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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妃镇有一家大型的民营企业:玉妃电缆厂,生产的“玉垒山”牌电线电缆,在省内很知名。玉妃电缆厂的技术和实力很雄厚,设备也在省内是最先进的。白水河铜矿产的铜,很大部分是供给玉妃电缆厂使用。

    五哥走进玉妃电缆厂保卫处,联系了玉妃电缆厂的厂长冷如松。冷如松刚给厂里销售部的各省区大区销售经理开完半年工作总结会,正在办公室休息,练书法。

    冷如松的书法已经很见功力了,虽然读书不多,但自从女儿冷玉洁考取了上海一所重点大学,轰动乡里,冷如松也很是得意,俨然以半个读书人自居。别人都喜欢写行草,觉得飘逸,他却好唐楷,尤喜摹禇遂良法帖,根强骨正,丰润秀朗。

    听说是公安局刑侦大队长五哥登门,冷如松经常在场面上走,知道这个人,不敢怠慢,忙迎进办公室旁的小会客室。

    香茗上罢,五哥取出卷宗,开门见山地说:“我们在侦破一宗盗窃案,牵扯到一家废旧物品收购公司,这个公司的老板人称螳螂,不知你认识他么?”

    冷如松的眼睛眨了下,避开五哥询问的目光,微微笑了下,说:“我每天工作很忙,经常是天南海北,全国各地飞,联系业务,怎么会认识一个废旧物资收购老板呢?”

    “这家废品收购公司收的废铜,尤其是铜锭,卖过给你们没有?”

    冷如松心里咯噔一下,感到脊背发凉,良久,他轻缓地说:“我们的原材料,都是通过正规渠道,定点采购的,比如说铜吧,我们就主要从白水河铜矿购买的,有财务上的购销凭证为证。”

    五哥见冷如松答得滴水不漏,知道问不出来个什么。

    他不着急,现在收贼货的窝主已经查到,根据多年的刑侦经验,他相信一定在某个地方某个环节或者某个渠道,狡猾的狐狸一定会漏出狐狸尾巴,而找到这些痕迹,对他这个刑侦经验丰富的猎人来说,是轻车熟路,所以他并不着急。

    大概记录了问讯过程,过了几分钟,五哥起身告辞。

    送走五哥,冷如松笑吟吟一张脸一下变得凝重。

    他迅速穿好衣服,出了工厂后门,在街上绕了一大圈,去超市买了点日用品,最后又回到厂子旁边一街之隔的职工宿舍院。

    他走得很慢,就像是在散步,一会儿像有急事,又加快了脚步。通过改变步速和行走方向,他在留意身后面,是否有人跟踪。

    在职工宿舍楼自己早年住的一套房子里,冷如松每隔三秒敲一下门,一共敲了九下。

    门开了,一个大头钻了出来,向外瞧了瞧,将冷如松放了进去。

    冷如松一进门,赶快将门关上,并隔着拉拢的窗帘向外窥探,仍然在确认是否有便衣跟踪。望了好大会儿,确认没有异常情况,他拉紧窗帘,和刘壮进入内室。

    他脸上紧张的情绪仍未消除,“刘壮,你还是赶快到外地去躲躲吧,这里不能待了,迟早会暴露。”

    刘壮貌相凶横,身材矮壮结实。他被五哥刺穴钉打瞎的左眼,此刻已安装了义眼台,并未对他的相貌造成多大的影响,但可能是还没有好完全,他的左眼仍蒙着纱布,戴了墨镜。

    他躺在床上看电视。见冷如松惊慌的神情,不由鄙夷地说:“多大点儿事啊,老冷!以前多大的风浪你我兄弟都过来了,还在乎这点事,难道阴沟里能把船翻了不成?”

    “你不知道情形,公安局刑警大队长五哥已经带人到我这儿来询问我了,看来玉妃电缆厂已经进入了他的怀疑对象。”

    “兵娃和平娃已经被抓,最近听说平娃放出来后,被人捅死了,螳螂也不清楚在什么地方,如果他被抓了,他是知道我们的事情的啊!那么多年盗窃白水河铜矿的铜,加起来盗窃金额可是笔巨大的天文数字啊!还是要想个周全稳妥的办法为妙。”

    刘壮从床上蹦了起来,像头困兽,不安地来回走动。

    他摘掉墨镜,完好的右眼目露凶光,急促地说,“当年为了一桩命案,就是他一直要追查不放手,迫不得已我去除掉他,却巧遇峨眉派的仇人,竟然还是他老婆,万幸我用喂毒的虎爪杀了他老婆,他这十多年一定恨我入骨。”

    “现在平娃兵娃被抓,已经供出我,他也大概知道了是我当年杀了他老婆,新账旧账一起算,他肯定不会放过我,落在他手里,肯定比死还难受!”

    “哼!就让他来吧,咱们针尖儿对麦芒,他来我也正好报射瞎眼睛之仇,老子就跟他拼个鱼死网破!”说完,他含恨用手一抓,手下的厚实的老楠木方桌一只角竟被他直接抓裂开一块。

    “现在关键是我们不知道警方到底掌握了多少东西。这个刑警大队长五哥我是久有耳闻的,外表放浪不羁,毛病不断,实则是最厉害的猎人和最狡猾的狐狸的混合体。”冷如松说。

    “对,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事儿看来还得跟老大商量一下,让他多派些人手过来帮忙,毕竟拳脚功夫无论如何也敌不过炮火。”说完刘壮掏出了手机,开始拨电话,但没拨完就放下了。

    他颓丧地对冷如松说,“按规矩还是你汇报吧,我打他又要骂娘了。”

    冷如松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沉吟片刻,说:“事情在没有完全弄清楚前,咱们还是别先自乱阵脚,打草惊蛇,鲁莽行事只会坏事。这样,我今天晚上要连夜去邑都火车北站接我女儿回家,你就躲在我车后备箱里,我送你走,到外地避下风头吧,等事情过去了,你再回来。”

    刚出玉妃镇外几公里,由于怕路上有警察设点检查,冷如松找了个僻静处,将刘壮放下来,给了他一身农村人穿的旧衣服,一个草帽将脸遮住大半。冷如松让刘壮走小路,不经过天原县,直接连夜去邑都。

    刘壮将手伸出来,对冷如松说:“老冷,拿点钱给我,我亡命天涯,组织上总要给我点盘缠吧。”

    冷如松望着眼前这个年过四十的男人,突然概叹道:“刘壮,我还清楚记得你十多岁时,刚跟着我们干时的样子,那时你还是个孩子。”

    刘壮哼了声说:“那又怎样?你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难道是想取笑我被白老幺吊起打?”

    冷如松道:“我只是这段时间经常反思,你如果不走这条路,凭你的艰忍耐苦和武学天赋,再加上你师们武学的渊源,你完全可以成为一位武学大师。”

    刘壮一笑说:“我可不想当什么武学宗师,天天住山洞当野人,到处卖艺受人白眼。跟着大哥吃香的喝辣的多好!快废话少说,拿点款儿给我,本来我懒得跟你要,凭大爷我的身手,哪儿找不到吃喝,但这段时间风声紧,没办法,避风头手脚也要收敛些,我虽然是粗人,别给大家惹事我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