要维持笑容,“王爷,陛下这次出来属于是微服私访,身份不易暴露,你懂的。” “懂,厂工心思细腻,还真是,从头到尾都在为陛下着想。” 洛舒宁呵呵一笑,只能装傻。 回到驿站,洛舒宁看着面无表情的江铉祁也有些无奈,“陛下,你别气了,摄政王也是为了救驾。” “是吗?” 江铉祁眯着眼盯着她。 洛舒宁低咳一声,说的自己都心虚。 “您饿不饿?渴不渴?在外头折腾这么久,我让人给您多点补汤吧,天气这么冷,喝上一碗热汤,很舒服的。” 她一脸狗腿的巴结。 江铉祁心情舒缓许多,冷哼,“现在还有多余的鸡炖汤吗?” 洛舒宁挠了挠脸颊,“努力把自己那份让给您。” “行了,不必哄朕。” 江铉祁皱眉盯着他,总觉得他似乎瘦了许多,这里天寒地冻,又没什么吃的,他的脸似乎比在京城时小了一圈。 他看不下去,“你自己喝吧,之前你在信上说有几个寒门学子助你,叫他们过来,朕要见见。” “好嘞,奴才这就安排!” 洛舒宁是真替那几个学子高兴,他们满腔才华,心中有鸿鹄之志,奈何见不着陛下,无人赏识。 如今可不就是个机会。 她立刻屁颠屁颠的去办了。 萧寒江心情就不怎么好了,他这会儿要是还不明白小洛子的心思,就真成个蠢货了。 “真是够蠢的!” 一旁属下战战兢兢,在他满身的低血压中也不敢言语。 “他有什么好?就那么忠心!” 萧寒江咬牙切齿。 属下汗如雨下,噤若寒蝉。 忽然,他福至心灵,“王爷,那洛公公对陛下忠心耿耿,自身能力出众,怕是会成为我们的心头大患。” 萧寒江看向他。 他硬着头皮,“不如让属下想个法子将人……” 他抬手在脖子上抹了下。 萧寒江冷着脸,“你以为本王不想吗?” 江铉祁就在盈江,身边的暗卫一直潜藏在暗处,今日暗杀计划不成,对方必然会警惕防范,他们错失了最佳时机,再下手是不成了。 “退下。” 属下立刻退了出去,刚把书房的门关上,就听见里头传来一声破碎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摔了。 他叹了口气,匆匆离去。 在盈江知府,和一众才华出众的寒门学子帮助下,洛舒宁成功的抑制住了盈江的灾情。 之后就只剩下安抚百姓,重振盈江的事后工作。 洛舒宁插不上手,也不需要她,便和江铉祁一同回京。 萧寒江也在回京队伍里。 与此同时,随行的还有几个官员,这些人不知从何处得知江铉祁来了盈江,屁颠屁颠追来。 嘴上说着担心陛下安危,实则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把江铉祁烦的不行。 回京路途路过一处村镇,距离盈江颇有些距离,这里的百姓并未受到灾情影响,日子过得十分淳朴平静。 江铉祁感叹,“如天下百姓都能如此安居乐业便好了。” “肯定能!” 江铉祁一转头,就看到洛舒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像是在雾蒙蒙的黑夜中绽放出的一缕阳光。 无论到何时都不曾被黑暗遮挡。 他勾了勾唇,“嗯,朕也相信。” 气氛十分和谐,似乎连冬日的雪也变得没那么冰冷,然而一个声音忽然插进来破坏了这种氛围。 “陛下宅心仁厚乃是仁君啊!此乃我朝之大幸。” 马屁拍的顺。 可江铉祁只要一想到国之有难,朝堂上无一人肯站出来,就觉这些人烦得很,根本不想理会。 谁知这人还喋喋不休上了。 “陛下,下官倒是觉得,壮大我朝非一人能为也,还需些能人异士相助,来年春闱这是最佳时机,届时可为我朝多增加一些人才,为国效力。” 江铉祁嗤之以鼻。 春闱考的是年轻学子的才华,但如今世家当道,官官相护,真正能靠才华走上来的又有几人? 远的不说,就说和洛舒宁一同处理盈江事宜的寒门学子们,个个衣着简陋,家世普通。 然而这些人却都颇有才华,数十年寒窗苦读,却郁郁不得志,差的无非就是家世。 更不愿和那些世家同流合污。 也许…… 江铉祁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念头,匆匆忙忙喊了句,“小骡子,你跟朕过来!” 洛舒宁一脸懵的被他拉走。 车马就停在不远处,他们两人却钻进了不远处的小树林。 官员们个个脸色怪异。 洛舒宁也有点懵,“陛下,您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呀?” 不怪她想歪。 这个举动实在有点……咳咳。 二人一起钻小树林什么的,多少有点暧昧了吧。 “小骡子!” 江铉祁目光灼灼看着她。 洛舒宁被看得浑身发毛,咽了咽口水后退了好几步,“陛下,怎么了……您别吓唬我啊。” 她攥紧衣襟,生怕江铉祁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江铉祁没注意到她的奇怪之处,兴致勃勃道,“朕方才想通了一件事,只是此事需要你的帮助。” “陛下吩咐即可,奴才竟然为您马首是瞻,绝无怨言!” 只要不让她献身。 什么都行。 江铉祁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洛舒宁差点跳起来,但又被他按住,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世家横行,把持朝政,朕由新改变现状,却无人可用,刚才那狗官的话提醒了朕,春闱,考试,是最佳时机!” 洛舒宁慢慢冷静下来,“难道陛下是想收揽能人异士?” 江铉祁嗯了一声,“朕想过了,世家势力盘根错节,官官相护,朕有心削去他们的势力,却总是捉襟见肘,若是能够引进无背景却又有一腔壮志的寒门学子,那便是最大的助力!” 这想法是好的,洛舒宁也赞同,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愁眉苦脸,“只是就怕难度太高。” 第155章 她居然有哥哥 “所以朕需要你的帮助!”每次小骡子都能用一种新奇的角度提出令人震撼的解决之法。 江铉祁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他的目光太过信任,洛舒宁只觉得压力巨大,肩膀沉重,但是一想到那几个衣着朴素,心地善良,满腔才华的学子,心中也有些不平。 “陛下,奴才的确有一办法。” “说!” 江铉祁目光太亮,洛舒宁清了清嗓子,回想起上一世查阅过的古代科举改革文件。 尽量用简洁的语言描述。 “如今科举的最大弊端无非是有才者不能崭露头角,不如我们就对科举进行一番改造,先放宽录取和作用范围,另外对于屡考不第的考生,也给他们一次机会,允许他们在遇到陛下策试时,报名参加附试,叫特奏名。这样可奏请陛下开恩,赏赐出身资格,委派官吏,” 她越说越顺溜。 “还有抄袭以及冒名顶替,也要想办法杜绝,可以实行糊名和誉录,把考卷上的名字籍贯,通通密封。连考三天。为了防止作弊,考官必须为临时委派,由多人担任!” “考官获任后要即赴贡院,不得与外界往来,考生到达贡院要对号入座,同考官一样不得离场。” 她就不信这一连串的安排下来,还能有人徇私作弊! 江铉祁听着,若有所思,半晌后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手劲儿大,洛舒宁疼的龇牙咧嘴。 “好,这个办法特别好,回去之后正在重新拟定一下,小骡子,将来天下寒门学子都要感谢你。” 洛舒宁挠挠头,可不敢居功,“奴才不过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最终下旨并让大家奉旨行事的人还是陛下,他们要感谢也得谢您。” 别看江铉祁现在高兴夸她,回头要真是让那些人把他当成恩人,忽略皇帝,他指不定如何呢。 功高震主。 这个道理,洛舒宁门清。 既然决定改革,江铉祁当即决定亲自前往考察考生,他现在根本就不相信往年报上来的信息。 如今虽还是冬季,但为了春闱,全国各地的考生已经踏上路程,几个月的不辞辛劳,就为了赶上春闱。 江铉祁和洛舒宁悄悄脱离队伍,偷偷前往考生必经之地,镇州。 京城下的一处城镇, 刚到城门口,就看见有许许多多背着背篓穿着长衫的书生正在进城,他们连着赶路数日,形容憔悴。 洛舒宁蹲在一棵树下叹息,“真是不容易啊。” “洛芯!” ? 洛舒宁看着一个身形瘦弱的长脸男人冲过来,一把一把抓住她的手,“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谁啊?” 洛舒宁一脸懵。 男子气急败坏,看着她一身锦袍,那布料一看就贵,“好啊,你现如今自己发达了就不认哥哥了!” 洛舒宁愣住,哥哥? 原主还有哥哥?! “这是……” 江铉祁开口。 洛舒宁一个激灵,绝不能让这两人在此时碰面,“公子,这位是我以前的同乡,我和他说几句话,去去便回。” 不由分说拉着这人就跑,洛秀林被她拽走,愤怒的甩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现在出身寒酸,不愿认我这个哥哥了是吧?” “你既是我哥,就应该知道我当初是如何离家的。” 洛舒宁故意说道。 洛秀林脸色变了变,“你说这话便是还在责怪父母,你可知父母当初为何将你卖给那老太监?” 淦! 洛舒宁一见这哥哥的态度,就觉得不对,如果真心疼爱妹妹,乍然相见,一定是欢喜多过愤怒。 她觉得有问题,这才试探一句。 “那也是因为家里太穷,马上就要揭不开锅了,而我又要读书识字,笔墨纸砚哪个不要银子?父亲母亲做下这种决定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只要我能考中状元自然亏待不了你。” “我呸!” 洛舒宁一个没忍住,合着他为了考取功名,就把妹妹卖给变态老太监?这什么狼心狗肺?! 还舔着脸说! 奈何江铉祁还在,她绝不能在此刻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冷声道,“你怎么打算那是你的事,从你叫我卖掉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我哥哥了,你若不想让我怨恨你,就别再来找我。” “你,你简直就是没有良心!” 洛秀林倒打一耙。 把洛舒宁气的够呛,忍了又忍,“到底是谁没良心?把我卖掉的银子都进了你的口袋吧?怎么不见你对我说声谢谢?” 洛秀林恬不知耻,“你是我妹妹,为我谋取前程,是理所应当,况且送你入宫也是让你享福,按理说你才应该对我说声谢谢才是,要不是因为我,你能有今天这好日子?” 他看着洛舒宁一身绫罗锦缎的,心中一阵嫉妒。 洛舒宁翻了个白眼,“那我可要让你失望了,我之所以出现在这儿,就是因为那看太监死了,临死还不放过我,正找人追杀我,你要是不想被我牵连,最好离我远一点。” 洛秀林果然被吓了一跳,老太监之死,他是知道的,也曾打定主意日后遇见这个妹妹就当不认识,避免惹祸上身,可今日见她穿着得体,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岔了。 “你真被人追杀?” “当然。”洛舒宁忽悠道,“看见那边那个人了吗?他是我过来的保镖,就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而且你看我出门在外做男装打扮,就该知道我是为了躲避仇人上门。” 见洛秀林面色犹疑。就知道这话他至少信了五分。 只要能将他糊弄过去,她回头就带着江铉祁藏起来,保准不会再被这没良心的抓到! 但事与愿违,洛秀林的父母直接冲了过来,他们在旁边听了半天,到底不如洛秀林单纯好骗。 洛舒宁的话,他们一个字也不信。 “你少拿这些话哄我们,要真是有人追杀,你还能悠哉悠哉在树下看戏?你如今是发了财了,就像不认父母,不认哥哥,忘恩负义的孽畜!” 洛父张嘴就是一番辱骂。 洛母更是哭上了,“好啊,你这个不肖女,竟然这样对我们,我一定要去官府告你,让你吃牢饭!” 妇女哭嚷的声音格外显眼,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洛舒宁顿时头皮发麻。 第156章 给他一巴掌 不能让江铉祁听到! 洛舒宁一把拉住洛秀林,“我刚才就跟你说了,你劝劝爹娘,要是再嚷嚷下去,引来杀手,我们大家就一起死!” 