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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披着浓重厚云的天际,连阳光都穿透不过。

    本该喧哗热闹的白天,在这样的天气下,显得萧条又凄凉。不知是不是因为没什么光线的缘故,整个淀城乃至淀城郊外,都笼罩着淡薄的气息,纵横交错的路上,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便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匆匆而过的人影了。

    此时,天空中渐渐飘起雪花,纷纷落落,不多时,街道上就浅浅覆了一层霜白。

    “这一年的冬天尤为的冷啊……”原田左之助双手抱胸,靠坐在门边,仰头望着飘落的雪花,浅浅呼出口气,任由化为白团的雾气朦胧了视线,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永仓新八看着在院落练习挥刀的斋藤一,又瞥了眼慢慢堆积起来的白雪,随口回他,“啊,今年是特别的冷。”

    雪村千鹤一手端着木盘,一手拎着食盒转过走道,便听到两人的声音,看到呆在厅室门口和院落里的人,她加快步子走近,浅笑着道:“既然冷就先进屋吧,我今天给大家做了一些糕点,还熬了驱寒的汤药。”

    斋藤闻言收刀回鞘,缓步走了过来。左之助撑着身子站起,调侃地勾起唇角,“呀~果然是小千鹤最体谅人心啊~~”

    “对啊对啊,谁能娶到小千鹤,以后肯定有福咯~~”新八哈哈一笑,接过红了脸的人手里的东西,随意的打开食盒闻了闻,叹道,“呀,是梅花糕!”一看到东西他眼睛一亮,条件反射地冲屋内嚷道:“平助,有你最爱吃的……”

    话还未说完,他自己便住了口,这才反应过来,藤堂平助已经不在了。

    一时间,原本的热闹被打散到角落,唯余下一室静寂和清冷。

    “咳咳……都进来吧,呆在外面干看吗?”冲田总司捂着嘴咳了几声,拉回了大家的注意力,“千鹤不是说做了好吃的东西吗,拿来大家一起吃吧,若是等到近藤局长他们回来,就没多少份可以吃了呢。”

    见总司咳起来,外面的人立时关上门进到内屋。

    “总司,你还好吗?”千鹤把木盘放下,跪坐到他的床榻边,担忧的说道:“朝冈医师已经在替你找药了,你现在需要多休息……”

    “我还没有那么脆弱!”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他指了指食盒里的东西,道:“我现在有些饿了,拿些给我吃吧。”

    左之助和新八对视一眼,挑了些糕点递过去,因为之前的事,他们再没什么心情说话,喝完汤药后,默默地吃起了糕点。

    “唔……味道不错。”总司赞了声,低头看向被咬了口的糕点,突然开口,“你现在做得越来越有小月做的味儿了……”

    其他人面上一愣,随后有些难过地看向这个虽然在笑,可眼底却蕴含着浓浓悲伤的人,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斋藤缓缓放下手中的糕点,再没兴趣吃上一口,深紫色的眸子微敛,低垂下头,尖细的下巴便隐匿在了脖子上的白色围巾中。“已经快四年了,你还存着什么念想?”他这话似是在问总司,又像是在反问自己。

    千鹤看向扯着自己胳膊的人,就见对方给自己使了个出去的眼色,犹豫了几秒,她悄悄站起身,最后看了眼气息开始变幻的两人,随左之助新八一起离开了内室。

    “阿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总司捏碎了手上的糕点,冷目凝向端坐在一边的人,“我已经说过,没找到小月就表示她还活着!下次不要让我再听到类似的话,不然,就算是朋友,我也会对你不客气!”

    斋藤动了动眼珠,舀起一旁千鹤准备的汤药递给还在生气的人,缓声道:“我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因为我也一直相信她还活着,可是……”扫了眼被子里露出的点点血迹,他的眸底划过一丝伤痛,“你如果再这样下去,身体会越来越糟,我听朝冈医师说……你已经……”

    总司闻言,松下了面容,淡淡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论结果如何,”他转头看向斋藤,浅浅一笑,“这……便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

    斋藤还待劝说什么,就被外面近藤局长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你们都在就好,刚才从上面得到消息,桑名藩被派为先锋准备向京都西南方的鸟羽推进,我们会津藩被派为先锋向京都东南方的伏见推进。”近藤勇看向从内室走出来的两人,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放在了脸色苍白的总司身上,稍顿片刻,还是开了口。

    “大家今天开始收拾行礼,明天千鹤陪同总司离开这里,回大阪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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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山上一座隐居的小院里,传来一阵阵武器相击声和呼喝声。

    “挥剑的瞬间一定要抓准时机,你刚才慢了半拍!”比古清十郎执着木剑一边指正和自己对打的人的不足,一边半讽刺半调侃地说道:“这几年你是不是都在外面种地去了,一点长进也没有,还不如当初的小月!”

