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不解：“安王妃，你这是在做什么？”
由于知道先前荣亲王的事情，小太监对易之初也没有多少敬意。
宫里的人就是这样，十有八九喜欢逢高踩低。
只是，她一点都不在乎这些。
易之初含笑看了小太监一眼，慢条斯理地拿起那碗碧粳米肉粥，舀了一勺喝下去。
“安王妃，你敢！”小太监顿时急眼，“那可是给皇上准备的——”
易之初不着急回小监的话，又抬手喝了几勺子肉粥，才淡淡道：“本王妃在给皇上试毒。怎么，不行吗？”
“你、你！”小太监隔着门缝指着易之初，手指都在哆嗦。
对于易之初的这个借口，他还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只能退而求其次，“你现在试完了毒，总可以把肉粥拿给皇上喝了吧！”
易之初又喝了一口，道：“还是不行。”
“为、为什么！”
小太监更急了。
“因为我喝得不够多。”易之初很是理直气壮地解释，“有些毒药剂量微小，只有多喝一点，才能知道到底有毒没毒。”
小太监辩驳不过易之初，只能干着急。
他隔着一扇门，在门缝里看着易之初喝粥。有心想要进殿阻止她，却又
不敢。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易之初三下五除二，很快就解决掉了一碗粥。
易之初喝完粥，把粥碗放回食盒里：“嗯，没毒。这位小公公，你可以再盛一碗粥来，让皇上品鉴一番了。”
小太监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接过食盒，扭头狠狠走了。
素琴想想刚才小太监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易之初也忍不住笑了。
素琴边笑边说：“哎哟，方才那小太监的表情可真逗。王妃娘娘，还是您有办法。对付这种看人下菜碟的狗奴才啊，就得这么整治一番！”
说到最后两句的时候，素琴特地扬高了声音。
门外两个侍卫若有所觉，回头看了一眼。
易之初笑笑，语气平淡：“其实，若是他们肯老实一点，不要想法子欺负我，我自然也不会欺负他们的。”
只是，这个前提并不存在。
易之初的处世之道，素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既然连一个小太监都敢来欺负她，那就别怪她无理了。
易之初偏偏头，笑得狡黠。
看见易之初的笑容，素琴也跟着笑了。
咕噜噜——
素琴正笑着，忽然肚子就叫了一声。
她脸一红
，讷讷地低头捂住肚子：“奴婢失态，让王妃见笑了。”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理现象而已。”易之初拍了拍素琴的手，“何况啊，很快，你也就能吃饱了。”
一盏茶功夫之后，小太监拿了肉粥回来。
素琴接过食盒，没有再递给易之初，而是自己坐在蒲团上吃了起来。
小太监看着素琴大吃大喝，急得不行，挤着一把公鸭嗓喊道：“这是给皇上的肉粥！是皇上的御膳！素琴，你不要命了！”
素琴头都没抬，继续吃饭。
易之初笑道：“本王妃已经说过了，素琴是在试毒。”
小太监气恼道：“你们方才不是已经试过毒了吗！”
“那是上一碗的，不算。”易之初心情很好地笑，“这一碗也得接着试毒。万一上一碗没毒，这一碗偏偏有毒，那可要怎么办才好呀？”
小太监没见过易之初这种诡辩的伎俩，顿时目瞪口呆。
很快，素琴的碗底也空了。
素琴打了个嗝，将碗筷放回食盒，第二次将食盒递回给小太监。
小太监委屈得不行，哇地一声哭了。
他抹抹眼泪，连食盒都没拿，直接哭着跑远。
素琴和易之初站在
寝殿里，面面相觑。
“主子。”素琴迟疑了半晌，问易之初，“这个小太监，他该不会……不回来了吧？”
“不会。”易之初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件事，随意摆了摆手，“御膳房的那群人，一点儿都不吝让咱们饿着。可若是让皇上饿着，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你放心，那小太监过会儿还得来。饿坏了皇上，他吃罪不起。”
素琴点点头，转而问易之初：“皇上今日的用餐时间，算是耽搁了。他的身子骨，会不会因为这个出问题啊？”
“你就放心吧。”易之初听得失笑，忍不住摇了摇头，“他吃了那么多的丹药啊、五石散之类都没事，这就说明，他本来的身子骨还算是强健的。区区一顿饭晚了，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素琴听到这里，总算是放了心：“那就好。”
两人说话间，内殿发出一声微微的响动。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还咕噜噜地滚了两圈才停下。
易之初和素琴对视了一眼，一起走进内殿。
果然，内殿里倒了一只青瓷质地的香炉。
那香炉圆滚滚的，模样可喜、釉面光润，原本是哥窑出的贡品。进宫之后，就一直摆在纪云
阳的床边。此刻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居然掉了下来。
易之初看着那只香炉，皱眉：“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被人推的？”
说到这个猜测，易之初的声音莫名轻了几分。
想想前两天刺客的事情，易之初心下一凛。
素琴连忙安慰她：“不会的，安王妃。自从上次刺客险些杀了皇上之后，门外的守备就加强了许多。眼下这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怎么还会出问题呢。”
易之初抿唇：“嗯，应该是吧。”
平心而论，她也很想相信素琴的话。
但素琴的说法，显然无法解释纪云阳身边香炉忽然坠落的事情。
素琴看着易之初，便知道她的想法。
素琴想了想，又道：“或许是这香炉里的炭火燃尽了，热气翻滚，这才让香炉自己动了动吧。”
这个解释，倒还算是合理。
易之初嗯了一声，勉强点头：“或许吧。”
“王妃，别想太多了。”素琴温言道，“您也说过了，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走一步算一步。既然如此，您也就不必再为那些事情劳神了。”
是啊，她劳神做什么呢。
她能够左右的事情，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易之初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