洛秀林贪生怕死,闻言连忙拽住父母。 “你们先别嚷嚷了,不能让妹妹身份暴露,有人要杀她,若是让别人知道她和咱们是一家人,我们要受到牵连。” 洛父洛母半信半疑,偷偷打量洛舒宁。 见洛舒宁如今衣着华丽,心中又是一阵嫉妒,既然她不想暴露身份,那她们反倒可以用来做文章。 “那你给我们银子!” 这对父母能做出把人卖掉的事,洛舒宁不指望他们会对原主还有感情,但听了这话,也不免为原主感到心寒。 “你们想要多少?” 洛母狮子大开口,“五百……不,一千两!” “你怎么不去抢?” 别说她现在手头上没有那么多,便是有,也不可能给这狼心狗肺的一家人。 还一千两! 一个铜板都没有! 洛母一听就不高兴了,皮笑肉不笑道:“我十月怀胎生你,你难道不该报答我的养育之恩吗?” 呸! 洛舒宁很想吐她一口,臭不要脸,但余光瞥见江铉祁已经在往这边看,她必须速战速决,“可以给你,但现在没有那么多,我需要时间,你们住址告诉我,我回头凑齐再去给你们。” “你回头要是反悔怎么办?” 洛母立刻反问。 这个人精! 洛舒宁心中暗骂,正要展开唇舌忽悠一番,江铉祁却缓步而来,目光在这几人身上打量一圈。 “小骡子,他们是?” 要遭! 洛舒宁看到洛父洛母那探究算计的眼神,心中警惕,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拉住江铉祁走到一旁。 “陛下,不瞒您说,这两位是我的远房亲戚,他们也是来上京赶考的,如今看我发达,想跟我借钱。” “借钱?” 江铉祁半信半疑,那夫妻俩刚才嚷嚷什么,他没听清,但看两人凶神恶煞的模样,也不像是要借钱。 倒像是抢钱。 洛舒宁闻言计上心头,捂住脸,无助哽咽,“陛下,不瞒您说,这两人的确是要勒索银钱,我……” “朕就知道。” 江铉祁冷哼,随即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小骡子,“你平日里不是挺聪明伶俐的?怎么今日变得如此没用?” “这要换做陌生人,奴才肯定直接报官,可毕竟有点亲戚关系。” 她呐呐道。 呸!要不是害怕那夫妻俩狗急跳墙,嚷嚷出自己身份,她必然要将人扭送官府! 先打几十大板,给原主报仇。 江铉祁叹息,“你啊,就是太过善良,也罢,此事交给朕。” “不用不用,陛下,这点小事,哪儿用得了您出手啊!”开玩笑,这要是让他和那对夫妻对上,身份暴露,届时他指不定要处理谁。 “真的不用?” “真的!”洛舒宁狗腿的笑,“您还不相信奴才的实力吗?” 小骡子虽然有点心慈手软,但手段的确是有,江铉祁便微微颔首。 “罢了,随你去吧。” “您就在远处看着,看奴才怎么处理!” 洛舒宁费了好大得劲,才将人哄走,确保他不会听到自己和洛秀林等人的对话,这才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找洛家夫妻。 不担心江铉祁发现身份,洛舒宁就没了顾忌。 这一开口,就是冷声质问。 “你们可知道,私下买卖人口是触犯国法的!” 以前当然没有,这是江铉祁新加的律令,不过现在还没多少人知道。 洛家夫妻也是一脸懵。 “你可别忽悠我们,什么触犯国法,根本就没有这一条!” “要不你问问你们的好儿子。” 这对夫妻出身乡野,不知道还算正常,但洛秀林饱读诗书,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洛家夫妻本还抱有念想,一看儿子吞吞吐吐,顿时就慌了。 “可你是我们生的,我们就算卖了你,也很正常,这世道,卖儿卖女的多了去了,凭什么我们就要被定罪?” 洛舒宁冷哼一声,“别人当然不用,但我跟在摄政王麾下,你们应当知道他的权势,我要是将这件事和王爷说说,王爷定会为我出头,届时你们会面临什么下场,可就难说了。” 此言一出,洛家夫妻直接懵了。 刚刚还说有人追杀,这会儿怎么就成为摄政王麾下了? “我就实话告诉你们,那老太监是太后麾下的人,当初我得罪了他,于是准投王爷手下,不想那老太监怀恨在心,死了都不放过我,临死前下令手下追杀我,哎,我能活到现在都是倚靠王爷,但你们要是和我扯上关系,下场可就不好说了。” 不是她不想搬出江铉祁来,只是不能让江铉祁知道她是女儿身。 真是一点险都不能冒。 只能暂时搬出摄政王的名头来吓唬人了。 再看那洛家夫妻果然被吓住了,他们不过就是平民百姓,哪儿懂得什么朝廷纷争,光是听到太后,摄政王这名号,就已吓得不轻。 见他们这模样,暂时危机解除。 洛舒宁松了口气,正准备将人打发走,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段记忆,这些记忆断断续续,像是很多画面掺杂在一起。 但无一不是洛秀林殴打原主。 原主还小的时候,就在哥哥和父亲的暴力中长大。 而洛母更是对原主视为无物,每次原主被殴打的时候,她还会上前用抹布堵住原主的嘴。 以防她叫出声来。 洛舒宁看的火冒三丈,回头就给了洛秀林一个巴掌! 洛秀林和洛家夫妻均傻眼。 回过神来,洛父勃然大怒,“你怎么敢打人,你这个小畜生,你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这就是原主记忆中的父亲。 凶神恶煞,可怕至极。 但洛舒宁不是原主,也不怕这个欺软怕硬,只会窝里横的男人,“我这可是为了你们好。” 洛父听她强词夺理,气的手都在哆嗦,“你动手打人还敢说是为了我们好?把人当傻子糊弄不成!今个老子非要给你一个教训!” 说完抬起手就要扇她。 第157章 卖给老变态 “我跟你说过,我如今有仇人在外,要是让人看到你们在这里与我说话,就知你们和我关系不同寻常,你说,那些人会不会连带你们一起……” 洛舒宁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满脸杀气,吓得洛家夫妻一阵胆寒。 他们不怕洛舒宁,却害怕洛舒宁口中的仇人。 洛母拉住洛父,劝道:“算了算了,我们先走吧,和她在一块儿指不定要引来什么麻烦。” 洛父一听,言之有理,连忙带着妻儿离开。 只是洛秀林临走前,阴沉沉的盯了洛舒宁一眼,好似再说:你给我等着。 