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江铉祁?
他是皇帝,是天子,是顶顶尊贵的人!
可是他问自己了,应该不是想听这些阿谀奉承的话吧?
洛舒宁心里略一思索,这才开口道,“皇上,您是奴才见过的,最好的人!”
“最好的人?”江铉祁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抬手端起茶杯,洛舒宁眼尖的看到里面已经空了,赶忙给他续上了茶水。
江铉祁轻抿一口,然后道,“朕如今的处境,虽说面上光鲜,但前朝有摄政王,后宫有太后,满朝文武与朕齐心的一只手都数不出来,这些,小骡子你应该看的明白。”
明白!她当然明白了!
洛舒宁点点头,“不就是驴粪蛋子面上光嘛!”
她话刚出口,就慌忙捂住自己的嘴。
糟糕,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秃噜啊!
看到她惊恐的表情,江铉祁轻笑出声,“你说的没错,驴粪蛋子面上光,朕现在,就是这样。”
“奴,奴才失言!”洛舒宁低下头诚心认错。
摆摆手,江铉祁淡淡道,“你说的没错,哪有什么失言。”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朕的母妃,是先皇最为宠爱的妃子,因为这个原因,朕自小就得先皇宠爱,在七岁之前,可以说是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可是七岁那一年,朕的世界就彻底变了。”
“朕的母妃被人陷害而死,而朕,也被先皇厌弃,成了无人在意的冷宫弃子,甚至连路过的小太监都能随意欺辱。”
深吸一口气,江铉祁弯了弯唇角,“你可知,朕是如何走到今日的?”
洛舒宁摇摇头,“奴才不知。”
她嘴上这样说着,但心里却已经掏出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影视剧开始对照了。
冷宫弃子想要恢复荣宠,他一定尝过了许多旁人难以忍受的苦,也做过许多不好的事吧?
江铉祁继续道,“朕从那时起,就学会了隐藏自己,学会了韬光养晦,终于在合适的时机出现在了先皇面前,成功的让他想起了逝世的母妃,自此对朕多加照拂。”
“那皇上,您还,挺不容易的。”洛舒宁挠了挠头。
“朕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同情朕,而是想要告诉你一个道理,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洛舒宁抬起头,满是疑惑的看着江铉祁。
“朕年幼之时得先皇偏爱,想做什么都可以,可当朕失宠之后,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保全自己。”
他说着,眼神灼灼的盯着洛舒宁,“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垂下头,洛舒宁咀嚼着江铉祁方才说的这些话,顺势而为,保全自己……
她有些似懂非懂。
看着她的样子,江铉祁叹了口气,习惯性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去传膳吧,朕饿了。”他吩咐道。
“哦。”洛舒宁的声音还是有些闷闷的,连江铉祁摸她头发都不像从前那样表现出不满。
等到她心事重重的转身离开,江铉祁收起脸上的温和表情,“来人,去查查看,她近来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儿了。”
洛舒宁心里还在想着江铉祁刚才提点她的话,“顺势而为,保全自己……”
她喃喃着,不曾注意到有个小公公鬼鬼祟祟的跟在她的身后。
直到那小公公出声了,洛舒宁才猛地一惊,蹙眉瞪着他,“你跟着我干嘛!”
“洛公公莫慌,奴才是刚调来养心殿的,听闻洛公公在皇上面前得脸,便想来找洛公公取取经,还请洛公公指点一二。”他说着,朝洛舒宁恭敬的行了个礼。
新来的?
洛舒宁眼神转了转,“那你之前是在哪个宫里当差的?怎么就被调到皇上这里来了?”
“回洛公公,奴才先前是在太后宫里当差的。”那小公公说着,叹了口气,“崔公公在太后面前得了脸,想把徒弟调进太后宫中,奴才这样孤身一人没有师父带的,自然就遭了殃。”
听他这么一说,洛舒宁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崔玉柱当真不是什么好狗,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太后面前乱说话!
她越想越是心惊,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见到她这样子,小公公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奴才,奴才不是有意冒犯洛公公的,还请公公恕罪!”
洛舒宁一愣,看着跪在面前抖个不停的小公公,她啥也没说啥也没做啊,这小太监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你起来吧,我有事吩咐你。”洛舒宁平静的开口。
小公公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抬眸看了一眼洛舒宁,“洛公公有何吩咐?”
“你是太后宫里的,那在仁寿宫,总有熟悉的人吧?”洛舒宁试探的问道。
能在宫里存活下来的,哪个不是人精?一听洛舒宁这问话,小公公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马上扬起笑,“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洛公公想要知道太后娘娘宫中的情况,奴才定会为公公打探清楚!”
上道是上道,可就是太上道了。
洛舒宁尴尬的咳嗽一声,“我可没有要打探太后宫中的意思……”
她话还没说完,那小公公赶忙嘿嘿一笑,“明白明白,奴才都明白的,这事儿不是为洛公公做的,而是为了上面的主子做的。”
呃……
行叭,就让江铉祁背这个锅好了,反正他跟太后也不对付。
瞥了一眼小公公,洛舒宁不再纠结这个,而是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牛二德。”他回道。
“那,小牛子……”洛舒宁刚一开口,总觉得这个称呼有点不太对劲。
“小德子,小德子!”那小公公慌忙抢白,“您叫奴才小德子就是。”
洛舒宁点点头,“那小德子,你去忙吧,别忘了我交代的事情!”
“是,奴才明白。”说完,这小德子便踏着轻快的小碎步离开了。
福寿宫里,太后看着走进来的崔玉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情况如何了?”
“禀太后娘娘,奴才,奴才没用,没能带走那小洛子……”他颤巍巍的开口,生怕被太后降罪。
听到这话,太后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连一个小太监都搞不定,哀家要你还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