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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里亮着红白相间的灯笼,偶有樱花瓣从树上蹁跹而落,伴着觥筹交错杯盏轻碰之声,霏霏瑟瑟,反倒有了几丝热闹的迹象。

    反观静默在一旁的夕月,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周围的笑闹,只神色飘忽地愣坐在原地,让一直拿眼睛斜睨着她的滑瓢,都忍不住皱起了眉,“我看晴明那家伙最近的样子有些不太对劲,可能娶亲是真的有什么缘故,你别多想。”

    “哦,什么缘故?”夕月掀起眼睫,语气平淡如水。

    “这就得问他自己了吧,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滑瓢嗔她一眼,倏地想到了什么,突然道:“今天他跟那女的好像要同房,我带你去找他!”

    同房——!?

    原本还压抑着自己情绪的夕月一听见这个,差点骂出声。她还以为只是在这里睡三天,没想到竟然还来极限制的画面,婚都没结也可以直接洞房,比现代都开放!

    所以,当滑瓢抱着她躲过贺茂家的下人来到寝殿的时候,她是二话不说直闯了进去。好在这里也是为了方便圆房的地方,周围的人都被屏退,直到她来到殿内,都没有看到一个阻止的人。

    大殿里并没有燃起多余的烛火,只在帐内点了两根。

    因此,当夕月一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浅橘色的烛火摇曳在纱帐内,投影出里面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影。

    如果说在看到这个场景时,她还不想承认自己的心到底是因为什么而难过伤痛的话,那就真的有些自欺欺人了。

    虽然夕月还不知道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和滋味,但她现在可以肯定自己喜欢这只狡猾又慵懒的狐狸,跟喜欢雪野那些朋友不同,带着点酸酸涩涩的感觉。有甜有苦,偶尔还会掺杂许多不同的味道,让她逐渐品出了独属于他的一抹清幽。

    大力掀开纱帐,就看到俯身在一个女人身上的人,两人纤长如墨的发丝缠缠绵绵在一起,让她忽然想到当初晴明送给自己的发结,而如今,他却跟别的女人结发……

    “安倍晴明——!既然你有了别的女人,以后就不要再找我,我也绝不会踏足平安京半步!”

    放下话,她转身就往外走,却被一只手大力扯回,撞入了一具宽阔又温热的怀抱。

    想到刚才这人还抱着一个女人,她心头就像被蚂蚁爬过一样,极度不舒服。死命挣了挣,却被对方抱得更紧,她心下来气,一口咬上他的胸口,直至口里染满了血腥味儿。

    “月儿……”似叹非叹的轻哝自他唇边溢出,没理会胸口的伤,他抬手一遍遍拍抚着她的后背,轻声细语道:“我刚才只是用药迷晕了她,什么都没有做……”

    “我这一生都是你的,只会爱你一人宠你一人护你一人!”

    胸口的力气渐渐减缓直至被松开,他才挑唇凝向抬眸看向自己的人,笑道:“就算要判我死刑,也要给我一个给自己辩护的机会吧?”

    夕月冷哼:“说吧,如果我听得不满意,就只能把你送给这家了。”

    “送——?你可舍得?”晴明斜挑起眉,抚上她拧起的眉头,道:“这其中原由太过纷杂,今天……”他侧头看向立在门口的滑瓢,眸底霎时划过一道暗芒,“滑头鬼,今天这出我记下了,待来日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滑瓢一愣,挠了挠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说着冲夕月眨眨眼,转身离开,边走边对两人摆手,“爷帮你们守门去。”

    随着他渐行渐远,晴明这才拉着夕月的手行到一处卧榻上坐下,对着空气唤道:“**玄武,你们助滑头鬼监视四周,天一到内帐看着贺茂小姐,太裳开阵隐匿气息。”

    “是,晴明大人!”

    夕月静默地看着晴明一系列的分派,隐约觉得有什么是自己没注意到的,遂一眨不眨凝着坐在一旁的人,只待他开口解释。

    对方果然没让她等多久就说了起来,“月儿可知我的身世?”似乎没想要夕月的回答,他缓缓说道:“坊间传闻其实是真的,我母亲是只千年妖狐,和我父亲结合后生下了我,但幼年时的记忆也仅限于他们死后的流落,之后我便被贺茂忠行师傅收容,跟着他修习阴阳术。”

    “因蕴含了妖狐之血,我的灵力超乎常人的强大,对于天文相术皆未卦错过,到后来的阴阳术也渐渐超过了所有同门师兄。在我十二岁那年的某一天夜里,我想试着测算自己的未来,当时已经观天象卜算问卦了,却不料……”

    地上三星两月卦让卜算的小晴明皱了皱眉,他反复算了几次发现都是同一卦象。

    不解地抬头看向夜幕里的星空,直到发现独属于他的那颗星,随着周围渐渐散开的群星越来越亮甚至开始移动时,他才惊诧地从坐上站起身,几步走到沿廊撑上木栏,凝着那颗行为诡异的星,一点点离开了他的视线。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特的星相,小晴明的心底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和惊喜。

    他先招出式神探看了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里后,用了一个隐身术,招出‘冥凤’驱着它往那颗渐远的星星追去。

    小晴明不知道自己到底飞了多远,直到那颗星终于没有再动时,他才缓了口气,后知后觉的发现它正立在自己的头顶,而且出乎意料的有些……大?!

