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反应,玉桑宁便觉得胸前一凉。
大氅顺势掉落在地上,玉桑宁身上只披着一层轻盈的薄纱,玉白的肌肤在烛光下极其惹眼,行止之间,身姿若隐若现。
寒风一吹,玉桑宁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回过神来,霍钊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前胸,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玉桑宁胸前有一个十分刺眼的红色印记!霍钊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了很久之前。
那个怎么也寻不到踪迹的女子,身上也有一个这样的红色印记。
午夜梦回的时候,霍钊总会想起那天。
女子的脸上被一层白纱给盖住了,怎么也瞧不真切。
只记得她胸前有一个鲜红的印记,那样刺眼。
光是看着便仿佛能感觉到那印记是鲜活的。
所以,霍钊印象深刻。
见霍钊如此不加掩饰地盯着自己的胸脯,玉桑宁一窒,当即有些羞恼看向他。
在玉桑宁有下一步动作之前,霍钊率先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有些急切。
“六年前的三月初九,你可曾去过城郊?”
大抵是一时心急,竟也忘记了男女大防。
玉桑宁簇起好看的眉头,深感冒犯。
她将霍钊的手甩开,因为他握得太过用力,甚至手腕出现了一圈红印子。
玉桑宁捡起遗落在地上的大氅,抖掉上面遗落的灰尘,披在了自己身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同时又不忘忌惮地看向霍钊,好像在防备什么一般。
霍钊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只关心自己问出的那个答案。
玉桑宁以为是和孩子有关,思索片刻便如实答道:“那是我与贺子冠成亲的日子。”
后面还有半截话,玉桑宁没有说出口。
那天也是她受辱的日子。
新婚之夜,大喜的日子,自己的新郎和外面的女人纠缠在一起,不但设计让她与别的男人发生关系,致使她失了清白,甚至还要把自己辛辛苦苦怀胎生下的孩子送去那样的地方,真是畜生啊!!
于玉桑宁而言,那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难以言明的噩梦。
霍钊对这个答案好似并不算满意,他又道:“你说你要找那孩子,不是你与贺子冠亲生的孩子。那么,孩子的父亲是谁?”
提及这个问题,玉桑宁的脸色显得有些不大自然。
她并不想再回忆那天的事,也无意让霍钊知道太多,连带着语气也是十分不客气。
“霍大人不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太过无礼了嘛?”
这无异于往人的伤口上撒盐。
“霍大人,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唐突,并且你也说不出这和寻找孩子有什么关系。我拒绝回答你这个问题。”
“也烦请霍大人从今往后不要再提如此僭越的问题了。我们是盟友不错,可这也并不代表你可以行事如此鲁莽。”
玉桑宁说得丝毫不留情面,可霍钊却在知晓玉桑宁身份的那一刻便对她有了异样的情愫。
是以,并未介意她的敌意。
玉桑宁却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道:“我和暗卫之间的暗号你是如何知晓的?”
毕竟,敲窗户的次数与发出的声音是她和暗卫约定好的事情。
霍钊却用了这个法子。
“许是问得有些急了,霜刃便告诉我了。”
玉桑宁半点也不信,肯定是这人又用了什么法子逼霜刃说的。
玉桑宁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霍钊静静地看着她,想通了这一切,只觉得世界都敞亮了起来,对待玉桑宁的心态更是不同,多了从前绝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现的温柔与耐心
“若我跟你说已经有了孩子的消息,只是还不确定呢?”
玉桑宁猛地看向他,张了张嘴,半晌才轻声问道:“你说,有孩子的消息了?”
霍钊点点头,看着她有些失神的眼睛,心中泛起丝丝疼痛。
玉桑宁指尖不住轻颤,她勉力弯起嘴角,定定地看着霍钊:“他还活着,是吧?”
霍钊点点头,玉桑宁眼中的泪终于落下来,她将自己的脸埋进手心里,瘦弱的肩头不住抖动。
压抑多年的情绪在此刻坍塌,霍钊一下僵在原地,本想拍拍她的肩,伸出的手却僵在半空。
玉桑宁哭了好一会才收回自己的情绪,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感觉自己有点丢人,在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人面前哭成这样。
见她没再哭了,霍钊长出一口气,手心都是汗。
傍晚的时候他就去满红楼找了素玉,素玉原本是温成玉的人,知道的东西挺多,不过后来被他收买了。
原本就问过一次,但素玉什么有用的都没说出来,这次又被找上门,费了霍钊好大一番功夫才从她嘴里撬出点有用的东西。
素玉上次不敢和霍钊说出实情,也实在是事出有因。
毕竟,此事牵扯到西南王和县主,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可哪里知道,霍钊竟以自己的弟弟性命作为要挟!
她就剩这么一个亲人了,为了他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
于是她只思索片刻便娓娓道来。
“当初贺子冠醉酒之后言明,县主的孩子是……”
素玉顿了顿,瞥了霍钊一眼。
见对方还在等待自己的下文,到底还是心一狠说了出来。
“那孩子是县主和乞丐生的。”
说完这句话,素玉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冷了许多。
不止地打着寒颤。
她小心翼翼地撇了霍钊一眼。
只见对方脸色铁青,缄口不言。
“他还说了什么?”
霍钊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般。
素玉叹了口气,“世子说,这孩子就是个孽障是彻头彻尾的贱种,根本没有资格养在王府里面,这才送到了满红楼里面来。”
更重要的是,当时贺子冠便说得很明白。
自此以后,这孩子是死是活与王府没有半点干系。
素玉当时也觉得心头一惊,犹记得接过那孩子的时候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奄奄一息的模样仿若下一秒就要断气。
可素玉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可怜,而且是玉桑宁所生,所以就偷偷养着,想着这是县主的孩子,说不定日后能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