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苏统领没说出口的话,江铉祁自己就接上了。
他轻笑一声,“凝妃本就是她安排过来的人,朕不给凝妃面子,就是不给太后面子,她自然是要想办法,给朕一个警告的。”
只是他没想到,太后的警告,竟然是阻碍他查明噬心草这件事的真相。
说到底,不过是太后觉得现在的他不好控制,想从各个方面告诉他,他这个皇帝,还是需要仰仗太后,需要听从太后的。
就是可怜洛舒宁,成了太后和他博弈的牺牲品。
江铉祁挥手让苏统领离开,一个人站在桌案旁,看着放置在笔架上那支突兀粗糙的笔,又不禁想到了洛舒宁。
“也不知道小骡子在大理寺的监牢里怎么样了。”他低声喃喃着。
因着是江铉祁特别吩咐,林浩然这个大理寺少卿对洛舒宁自然是格外关照,不光给她安排的是单人的牢房,还是最角落里,收拾的较为干净的牢房,甚至还有一床薄被。
被关进来的洛舒宁看着这套配置,心里不禁啧啧称奇。
这大理寺的牢房,瞧着可比宫里的好啊!
宫里那牢房就只有一堆干草垫屁股,可这里却是实打实的棉花被,虽然薄了点,但聊胜于无嘛!
她高高兴兴的铺好被子,然后把自己裹进去,就这么躺着,睡着了。
当狱卒将这事情告诉林浩然的时候,他已经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他,就这么睡了?”
狱卒点点头,“瞧着还挺满意,睡着了还偷着乐呢!”
守大理寺的监牢这么久,狱卒还真是没见过有洛舒宁这样的犯人。
林浩然轻笑一声,“有趣,他这是笃定了自己会被无罪释放啊。”
这话狱卒就不敢接了,上面的事情,他还是少知道为妙。
“明日我倒是想亲自会一会这位洛公公。”林浩然满脸兴趣的说道。
洛舒宁难得睡了个好觉,在这里也不用担心凝妃找她的麻烦,顶多就是不能出去,没有自由。
笑死,她在这里没有自由,在皇宫里不也一样没有自由么,又有什么差别?
更何况,在这里她什么都不用做,要是回宫了,还得当牛做马伺候人。
正想着,林浩然便来看她了。
“洛公公好心性,在大理寺待了一天了,倒是不见你着急的。”林浩然一边说着,一边开门走了进来。
抬头看了他一眼,洛舒宁起身行了个礼,“林少卿。”
看她这样子,林浩然不禁挑眉。
被送到大理寺来的,见了他,要么说自己冤枉委屈,求他快快查明真相,要么就是笃定有人会救自己出去,对他这个少卿也是爱答不理。
偏偏洛舒宁不同,既不喊冤枉,态度也足够端正。
他心里这样评价着,却不知道洛舒宁的心里却是在琢磨着,苏统领特地叮嘱这人,那他肯定是江铉祁信任的人。
不然他也不能这么放心的把自己送到大理寺来。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相互看着,过了许久,林浩然才扬起唇角笑了笑,“公公在花朝节前一日的情况,能否与我再仔细讲讲?”
哦,这是要查案了?
洛舒宁点点头,“好,那一日宫中都在忙着花朝节宫宴的事情,我便……”
林浩然这边还在仔细询问洛舒宁当日的情况,试图从一些细节里找到破绽,而宫里的江铉祁,这会儿正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张大人辛苦了。”
他说着,抬手虚扶了一把。
跪着的人这才起身,“此乃微臣职责所在,不敢说辛苦,幽州赈灾一事已经处理完毕,赈灾粮款也都分发到了百姓的手中。”
“花朝节一过,万物复苏,幽州也下了几场雨,田地也都整备好,耕种事宜也在安排之中了。”
禀报完这些事情,张谦抬起头朝着江铉祁的身后看去,可是看了许久,却什么也没看到,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来。
“皇上,怎么不见洛公公?”他开口问道。
提起洛舒宁,江铉祁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几分。
“张大人怎么问起他来了?”
张谦扬起笑容,“赈灾一事虽然是微臣主导,但洛公公提出了不少切实可行的法子,而且也亲自参与赈灾,付出良多。百姓感念洛公公的恩情,遂请人制作了万民伞,让微臣带来京城,送与洛公公。”
万民伞?
送给小骡子?
江铉祁十分意外的看向张谦,“小骡子是陪同摄政王一起的,百姓们的万民伞竟然是给他,不是给摄政王的?”
听到江铉祁的这个疑问,张谦眉头一皱,又跪了下来。
“微臣有罪!”
“张大人这是何意?”江铉祁疑惑的看着他。
张谦叩拜下去,“摄政王离开之时欲拉拢微臣,遂给了微臣一笔银子,微臣……”
他说着,重重叩首,“微臣收下了。”
江铉祁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这事情洛舒宁跟他说过,甚至还告诉他已经提点过张谦,花了摄政王的银子,名声都给他这个皇上了。
“此事朕已知晓,你起来吧。”江铉祁淡淡道。
张谦这才站起身来,额头上还有刚才叩首的红痕。
“这主意是洛公公出的,微臣不敢居功,故将此都安在了皇上和洛公公的身上,百姓才有赠送万民伞之举。”
古往今来,好像还没有一个太监内侍,能得百姓如此感激。
小骡子,你可是这古往今来第一人啊!
江铉祁心里这么想着,难得有了一丝安慰。
“花朝节之前,小骡子被凝妃抓住,说他意欲在宫宴上下毒,破坏宫宴。”江铉祁将洛舒宁如今的处境也说了出来。
一听这话,张谦连连摇头,“微臣相信洛公公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也请皇上明察!”
江铉祁叹了口气,“朕自然也是不信的,只是如今几条线索全都断了,想要查找的记录也莫名遗失。”
他眼神冷了下来,“想来,太后是非要处置小骡子不可了。”
听到这话,张谦眯了眯眼睛,“皇上,既然线索断了,那就制造一条线索,证据没了,那就伪造一份证据。”
“张大人此话何意?”江铉祁也跟着蹙起了眉头来。
张谦轻笑一声,“皇上,咱们不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