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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你为何从不给我回信

    “好,我一定……”

    欸?

    沈知韫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向玄胤。

    这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玄胤从榻上起身,坐到饭桌前,一边把炖得很耙的肘子用勺子捣碎,把香醇的汤汁浇到香喷喷的米饭上,轻轻搅拌,一边说,

    “你担心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短期内皇城是安全的。现在贡布和莺歌在天牢接受审问,不管我们有没有从贡布和莺歌嘴里审出什么,时间久了,总会有人忍不住露出马脚的。所以,这段时间里,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沈知韫赞同点头,她怎么忘了,面前的这人可是大名鼎鼎的青海王,平定了青海多年来的战事,守护了一方平安。她担心的事,他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还不过来?”

    玄胤端了饭碗冲着沈知韫笑,里面有肉有菜,香得扑鼻。

    沈知韫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小小的玄胤端着做好的饭菜,灰头土脸地看着她咧嘴笑,然后说,“阿韫,有你爱吃的肘子,快来。”

    “来了。”

    沈知韫慢慢走过去,在饭桌前坐下,从玄胤手里接过饭碗,用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咀嚼。

    每一口都有菜有肉又有米饭,还混合着香味厚重的汤汁,吃下去整个口腔都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满足感。

    她太久没吃这一口了。

    没想到玄胤在青海征战这么多年,这一手厨艺竟没有一点生疏。

    不知不觉已经吃完了一碗,沈知韫意犹未尽,伸手要去添饭。玄胤习惯性地接过她手里空空如也的碗,耐心地给她添饭,加入蔬菜,肘子肉,汤汁,然后混合均匀。

    “青海王在营中吃饭也这么讲究吗?那你们的营中的兄弟们可有福气了,还能由青海王亲自拌饭。”

    沈知韫吃完一碗饭,顿觉浑身有了些力气,面色也红润了些。

    玄胤瞥了她一眼,“当然不是。也就只有你有这样的待遇。”

    沈知韫笑着接过饭碗,“我的荣幸。”

    玄胤的嘴角弯了弯,眉眼里尽是温柔。

    直到桌上的肘子和菜吃完,沈知韫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摸摸有些凸起来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嗝儿。

    “吃好了?”

    他在她面前坐下。

    沈知韫点点头,“你的厨艺还跟当年一样好。哦不对,比当年还要好。你们营中的兄弟可有福气了,跟着你能吃这么美味的饭菜。”

    “我营中的兄弟们可没有你这样的福气。不是谁想吃,我就会做给谁吃的。”

    “哦。”

    沈知韫总觉得玄胤这话有哪里怪怪的,但究竟是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

    玄胤突然盯着她,“既然吃了我的东西,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沈知韫好奇地看着他,“你想问什么?”

    他们这么久不见,那份淡淡地疏离感是真实存在的。虽然玄胤刻意跟她表现得像以前那样亲近,但沈知韫也知道,总有些东西跟以前不一样了。

    玄胤的眼底暗藏着情绪,他问:我给你写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他随着叔伯去青海后,面对陌生又残酷的环境,没有人可以述说,便隔几日就会写信给沈知韫。那些书信是玄胤在那段时间里能支撑下去的原因。

    沈知韫点点头,“有。”

    “那你为何从不给我回信?我每封信都附了地址。”

    担心沈知韫不知道他在哪里,玄胤总会在书信的末尾用很明显的字迹写上他所在的位置。

    沈知韫眨眨眼睛,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些小事他还记着。

    “我给你写了几封回信的。”她的声音很低,但很坚定。

    玄胤疑惑道:“可我一封书信也没收到。我刚去青海的时候,那里的局势还不算乱,书信是可以正常寄出和收到的。”

    沈知韫吐出一口气,将双手放在膝盖上,眉峰处细小的伤口衬得她略显苍白的脸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当时在青海的地址不固定,隔三差五就要换地方。

    你虽在书信中附了地址,但那地址只是你在写信的时候住的地方。

    而书信寄出和收到都需要不少时日,而我的书信寄过去的时候,你已经搬走了呢?”

    沈知韫刚开始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她明明给他回了书信,但玄胤下一次的来信内容会让她觉得他压根没看到自己信中的内容。

    直到后来发现玄胤几乎每一封书信的地址都不一样,她才想明白过来。

    玄胤的眸子里暗藏着懊恼,他那时候年纪小,随着叔伯的确搬了很多次家。竟因此错过了她的很多书信。

    要是那些书信他没有错过,也必然不会错过她的童年。在她最难熬的日子里,他便可以陪着她。

    玄胤想了想,“可……那也不至于一封书信都收不到。此后一两年,我们便很少搬家了。”

    沈知韫低下头,藏起眼中的悲哀,

    “那是因为,不久后我父亲在西陵战场阵亡,我的几个哥哥也先后上了战场。我不愿将这些不高兴的事告诉你,因为你所在的地方也很危险,我希望你和我,至少有一人是开心的。”

    原来如此。

    玄胤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深深击中。他喉间苦涩,几乎说不出话。

    “沈伯伯他们……”

    他们都先后在西陵战场阵亡。而沈知韫最小的哥哥,阵亡时也不过才17岁。

    不敢想象那时候的沈知韫会有多无助,多煎熬,偏偏那个时候,他不在。

    “他们会希望你今后都安稳踏实。”

    沈知韫点点头,“是的,母亲也这么想。自从父亲和哥哥们相继在战场阵亡,母亲就患得患失,甚至逐渐丧失了生的意志。估计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母亲便想着给我安排一门亲事,好让我日后有个稳定的家。”

    玄胤问,“你之前的夫家,是伯母给你选的?”

    沈知韫点点头,“母亲说樊家是读书人家,品性单纯,家里的关系简单,不似别的家族那样盘根错节。她说那样的家族,我应付不来,会很辛苦。

    樊家虽说家底薄了些,但她给我添上多多的嫁妆,便也能保这一辈子衣食无忧。而且樊家几个兄弟都是文官,樊程式日后也是要走仕途的。

    文官安稳,也比武将要轻松许多。是以给我选了这桩婚事。”

    玄胤说:“我以为,你不喜文官的。”

    沈家是将门世家,而且沈自山夫妇又都是武将出身,也恩爱一生。

    他理所当然认为沈知韫会受到父母的影响,也会选择一个武将。

    沈知韫的眸子黯了黯,“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过日子罢了。”

    玄胤沉默了一会儿,再抬头时眸子里多了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若要相伴一生,若不能选你喜欢的,至少也要选能护着你的。”

    “是啊,你说得对。不合适的婚姻,自然是长久不了的。”

    “后来发生了什么?”

    玄胤顿了顿,问沈知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