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扬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手脚僵在原地,如同被人点了穴道一般。
石大学士原本是听说纪云阳醒了,想要来找纪扬商量如何上表庆祝的。谁知一进三皇子府,便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石大学士生性古板,最终礼仪伦常,长幼之分。看见自己的弟子居然要执剑杀掉叔母,石大学士顿时难受得便如钻心挖肝一般!
“三皇子,你,你怎可如此做!”石大学士捶胸顿足地跑到纪扬身边,嚎啕出声,“老夫教出的学生,怎能如此的罔顾伦常!她是你的长辈,你的叔母!你居然要杀她,简直不配为人,不配为人呐!”
纪扬木着一张脸,任由石大学士数说。
不管石大学士说了什么,他都已经不在意了。
不配为人?
呵,这点数落算什么。
不过是个不痛不痒的词罢了。能有先前他被纪云阳数说,失去一切权柄和地位,来得痛苦吗?
纪扬脸色冷漠,平静无波。
看见纪扬被自己如此教训还毫无触动,石大学士更是气急败坏,恨不得当场撞死在这里,声音也跟着高了几分。
随着石大学士一起来的人,还有他的长子,石海。
石海听着石大学士的数落,时不时
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纪扬。
许久许久,石大学士终于说得累极了,白眼一翻,晕厥过去。
纪扬低头,脸色难看地看了石大学士一眼。
尽管石大学士是他的老师,可他却一点也不想让人来救这个人。
纪扬甚至有种想法,恨不得让石大学士在这里自生自灭算了!
石海走上前来,冲着身后的小厮一挥手。
从石家带来的几个下人手脚麻利,立刻将石大学士带出了三皇子府。
纪扬脸色难看地看着石海,冷笑:“你倒是乖觉,没让石大学士留在本皇子的府里看病。”
“继续让我爹留在这里,也不过是给三皇子你增添不快罢了。”石海微微一笑,“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下官将家父带回大学士府去,让家中的医生诊治。”
“哼。”
纪扬冷哼一声,一甩袖子。
石海笑笑,走到纪扬身边坐下来:“三皇子,可是着急了?”
“急?本皇子怎能不急。”纪扬脸色阴沉一片,“眼下,曾经答应与我结盟的人,如今全都退却了。本皇子现在,完全是孤立无援的境地!”
石海道:“三皇子稍安勿躁。其实,这样也未必不是好事。”
“好事?”
纪扬听得眉
头一竖,眼底杀意跳动。
他遇见了这样的事情,石海居然还敢说这是好事?
纪扬手掌扣在腰间的匕首上,暗暗用力。
若是石海的说法让他不满意,他完全不介意,让石海血溅当场!
石海定睛看了纪扬片刻,忽然莞尔。
他摇了摇头,道:“所以微臣就说过,让三皇子稍安勿躁。”
说罢,石海凑在纪扬额Brian,低声说了什么。
纪扬听得脸色数次变化。
等石海说完,他沉声问:“你敢肯定,本皇子按照你的计划行事,就一定会成功么?”
“微臣并不敢保证这一点。”
石海摊开修长的手掌,淡淡道,“任何计划,都难免会有意外情况发生。只是,微臣敢说,若是您按照微臣的计划去做,那您将来会面临的意外,会是最容易控制的。”
“……”
纪扬没有说话。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心下思索着石海的话语。
不可否认的是,在绝境之下,石海说出的话语,的确是无比让他心动。
“三殿下。”石海看出纪扬动了心,便趁热打铁道,“放眼天下,什么父子之情,夫妇之恩,儿女之福,通通都是假的。唯有权力和实力,才是永远不变的。
这一点,您可要记清楚了!”
这句话,恰好搔到了纪扬的痒处。
“好。”纪扬咬牙,终于点头,“既然如此,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
“是。”石海长身而起,满意一笑,“微臣胆敢保证,三殿下一定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他冲着纪扬一拱手,转身大步离开了。
纪扬看着石海消失的方向,心底揪紧。
石海方才提出的计划,其实很激进,也很冒险。
正因如此,他才犹豫了片刻,而不是立刻同意石海的想法。
只是,石海最终还是说服了他……
因为没有人能够和石海一样,如此完美地理解他的处境。
没有人知道,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得到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是一件多么诱惑的事情。
诱惑到,足以让他把一切恩情都放在一旁。
纪扬眯了眯眼,视线一片阴沉狠戾。
父皇,你不仁我不义。
既然你让我如此下不来台,丝毫不念父子之情,那就休怪我也对你心狠手辣了!
……
离开三皇子府之后,易之清是一路哭着回去的。
她确实是在为自己被纪扬欺骗的事情而哭。然而她哭泣的原因,却也不止是纪扬的欺骗,更多的还是后怕
。
若不是易之初及时赶到,她可能就真的要委身于纪扬了。
若是她当真成了纪扬的人,甚至嫁给了纪扬……到时候,万一纪扬获罪了,下狱了,她要怎么办?
她的下场,一定会惨不堪言的!
易之清越想越觉得后怕,哭得也越发厉害。
等她跌跌撞撞地回到易府,时间已经晚了。
易渊心急如焚地守在大门口。
看见易之清回来,易渊松了口气,低喝道:“逆女!你去哪里了?”
“父亲。”易之清怯生生地抹抹眼泪,不太敢往易渊的方向去,就连声音也是懦弱的,“女儿……女儿去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府!
他就知道,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一定会往三皇子府跑!
“你这个孽畜!”
易渊大喝一声,怒气冲冲地大步走来,直接往易之清脸上扇了一记耳光!
他是练武之人,一巴掌顶得别人的十巴掌。
易之清直接被打得转了两个圈儿,晕晕乎乎地倒在地上,嘴角流了许多的血。
易渊余怒不止,指着易之清骂道:“你太让为父失望了!我们易家,没有你这样败坏门风的女儿!”
说着,他就要退回易府,将门关上。
易之清看得倒抽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