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姑娘,对灵材特性了如指掌,搭配哪些东西一块炼制效果更佳也是张口就来。
且梁观细细思索时俞所言,在脑海中推演一番,天寒花、离魂藤确实极为合适,若要炼制禁锢类法器,低品灵材中,还真没有比这二者更恰当的。
看梁观面色古怪,宋会长却颇不以为然:“大惊小怪什么,我们炼丹时也不全然都用的灵植,此类灵材偶也用的上,自也要对灵材秉性有所了解。”
时俞不想节外生枝,顺着宋会长话接了一句:“晚辈不才,心思多放在灵植灵材的研习上。”
季大师在旁,面露自豪:“是啊,俞丫头又是个中佼佼者,不足为奇。”
“不足为奇?”梁观翻了翻白眼,粗声粗气道,“那往日我炼器时怎不见你俩出言?”
“呃……”宋会长和季大师面面相觑。
他们还真没办法就炼器的灵材搭配给什么建议,隔行如隔山,理论不比实践。真要他们出声,只能大体蒙上个几句,对不对那就另说了。
只是看梁观表情,难不成刚刚时俞说的都是对的?
梁观确是受到了些微打击。
他心中也能接受宋会长两人方才的解释,只是时俞这“外行人”的建议,竟比他心中最先想的还要好些,就有些难受了。
他拿到凛苍玉,谈及禁锢类法器,第一时间设想的辅材是天星石、黄荨木等,都有禁锢之用,且本身价值不菲,搭配这块凛苍玉不会掉价。
时俞所说的天寒花和离魂藤,他完全没有想到还能这么搭配。这二者品阶比不得天星石、黄荨木,只是寻常灵植罢了。
给炼丹协会的宝贝疙瘩炼制法器,这等寻常之物,他自是一开始就忽略了去。
可如今想来大为惊诧,这二者平平无奇的灵材,同凛苍玉放到一起,属性契合不说,且天寒花催化、离魂藤稳固,三者融合,恐怕能有出人意料的效果来!
梁观不再多言,多看了时俞一眼后,道:“随我来吧,今日正好有空当。”
说罢,便往炼器室去了。
宋会长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今日许我等在旁观看了?”
往日这胖子炼器,都不许人在旁打扰的。
“废话什么。”梁观摆摆手,“跟着就是。”
几人一道进了炼器室,便见梁观取来灵材,随后打出一道火焰开始炼化。
他有筑基大圆满的修为,气息雄浑,这火焰虽只是驭火法诀以灵力催化出的火焰,威力远不及天地灵火,却也有赫赫威势,猛烈异常。
火焰煅烧之下,凛苍玉内杂质慢慢析出,整体缩小了一圈,散发出的苍白色光芒越发湛明。
时间慢慢过去,炼器室内用以计时的硕大沙漏早翻了好几个来回,宋会长和季大师两人观摩一阵便觉得无趣,干脆盘膝在旁,边修炼边等待起来。时俞倒一直在旁观摩,不嫌炼器过程漫长无聊。
眼下还仅是处理灵材,梁观会长控制着灵材在火焰内翻转煅烧,游刃有余,还能分出些心神来同时俞闲聊两句。
问的不过都是些家常话,年岁几何、来主城可还适应云云。
时俞尽皆礼貌回复,态度是后辈的恭谨,挑不出错来。
只是聊着聊着,时俞发现,也不知梁观会长是出了神没注意还是什么,煅烧炙烤着凛苍玉的火焰越发猛烈,已是隐隐快要超出它的承受范围了。
凛苍玉属性冰寒,对火候把控颇为讲究,火势稍控制得不对,就容易使内里灵气逸散,导致成品品质大跌,甚至由内部崩解化作齑粉也是常有的事。
蹙眉望着梁观把控的火焰,他似是还未察觉,火势不改,挺着肚子操控火焰,一副信手拈来的自在模样。
“梁会长……”半晌后,时俞见他还是这般,终于忍不住犹豫开口。
“怎么?”梁观若无所察,照旧以烈焰炙烤凛苍玉。
时俞看着眉头一跳,顿时心疼起灵材来,凛苍玉难得,若是炼毁了……
又不好直言出声,以免显得冒犯,她只好道:“无事。”
可看后面,梁观照旧是用这般火候,丝毫不改。时俞看得眉头紧皱,忍不住怀疑起这位四品炼器师的水平来。
就算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火候问题,这都过去好半晌了,也该反应过来了吧?
毕竟是给自己炼的法器,又是现在自己还暂时炼制不出的三品法器,时俞自是不想就这般炼毁了,闭了闭眸,也不再管什么冒犯不冒犯,出言提醒:“火,是不是大了点……?”
她话刚出,就见梁观会长乐呵呵一笑,顺势收了些火:“是大了点。”
那自然而然的动作,简直就像等着时俞这句话一般。
时俞:“……”
小丫头,还是嫩了点。
梁观意味深长地看了时俞一眼。他方才是在故意试探,左右最多不过是炼坏一块凛苍玉,他炼器协会又不是赔不起。
好在,还真试出来了。
这丫头果然是心疼,忍不住开了口。
熟知灵植灵材属性搭配,这勉强可以用她炼丹师的身份解释。
可是炼器中的驭火之道,和炼丹完全不同,便是由协会里那些寻常炼器师过来,也不一定能瞧出火候问题,她却能一眼看出不对——梁观可没忽略时俞老早就开始犹豫纠结的表情。
那这就值得说道说道了。
时俞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默默退到一边。
又几个时辰过去,梁会长总算炼化完这块凛苍玉。他没急着再往下炼化旁的灵材,而是笑眯眯望着时俞:“说说吧。”
一旁,宋会长两人结束打坐,闻言皆是一愣:“怎么了这是?”
看时俞不吭声,梁会长轻哼一声:“你们炼丹协会这宝贝疙瘩,真是深藏不露啊。”
季大师挑眉,问:“何出此言呐?”
时俞扶额,苦笑道:“梁会长……别打趣晚辈了。”
知道她在意心疼这块价值很是不俗的凛苍玉,故意冒着炼坏灵材的风险来试探她,也太不讲武德了吧。
梁观行至时俞跟前,围着她来回踱步,片刻后,冒出一句让宋会长和季大师警铃大作的话来:“有没有兴趣加入咱们炼器协会啊?”
“不是,老梁,你这叫什么话!”宋会长将时俞拉到身后,警惕地望着他,“可别乱开玩笑。”
梁观不理他,又和颜悦色对着时俞道:“不就是块破凛苍玉嘛,我炼器协会又不是没有。”
说着,他从储物戒中掏出两块来,硬往时俞手里塞:“不仅仅是凛苍玉,那等罕见的天材地宝,我炼器协会多了去了。”
宋会长摸不准这人在犯什么毛病,只觉得他那笑眯眯的表情配着那张胖脸格外猥琐,拉着时俞连连后退,骂道:“老东西,你别吓到我们俞丫头。”
梁观会长这才停下脚步,摸摸挺出的肚腩,锐利的目光锁住时俞:“小丫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当今是几品炼器师?”
宋会长和季大师呆立当场,愕然看向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