    当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那颗星已经以光速向他袭来,伴随着一阵闪亮的金光照射,他只能用双手挡住自己的视线接受着将要被砸的命运。

    等了许久也没有动静,他试着睁开一只眼动了动,在看到一片浅色金光再无其它时,终于放下手臂,却发现自己身处不知名地,四周浮动着一层流金水雾。

    而当中正有一人,悬浮立在这一方的中心。

    那人着一身素色白衣,金色长发披散在周身,不时随着他的浮动跟着曼舞。他看不清那人的容颜,却隐隐能看到金色唇瓣勾起的浅笑,和那双即使被掩盖在重重水雾中,却依然能够看到内里掩映了浮世三千繁华的褐色重瞳。

    “你来了……”他的声音如梵音清唱般清雅柔淡,飘渺的仿佛没有存在感,却生生入了他心和耳并在里面开出了一片绚烂的繁花。

    小晴明立在当口除了惊讶,更多的是莫名。

    对这个人,对他说的话。

    那人似乎看懂了他的疑惑,抬起纤纤素指,在虚空中幻化出一幕水屏。片刻,上面便出现一个女孩儿,扎着褐色的马尾,正举着手里的木剑来回舞动,而最让他吃惊的是,那女孩儿的瞳眸竟跟这金发男子一模一样。

    “她,就是你命定的人……”

    “我不懂你说的意思。”小晴明深邃如暗夜的墨色瞳眸凝着不远处的人,语气透出股老成和早熟,“是你把我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跟我说命数?我能卜卦象测天意,却并不信命,不管先天如何定义,若是想要破命,总能有方法改变。”

    那人松动了容颜,一连串儿的轻笑自他金色的唇瓣流泄而出,带出难得的喜悦和欣慰,“你说的对,我也不信命。如此,我便拭目你以后的作为……”

    小晴明动了动眉,见那人没再说话,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看向刚才的水屏,画面上的女孩儿目光如炬,表情认真,似乎眼前的一切只有挥舞手中的木剑这一条。他虽是不动刀剑的阴阳师,却也能看出她每次挥动木剑后,凌厉精准的剑势。

    “她叫什么,住在哪里?”这人的法术比自己还要厉害,他说这人是自己命定的人,那自己也该知道下这女孩到底是谁,如果合得来,以后娶为妻子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合不来,那自己也该早做打算不是?

    那人挥袖一甩,水屏的画面蓦然换成一座花鸟草木被剪修整齐的庭院,而刚才那个女孩儿正穿着一套奇怪的衣服在上面摆弄着一套缓慢又奇怪的姿势,不过看起来倒不突兀,反而有种行云流水般的舒畅之感。

    “她名唤……夕月……”唤出那声名字,他似乎已耗费了许多力气,神情有些恍惚,让小晴明都听出异样看了过去,“……她并不在你的世界里。”

    闻言,小晴明皱了皱眉,心底突突而起的莫名烦躁和气闷一股脑奔腾而出,“不在我的世界你还说她是我命定之人!”

    那人也不生气,呵呵一笑,道:“原以为你少年老成稳重内敛,不想……果然还是命数……”他的话音一顿,瞳孔霍然紧缩,表情由一开始的闲散慵懒变得严肃冷凝起来,“现在时间不多,你得了我的…和部分能量后,自然能知道事情的始末,但不论如何,未来还是要靠你自己来改变……”

    一声如鹤鸣掠空净音梵唱般的轻啸,划开流金水雾,穿透稀疏光斑,清晰入耳,小晴明只看到那人原本的身躯瞬间化成无数细碎的颗粒漫散在空中,伴随着周围霎时浮空掠起的咒术印记,大部分的金色颗粒涌进了他的身体。

    诧异于身上倏然涌现的蓬勃力量,和那股来自妖狐之血的肆动,小晴明捂住心脏的位置,脑海里一刹那出现了许多画面和记忆,让他没来由生出一股悲凉之感。

    周围的流金水雾一点点消散开去,他看到那些剩余的金色光粒化成了几个细小的金团,向不同的地方疾射出去,直至消失不见。

    “晴明,你怎在此——!”一声厉喝打断了他还在放空的思绪,木讷地循声望去,就见自己的师傅提着一盏阴阳灯,面露惊诧和惶恐,眼底闪过一丝妖冶的红光。

    “师……师傅……”

    小晴明还没有想明白为何师傅的样子有些奇怪,身体内超负荷的能量就让他失了控,只能看到自己骤然妖化的模样,不知为何他隐约见到师傅嘴角一闪而过的嗜血笑容,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浅川家的秘密和晴明身上的秘密现在开始一点点展现出来。

    最开始夕月去平安京的时候我当时有说过埋了伏笔却没人看出来啊。。。纠结。。

    当初的晴明对夕月的态度,还有他唤出的那句专属称呼“月儿”,其实都是伏笔啊伏笔……

    现在终于说出了一部分。。。

    再见白衣。。。o(︶︿︶)o 唉。。

    大家说锥生要把自己身边和优姬的关系处理好,其实要成为夕月的另一半,那几个男主身边或多或少都有自己必须要应付和解决的事情。像现在在平安京的晴明的这一出,是他为了引出某个东西而设的局,后面还需要他去对付和处理。

    这里面白衣的因故只浅浅提了句,没有全部说出来,但不知道大家能不能从只言片语里猜出来。

    当然,晴明知道了全部的事情,但他不会都告诉夕月,只会捡一部分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