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清一咬牙，点头道：“好！”
易渊顿时笑开了，抚摸易之清的头发：“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易之清僵硬地微笑，不知该说什么。
缥缈宫。
纪凌尘若有所觉，倏然睁开眼睛。
楚修坐在他身边，听见动静，冷漠地抬眸：“你终于想好了？”
“嗯。”
纪凌尘甩下一个单音节，起身离开。
楚修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抿唇，面现不甘。
片刻后，这抹不甘隐去。
楚修冷哼一声，起身大步走入。
他要配合纪凌尘的安排，在京中和一些州府做一些布置。
纪凌尘那家伙的能力，确实还不错。至少他说出这些安排的时候，楚修便有一种意外的感觉——这些计划，甚至比她自己能做出的安排，还要高出一筹。
只是即便如此，小初也是可惜了。
楚修轻轻一撇嘴，俊美的脸上浮现战意。
几日后。
沁水长公主的府邸门外，布满了隐蔽的刀斧手。
这些人里，有的是被易府的人请来的。还有一些，却是被疯狂反扑的纪扬延请而来的。
然而最后一些，却是被纪云阳叫来的。
纪云阳不愿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他更放心不下易之初这个人的存在。
可以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让易之初活下去！
三拨杀手分别蹲在围墙上，面现杀机。
忽然，其中一个出手了！
他松开一直端着弓弦的手，一支羽箭嗡的一声，迅速往易之初身边射去！
易之初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去。
看见那支箭，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连叫都没来得及！
那羽箭来得如此迅速，
她根本就来不及去挡！
易之初只来得及闭上眼睛。然而预期中的疼痛并未如期而至，相反，她倒是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胸膛，紧紧抱住了！
男人身上的味道，如此熟悉。
易之初心有余悸地睁开眼，叫了一声：“纪凌尘？”
“嗯，是我。”纪凌尘颔首，“小初，没事了。我们走。”
“我……好。”
易之初勉强抿了抿唇，跟着纪凌尘一起离开。
纪凌尘走时，冲着身后一挥手。
许多惨叫声纷纷响起，许多穿着夜行衣的身体从墙上跌落。
那些被人精心布置的杀手，一时间通通殒命！
易之初定下身来，看着身后的血腥场面，微微皱眉。
她转过头，问纪凌尘：“你这些日子，都在哪里？”
“那是一个很长的问题了。”纪凌尘继续往前走，脚步不停，“长到，可能要用一辈子去解答。”
一辈子？
易之初脚步顿了顿，若有所觉。
“是啊，一辈子。”纪凌尘微微一笑，笑容如玉俊美，隐隐有着杀气，“只是有些事情，我还需要去解决一下。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们就去泛舟五湖，如何？”
易之初抿了抿唇，对纪凌尘描绘出的图景，心动了。
大凌国的一切，的确已经让她觉得厌烦。
易之初用力点头：“好，我和你一起去解决。”
纪凌尘一手揽着易之初，大步走进寝宫。纪霄紧随其后。
寝宫里，仍是布满药物的味道。还要一股隐秘的臭味，是一个躺在床上已久的人，身上时常会有的臭。
纪凌尘微微蹙眉，沉声道：“纪云阳！”
“是，是何人，竟敢直
呼朕的名字……”纪云阳闻言愠怒地睁眼，却在看见纪凌尘的瞬间惊讶无比，“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纪凌尘冷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死了？”
“从一开始，你就该死！”纪云阳的表情变幻迅速。看见纪凌尘回来，他很快便明白了什么，没有再去质问纪凌尘，而是恨声道，“朕才是皇帝，朕是这大梁国的主宰。偏偏是你，从一开始就要出来抢朕的风头！人人都夸奖你，说你书读得比朕好、做事做得比朕好。你说，朕如何能容你？”
