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锦兰捏着拳头,咬牙切齿的道:“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得了官家的圣宠,也不知道当时官家是怎么想的!若是我,非得打得她满地找牙不可!当初姐姐就是因为她,险些被毒死了,如今她还有脸来要救命,你放心,到时候我头一个守门口。”
叶凤姜哭笑不得,“你守门口做什么?”皇宫里的人真要来,也得掂量掂量,这儿到底是璟王府,璟王是有自己的私兵的,虽说王命大不过皇命,可如今到底是谁手里有兵权谁的拳头更硬一些。
“守门口,那些人要是来请她,我就将人都打出去!脸真大,她自个儿也算是个聪明的了,她要是不动手,换了旁人动手,只怕她那条命,是断断保不住的。”封锦兰不屑的呸了一声,身形微晃,被白华英拉着坐了回去,外头的风夹着雨扑了过来,落了几人一身。
柳氏垂眸,瞧着打在池塘里的雨滴,叹了叹气,她与那白耀辉如今旧就没有什么感情了,如今要和离,又舍不得孩子们,那个家里,她如今唯一顺心的,就是玉松和玉如了。
白华英靠着长廊边上的柱子,凝着那只扔在草丛里的碗,心里盘算着,赵斯年先前说过的那些话,那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与璟王先前又干系匪浅,他与璟王相处了这么多年,对他定然是了如指掌,先前她还是封锦明的时候,就曾在赵斯年的书房里瞧见过一些战略分析。
起初她也觉得没什么,可如今越想越不对劲,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赵斯年就已经开始谋划了,璟王打过的每一场胜战,都被他事无巨细的剖析了出来,这样的情况下,璟王为主帅,只怕这一场战,会打得很吃力,一旦荣王挑起内乱,后果不堪设想。
叶凤姜扯了扯封锦兰的衣袖子,朝白华英扫了一眼,封锦兰见她在发怔,不由狐疑道:“姐姐,想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官家也不可能再去护着她了
。”
“人心不可测,等等看吧。”宫里医治的太医,想来很快就会传消息过来。
夜色渐渐的深了,霍燕堂将醉了的夫人安置在小塌上,给她盖了个薄毯子,这才凑了过来,“呦,姊妹们聊的什么趣事儿?带我一个。”
封锦兰横了他一眼,“姊妹的事儿,与你有什么相干,你还是去照看好你的夫人吧。”
“唉,咱们不也是姊妹嘛?我夫人已经醉了,在小塌上歇着了,唔,倒是你,一个大姑娘家的,如今她们可都嫁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嫁?”霍燕堂在白华英的身旁坐下,靠着栏杆,懒洋洋的。
封锦兰仿佛被踩了尾巴,急得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嫁,与你有什么相干!怎么?难不成你也要给我介绍几个不错的夫婿不成?”
“我如今在朝中,倒是认识几个不错的。”霍燕堂笑盈盈的打趣她。
“呸呸呸,我才不要嫁,我如今大好的日子才刚开始,你可别给我添堵,要不然,跟你急。”封锦兰扫了眼在不远处坐着喝闷酒的白敬辰,目光垂了垂。
白华英知道她的心思,心里不由有些无奈,望舒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未必就能适应宅里的生活,偏偏自家哥哥对她情根深重,如今满心惆怅,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这门婚事能不能成,真的很难说,白华英相劝,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劝起。
夜色渐渐的深了,外头的粥摊子也收了,风雨如骤,下了许久许久才堪堪停住,几人回过头的时候,封母与老太太都醉了,白玉松抱着个酒壶子,打了个酒嗝,笑盈盈的,风月在一旁照顾他,那担忧的模样,让白华英眼里有了几分笑意,这两个孩子,感情倒是深。
封母拉着白华英的手,醉里有些迷糊,“明儿,成了亲了,要好好的,母亲就在上京,你要时常回来。封家的那盆水,没泼出去,你就永远是封家的小姐……”
白华英回握着她
的手,轻笑道:“母亲放心,我往后的日子,知道要怎么过,断不会犯傻,咱们两家隔得这样近,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我是嫁了人了,又不是不回家了,三日后我还要自个儿回门呢。”
“好好好,可要记得回来。”封母眼泪湿润了,抬手擦了擦,封父在一旁扶着她,温声安抚道:“女儿说的是,只是现下住在璟王府了,你想来,我每日都陪你过来。”
