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枫霖挑眉,跟陆怀川对视了一眼。
“慢慢说,说清楚,谁出事了?”许枫霖又问。
急得红了脸,背篓都跑丢了的难民狼狈道:“是——是萧大人,有人追杀,他掉进山崖里,我们救不出来!”
什么!
萧大人被追杀了!
萧大人可是会稽州的知府,朝廷命官啊!
孙谭急急跑了来,闻言心脏都快停跳了。
他最怕的就是杀手是落草为寇的农户。
萧清尘死了就罢了,那些可都是淳朴的老百姓,要不是天降大灾,又哪会扔了农具,扛起刀棒。
瞧见孙谭,许枫霖怒道:“孙大人,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派人去救援,胆敢杀害朝廷命官,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统统都给本太子捉回来,给萧大人一个交代!”
太子下令,孙谭应“喏”后,带上一队人马,即刻进山。
半个多时辰后,孙谭带人回来了。
萧清尘十分凄惨。
白色常服破破烂烂,脸上烙下几道血痕,许是被枝杈划的,右腿古怪地曲着,人陷入了昏迷。
安庆也一身灰扑扑,他一脸歉疚地走来,悲痛道:“殿下,您把萧大人交给我,是我没照顾好他,都是我的错。”
许枫霖摆摆手,面上也挂着几分人人都瞧得出来的沉痛。
“不关你的事,你可受伤了?”许枫霖扫了一眼安庆,问道。
安庆摇头,“殿下,我很好,倒是萧大人,为了保护我,被歹人推进了悬崖。”
许枫霖立马转向孙谭,孙谭上前一步道:“回太子,死了一个,剩下两个——跑掉了,微臣失职,请太子降罪。”
孙谭连带着一干侍卫,都跪了下来。
谁知许枫霖并未苛责,摆了摆手,让他们尽快将在逃的歹人捉拿,就让他们下去了。
孙谭起身,望着太子离去的方向,他眼里一团疑惑。
萧清尘被追杀昏迷,可太子的态度——
不对劲啊。
“大人,我怎么觉着,跑了的那两个人,像是一个逮着另一个呢?”亲信从旁疑惑道。
孙谭沉了沉嗓子,“瞎说什么,洒出人手,钜鹿州就这么大,他们跑不了!”
“是!”
昏迷的萧清尘被就近安置在难民营的棚户内。
吴太医刚刚给他看过诊,身上多处瘀伤擦伤,浑身上下最重的,就是骨裂的右腿。
萧清尘幽幽醒转,一睁眼就看到太子,他瞪大眼,眼中闪过惊惧。
许枫霖走了来,拍了拍他的手道:“别怕,三个杀手,一死两逃,本太子已经派人去追了,萧大人,你好好养伤,会稽州还
需要你。”
杀手跑了?
萧清尘狠狠松了口气。
没被抓就好。
“太子殿下,安庆他——”
“还惦记着安庆呢,他很好,萧大人,听安庆说,你不顾安危,掩护安庆逃跑,萧大人,你的英勇令本太子敬佩。”
萧清尘:?
他掩护安庆?
什么?
杀手不是去杀安庆的吗?
萧清尘一脸懵。
可在许枫霖面前,他只能尽力遮掩。
“你就在此处好生养病吧,别折腾了,本太子还有事,先走了。”
太子离开后。
萧清尘把王通判叫了进来,差点儿破口大骂:“你找的杀手,到底是去杀谁的!”
安庆没死不说,他反倒落了一个断腿的下场!
王通判支支吾吾。
“大人,这——杀手跑了,我也不知道啊。”
“混蛋!蠢货!”
萧清尘骂了几声,王通判低下头。
萧清尘眼里刮起风暴。
山上发生的事情,他越想越觉得奇怪。
本来应该去杀安庆,可那杀手怎么奔着他来了,反而把安庆放跑了?
“你找了几个杀手?”萧清尘虎着脸问。
“两个。”
萧清尘傻眼了。
可方才太子怎么说,死了一个,跑了两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萧清尘暂歇的棚子里出来,许枫霖直奔
陆怀川在钜鹿州的落脚处。
他推开门,见陆怀川手里正拿着一封信,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许枫霖以为自己看错了,定定地又瞧了几眼。
没看错,就是幸福。
他走进来,“陆伯,京都来信了?”
陆怀川立马收起笑,把另外一封给了许枫霖。
“小郡主写给您的。”
许枫霖赶紧接过来。
他拆开很有分量的信封,打开信纸。
“太子哥哥,你好坏,到了江南,也不给烟儿写信。”
“不过,我知道太子哥哥忙,我理解,我给你写也一样。”
“差事办得如何?什么时候回来?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在信里,付如烟事无巨细,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给太子。
在信的最后,付如烟画了一张图。
是一个稀奇古怪的小人儿,只勾勒着细细的线条,隐约能看出来是一个男孩儿。
小男孩儿手边牵着一个女孩儿,女儿仰着头,依恋地看着男孩儿。
绷紧数日的神经,倏地放松下来。
许枫霖爱惜地摸了摸纸上的小人儿,借来陆怀川的笔墨,写了两封回信。
一封给付如烟,一封给皇后。
“陆伯,你要不要回信?我叫人一起送回京都。”
陆怀川把长公主写
给他的只有两竖排字的揣进怀中,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他提起笔,洋洋洒洒地写了好长。
却被他揉了,最后,他只写了八个字:“事毕,速归,安好,勿念。”
信件送出,许枫霖同陆怀川谈起正事。
“陆伯,萧清尘派去刺杀安庆的人抓到了,我让亲卫锁在了院子里。”
担心安庆的安危,许枫霖特意派出精兵良将,跟在安庆后头。
萧清尘派去的杀手,被亲卫杀掉一个,另一个活捉了。
孙谭追上山时,看到的落荒而逃的背影一个是他的亲卫,另一个才是杀手。
“殿下,你打算何时揭穿萧清尘的真面目。”陆怀川问他。
“不急,再等等。”
许枫霖有预感,萧清尘行事如此大胆,他背后肯定还有更贪的官。
“太子殿下,方才信使来报,延河中下游大雨瓢泼,河堤崩溃,水流又淹了好几座城,流民都往钜鹿州来了!”门口,一侍卫跪下来,焦急道。
许枫霖回头,与陆怀川对视。
二人几乎同时踏出屋门,他们赶至府衙,与孙谭商议对策。
孙谭收到奏报,急得团团转。
见太子来了,他忙迎了出去:“太子殿下,大事不好,钜鹿又有难了!”
孙谭是个好官,却着实没有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