洛舒宁半点不带怕的。 摄政王她都能随便忽悠,会怕一个书都读到狗肚子里的书生? 解决完麻烦,神清气爽。 江铉祁瞧见了,想起方才干脆果断的一巴掌,夸赞道:“不错,下手利落。” “是吧是吧,那一巴掌,奴才打的可爽呢!” 江铉祁顿了顿,“日后不必再自称奴才,出门在外,你我都需要隐藏身份不可暴露。” 洛舒宁从善如流,“是,少爷。” 孺子可教也。 江铉祁望着她灿烂的笑脸,嘴角微扬,“赶紧去订一间客栈,我也想休息一下。” “是!” 洛舒宁在镇州找到了一处客栈,供两人落脚,进了客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洗个澡。 风尘仆仆的,她自己都觉得脏。 又美滋滋的吃了一顿大餐,借着散步的名义,想去看看那群考生。 考生入住的客栈与她们是同一家。 要拉拢,必须要先混熟了,打入内部才是了解对方人品的第一步,这种事情洛舒宁做起来驾轻就熟。 却在门口看到一人影鬼鬼祟祟。 看他过来的方向……好像是江铉祁的房间。 莫非是萧寒江派来的人? 这件事可不能让摄政王知道,否则考生可能都会有危险,洛舒宁想着便悄悄跟了上去。 那人一路离开客栈,进入小巷,来到了一处宅院。 洛舒宁在墙角处留下一抹印记,拍了拍手,就打算先回去,毕竟不知道里面的人员分布,万一遇到危险,得不偿失。 谁知一转身,就觉得汗毛竖起。 有危险! 来不及转身,脖子上一疼,人就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洛舒宁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顿时将要睁开的眼睛重新闭上了。 “秀林啊,这样能行吗?”洛母忧心忡忡。 洛父也颇为担心,“万一这死丫头说的都是真的,我们这么做岂不是在惹火上身?” 洛秀林嗤笑。 “爹,娘,你们还真信啊?” 他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洛芯,他这个便宜妹妹啊,长得是真好看,明明都是从农民地里长出来的。 可她就是比很多人都模样出色。 在村里也是引得无数人追求爱慕,但任何人来求亲他都不答应。 因为那些人太穷了,没有巨额彩礼,更不能助他考功名。 “听她胡说八道,什么太后,摄政王,她就是一个女子,还要伪装自己的身份不敢让人发现,哪儿能攀得上那些主子?” “可她的确衣着不凡……” “这料子的确很值钱,我猜,我这个好妹妹应该是得罪了老太监,又搭上了其他贵公子,比如今日那个公子,大抵是那个世家的,带着她出来游山玩水,她说那些话,不过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她如今有考前,吓唬我们罢了。” 洛舒宁暗自咬牙。 这狗东西,还挺聪明的,虽然猜的方向错了,但也殊途同归。 读过几年书的就是不一样,不如洛父洛母好糊弄。 “妹妹,醒了就起来吧。” 洛舒宁睁开眼,发现自己五花大绑被扔在柴火堆旁边,舒展了一下身体,看着面前的洛秀林。 “挺聪明的。” 洛秀林微微一笑,“多谢夸奖,妹妹你也不赖。” 洛舒宁懒得和他废话,“你想怎样?” “要银子。” 洛秀林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妹妹女扮男装,还不敢让那位公子知道我们的关系,恐怕,你也不是正妻,最多就是个小妾,妹妹,你这可就没意思了。” “关你什么事?” 他猜的离谱,洛舒宁也没反驳,说不定还要利用这件事来谈条件。 洛秀林起身,拍拍布衣沾染的灰尘,“没事,你怎么对哥哥,哥哥都不会生你的气,我们可是亲兄妹,哥哥会对你好的,会帮你安排好一切,保证让你嫁过去就做正妻。” “王八蛋!” 洛舒宁咬牙切齿,这狗东西怕是要再卖她一次! 洛秀林并不生气,谁会在意杀猪前听到的几声猪叫呢,“没事,你不开心就尽管骂。” 可洛父听不下去,上去就给了洛舒宁一耳刮子。 “你个赔钱货,没良心的不孝女,居然敢说谎骗老子,我看你是忘了以前跪地上求老子饶你的时候了!” 洛舒宁嘴角破了皮,疼的火烧火燎的。 她冷哼一声。 “求你,有用吗?” 原主记忆中,她一开始挨打会哭会叫会求饶,但叫的越惨,这王八羔子就打的越狠。 后来,她学会了沉默。 哪怕是被卖给老太监,她不能反抗,也无力反抗,因为但凡她看了父亲一眼都要换来一顿毒打。 用这王八羔子的话来说,看一眼都是表示不服。 他要把她打服为止。 “不愧进了宫,现在嘴皮子和骨头都比从前硬了。”洛父抓着洛舒宁的头发将她拉起来,“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就算你骨头再硬,老子也能把它统统打断。” “父亲。” 洛秀林拦住了他,并非处于好心,而是担心,“算了,那金老爷要的是一个全须全尾的人,不能有一点损伤,尤其是这张脸。” “对,我差点给忘了。” 洛父一松手,洛舒宁跌坐在地上,呲牙咧嘴之际,听他冷冷一笑 “放心,那金老爷娶了你会好好招待你,知道他前几任妻子怎么死的吗?死在床上,浑身是血,皮肉都烂了,那处更是被烧火棍捅的合不拢,像你这样不听话的孽女,就该让金老爷好好调教调教。” 好家伙,上一次卖给老太监,这次卖给老变态。 洛舒宁都要被这家人给气笑了,知道他们不敢拿她怎样,那嘴上就必须讨点便宜了,“怎么,你羡慕啊?可惜,你这老到皮都要掉了的家伙,人家金老爷看不上你呢!” 第158章 见死不救 洛父怒不可遏,想要打人,被洛秀林给拦住了,“好了好了,跟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洛父闻言冷冷一笑,“也是,没必要浪费口舌,我看她嘴这么硬,饭也不需要吃了,饿着吧。” 说完扬长而去。 柴房里就剩下洛舒宁一人,她不打算坐以待毙,可身上的匕首早就已经被人拿走了,无法挣脱绳索,必须另想他法。 忽然,她瞧见那破烂的窗户透进来一缕阳光。 光芒中细小的灰尘飞扬,是洛舒宁目前唯一的希望,她注意到拆房角落有许多废弃书籍,费劲巴拉扭着身子蹭到角落,用脚将那些书籍勾到阳光下。 