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思了片刻,对着副将下令道:“即刻告诉那些部落之人,所有人不得在军中偷奸耍滑,违令者斩!但倘若奋勇杀敌,一个中原人头,赏银十两!”
“另,调出五千,不三千亲兵,游离在战场外,时刻监督那些部落之人!”
“同时,严令禁止大军再饮用那湖泊之水!”
王保保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副将得令,迅速策马穿梭于各部落营帐间,传令之声在旷野上回荡,激起一阵阵尘土。
那些部落勇士们闻讯,或面露惧色,或眼中闪过贪婪之光。
与此同时,三千亲兵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散布于战场边缘,银甲闪烁,箭矢在弦,严密监视着每一丝异动,战场氛围骤然紧绷,仿佛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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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战场上厮杀声又一度响起,如同野兽的咆哮,震颤着每一寸土地。
火光冲天,将夜空染成了赤红,映照下,战场上鲜血如河流般蜿蜒,妖艳得令人心悸。
中原士兵与部落勇士混杂一处,刀光剑影交错,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金属的哀鸣和生命的消逝。
残肢断臂散落四处,死尸堆叠成山,有的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挣扎姿态,面目扭曲,眼神中满是不甘与绝望。
而朱樉身披重甲,血染战袍,长刀挥舞间,带起阵阵腥风。
眼神淡漠,嘴角挂着残血,如同从地狱走出的修罗。
每一步推进,都伴随着敌人的哀嚎与倒下,他的身后,是一条由尸体铺就的血路。
“杀!!!”
篝火之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而狂放,长刀劈开空气,发出阵阵爆鸣,直击王保保军帐。
沿途遇到的阻拦,无论是所谓的部落勇士还是王保保的亲兵,都挡不住他这以命换命的决绝攻势。
每一次交锋,都是力量的碰撞,朱樉身上伤口不断增多,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只有眼中的仇恨愈发浓烈。
此刻,若从空中俯瞰,朱樉一行人如孤舟行于汪洋,被草原铁骑的滔滔洪流团团围住。
马蹄声如雷贯耳,血腥之气似是化作了实质,遮蔽了半边天际。
在朱樉身后,紧随的便是朱棡,紧握长刀,护在朱樉侧翼。
亲卫们亦是悍不畏死,以血肉之躯筑起防线,箭雨兵戈,也难以穿透他们紧密的阵型。
但其它地方却是不这么乐观,
战场上,部落铁骑在王保保的威胁与利诱下,犹如被唤醒的野兽,勇猛异常,每一次冲锋都带着决绝与狠厉。
唯有少量的部落铁骑头领,还在不断的偷奸耍滑,但也无济于事。
大明士卒的盾牌被一次次撞得摇摇欲坠,血花飞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与血腥味。
一名大明士兵刚举起长枪,便被一名部落勇士从侧翼猛然劈中,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高高飞起,又重重摔落,尘土飞扬中,只留下一滩刺目的鲜红。
周围,这样的场景不断上演,大明军队的伤亡迅速攀升,战况愈发焦灼。
···
在大帐前驻足观看欣赏的王保保,见到此景,不由得宽心了几分。
对身旁的英伦,目光深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
“你看那些大明之人,即便是身处前后夹击的绝境,亦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战意,一个个悍不畏死。”
“这中原之地,果真是人杰地灵,可惜啊,我大元却是无福消受。”
“有这样的对手,我北元输得,不冤啊!”
说着,王保保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而且女儿,你发现没,这朱家的两位王爷,朱樉与朱棡,在战场上能身先士卒,又有勇有谋!”
“不得不说,这大明的朱皇帝,真是有几个好儿子啊,生出了几条真龙,天命在他啊!”
“也不知道这朱元璋如何想的,竟敢让这些王爷,各个手握大权,是真不怕出事啊!”
英伦轻轻扬起嘴角,那笑容在战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妙美而冷冽,她缓缓转身,对着自己父王王保保道:
“纵然这朱樉朱棡如何有勇有谋,在这草原之上,他们此刻不也快成了父王您的手下败将,更是要埋骨于此,成为草原的一部分吗?”
“所以,论起智谋与决断,还是父王您更胜一筹。”
“哈哈哈,我儿说的不错!”
王保保仰天大笑,对于自己闺女的吹捧很是得意。
“这朱樉,纵使他投毒、离间,又能带军行···”
说着,王保保的话语戛然而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发差了。
猛地转头看向英伦道:
“英伦,你即刻派遣探马军司,去山丘之上,查看我草原射雕手!!”
“倘若出事,立刻命人夺回!”
不等英伦眼中的疑惑问出,就听王保保解释道:
“大明军队行至于此,军队战力丝毫不减,而且刚刚休战之际,我们埋伏的那些射雕手,也并未射箭袭杀!!”
“恐怕,那数百射雕手,此刻已经身首异处了!”
王保保说着,就闭上了眼,也愈发肯定那些射雕手出了事。
“是,父王!”
英伦此刻也是反应了过来,对着王保保行礼领命后,就急匆匆离去。
很快,阴暗之处,俩小队探马军司,分别从不同方向离去,纵马直奔山丘。
···
就在王保保默默在大军前等候之际,战场上已经有无数人倒下,尸横遍野,双方都没有占据任何优势。
一名部落勇士挥舞着弯刀,猛地劈向一名大明士兵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战袍。
那大明士兵双目圆睁,死不瞑目,手中紧握的长枪无力地垂落,砸在满是泥泞的土地上。
亦是不远处,一名大明将领浑身浴血,手持长剑,左冲右突,所过之处,敌人纷纷倒下。
然而,他的身上也布满了伤口,每一次挥剑都显得愈发吃力。
同样的事情,也在草原鞑子身上上演,但身体本就疲惫不舒服,此刻长时间作战,早就支撑不住,从马上一股脑栽下,在无数战马的践踏下,化成一摊肉泥!
很快双方,又一次休战,
而天边也缓缓浮现出一抹朝阳,照亮这边血腥之地。
寅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