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现似乎有些无礼,席面上的人都微微疑惑地转过头来看她。
那宫女面露难色,许是沈知韫手上的力道太大,她想挣开又有些挣不开。
“和乐公主,奴婢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惹您生气了吗?”
宫女眼含热泪,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李荣修见宫女满脸委屈,大着胆子看向沈知韫,“你下手轻点,不是每个女子都像你这样……”
他原本是想说“凶悍”的,但一想到自己刚被她打得落花流水,顿时怂了些,改口道,“都像你这样身体好的。”
德妃娘娘给了李荣修一个眼神,示意他闭嘴。
沈知韫听了李荣修的抱怨,并不在意,眸光仍然锁着宫女,问:“你会武功?”
夏国皇室的宫女有严格的职位等级,有专门负责保护主人安全的宫女,也有斟酒倒茶的奉茶宫女。
按照规定,奉茶宫女是不得习武的。
但从这个宫女刚才的表现,沈知韫知道她定是会武的。
普通人不可能有那么快速的反应能力。
沈知韫现在抓着那宫女的手,她的手掌虎口处和掌心靠近手指一端有厚厚的茧子。这样的茧,只有常年手握兵器习武之人才会有。
宫女懵了一下,眸中的眼泪闪烁,“和乐公主说什么,奴婢听不懂。奴婢自小在宫中长大,并未习得武功术法。”
“云梦,是云梦吧?”
德妃娘娘打量着宫女,发问。
宫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应承,“是我,德妃娘娘。不知和乐公主为何会认为我会功夫,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沈知韫侧过头,看向德妃,“娘娘认得她?”
“认得认得,她此前在我宫中做过一段时间的洒扫宫女。后来说是生病了,跟我告假,我便让嬷嬷拿了银子,让她去医治好后再回来。”
闻言,沈知韫仍未放手,直视着云梦,“既如此,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云梦泪眼婆娑,“我病好后身子虚,是嬷嬷心好,让我暂时做些侍奉茶水的活儿,比洒扫轻松些。”
身子虚?
她的样子,可不像身子虚。
德妃说:“云梦这个丫头我是知道的,做事稳妥,细致入微,但你要说她会武,这应该是不大可能的。”
这么说,云梦应该是不会武的。但眼前的这个人,明明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她不可能看错。
“阿韫可是觉得有什么蹊跷?”
老皇帝察觉到沈知韫的异常。她不会这么无礼。
“陛下,臣女多有得罪了。”
沈知韫说完,一只手以飞快的速度拔了头上的一根金钗,然后用力朝着云梦的眼睛刺去。
如果她会功夫,她那一定会在金钗插进眼里前迅速反应,自我防卫。
而如果她真的如德妃所说,不会功夫,是自己错怪了她,那自己也有足够的信心不会伤到她。
席面上的几人都没料到沈知韫会突然出手,更何况沈知韫的动作非常快,他们也根本反应不过来。
金钗即将插进云梦的瞳孔,沈知韫正疑惑莫非自己真的搞错了?
她正要收手,下一刻,哭得梨花带雨的云梦却突然变换了表情,面带厉色,哪里还有半点娇弱害怕的模样。
只见云梦另一只手的袖子里射出一把锋利的弯刀。她手持弯刀,用力朝着沈知韫的脖子划去。
沈知韫往后一仰,躲过云梦的攻击,但拽着云梦的手也松开了。
再看时,云梦已手持两把弯刀,摆开架势来。
“啊—有刺客!”
离得最近的德妃娘娘吓懵了,随即惊恐大喊。
她这一喊,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也都吓得不轻,缩在一边。
从没见过这等场面的九皇子面色苍白,害怕得有些站不住脚。他终于知道,自己和沈知韫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
其他人要么害怕地尖叫,要么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现场乱成了一团。
老皇帝仍端坐在席面上,不紧不慢地喝着酒。
“陛下,陛下…”
几位娘娘满眼担忧,毕竟陛下年纪大了,身子骨又弱,还离那刺客最近。
“陛下,您稍事休息,臣女稍后再向您敬酒。”
沈知韫冷静淡定,没有一丝一毫惧色。
老皇帝非常欣慰地看了眼沈知韫,赞赏道:“沈自山夫妇果然养了个好女儿。沈家有你在,不会没落。”
“谢陛下。”
寒暄过后,沈知韫也微微张开双腿,摆好架势。
对方虽然武功不弱,但沈知韫有信心可以一击致命。但她不会,她要生擒了这人,揪出团伙。
“沈将军果然名不虚传,眼光毒辣。我潜伏得这样小心,竟这么快就被沈将军识破。”
云梦微微一笑,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泪痕。
沈知韫身上散发着寒气,她盯着云梦,语气里是不容置喙的肯定,
“你不是云梦。前几日云熙街的庙会上,向我呼救的那名女子,是你吧?”
所以沈知韫刚才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她的眼神和声音莫名熟悉。
面容可以伪装,但眼神和声音却没那么容易伪装。
“云梦”愣了一下,随即揭开面皮,露出另一张完全不同的面孔。
“啊,她她她…易容了,她不是云梦。”
德妃娘娘惊呼出声,随即被对方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闭了嘴。
“沈将军果然好眼力。我的确不是云梦,沈将军可以叫我莺歌。”
莺歌浅浅一笑,媚眼如丝,跟先前的样子大相径庭。
好厉害的易容术。
如果不是最亲近的人,恐怕都没办法发现端倪。
沈知韫冷冷道:“你胆子不小,竟潜伏在皇宫重地。甚至在宴会上只身入局。不消片刻,你就会被皇宫内的禁军抓住,轻则身首异处,重则祸及家人。”
今日举办宴会,禁军在皇宫内待命,此刻应该已经有人将这里的情况进行了禀报,禁军很快便会赶来。更何况在不足百米的赛场上还有众多士兵,也能将这刺客拿下。
闻言,莺歌脸上没有丝毫惧怕和后悔之色,反而哈哈一笑,说:“禁军?禁军怕是来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