他总算是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了。
原来兄弟阋墙这么多年，不过是纪云阳嫉妒使然而已。
这样的理由，简直可笑。
纪凌尘听得轻嗤：“你杀我有理由，杀纪霄呢？他可是你的亲儿子。你杀他，也有道理么？”
“自然是有！”纪云阳冷声，“他是朕的儿子，却和你走得那么近。朕如何能容？既然他那么喜欢你，那就陪你一起下地狱好了！”
“你简直无药可救。”纪凌尘皱眉，“纪霄听见，还不知要多伤心。”
纪云阳正要说话，旁边却忽然响起纪霄的声音：“我已经知道了。”
纪凌尘和易之初一起回头，看见纪霄站在不远处，模样不知道是悲是喜。
“你来了。”纪云阳冷哼，呼吸间咯咯作响，似乎是一台濒临破碎的风箱，“朕就知道，既然纪凌尘来了，你就一定会来！”
纪霄无悲无喜地拱手：“劳父皇，记挂于心了。”
字字椎心泣血。
纪云阳哈哈大笑：“朕最操心的，就是怎么杀了你这个孽畜！——行了，
你们也不用多说了。纪凌尘，你打算什么时候登基？你这多年心愿，总算是一朝得偿了吧？”
纪云阳语气刻毒。
纪凌尘却挑眉：“谁说我要登基？”
“你不登基？”纪云阳一愣，脸色难看，“你胡说什么，朕不信！”
皇位是这世间最最珍贵的东西，怎么会有人不想要！
“纪云阳，你这辈子最大的问题，就是把你的破皇位攥在手里当宝。”纪凌尘寒声道，“我早就想好，要让纪霄登基了。”
纪云阳瞪着纪凌尘，眼神变幻迅速。
许久许久，他身体抖颤，开始发狂般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笑声激越，支离破碎。
易之初听得蹙眉。
纪云阳这样情绪激动，分明就是不好了的前兆。
纪凌尘皱了皱眉，不想再跟
纪霄舍不得他：“皇叔，你当真不在京中辅佐我了么？”
纪凌尘淡淡道：“你自己能做到。”
纪霄知道纪凌尘的性子，长叹一声：“皇叔，你去吧。”
“嗯。”
纪凌尘应了一声，揽着易之初离开纪云阳的寝宫。
二人走出宫廷的瞬间，身后响起了一百零八声丧钟。
一生气量偏狭、无法容人的帝皇纪云阳，终究是溘然长逝。
易之初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叹气。
“别想宫里的事情了。”纪凌尘伸手扳过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咱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你说说，咱们去哪儿好？”
易之初皱着眉头想了想，眼前一亮。
……
若干年后，烟波浩渺的太湖边上。
太湖上浮着一叶扁舟，两道身着锦衣的身影坐在上头，
围炉谈话。
素琴站在岸边，忍不住悄声感慨：“咱们出了京城这么多年，王妃和王爷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那是自然。”夏蓉坐在素琴身旁，得意笑道，“你也不看看，我家小姐是个多出色的女人。”
素琴想了想，点头：“也是。不过，我家王爷也极是出色。”
夏蓉笑得甜蜜蜜的：“这才叫一双两好，天作之合！”
素琴赞同道：“眼下，王妃和王爷一定很幸福。”
夏蓉跟着点头：“是啊，幸福！”
船上。
易之初皱着眉头瞪纪凌尘：“纪霄那混账，又来找你出山了？”
“是啊。”纪凌尘看了易之初一眼，轻咳一声，“说是先前的大梁国。被纪云阳在许多地方都闹出了隐患。纪霄一力支撑，很是困难。”
易之初冷哼一声：“如此说来，你定是想要出山，去帮纪霄的忙咯？”
“不会。”纪凌尘失笑，“为夫说过，今生今世不会再出山的。”
易之初不信，撇嘴。
纪凌尘接连解释了好长时间，易之初才肯放过他。
“算你识相。”易之初轻轻哼了哼，拉着纪凌尘的手放到小腹上，“你若是敢在这个时候出山，这里的娃娃，便不要你这个爹了！”
“好好，我不出山。”纪凌尘安抚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说孩子？”
易之初点头：“是啊，孩子。”
孩子。
他们又有孩子了！
岁月静好，现世完满。这才是他眼中的幸福。
纪凌尘大笑出声，抱起易之初在船上转圈。
易之初大叫大笑，抱住纪凌尘的肩膀不肯撒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