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柯握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后来呢？”众人追问。
“死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他舔了舔嘴唇，放下手中的酒瓶，目光环视众人，再次开口。
“准确的来说，是我杀光了他们！”
大厅内的众人呼吸瞬间一滞，柳副官望着沈南柯脚边堆积的酒瓶，哈哈大笑起来。
“你把那些日本人都杀了？”
“你一个教书先生连鸡都没杀过，还能杀日本人？”
“我看你是酒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吧…”
画面再次在他眼前浮现。
密不透风的房间墙角，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
头顶光源照在他的身上，手臂的皮肤，被灼热的光源照射的微微发红。
“给我水…”
“给我水…”
墙角传来含糊不清的呢喃，让他破口大骂。
一拳砸在铁门上，回应他的只有厚重的金属声。
……
“他怎么不说话，愣在那了。”
王梁面露狐疑的看着对面脸色发白的沈南柯。
难不成真被楼副官说对了？
这人在说谎？
桌上的酒瓶掉落在地上，大厅内的桌椅纷纷倾倒。
“发生什么事了！”
王梁，方铁柱立即警戒起来，四处张望，回应他们的是船舱破裂的声音。
木屑在大厅中飞舞，碎裂的木板激射而出，砸向戏台上戏台中央。
“快趴下，有敌袭！”
方铁柱率先大喊，作为在战场上厮杀的一名老兵，看着大厅内发生的情况，瞬间就想到了有人在用炮弹攻击他们。
“哪里…”
“究竟是哪里打过来的炮弹？”
海上的狂风不断灌入船舱内，方铁柱扶着倒在地上的桌椅，来到被来到被炮弹击中的破碎窟窿旁，一时呆愣在原地。
“这是？”
“大海？！”
大厅里的老弱孩童，包括金吴铭与半夏一时不知所措，抱着头在蹲在原地。
王梁神情慌张，他没上过战场，听着旁边哭喊声不断，脑海中竟然出现了一丝耳鸣声。
“砰——砰——”
接连两枪，船舱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到甲板上去！”
沈南柯高举着手枪，严声力竭的嘶喊着，目光看向墙角的金吴铭。
“你们两个去疏散人群。”
金吴铭与半夏本就靠着大厅边缘，在听到有人喊自己，起身跑到大门处，拉开了大门。
“一个个来，不要急。”
躲在角落的柳副官推开身边老人孩童来到王梁身边。
“少帅，我们快走吧。”
“这边太危险了。”
“好”
……
柳副官挤开人群，正要拉着王梁前行时，黑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他可以先走。”
……
“你不行。”
……
“凭什么？”柳副官一脚踢开地上的椅子质问道。
“凭什么？”
“就凭你是军人！”
…
“想要走，就把枪留下。”
柳副官的眼神像是毒蛇一般阴冷，一个教书先生还敢对他指手画脚？
双眼盯着沈南柯的同时，伸手去够背上的枪。
“砰——”
船舱地面上出现一个黑点，青烟慢慢升起。
“别搞小动作，下一次，就轮到你的脑袋。”
看到地上的黑点后，柳副官心头一颤，眼前的黑衫先生，或真要是他嘴里说的那样，从日本人杀了出来，那自己的脑袋就是就是他的枪靶。
“好，我把枪放下。”
“让我先走。”
“行。”
柳副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只是随口一讲，对方竟然真的同意。
爽快的从肩上卸下了枪，推开身旁的老人孩子，疯狂的朝着大门口方向挤去。
…
刚才一幕，方铁柱也见在眼中。
伸手抓住空中抛来的枪，冷静开口。
“就让他这么先走了？”
王铁柱有些不明白，眼前这人为什么偏偏要让那少帅的狗腿子走在前头，何况，他也不说了让老人孩子先走？
“让他上去先探探敌情不好吗？”
…
没有炮弹的袭击，人群很快便疏散结束，空荡的大厅内只剩下四个人。
沈南柯扶起一张椅子静静的坐着，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厅，太像一旁的方铁柱。
“有什么发现没？”
方铁柱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自己明明在北平城内，怎么一睁眼就到了大海之上。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沈南柯突然发现地上盘中的肉片，听到方铁柱接二连三的提问，头也没抬，伸手指着大门口的金吴铭。
“这你就要去问他了。”
“我只能告诉你…”
“你已经…”
“死了…”
沈南柯嘴里叼着肉片，含糊不清道。
走到一半的方铁柱，刚想询问金吴铭，听到身后方的教书先生说自己死了，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愿意听到这个答案，久久才缓过神。
转身抓住沈南柯的胳膊，脸上充满了不解，大声喊着。
“我怎么会死了？”
他想到了那些汉奸逼问他消息的方法，再次开口。
“你是不是想逼我大部队的方向。”
“是不是！”
沈南柯撵着一块肉送入嘴里，拍了拍方铁柱的肩膀，同情开口道。
“接受这个事实吧。”
“他们的遭遇你都听到了…”
“真觉得你们可以从日本人手里跑出来吗？”
方铁柱此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
他刚伸手从胸口口袋掏出一张泛黄照片，耳边就传来沈南柯的声音。
“振作一点，至少你现在来说算是活着的…”
“拿起你手里的枪，跟他们再战一场。”
“他们是谁？”
“日本人。”
沈南柯透过船上的大洞看到不远处的海面上，一艘插了膏药旗的军舰正朝他们这个方向驶来。
“砰——”
这一次船上的所有人都能清晰地听到炮弹出膛的声音。
船身再次剧烈摇晃，大厅内的灯光闪烁两下后，缓缓熄灭。
天空中的黑云早已消失，一轮皎月高悬在海面上，月光照进船舱中。
沈南柯的脸上被黑暗笼罩，却又被海上的月光照亮了半边。
“想好了吗？”
“同志…”
“接下来…”
“我们…”
“该战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