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亲王说得,的确没错。”易之初淡淡道,“不过,如若不是荣王千岁您强行把我绑在皇上的性命之上,我又怎么会说谎骗您呢。”
就像现代的一些病人家属。病人一出现什么不测,就嚷嚷着“我们好好的人送到你们医院来,怎么就没了”。
他们也不想想,如若病人当真是个好好的、活蹦乱跳的人,又怎么会往医院送。
荣亲王心里知道,易之初说得是对的。
只是,他心里还是无法接受这个说法。
荣亲王的眼神越发的沉,定定地盯着易之初,如同带了钩子。
易之初深呼吸了下,语气转沉:“荣亲王,皇上的身体本来就已经很差了。你若是换了其他的大夫,便没有治好皇上的指望。如今你能指望得上的人,便只有我一个而已。我知道你很愤怒,但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你到底是不是,一定要我付出这个说谎的代价呢?”
荣亲王神情微微痉挛,控制不住地冷笑起来:“安王妃,你这是在威胁本王了。”
“我没有威胁你,只是陈述一番利弊,仅此而已。”易之初淡淡道,“至少现在的我,对你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如果你非要杀了我,或是
怎样,你固然是出了气,但这件事,也就越发的无可挽回了。”
荣亲王闭上眼睛,重重呼吸几下!
即便再怎么愤怒,他也知道,易之初说得是对的!
“好!”荣亲王最终沉声道,“既如此,本王就等着你的消息。若是这消息是好的,那先前的事情,自然一笔勾销。可若是这消息不好……到时候,哪怕是凌尘皇弟回来,也救不得你的性命!哼!”
荣亲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易之初皱着眉头看着荣亲王的背影,良久良久才松了口气,有些脱力地坐下。
“王妃,您没事吧。您放心,荣王斗不过咱们安王殿下的,一定斗不过。”素琴心疼极了,也是懊悔得不行,“早知如此,奴婢就不该在刚才跟您说那些话。奴婢……奴婢真是嘴欠!”
素琴恨不得狠狠打自己几个耳光。
易之初拦住她,疲惫地笑了笑:“素琴,这件事已经出了,不能怨你把实话说出来。何况皇帝的情况本来就是如此,即使我们说得天花乱坠,等荣亲王找个大夫过来一看,也是照样要露馅的。”
素琴面带愧疚地问:“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易之初没有回答。
她静静地转过
头,看向窗外。
昨夜下了一场雪,今天的天色还是阴沉的。
天幕如铁,不知道何时才能放晴。
易之初看了外头良久,终于叹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素琴忧心忡忡地点头。
……
另一边。
出了纪云阳的寝宫之后,荣亲王回头想起易之初诓骗自己的事情,心底的怒气越发蓬勃,几欲喷涌而出。
他很想凭着纪氏族长的身份,好生发落这个不听话的族媳!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
若是杀了易之初,纪云阳最后一丝痊愈的希望,也就没了!
大梁国眼看着就要永无宁日。这一切,他却不知道该找谁报复……
或许,他该去催逼一下西凉那边的人。
易之初说得没错,大梁国境内,是不会存在能治愈纪云阳的大夫了。既然如此,他倒不如去西凉找找。
荣亲王沉下目色,计上心头。
他沉声吩咐身边的长随:“你去天牢,帮我知会梦雅公主一声。就说……”
荣亲王的声音渐渐的低下去,语气越发严肃。
长随愣了下,讷讷问:“荣王爷,这样……不太好吧?”
“本王知道。”荣亲王烦躁地挥了挥手,“但若是放任此事继续发酵,将来的
结果,只会更加的差!”
长随想了想,倒也认同荣亲王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荣亲王叹了口气,负手走出皇宫。
一夜北风紧。
三皇子府。
被荣亲王着实打了一顿之后,纪扬被一群宫中的护卫送出了宫。
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全是青紫淤血。
回到府里,易之珍看见纪扬的模样,忍不住掩口惊讶:“三殿下,您这是怎么了?谁这么大胆,敢对您行凶?”
“你少说几句废话。”纪扬沉了脸色,冷冷地看了易之珍一眼,“少说几句,会变成哑巴吗?”
易之珍听了便明白,自己问到了纪扬的痛处。
她抿了抿唇,不再多问。
只是,在易之珍眼底,却并没有太多对于纪扬的心疼。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纪扬受的伤,不过和他平时在床上折磨她的程度类似罢了。
易之珍甚至还觉得,纪扬身上的伤太轻了,便宜了他呢!
纪扬一个人趴在床上,龇牙咧嘴了半天,扭头看向易之珍:“你来,给本皇子上药。”
“这……是。”
易之珍一愣,讪讪地拿了药。
看着纪扬身上的伤,她不自觉地肝颤,下手也就没个轻重。一不小心,一指头
就戳在了纪扬尊臀的青紫上。
“哎哟!”纪扬痛得龇牙咧嘴。想回头一脚踹飞易之珍,碍着屁股大腿上的伤,又做不出这样的动作,只能狠狠瞪着她,“你的手是猪爪子么,戳得本皇子这么疼!”
易之珍脸上挂不住,讷讷道:“……妾身有罪。”
“哼。”纪扬烦躁地瞪了她一眼。当下,他也懒得跟她计较,挥手道,“你上药不行,就换个人来。你身边那个丫头呢?”
易之珍松了口气。刚好她也想从纪扬身边离开,便叫道:“兰草,兰草呢?”
门外一片安静。
易之珍有些不高兴:“兰草!死丫头,浪去哪里了?”
她叫了好几声,门外才有侍女走进来,敛眸道:“侧妃娘娘,兰草昨天夜里就出去了,今天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
易之珍一愣。
想想昨天她给兰草下的命令,易之珍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昨夜,她当然不是想吃什么梅花糕。纯粹就是闲着没事,想要折腾兰草一通而已。
该不会那个贱丫头如此无福,在雪夜里跑了一趟腿儿,就出门冻死了吧?
如今这时节,外头乱得很。即便兰草当真是死在了外头,也没人能把她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