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到这件事,她的心情就会变得郁结。
素琴看着易之初的神情,有心想劝,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低低叹了口气,心下竟然升起了些许对于纪凌尘的怨气。
若是纪凌尘能够提早回京,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不是吗?
偏偏纪凌尘现在,居然还留在缥缈宫。
等等。
谁说纪凌尘会一直留在缥缈宫的。或许她可以,把纪凌尘从外头叫回来?
素琴一个激灵,脑子里瞬间涌入无数主意。
“安王妃,您……”
素琴刚要开口,冷不防前头的小太监又来了。
小太监显然是满腹怨气,一路走,一路摔摔打打的。
来到宫门前头,他僵着一张脸,把食盒继续递给易之初:“安、王、妃!这是给皇上的肉粥!”
每说一个字,小太监就要咬牙切齿一番。
放在平日,他这副模样便是极大的无礼。即使要当场拖出去打杀了,也算有理有据。
然而现在,不是平时。
易之初也就没跟小太监计较,自己走过去,把食盒拿了过来。
许是因为易之初长了一张美丽而清淡的脸,小太监看着她,心底居然起了一股子怨气。
他悄悄瞪着易之初,眼神恶毒,低声道:“
这回就算你们是两头猪,也总是吃饱了,得把粥喂给皇上了吧?”
“……”
易之初闻言,身形一顿。
她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小太监,神情难测。
小太监被她看得心虚,嘴硬地问:“你、你看我做什么?”
易之初没回答。
她看着小太监,忽然笑了。
小太监更加不快,强作大胆地问:“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自然是在笑那可笑之人啊。”易之初淡淡道,“小公公,你知不知道。眼下能治皇上这病的人,纵观全天下,也只有我一个而已。”
小太监冷哼一声:“那又如何?”
“没如何。”易之初忽然收起笑容,眸光冷冽,“既然我身上还有不可替代的价值,那么,只要我的要求不过分,就一定会有人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出面替我办到。”
“比方说——如果我想杀掉某个碍眼的小太监,荣亲王一定是不会拒绝的。因为他心里清楚,比起皇上的龙体康健来说,区区一个小太监的死活,完全无足轻重!这位小公公,你说是不是?”
在纪凌尘身边待久了,易之初身上自然带了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小太监被易之初的话吓到了,往后退了几步
。
昨日里下过雪,地上的雪虽说扫了一遍,却还湿滑不堪。
小太监一个失足,啪叽一下,以五体投地的丑陋姿势摔倒在地。
易之初看着他摔倒的模样,不由咧了咧嘴。
这姿势真是太不巧了。
亏得他是个太监,某些东西早就离他而去。若是那东西还在……这回摔倒,恐怕也得保不住了吧?
饶是没了那东西,小太监还是摔得一阵剧痛。
他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捂着脸转头跑掉了。
一会儿之间,小太监跑走了两次。
不得不说,他今天吃瘪不小。
“啐,活该。”素琴在旁边看得兴高采烈,低低啐了一句,“没根的东西,居然也学别人来逢高踩低了!这种人呀,就是欠收拾!”
易之初听得失笑,摇了摇头:“罢了,跟一个小太监计较,怪没意思的。”
“也是。”素琴低低叹了口气,“不过现在,咱们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做了。”
“你也不要如此悲观。”易之初笑笑,“至少咱们还能在这里,等着皇上醒来。”
素琴听得咧了咧嘴。
她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只是,纪云阳真的还能醒过来吗?
素琴心下难免有些怀疑。
这天,纪云阳果然没有
醒来。
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沉沉地昏迷在床上。
子夜时分,易之初终于放弃了观察纪云阳,打了个哈欠,在罗汉榻上和衣躺下。
素琴拿来一条毯子给她盖上,心疼道:“安王妃,您快休息休息吧。这些日子您点灯熬油的,奴婢看得都心疼呢。”
“无碍。”易之初笑笑,“或许明天,就会有转机了。”
素琴也不知道易之初是不是认真说出这番话的,只得不住地叹气。
两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素琴做惯了细作,一下子睁大眼睛坐了起来,厉声问:“是谁?”
“安王妃可在里头?”敲门声顿了顿,荣亲王的声音很快出现,“本王请见!”
是荣亲王?
他怎么来了。
素琴连忙推了推易之初,低声道:“王妃,王妃,您醒醒。”
易之初揉揉眼睛,缓缓醒过来:“……怎么了?”
“荣亲王来了。”素琴皱眉,“奴婢不知道,他是不是来找您麻烦的。”
荣亲王。
一听见这个名字,易之初就觉得头疼。
她叹了口气,缓缓坐起来。
或许是因为没听见易之初回答的缘故,荣亲王敲门的动静
缓了一会儿,很快就变得更急了。
易之初无奈,用清水擦了把脸。连头都没梳,就直接去给荣亲王开了门。
房门打开,荣亲王脸色复杂地站在外头。
一看见他这副模样,易之初就忍不住皱眉:“这又是怎么了?”
她这两天一直被禁足在纪云阳的寝宫里,似乎没做什么吧?
就算她有做点什么的想法,也没有这个余地去实施啊。
“安王妃。”荣亲王抬手示意,“可否让我进去?”
易之初想了想,摇头:“荣亲王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了。”
脸上刚消肿,她可不想再单独面对荣亲王了。
“这……”荣亲王皱眉,耐着性子道,“这话非同小可,语不传六耳。”
易之初完全不领情:“我能知道的事情,素琴都能知道。”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必要隐瞒素琴。
荣亲王怀疑地看了素琴一眼。
这个宫女,他倒也认得,知道她在皇宫里伺候了许多年。
易之初不过刚进宫,是怎么跟这个宫女搭上,关系还如此紧密的?即使多年的主仆,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份怀疑,只在荣亲王心底短暂地存在了一瞬而已。
眼下事情太多,实在容不得他再去多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