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沁水长公主从来都未曾邀请过易之初。
或许因为她是庶女,又或许是因为她从前并没有名气的缘故。
总之,对于这个诗会,不管是原身还是眼下的易之初,都没有丝毫经验。
也正因如此,接到长公主帖子的时候,易之初分外的懵。
易之初想了想,皱着眉头问素琴:“我不去参加这个诗会,行不行?”
“也不是不行。”素琴叹了口气,温言道,“只是王妃,您最好是能去这个诗会看一看。”
易之初不解:“为什么?”
“这……”素琴默默看了易之初一眼,“没有为什么。”
易之初更不明白了。
素琴硬着头皮别过头去,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她当然不敢告诉易之初,让她多出去转转不是她自己的主意,而是纪凌尘的。
这些日子,纪凌尘虽然身在缥缈宫,心底却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易之初。
他甚至频频用珍贵的飞鸽传信回来,告诉易之初要保重自身,还不厌其烦地让她去消遣,过得开心一点。
当然,为了保护易之初的安全,素琴从不会将这些消息拿给易之初去看。而易之初也就当作纪凌尘从来没有消息发回来,仅此而已
。
其实这样做,对易之初似乎并不公平。
可是,这却是纪凌尘的意思。
她无法违背纪凌尘的意愿,只能暂且委屈易之初一二了。
素琴想着想着,越想越觉得心虚。
易之初静静看着素琴,有些疑惑。
平日里,素琴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今天的她,表情似乎格外丰富了些?
这是怎么回事呢?
易之初默默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去参加这个诗会好了。”
“这就对了。”素琴欣慰地点点头,含笑道,“多出去走走,对心情也有好处。”
易之初听得失笑:“这话说得老气横秋的。”
素琴瘪了瘪嘴,心道,说出这话的原主更是老气横秋得很。只是,王妃您似乎看不出来呢。
易府。
冬去春来,柳枝吐绿。
京中有些不怕冷的少女们,已经穿上了婀娜飘逸的春衫。
易之清,便是其中之一。
她换上一身鹅黄色的衣裳,在铜镜前转了个圈儿。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易之清忍不住抿嘴微笑。
以前出席宴会的时候,她总会在才貌上,被易之珍盖住光芒。
眼下易之珍已经没有办法再出席宴会了,她的机会,也
就来了。
易之清得意地微笑,笑容甜蜜。
易渊举步进来,看了易之清身上的衣服一眼,赞道:“这衣裳倒是不错,娇嫩得很。”
“呀,父亲。”
易之清仿佛才发现易渊一般,连忙回头福身行礼。
易渊点点头,道:“起来吧。这一次沁水公主的诗会,是第一次让你出席么?”
易之清点点头:“是,女儿的确是第一回收到这邀请信。”
“嗯,这也难怪。”易渊眯起眼睛道,“从前之珍还在府里的时候,只有她是嫡女。你一个庶女,想要和嫡女一起去参加宴会,的确是勉强了些。”
易之清听得脸色一白,勉强笑了笑:“女儿明白。”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数落你。——眼下之珍已经走了,你要懂得把握机会。”易渊深深看了易之清一眼,沉声,“我们易家,云英未嫁的女儿只剩下你一个。你是唯一能嫁进高门的人了,可千万不要懈怠。知道了吗?”
“是,女儿知道了。”易之清听得心里暗喜,嘴上却说,“其实,咱们家里已经出了个嫁给高门的。爹爹你看,之初不就是……”
“别提那个逆女!”提到易之初,易渊顿时脸色一沉,愤
怒地挥手,“老夫就当没生过她!”
易之清连忙捂住嘴:“父亲恕罪,是女儿失言了。”
易渊沉着脸色,没有说话。
易之清小心翼翼地看着易渊,轻声道:“女儿知道,所谓孝道便是无违,不能违背父母的意愿。易之初她最近做得,的确是太过分了。”
“哼。”易渊气愤难平地冷笑,“歪打正着嫁进安王府,她自然是得意了。只是也不知道,她能得意到几时!”
易之清看了易渊一眼,忽然道:“女儿听说,安王殿下已经去世了呢……”
易渊听得皱眉。
安王和五皇子,已经有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近日,京中关于他们已经离世的传言,也的确是越来越多了。
只是即使这传言再多,也不该出自易之清的嘴。
易渊叮嘱易之清:“你要谨守本分,不要像那些三姑六婆一样的乱传瞎话。”
“是,女儿知道。”易之清笑笑,“女儿只是觉得,易之初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怪可怜的。”
这话说得若有意若无意,却正要戳中了易渊的心思。
易渊听得心头一动,回头问易之清:“你说什么?”
“女儿没说什么呀。”易之清摇摇头,一
副纯然无辜的模样。只是,在易渊看不见的角落,一团恶毒的火焰正缓缓燃着,“只是,父亲不妨想想。先前众人都说,易之初和安王那般的恩爱。若是安王当真去世了,易之初岂不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了吗?”
易渊听得眯起眼睛。
他终于捕捉到了,先前那种心动的感觉是什么。
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这两个词就意味着,易之初没有任何的靠山了。
对他而言,这便意味着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下手,处置易之初了。
横竖易之初在纪云阳那里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让她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也不过是碍了他的眼而已,不是吗?
易渊冷笑片刻,心底蓦然涌出无穷无尽的毒汁。
他眯着眼睛看向易之清:“清儿,为父有一件事要交待给你。”
易之清乖顺地点点头:“父亲请讲。”
“这次诗会,易之初作为安王妃,必会出场。到时候,你……”
易渊小声和易之清说了几句。
易之清听得瞪大了眼睛。
她眼底浮现惶恐,有些不安地问:“父亲,这样做,似乎不太好吧?”
易渊被问得一阵不快,看着易之清的眼神里,也有了些许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