这法子慢了些,但好过坐以待毙。 同时她也在书房里寻找其他可能解开绳索的工具,奈何洛秀林狗贼将所有带有锋芒的东西都收走了。 她心中正焦急,忽然听到一声轻响,定睛一看,那书籍上亮起了微弱的火苗,真的很弱很弱。 只要吹一口气就能熄灭。 她小心翼翼用脚将其他书籍堆上,火焰才慢慢变大,她赶紧凑了过去,火苗烧上绳索。 同时也燎到了皮肤。 顿时传来一阵灼痛,她呲牙咧嘴,不停咒骂洛秀林一家王八蛋。 绳索开,手臂也被烧出几个泡。 她强忍着疼痛,推开门,出乎意料的顺利,想必他们觉得她被捆着,没有逃脱的可能,连门都没锁。 洛舒宁二话不说就往外奔逃。 她不认识路,又担心被人发现,逃得很是辛苦,稍稍有点动静,都提心吊胆害怕被发现。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看到大门。 洛舒宁四处看了看,确认无人,闷头就冲了出去,然而心中还未生逃出升天的庆幸,就被一人抓住后颈上的衣服,差点没把她给勒死。 “谁啊,松开我,有病啊!” 洛舒宁破口大骂,又戛然而止。 她嘿嘿一笑,对上萧寒江阴寒的眸。 “王爷。” 几乎是同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其中夹杂着洛秀林的谩骂,和洛父的粗口。 踏出大门,洛秀林看到了洛舒宁。 也看到了萧寒江,脚步一致。 萧寒江穿着不凡,气宇轩昂,一看就非普通人,洛秀林有些迟疑,“请问阁下是?” 莫非是给洛芯撑腰的? 洛舒宁眼珠一转,“王爷,奴才可找了您许久啊,您终于来了!” 虽然萧寒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少目前不会把她卖了,她只能暂且希冀萧寒江帮她一把。 萧寒江看了眼洛秀林,“你是在找她吗?” 洛秀林本来听到王爷二字,心头震了一下,也不敢不回答,“回王爷,她是草民的妹妹,和家中闹了矛盾,父亲罚她面壁思过,她却想逃跑……” “你放弃!” 洛舒宁气的脸都红了,谁知下一秒被萧寒江点了下,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坏了! 这混蛋要干什么?! 萧寒江撇了她一眼,手上一扔,洛舒宁落在地上,被洛秀林一把抓住。 “你这妹妹,的确顽劣。” 萧寒江说罢,转身就走。 见死不救,你个王八蛋! 洛舒宁被洛秀林死死抓着,张大的嘴别说咒骂,连一声救命都喊不出来。 能眼睁睁看着萧寒江扬长而去。 而她又被抓了回去。 这次洛秀林长记性了,直接给洛舒宁喂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现在就把她送走。” 洛夫恶狠狠道,“我看行,以免这死丫头又跑出去,还有那个王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帮咱们,但他们这些贵人做事都没个准头,指不定回头又反悔了,还是先把人送去再说。” 洛舒宁气急,可也不知道那颗药丸到底是什么作用,吃完了浑身发软,力气都被抽空。 眼前也变得一片模糊。 她只感觉自己被人抬起来,然后就是一阵摇摇晃晃,接着自己就被放到了一个柔软的床上。 一双手,摸了上来。 救命…… 洛舒宁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盼望着见到江铉祁。 衣襟被扯开,脖子处凉飕飕的,洛舒宁心里有点绝望,那只肥厚的手掌已经摸了上来。 恶心的她差点吐出来! 靠啊,难道她费尽心思隐藏性别,从老太监手里逃出升天,可最后还是不能避免被人糟蹋? 这就是命? 洛舒宁绝望的眼角流出泪水。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时,紧闭的房门被一脚踹开,江铉祁裹挟着一身寒气踏入房门,一脚踹飞了旁边那个猥琐的胖子。 “小骡子……” 担心的话语在看见床上活色生香的一幕时,戛然而止。 锦袍被解开,露出那一抹动人风情令人无法忽视,雪白的肌肤,娇柔的身段令人看了热血沸腾。 洛舒宁这会儿已经不清醒了,只觉得浑身燥热,体内涌现出一种疯狂的渴望在燃烧着理智。 她很热。 迫切的想要抓住可以帮她的东西。 江铉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瞧见那雪白诱人的身段,鼻子一热,黑着脸转过了身。 “来人,请大夫……” 他的声音无比沙哑,话音未落,一只柔软的小手如蛇一般攀上了他的衣袍,灵活的钻入其内,兴风作浪。 江铉祁脊背紧绷,抓住那只手,平日里就觉得这肌肤雪白胜常人,如今才发觉这柔软程度也令人难以自持。 “小骡子,你……” 话音未落,一个柔软的东西贴上。 怀中扑进了一团温香软玉,也不知是什么香气,淡淡的钻入鼻腔,却让人有些难以自持。 江铉祁步步后退,膝盖碰到床榻,身子跌坐下去,怀中人已然失去理智,柔软的手,乌黑的发,雪白的肌肤,姣好的身段。 无一不令人发疯。 “陛下,属下将大夫请来……” 暗卫带着老大夫想要进来,屋内却传来江铉祁一声厉喝,“滚。” 暗卫立刻退出,将门关上。 床榻间,一切都变得失控,江铉祁身上的衣袍早变得凌乱,重重复杂情绪最终汇聚成热流涌向某处,他一把握住那只不老实的手。 “小骡子,知道我是谁吗?” “唔,好难受……” “我是谁?” 他捏着小骡子下巴,深邃的目光里像着了一把火。 洛舒宁迷迷糊糊的,就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陛下?” 江铉祁眼眸一暗,翻身覆下。 第159章 奉旨行事 阳光爬过天际,屋内云雨渐收。 洛舒宁做了一场梦。 一场…… 春梦。 梦做的那叫一个激烈,她始终看不清这个人的脸,只觉得此人好像是八百年没吃过肉一样。 她像一根嫩葱,被翻来覆去折腾,葱叶都蔫巴了。 等她再醒来,发现自己在寝殿之中。 洛舒宁有点懵,她这是已经回到京城了吗? 凌乱的记忆在脑海中交织,萧寒江冷眼旁观,将她送回火坑,洛秀林那王八蛋还给他吃了一颗药丸。 