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桑宁双眼失去焦距。
整个人十分空洞,眼泪无神地留下。
仿佛只剩下了一具躯壳一般。
她恨啊!恨不能将贺子冠和傅轻语拖出来千刀万剐!
再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肉拿去喂狗,被活活吓死那才畅快!
可即便如此……她的孩子也回不来了。
玉桑宁无意识地低喃,“回不回来了……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羽娘挣开了霍钊的手,取出自己绣好的方娟,仔仔细细地替玉桑宁擦拭着眼泪。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玉桑宁抓住了羽娘的手,看向霍钊。
她这次没再同霍钊客气,而是直呼其名。
“霍钊,我的确不知你同羽娘之间的关系,羽娘大抵是伤到了脑袋这才失去了从前的所有记忆。”
“不过……”玉桑宁顿了顿,“你与羽娘的长相如此相似,明眼人一眼便知你们二人关系匪浅。”
“你可知,羽娘为何被唤作羽娘?”
玉桑宁看向霍钊,后者却没有要接话的意思,只死死盯着玉桑宁。
玉桑宁对此习以为常。
她自顾自道:“这名字并不是羽娘自己取的,而是她梦呓总爱呼喊‘羽儿’。”
玉桑宁摸着下巴思索,“据我所知,似乎东林皇室才被准许以羽字命名。东林王的世子便唤作燕霍羽。”
玉桑宁能够感觉到,随着自己的言语,霍钊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到最后,隐隐约约含着杀意。
他想要杀她!
同时,那个多年以前被掩埋的真相在逐渐浮出水面。
对于霍钊的身份,玉桑宁心中已有了自己的猜想。
不过,她没有傻到宣之于口。
前世是她一叶障目,只被约束在小小的四方天地中,为了贺子冠为了贺修琪奔波,对外界的变化一概不知。
可重活一世,玉桑宁便觉察出些许端倪来。
只怕温成玉的死,和霍钊脱不了干系。
还有那个神秘的满红楼,自己派出去的人根本无法调查出背后之人的身份。
霍钊却可以轻而易举地约见背后的主子。
想来,也是有一番渊源的。
玉桑宁道:“霍大人何必这样看我?像是要吃人一般。”
玉桑宁的语气轻快,像是全然没察觉到霍钊毫不掩饰的杀意一般。
“今日霍大人肯来赴约,想来是忍下我这位盟友了。盟友之间,有些相同的秘密,同盟才会更加坚固不是吗?”
见霍钊不答话,玉桑宁也不恼,干脆摊牌。
“我知晓霍大人想要我的命,毕竟在你严重,死人才能够完全保守住秘密。”
想来霍钊完成身份的偷天换日这个过程一定牺牲了许多人,他也花了很久才走到了如今这一步,自然不愿意冒任何的风险。
他的心中是坚定的意志。
可,玉桑宁想要找到儿子的心又何尝不坚定?
“霍大人,你今日若是想要带走羽娘,便是一定要和我合作的。您低估了我想要找到那稚子的决心,也低估了我想要贺明礼父子性命的毅力!”
玉桑宁此举,无非也是想着把自己的目标告知霍钊,好让他也以此掌握自己的秘密,好让两人的关系平等。
霍钊却嘲弄地笑了,“世子妃才同我玩笑么?当初世子妃要嫁给贺子冠,那是京城里头人尽皆知的事情。原本萧单两家并不同意,可却是你执意如此。”
“可以说你与贺子冠的这段金玉良缘是你自己一手促成的。京中都在传,这是假偶天成啊!”
霍钊似笑非笑道:“你不会是想说,仅仅是因为一个傅轻语,便起了杀心吧?以世子妃的手段和背景,即便是十个傅轻语又如何?”
玉桑宁叹了口气,知晓如今的局面要想让霍钊相信自己,自己就鼻祖那出诚意来。
既如此……玉桑宁便只能赌一把,赌霍钊,就是东林王世子燕霍羽!
玉桑宁娓娓道来。
“贺子冠和贺明礼父子狼子野心,贺明礼私底下养了一群私兵。想来这事若是霍大人想知道定然不难。”
“贺子冠娶我,不过只是为了我母族的势力。对我,全然只有利用!我不过只是他们父子成就霸业的垫脚石罢了。”
玉桑宁自嘲一笑,“当年我嫁入西南王府,只怕也有圣上在其中推波助澜。大抵想让贺明礼父子替他看守着我,看守着单崇的女儿,让他不敢作乱!”
“殊不知,圣上这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增长了贺家父子的野心。他们如今想要的绝不是权势,而是圣上坐的那把龙椅!”
玉桑宁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一家忠心耿耿,圣上百般忌惮。
对于真正有着狼子野心的人,一如贺明礼,一如霍钊,一个二个都想取他性命!
他却十分倚仗,真是愚不可及。
想来,他是真的德不配位。
玉桑宁道:“我外租和父亲二人手握兵权,即便是再如何忠心耿耿,却也还是招致圣上的怀疑猜忌还有处处打压。”
“明里,他们是功臣。是圣上和先帝亲自将兵权交到他们手上的,这些年又不曾出过什么差错,自然没有理由收回兵权。”
“可私底下,皇上却是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架空我外祖和父亲。多少次的敲打和明升暗降。”
玉桑宁情绪有些波动,“就连兄长不能入军营,我嫁入那样狼柴虎豹的家庭,也都是皇上的授意。”
“你让我如何不怨?”
玉桑宁说得情真意切,字字泣血。
羽娘在侧难免动容,用帕子偷偷拭泪。
可霍钊却是不为所动,只以探究的目光看向玉桑宁。
他要知道玉桑宁所说是真是假。
毕竟,他要做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脑袋。
哪里会因为玉桑宁的三言两语便随意轻信?
如若真是那般,只怕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玉桑宁对于霍钊的这种不信任虽然有些无力,但也十分理解。
不过,既然霍钊现在不信任自己,他们的联盟就不算牢固。
自然玉桑宁也不会随意交出自己的底牌。
她道:“过几日是我母亲的寿宴,那时霍大人便能知晓我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