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也在告诉自己,要冷静,要耐心询问清楚一切,不能让她伤心。
两人相对着沉默。
苏澜其实很想问,两朝大婚,您怎么就扔下新娘子跑出来了?
这未免有点任性,不是一国之君该做的。可她又问不出,他在这里,自然是来寻她。
任何人都可以指责他任性,独独她不可以,不然他要多不值得?
夫妻两人像是达成什么默契,谁都不开口。
张文定也惊了,几步上前,将谢珩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您咋出来了?可太叛逆了。”
谢珩无视。
张文定忍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住:“我说你们能不能说句话?这样沉默着事情能解决吗?”
谢珩总算给他个眼神,却不算友善,张文定连忙后退几步,把自己当成一朵无辜的蘑菇。
不知过了多久,苏澜像是下定决心,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谢珩,“您来多久了?”
谢珩:“你说的都听到了。”
苏澜静静看着他,认真道:“那您怎么想?”
谢珩温和问:“你意已决,我怎么想还重要吗?”
苏澜垂下头,声音带了丝沙哑,又低又小:“重要的。”
谢珩:“……”
苏澜:“您想我进宫吗?”
“不想。”
皇宫就像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金玉堆就,却是最消磨人。
他不舍得让将她拘在笼中,消磨掉她的梦想,鲜活和生气。
他的回复险些逼出苏澜的泪,好在她已经不是情绪外扬的人,懂得如何克制自己。
“如此,我便当您同意了。”
她提步走过谢珩身边,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慢慢接受将他从生活中剥离。
转过街角,她忽然绷不住,眼泪争先涌出。
她气愤地抹去,手微微颤抖,攥紧拳头,抵御颤意,可身体也跟着轻颤起来。
她知道自己疼,疼得很厉害,可她更清楚,长痛不如短痛。
她内心一直很怕,怕失去谢珩,但她更怕失去自己。
如此,挺好。
眼前变得模糊,她用衣袖拭去眼泪,依然看不清,胸口也闷得透不过气。
她扶住墙壁,重重的喘息起来。
原来这么痛的啊!
苏澜闭眼笑起来,泪流不止。
哭吧!
她允许自己哭这一次。
“念念。”
苏澜睁眼,看到谢珩向着她走来。
世界在一刻仿佛静止,眼中只剩这个人,苏澜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
她觉得天旋地转,提不起一丝力气,听着他的心跳,却无比安心。
她呢喃:“谢珩……”
谢珩喉头哽住,将她抱起,听她又唤了他一声。
“我在。”
没得到回应,谢珩低头,见苏澜竟然睡过去了,他哭笑不得,这是几天没睡了。
拢好怀里的人,低声道:“傻姑娘,有话也不找我说,就闷着。”
抱她回了听风苑。
期间苏澜醒了一次,见他抱着自己,轻轻笑了笑,埋头在他怀里继续睡。
她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睁眼发现四周漆黑,她猛地坐起,被人抱进怀里,安抚道:“别怕,我在。”
是阿舅。
谢珩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你好好坐着,我去点灯。”
屋内亮堂起来。
苏澜一阵恍惚。
他身上穿着的不是喜服,是他惯穿的青衫,如此低眉善目时,竟和普通人家的温和男子一样。
斯文儒雅,宜室宜家。
苏澜忍不住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时候他不该在宫里,大宴百官,洞房花烛吗?
谢珩垂首贴近她,柔和问:“你睡了整整一天,饿不饿?”
苏澜咬牙道:“您一直都没回宫吗?守了我一天?”
谢珩嗯了声,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睡得这么沉,我怕你生病。”
苏澜垂头。
谢珩将她挪到怀里,柔声哄:“你这是熬了多久?眼睑发青,面色惨白。”
“没有,累了而已,睡一觉感觉好多了。”
谢珩看着她,轻声道:“什么人让你累成这般?”
“不是人。”苏澜连忙否认,对上他含笑的眼,加重语气,“真不是人。”
“骂谁呢?”
苏澜死死盯着谢珩看。
半晌后,反应过什么,恶狠狠地说:“谢珩,你是不是玩我来?”
“玩儿你?”谢珩挑眉,莫名有点混不吝,“不能被白白冤枉。”
他将苏澜扣住,扯了她的衣带,苏澜两手护住胸口,怒道:“你今天必须给我交代清楚!”
护了小衣护不住裤子。
苏澜想踹他,却被他扣住膝盖,也不给她时间适应,一举将人占有。
“你……”苏澜倒吸一口气,声音发颤,“你再不停,我就生气了!”
谢珩的动作更重了:“停?这个时候怎么停?”
“那你跟我说实话,你今天为什么不在宫里?”
谢珩用强悍的动作表示他的不满,苏澜渐渐语不成调,说不出话来。
“看来是真想我了。”他声音染了情欲的暗哑,“水做的一样。”
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澜面红耳赤,咬住他的肩膀,他疼得吸气,动作更加强横。
苏澜颤着身子,轻声唤他的名。
谢珩……
这世上仅此一人这样唤他,有一种珍贵的亲密,谢珩温柔了些,安抚着她……
后半夜结束,苏澜又是昏昏欲睡,谢珩也累了,搂着她的背轻轻拍抚。
就在苏澜要睡着时,听他说:“苏家主不能嫁人,那我入赘行不行?”
苏澜的困意瞬间被吓没。
她猛然睁开眼,满脸不可思议,道:“您刚刚说什么?”
谢珩闭目不语。
“谢珩!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谢珩懒洋洋掀开眼皮,道:“我又没说什么拗口话,怎的听不懂?”
苏澜呆住。
半晌后问:“你说你要入赘苏家,我没听错吧!”
苏澜的语气称得上惊恐。
谢珩声音带着困意:“我传位萧羽了。”
“这种换皇帝的大事,不得群臣商议,昭告天下?你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算怎么回事?”
谢珩:“我是光明正大走出来的好吗?再说我想做什么,哪轮得到别人左右?”
说完有点儿气愤,捏了捏她耳垂,“也就是你胆大包天。”
这点苏澜清楚,他外表温和,实际比谁都霸道,根本不容别人置喙。
“那今日的大婚您怎么哄住百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