然后…… 洛舒宁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妈耶,梦里看不清那人的脸,可醒来之后,记忆却很清晰。 她居然,和江铉祁滚床了! 淦! 早就想过自己被发现女儿身,可也不能是这种情况下啊! 这下完了,她不仅犯了欺君之罪,还犯了猥亵皇上之罪,要知道,江铉祁那可是死守清白,连痱子都不愿意碰,如今被她一个奴才给玷污了。 她死定了。 洛舒宁开始迅速思索求生之法,思来想去都觉得这次是进入死路了,太后一直视她如眼中钉,两人斗的你死我活,肯定是帮不了她。 萧寒江…… 那王八蛋就不用提了。 完了完了。 洛舒宁一想到自己可能要被压上断头台就眼前一黑。 感觉本来就酸痛的四肢百骸更是没有了一点力气。 宫女踏入殿中,“姑娘醒了,可要吃点东西?” 洛舒宁蔫吧吧的,“还吃什么啊,马上就要死了。” “姑娘,您可是不舒服?” 洛舒宁缓缓看向宫女,看到她手中端着的托盘,以及那上头丰盛的饭菜,心里愈发不安。 “这是死前最后一顿吗?” 宫女被吓了一跳,“姑娘缘和说出这样的话?您怎么会死呢?您刚刚承宠,这可是天大的富贵,陛下不会让您死的。” 洛舒宁愣住。 “陛下,不会杀我吗?” “不会呀,陛下临走之前说了,让奴婢好好照顾您。” 洛舒宁心跳渐渐开始跳动,“陛下还说什么了?” “旁的交代就没有了。” 可洛舒宁心思又活络了,交代宫女好好伺候她,可见江铉祁应该,可能,是没有那么生气吧?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她被软禁了。 宫门口有侍卫把守,她不准出,旁人也不准进,江铉祁也不来见她,她就像是被遗忘了。 洛舒宁坐在殿中,愁眉苦脸。 要杀要寡,好歹给个信儿啊,这样拖着算什么呢? 存心折磨人呢。 算了,早死晚死都是死,洛舒宁一拍大腿站起来,反正就算要死,死之前也一定让自己过得快活些。 不能亏了自己。 宫女便发现前几日还因为陛下不来而神情落寞的姑娘,今日忽然变了,整个人都有朝气了。 她看着心里也开心,“姑娘,您今天想吃什么呀?奴婢去跟膳房说。” 洛舒宁不客气的点了一堆菜,百无聊赖的问,“这几日外头可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儿?” 宫女想了想,“奴婢听说如今朝堂上可有大动静呢。” “什么大动静?” “陛下颁布圣旨,将科举制度改革,还引入不少寒门学子进朝堂,而且昨日还惩处了几个贪官,此事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今日午时,贪官必要斩首,据说此事得到不少百姓欢呼,纷纷称赞咱们陛下是仁君。” 洛舒宁摸着下巴,叹气,要不是被关在这里,如今这些改革,她这个大功臣也能得到些赏赐。 如今可好,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 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宫墙。 她愁了一会儿,又打起精神,“那陛下可以派人来找我?” 宫女沉默了。 得,不用回答了。 洛舒宁秒懂,不禁望月兴叹,她这人生啊,这是一波三折。 苦的很。 要说不记得小骡子了,那不可能,江铉祁这段日子着实忙了些,将小骡子从镇州带回来,他先派人料理了洛家人,随后就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 这一忙下来,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每到夜深人静时,他也有冲动想去看看小骡子,可一想到她瞒了他这么久就心中郁闷。 便止住了脚步。 想他之前还为自己对小骡子偶有的情绪起伏感到羞愧,他一国帝王,竟对一个小太监有了那种想法。 夜深人静时,自是苦苦压抑。 结果到头来,那就是个女子,他心中岂能不怒,尤其是听下人禀报,小骡子虽然被关了禁闭却整日吃吃喝喝,看不出丝毫忧愁。 他更生气了。 如今终于忙完,他打算去看看她,岂料太后却来了。 “近日怎么没瞧见洛公公?” 这一听便是来找茬的,江铉祁饮了一口茶,压下心中那抹身影,“母后寻她有事?” 太后淡淡一笑,直接叫上意公公。 意公公当即跪在地上,“陛下,奴才斗胆向您禀报,那小洛子根本不是净身入宫的公公,而是一个女子,她欺瞒身份蓄意接近,分明是不怀好意。” 太后淡淡道,“何止不怀好意,还犯了欺君之罪,陛下觉着该如何处置?” 自古以来,欺君之罪不可恕,便是江铉祁舍不得,也不得不处置了那狗奴才。 只要那狗奴才一死,手中权柄自然要落于他人手中。 太后温声道:“哀家知道皇帝用着那奴才十分顺手,有不舍也可以理解,可那奴才撒了弥天大谎,可见没有把皇帝放在眼中,这天下奴才多了是,没了她,再换一个贴心的就是。” 话虽如此,可太后又觉得江铉祁的脸色不大对。 他似乎对此事并不惊讶。 江铉祁手中端着一杯茶,也不喝,就望着这种打着旋的茶叶,脑海中却不由浮现那一夜春情。 他低咳一声,及时拉拢思绪。 “难为母后为此事奔波,还特意来提醒朕。” “哀家是不希望皇帝被那心怀不轨之人哄骗。” “多谢母后一番好心,不过,小骡子并未犯欺君之罪。” “皇帝这是要包庇她?” 太后微微眯起眼睛,不怒自威。 江铉祁笑了,“凡是犯了欺君之罪者,必死,涉及我皇家威严,不容挑衅,可小骡子女扮男装,是朕授意,她不过是奉旨行事,何来的欺君?” 第160章 你还要杀我吗 太后脸色平静,眼神却阴沉,“黄帝这是要护那奴才到底了。” “母后不要误会,如果那奴才真的犯了欺君之罪,朕第一个不饶她,可她不过是为朕办事,虽是女儿身,却也为朕帮了不少忙,立下不少功,此时被人误解,朕当然要为她证名,否则有功之臣却要受到惩处,多叫人心寒,日后岂会有人再为朕效力。” 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叫太后无从反驳,心中又气愤难解,“若是哀家非要那奴才死呢?” 