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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她是悍妇

    樊家人从沈家院子搬出去后第三天,原先不得力的丫鬟小厮也遣散了不少,剩下的也都是一些干活勤快,手脚麻利的。

    沈家的产业多,这次从西陵回来,陛下又赏赐了一些良田和金银首饰之类,沈知韫一个人掌管起来有些乏力。

    且她以往对账册管家之事不甚熟悉,便找了个管事黄伯,除了帮她操持家中事务,也教她一些掌家的本领。

    自上次放话出去后,以前在沈家做过活计的丫鬟婆子,现在没有差事的,都来找了刘妈妈和春风,想再回沈家做事。

    刘妈妈和春风仔细衡量比较后,给沈知韫挑了两个粗使丫鬟。

    一个叫琅牙,高高瘦瘦的,负责沈知韫的梳洗打扮。

    另一个叫桃红,身量小小的,但做得一手好酥点。

    除此之外,便是王嬷嬷和容嬷嬷,负责教导家中丫鬟小厮规矩。

    还有负责采买和杂事的小厮,以及负责园中修缮和养花养草的工匠。

    沈知韫还是住在春暖阁,刘妈妈和春风分别住在春暖阁的东西厢房。

    春暖阁内闲置了一段日子,她以前看的书,摸过的兵器,还有父母及哥哥们的画像上都沾了一些灰尘。

    沈知韫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将春暖阁里里外外收拾干净。

    书房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擦得一尘不染,兵器也分门别类地收好。

    家人们的画像也掸去尘土,重新挂了起来。

    春风看着累得满头大汗,小脸脏兮兮的沈知韫,十分不理解,

    “姑娘,这些小事就交给我们做就行了,你现在可是公主,怎么还做这样的粗活。”

    沈知韫累得瘫倒,跟春风背对背坐着,

    “以前父亲母亲和哥哥们在世的时候,我们有时候也会一起大扫除。我刚才收拾的时候,就好像他们还在我身边。”

    春风转身抱住沈知韫,“姑娘,春风会一直在你身边。”

    沈知韫声音苦涩,“嗯,我现在也只有你们了。但是没关系,只有我们也能活出万般滋味来。”

    “有姑娘在,春风就觉得有滋味。”

    *

    三日后,陛下的身子好了些,特在宫中设宴,宴请京都的达官贵人。沈知韫自然也在被宴请之列。

    这样的宴会,沈知韫本是不愿参加的。

    她刚刚休了夫,又把樊家人从家中赶出,此事在京都闹得很大,传得沸沸扬扬。她不愿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公众场合。

    但陈公公传话的时候告诉她,这场宴会陛下和娘娘们也会参加,声势浩大。

    她刚受到陛下亲封,也该趁着这个机会亲自感谢。

    另外,这样重要的场合,以防万一,除了禁军要布置在宫殿外,也要安排一些人在宴会场内,暗中保护。

    于是,沈知韫便只身入宫赴宴。

    夜色如水,无数盏灯笼点缀着皇宫中的御花园。

    陛下和娘娘们还未到场,京都的达官贵人,高门贵女们已陆陆续续就座。

    沈知韫一袭华美的襦裙,裙摆轻盈飘逸,像云朵般随风翻飞。长发披肩,乌黑如墨,并未过多修饰,只是简单地用一支玉簪轻轻挽起。

    她画了淡妆,双眼明亮如秋水,唇红齿白,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人。只是,手里蹭亮锋利的银枪格格不入。

    “和乐公主到!”

    公公嘹亮的声音禀报。

    沈知韫将银枪卸下,放在宴会厅门口,缓缓步入。

    宴会厅里盛装打扮的男男女女侧头看过来,都因沈知韫的美貌所折服。

    京都高门贵女众多,有以才华卓越出名的,有以贤良淑惠被大家所知道的,也有因美貌突出的,但还从没见过拿着银枪出场的。

    “和乐公主,请随我来。”

    有丫鬟过来,行了个礼,要给沈知韫带路。

    “好。”

    沈知韫随着带路的丫鬟,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下。

    这个席面上现在还只有她一人,不知道另外的几人是谁。

    “和乐公主?我没听错吧,咱们夏国有什么‘和乐公主’吗?”

    余光里,几名女子正小声地交头接耳。

    他们的声音很小,席间又多有嘈杂,若是换了常人,是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的。

    但沈知韫自小练武,听力异于常人。在嘈杂的环境里截取有用的信息和听声辨位什么的,对她来说实在是很寻常的事。

    “清言,你在高门宅院里待久了,竟不知道和乐公主?”另一名女子说。

    顾清言,当朝宰相嫡女,诗词歌赋,针织女工无所不通,长相清纯可人,受到京都众多富贵公子的青睐。

    但顾清言家教甚严,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相熟的几个朋友,很少接触旁人。

    “和乐公主,就是沈家嫡女沈知韫。一年多以前上了西陵战场,最近才回到京都。听说她立了功,淑妃娘娘收她为义女,又给她封了个和乐公主。”

    “陛下和淑妃娘娘竟这般抬举她。”顾清言说。

    “这些都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她是我朝第一个休夫之人。”

    这又是另一个女子的声音。

    沈知韫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听着。别说,自己听自己的八卦也挺有意思。

    “休夫?”

    顾清言瞪大双眼,连同声音都高了几个调。

    随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随后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沈知韫的方向。

    眼神算不上多友善。

    “对,就是休夫。我听说,沈知韫从战场回来,嫌弃夫家平庸,以战功向陛下求休夫。陛下没有答应,谁知沈知韫回到夫家竟以武力相威胁,对夫家的人打砸谩骂,要把婆母和丈夫都赶出去呢。”

    “还有这样的事,这太荒唐了。”

    在这些高门贵女的认知里,不管是多么尊贵的身份,嫁了人都要以夫家为重,孝顺婆母,恭敬丈夫。打砸谩骂夫家,这在她们看来就是大逆不道。

    “听说,沈知韫的夫家老的老,小的小,都被她赶出了门,现在全都挤在一个又破又小的小院子里。

    她那婆母身体不好,被赶出去后天天晚上梦魇,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就剩下一口气吊着。不过也是,住这样的地方,这不是被逼着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