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珍想了想,扭头看向纪扬,无奈道:“兰草那丫头气性大得很。昨夜妾身骂了她一顿,她就自己跑出去了。如今,恐怕是不会回来了吧。”
“一个奴婢,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纪扬没心情听易之珍说这些家长里短,不耐烦地摆摆手,“就算她逃出去了,也不过是个逃奴而已。抓到了之后,卖进教坊司就是了。还值得你在本皇子面前,特地多说这么一句?”
“是。”看纪扬没有追究这件事,易之珍也松了口气,“妾身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纪扬眼睛一瞪,骂了一句,“你的手比猪蹄还笨,还赖在这里不走,是想继续给本皇子上药么?还不滚出去,让其他侍女来。”
噗嗤——
门口的侍女笑出了声,肩膀微微抖动。
易之珍脸上挂不住,冷冷地瞪了侍女一眼。
侍女立刻噤声,有些心虚。
纪扬却懒得管易之珍的心情,招手冲那个侍女道:“你过来,给本宫上药。”
“是。”
侍女娇娇软软地答应了一声,拿了金疮药一点点给纪扬涂上。
她的手娇软纤细,比起易之珍来,居然还要灵巧许多。
纪扬眯着眼睛,身上舒适了不少。
心情好转之下,他回头抓住侍女的手,嘿嘿一笑:“你这丫头,看着眼熟。”
侍女受宠若惊,红着脸道:“奴婢……奴婢是易侧妃身边伺候的蕙草。”
“蕙草,好名字。”纪扬随口夸了一句,“从今日开始,你就到本皇子书房里伺候笔墨好了。”
侍女大喜,跪下连连磕头。
纪扬哈哈大笑。
易之珍坐在旁边,看着纪扬对这侍女的青眼有加,心里格外难受。
她咬了咬牙,转头走到门外,想要透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一直闷在她心底,无论如何也透不出来。
时间稍后,门外有人来报:“三殿下,外头有人来找您了。”
“哦?”纪扬漫不经心道,“传进来。”
门外的人走进来,恭敬地跪下:“三皇子,小的有要事禀报。”
纪扬眯着眼看了他片刻,发现这人是自己安排在荣亲王身边的一颗暗桩。
荣亲王身为纪氏族长,地位尊崇。纪扬工于心计,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皇叔身边的消息。
这枚暗桩是他在很久之前,就种下了的。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准回三皇子府,免得被荣亲王发现踪迹。
想不到如今,这枚钉子居然派上了用场。
纪扬哼
了一声:“你发现了什么事,说。”
“是。”那人顿了顿,低声道,“荣亲王,他要派人抓走梦雅公主了——”
纪扬听得一愣,眼睛慢慢瞪大。
那人的话还在继续。
纪扬听着听着,脸上有了狂喜的神色。
……
天牢。
梦雅坐在牢里,数着砖墙上被石块画出的一道道痕迹。
天牢里的岁月那么长,虽然衣食无忧,可梦雅总是过得心惊胆战、度日如年。
为了计算自己呆在天牢里的日子,梦雅每天都要在墙上画上一道痕迹。
今天,是她在牢里待着的第九天。
梦雅低下头,把娇美的小脸埋在膝盖中间,眼底慢慢有了濡湿。
她觉得很委屈,又难过又无助。
她很想让哥哥梦布来救她,可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为今之计,只有慢慢的等。等安王妃易之初把纪云阳的病治好,就行了。
可是……
她真的,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梦雅越想,越觉得疑惑。
她正在出神,冷不防门外响起一阵锁链的叮当响声。
与此同时,还有粗暴的男声同时响起:“人犯梦雅呢?”
“回您的话。”有人诚惶诚恐地回答,“钦犯梦雅一直关在牢里,这些天
没人来看过她。您这是……”
那人粗着嗓子道:“我们要带她离开这里!”
“啊!这……”那惶恐的人不由大惊,“您有命令吗?”
对方冷笑一声:“命令?荣亲王的命令,够不够分量?”
“够了,自然是够了。您这边请。”
门外的对话告一段落。
与此同时,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了。
梦雅攥紧了拳头,脸色有些难看。
外头说话小心翼翼的人,她记得是谁。
那个人,是负责看守她的牢头。
能让牢头都为之惶恐,看来这一次要带走她的人,还真是荣亲王。
只是,荣亲王为什么要把她带走。难道是为了放走她么?
梦雅咬着嘴唇,一时间不知道事情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她正在怔愣,一个虬髯大汉已经走到了门口。
牢头将牢门上的大锁打开,大汉立刻走进来,像抓小鸡一样地拎起梦雅,就要往外走。
这个姿势,未免也太没有尊重了!
“你放开我。”梦雅又惊又怒,忍不住挣扎起来,“我是西凉的公主,你们这群混蛋!你们居然敢如此对我——”
“什么公主不公主的,我呸!”大汉往地上啐了一口,眼神不屑,“不过是个害死
了我们皇上的钦犯而已。”
“什么,皇上死了?”梦雅惊慌失措,“怎么会呢?”
“少废话!”
大汉懒得多说,把梦雅带进一辆铁制的、四面紧锁的囚车里。
梦雅彻底懵了,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趁着这会功夫,大汉直接带着梦雅离开皇宫。
进天牢、带人犯。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这个消息自然很快就走漏了出去。
宫门外,梦布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他心急如焚,立刻想要进天牢、救梦雅。奈何他只是西凉一国的王子,在大梁国说话不算。努力了许久许久,好不容易才进了宫。
只是,等他终于赶到天牢门外的时候,却只看见一间空空如也的牢房。
而梦雅公主,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梦布怒到了极点,一把抓起旁边牢头的领子,“我妹妹呢?”
“你、你妹妹?”牢头有些慌乱,手脚在空中乱舞,“就是、就是西凉公主,对吧?小的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啊!”
“你不知道?荒唐!”梦布几乎被牢头气笑了,大掌重重在牢门上一拍,那木头做的柱子顿时被拍得塌下去了几根,“你是负责看守她的人!你不知道,还有谁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