    绯村剑心挥剑的手一顿,暗沉了眸色,抿唇发动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比古微弯了弯唇,嘴上继续说着刺激他的话,直到门外传来了叫唤剑心名字的声音,他才收了剑势。“……到此为止。”挑开剑心的长剑,他将木剑随手一丢,就扔到了木屋外的一堆杂货里。

    剑心抽了抽眼角,无语地看着已经拿起酒开始喝的人,向木屋外行去。

    “石田,找我什么事?”

    石田先看了眼院落里翘着二郎腿儿一点形象也没的人,这才收回视线,急急道:“队里传来消息,幕府准备挥军北上侵袭鸟羽和伏见,京都里的维新派下达了指令,让我们长州藩兵和土佐藩兵防守伏见,我们这个小队被作为先锋队首当其冲,今天下午就要整装出发前往伏见!”

    剑心眉目一敛,沉声道:“你先回去,我收拾下东西随后就到!”

    看着石田跑着离开,剑心也不耽搁,直接行到木屋里,把自己的行礼收拾好走出来,站到比古师傅的面前,鞠躬行了一个大礼,抬起头,缓缓道:“师傅,我要去打仗了……”

    “嗯,去吧。”比古挥了挥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剑心凝着比古师傅的容颜,神情突然出现片刻的恍惚。

    比古见状,放下酒壶,将手搁到了他的头上,在那双带着诧异的目光中,轻轻一笑,道:“当初我曾经对小月说过,你们的路,由你们自己来走。”

    “师傅……”剑心想到多年来师傅的教导和照顾,心里霎时涌起一股难言的感动和难过。

    “真是个笨蛋!”比古看他的表情,嗔了一句,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蓦然开口,“你可知道,后来小月那丫头跟我说了什么吗?”

    “她……说了什么?”

    “呵呵,如果说当时我对你们的做法还有些不赞同的话,但听了她的话,我却终于相同了许多事情……那丫头,其实比你我看得更开!”比古揉了揉剑心的头,将视线放到院落里铲平了雪的空地上,缓缓道。

    “她说‘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和信念,没有谁对谁错。不论是幕府手下的新撰组,还是剑心参加的长洲维新派,只要他们挥刀,必是为了自己所选择坚持的道路。就算这里的人怎么批判重伤他们,但在百年之后,必会有人记得,也会有人称赞,在这个时代,在这个短暂的生命中,绽放璀璨了他们一生,视为最当之无愧的武士!’”

    剑心听到这些话,心中大动,随后笑了起来。他一直知道夕月懂他,如今看来,她不止懂他,还懂那些挥刀而战的所有人……

    “师傅,谢谢您。”

    谢谢您的养育和教导,也谢谢您让我认识了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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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天的炮声,漫天的枪雨,响彻在整个伏见和鸟羽。

    黝黑的大炮口,不时迸出一枚炮弹,坠落在人群中,带起一片残肢断臂;横扫的枪弹,穿透人群,制造出一朵朵血花和一具具鲜活的尸体,整个场面说不出的动荡,却让人心底生出一股悲凉的沧桑。

    那些挥刀而战的人,那些拼上自己信念的人,在看到这样一场以先进武器为主的战争后,除了心惊外,更多的是无奈和叹息。

    “对方的炮弹和枪支明显比我们多,将军可有做什么对策?”左之助挥剑不停斩杀着对手,在看到只是一门大炮或者枪支就带走他们一片队友后,狠狠地拧起了眉头,冲一旁的近藤勇吼道:“近藤局长,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近藤勇看着眼前的场景,心痛欲裂,却还是道:“先坚持下去,等后方传来消息再说!”

    斋藤冷着眼,手下毫不留情地夺走敌人的性命,倏忽眼前闪过一道红影,他心头一紧,立时挥刀拦下正面一击,定下神时,蓦然睁大了眼,失声叫道:“是你——!”

    剑心动了动眉,抿唇道:“是我,不过现在我们只是敌对的关系!”

    他手下不慢,直接挥刀而出,两个人瞬间打作一团。两人旗鼓相当,不一会儿,身上都挂了彩,可挥出去的刀却没有一丝停滞和怠懈,反倒越来越凌厉。

    直到一声惊呼响起,才终于让两个人同时瞪大了眼,看向了声源。

    “心太,阿一,你们能不能先住手!”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来不及,没有改错字,有了忘大家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