江铉祁神色凛然,“那怕是不行,即便母后身为太后,若是没有正当理由,也不能滥杀无辜。” “你好,好的很。” 江铉祁微微一笑,“谢母后夸奖。” 太后气的手都在抖,她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憋屈的感觉,江铉祁登基以来一直受制于她,如今却拿他没办法了。 至少明面上还不能撕破脸。 江铉祁已不是原来的傀儡皇帝,寒门学子入朝,颇受重用,他又大刀阔斧的处理贪官,得了民心,有了势力,如今朝中已不再是她的天下。 “你最好能一直护着她。” 太后说罢,拂袖而去。 至于跪在地上的意公公,也知道如今大势已去,自是满心绝望。 江铉祁淡淡瞥了他一眼。 “带下去吧。” 意公公顿时心如死灰,被两个侍卫拉了下去。 江铉祁在原地坐了片刻,还是决定前去看看小骡子,前些日子忙于政事,还能将那人压在心头。 这会儿闲下来了,便有些忍不住了。 他踏入时不曾让人通报,恰好看到洛舒宁正在和宫女剪窗花,两个姑娘一个比一个认真,谁也未曾注意到他。 江铉祁被气笑了。 原本是想冷冷她,也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怕,她倒好,有吃有喝,有玩有闹,还挺知足。 他就站在门口,死盯着她们。 洛舒宁渐渐的察觉不对劲了,后颈有些发毛,转头一看,顿时被江铉祁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 “陛下!” 宫女也被吓得战战兢兢,江铉祁看都没看她一眼。 “滚。” 小宫女看了一眼洛舒宁,很没有同情心的丢下了她。 殿内安静的可怕。 江铉祁步步紧逼,洛舒宁步步后退。 他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你很不想见到朕吗?” 这语气不对劲,洛舒宁也不敢再往后退了,“没有,陛下误会了,奴才就是觉得愧疚,没脸见您。” 江铉祁在床边坐下,“如何愧疚?” 洛舒宁一愣,随即开始绞尽脑汁的拍马屁,“奴才……奴才有事瞒着您,这心里头也不好受,每日吃不好睡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江铉祁脸色好像更加难看了。 洛舒宁心里咯噔一下,干脆利落的来了一个滑跪,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也不敢再耍小聪明,“奴才知道错了,奴才不应该骗您。” 江铉祁面无表情,“为何不在一开始就与朕说实话?” 洛舒宁哭丧着脸,“奴才不敢说,怕您怪罪奴才。” 他盯着她,“就为了这?” 洛舒宁可怜巴巴的点头,为了博取他的同情心,只得卖惨,“奴才虽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您,可奴才的的确确是想要为您尽忠的!没想过背叛您,哪怕摄政王用此事威胁奴才,奴才也没答应!” “萧寒江知道你是女儿身?” 洛舒宁点点头,可怜巴巴道,“他还用这件事儿威胁奴才呢,可是奴才心里一心就只是陛下,怎么可能答应。” 她如今换了女装,粉白小脸娇嫩嫩的可爱,这般仰着头,一双水亮清澈的眼眸眼巴巴瞧着他。 江铉祁抿了抿唇,强行压下心底的那一抹心软,将她手推下去,“摄政王都知道你的秘密,朕不知道,你就是这样给郑尽忠的?” “奴才……” “不必再自称奴才。”江铉祁声音冷冰冰的。 洛舒宁也不敢不听话,“我……我是害怕啊,陛下,我当初女扮男装,是为了摆脱那个老太监,谁知道那个老太监男女通吃,后来我遇到您,您一直以为我是个小太监,我也不敢说实话呀……” “你不相信朕。”江铉祁一针见血,心里呕的要死,他多信任小骡子啊,几次觉得她与萧寒江关系亲密,可最终还是选择信任他。 到头来,她才是那个骗子! 一点信任都没给他。 一时间,他心都冷了。 洛舒宁呐呐道,“不是不信任,可刚进宫那会儿,我和陛下也不熟啊,陛下也没有对我那么好……再说了,你不是最讨厌别人骗你吗……” 要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会不敢说。 旁人是旁人,和你能一样吗? 这句话到了嘴边,江铉祁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用一种复杂晦暗的眼神看着洛舒宁。 看的她头皮发麻。 “陛下,你还要杀我吗?”她真的很怕死,忍不住问了一句。 江铉祁一口气堵在心口,他们之间都那样亲密,这小骗子还是不信他。 好,很好。 他豁然起身,伏在他腿边的洛舒宁没防备,直接栽倒在地上,胳膊撞到床柱,疼的呲牙咧嘴。 江铉祁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在中途收回了手,“你为朕办了许多事,朕不会杀你。” 洛舒宁心中一喜。 他紧接着道,“不过死罪能免,活罪难逃,你犯了欺君之罪,朕若是不罚你,日后人人效仿,朕这皇帝真成了笑话。” 洛舒宁捂着胳膊坐在地上,虽然有些失落他真要惩罚自己,可能不死也是捡回一条命。 “你罚吧。” 见她如此乖顺,江铉祁又是心口一闷,只觉这小骡子笨的要命,“日后你就当朕的贴身宫女,伺候朕起居,为你的欺骗赎罪。” “……是。” 洛舒宁蔫头耷脑,知道现在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可心头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失落。 他们都已经睡了唉。 都把她吃干抹净了,不打算给她一个名分也就拉倒,她本也没打算要,可还让她打工伺候他。 太绝情了。 看她这乖巧样,江铉祁心气不顺,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要如何,转身便往殿外去了。 走到门口,见她还没跟上。 “还不跟上!” 洛舒宁一个激灵,忙爬起来,屁颠屁颠的跟上他的脚步。 第161章 陛下的心上人 “茶太热。” “给朕磨墨。” 洛舒宁觉得,好歹和江铉祁有了那层关系,自己总该比从前要多一些优待了,结果日子依旧苦逼。 她名为丫鬟,干的也的确是丫鬟的活。 甚至比寻常丫鬟还要累。 江铉祁这个小气鬼,开始使劲的使唤她,让她干这个,干那个,一整天下来她就跟个不停转的陀螺一样。 刚在殿门口的台阶上坐一会儿,气还没喘匀。 里头又传来催命的声音。 “小骡子。” “哎,来了。” 洛舒宁撑着膝盖起身,在跨过殿门口的那一刻露出了一抹笑容,“陛下有何吩咐?” 江铉祁岂会看不到她进门时还未消散的哀怨,暗自冷哼,“朕腹中饥饿,你去给朕做些吃的。” “我去?” 洛舒宁指了指自己,她哪儿会做饭啊! 这门技能就没点亮啊! “有问题?” 江铉祁双眼微眯,带着淡淡的威胁,洛舒宁强颜欢笑,“没,没有,奴婢这就去办。” 见她又自称奴婢,江铉祁微微皱眉。 但看着她生无可恋的模样,倒也没有继续为难。 “去吧。” 洛舒宁走出殿门,望天叹气。 打工人,难啊! 摄政王府。 萧寒江站在书房窗前,那日的确是想给洛舒宁一个教训,但看到江铉祁抱着她从屋内出来,他心中又五味杂陈。 反正不舒服。 难怪洛舒宁怎么都肯向他投诚,每次都忽悠他。 原来是和江铉祁咋就有了首尾。 “走,入宫。” “王爷,您此时入宫,若是叫陛下知道……”属下战战兢兢的劝,如今朝堂局势已不如从前了,不是他们的一言堂,想入宫便能入宫这种事……也就以前可以做。 “本王心中有数。” 凝华宫。 凝妃正对镜自照,身后悄无声息的出现一个声音。 “娘娘是愈发美貌了。” 铜镜中,出现了一个硕长的身影,正是萧寒江,他眉目含情,温柔的令人心动。 凝妃淡淡道:“美貌有何用,该欣赏的人不愿欣赏。” “陛下不是不愿,而是被迷了眼。” “此言何意?” 萧寒江犹豫片刻,看了她一眼,似有不忍,“陛下身边提拔了一个一等宫女,娘娘可知这人是谁?” “一个宫女罢了,本宫没兴趣知道她是谁。”凝妃郡主出身,自瞧不上这些奴婢。 “若是这宫女是陛下的心上人呢?” 凝妃蓦然看向他,“你说什么?” 不知不觉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已近于无,可这消息太过令人震惊,凝妃竟忘了闪躲。 萧寒江凑到她耳边,“那日,陛下在镇州宠幸了一女子,带回宫中便留在身边伺候,名为宫女,实则是一日也离不开。” 凝妃的脸色霎时扭曲。 “那人,娘娘也认得,正是洛公公。” 嗤——凝妃手中的帕子被生生扯坏,她定定的看着萧寒江,“洛公公女扮男装,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太后借由此事发难,奈何陛下有意护着,自然不成。” 至于如何护着,萧寒江不需要说,只这些消息,就足够让凝妃嫉妒的眼都红了。 曾经所有的信任都变得颇具深意。 原来,外界传言并非虚假,这两人只怕是早就暗中有了首尾。 待凝妃回过神来,萧寒江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她朝殿外唤道:“来人。” 一宫女走了进来。 凝妃眼神狠辣,“你去……听懂了吗?” “是,奴婢这就去办。” “洛公公……呵。”凝妃气的狠了,觉得脑子嗡嗡的,连忙扶着头在椅子上坐下,只剩低低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我要你死。” 洛舒宁好不容易忙完一日,打算回殿中休息,迎面一个宫女走来,轻轻撞了她一下。 “姑娘莫怪,奴婢并非有意。” “没事。” “奴婢告退。” 宫女匆匆离去。 洛舒宁回到殿中,打开手中纸条。 ——小心凝妃。 方才那宫女是来自于丽和宫,这纸条来自于谁便不言而喻。 有了提醒,洛舒宁自然就有了防备,第二日,有宫女来给她送茶,她笑眯眯的喝了一口,待宫女离开,连忙换下被茶水弄湿的衣服。 她躺在床上,假装昏睡。 不多时,一人偷偷摸摸推开房门,猥琐笑声响起,“嘿嘿,小美人我来了!” 一股汗味传来。 洛舒宁屏住呼吸,暗道这人几日没洗澡了? 就在那只手即将摸到她脸上时,被一只脚给踢飞,侍卫的肋骨差点都被踹折了,抬头看到穿着明黄色龙袍之人,顿时大惊失色。 “陛下……” 洛舒宁一骨碌爬了起来,“陛下,我没说谎吧,有人要害我!” 江铉祁看着地上的男人犹如在看死人,“说吧,谁让你来的。” 侍卫眼睛乱转,明显不想说实话。 江铉祁冷哼,“你若说了,朕给你一句全尸,不牵涉你的家人,若你不说……满门抄斩。” 侍卫这才死了心,“陛下,我说,我都说!” 凝妃接到消息,本想去找太后,但还没走到宫门口,就被一队侍卫给拦住了,强行带到太和宫。 面对侍卫的指证,她自然不能承认。 “你这该死的奴才,敢污蔑本宫,尸不想要命了吗?”她暗自威胁,毕竟这奴才的家人都在她手中。 侍卫却低着头,一声不吭。 凝妃身后的宫女面色焦急,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怎么敢告诉娘娘,侍卫的家人已被人带走。 “带他下去。” 江铉祁一摆手,让人将侍卫带走,而后看向凝妃,“证据确凿,你不必浪费口舌辩解。” 凝妃顿时哑然,咬唇,泫然欲泣,“陛下,您对臣妾怎如此心狠?” 江铉祁讥讽道:“你也不要装出求朕恋爱的模样,昨日,你和萧寒江私下相见,当真以为朕不知道?” 凝妃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陛下……” 谋害洛舒宁其实还不算什么,但与人私通这一顶帽子若是落下来,即便是太后也保不住她。 “陛下,臣妾知道错了,臣妾心中一直都是您,从未有过旁人,还请陛下明察啊!” 江铉祁不予置否,“你想活吗?” “当然想!” 她费尽心思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当然想活,想要荣华富贵,哪怕只是做一个被冷落的妃子,也好过丢了性命。 “既如此,就要拿出诚意。”江铉祁抿了口茶,幽幽道,“你应该知道朕想要什么,摄政王与你向来亲近,你若是想要拿到些东西,应该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