“你懂什么。”封母嗔了他一眼,醉得有些头疼,但现下心情却好了许多。
探雪从外头进来,朝众人福了福身,“府里派了马车过来接了,大娘子,快些回去吧,余大娘子还在府里等着呢。”
“好,明儿,你三日后回来,可得见一见你这个嫂子,真是个顶好的姑娘,只可惜你哥出征匆忙,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封母几人出了院子,白华英好送了他们到门口。
封锦兰要照看封母,留不下来,“姐姐,回门可要记得来,要不然,我定要亲自来接你回家。”
“好,放心吧,三日很快的。”白华英扶了封母上了马车,马车里头贴心的垫了软垫,又搁了醒酒的汤药,点上了那安神的香,白华英只扫了一眼,就知道,那余南枝定是个办事稳妥的人。
封父上了马车,封锦兰拉着白华英的手,不放心的叮嘱她,“别去救那个姓赵的,她就不是什么好人,几次三番的要害你的皇后娘娘,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若是有人为难你,你就告诉我,我打折他的腿。”
“我不想做的事,没有人能胁迫得了。照顾好母亲。”白华英拍了拍她的手,朝车夫示意,车夫驾了马车回封家,上京的夜里还是很热闹,今儿王府大喜,官家特赦,取消宵禁三日,普天同庆。
白华英将他们送走了,霍燕堂抱着那醉过去的王知意出来,王知意脸色红彤彤的,见了白华英,拍了拍霍燕堂的肩膀,“夫君,你放我
下来。”
“不成,你醉了酒,站都站不稳当了,放下来摔了怎么办?你这身上的伤还没大好。”霍燕堂一个纨绔,如今碰上了知书达礼的贤德夫人,被她征服了,眼下像个小狗似的巴着她,哪里还有当初那笑从花丛过的架势!
“我不碍事儿,你放我下来。”王知意一张脸羞得通红,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瞧着他,灯盏下的娇妻看得霍燕堂血液沸腾,轻轻的将人放了下来,两只手也没闲着,将人揽在怀里,“有什么要说的,就这么说吧。”
王知意刻意的想与他保持点距离,霍燕堂将人抱得死死的,“你我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你醉了,我自然要照顾好你。”
王知意只能由着他去了,一张脸涨得通红的望向白华英,“今日王妃事务繁忙,一直没有机会与王妃私下里说几句话,如今得见了,有几句话,我想当面与王妃说。”
“你与燕堂伉俪情深,我心里瞧了也高兴,不必拘谨,有什么要说的,只管说。”白华英瞧着这两人秀恩爱,心里愈发的想念璟王,分明这个人离开,才这么几个时辰,平日里他有要事,一忙就是好几日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想念过。
“其一,是多少王妃当时救命之恩,其二,恭贺王妃与王爷大喜,知意在此恭祝王妃与王爷百年好合,其三……我王家虽家道远不如先前,但王妃若是有需要王家出面的,只管开口,我母亲也托我向王妃传达此意。”王知意说话不急不缓,那张俏丽的脸上露着的温柔,令白华英都有些心动。
“好,你说的这些话,我都记下了,若有需要王家帮忙的地方,我定会开口。”白华英拍了拍她的手,转了个话题,“眼下给你的那些药,记得每日用,半个月的功夫就能好了,断不会留下什么疤来。”
“好,多谢王妃。那我与燕堂就先行回去了。”王知意朝她福了福身,整个人醉得有些
厉害了,说完这些话,完全是靠着最后那一点意识。
霍燕堂将人又抱了起来,朝白华英挑了挑眉,“走了,你若觉得闺中寂寞,我霍家出个大嫂陪着你。”叶凤姜左右如今有了身孕了,与其在叶家呆着,还不如在白华英这个大夫身边呆着稳妥些。
叶凤姜拿了帕子轻笑了笑,霍燕堂抱着王知意上了马车,马车里给她揉着太阳穴,“方才喝的时候我还当你是个有些酒量的,怎么几碗下去就成这样子了,头疼不疼?我给你揉一揉。”
王知意摇了摇头,目光复杂的瞧着霍燕堂,“夫君,有没有什么可说的?”
霍燕堂愣了愣,“说什么?”他哪里得罪夫人了不成?仔细回想了一番,什么也没有啊。
“没事了。”王知意垂眸,靠在霍燕堂的怀里,小声道:“你……有没有想过,纳妾,什么的。”
霍燕堂猛的将人扯正了,眉宇紧皱着,“这是什么话!你是不是听了些什么风言风语?我先前是行事乖张混帐了些,可我如今有你了,我心思都在你的身上,外头的那些女人,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纳的哪门子妾?怎么?你还真想当个贤德的夫人,替我纳妾不成。”
王知意目光复杂又温柔,“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霍家可没有纳妾的规矩,你要是真给我纳个妾回来,我母亲定要打断我的腿!知意,我既娶了你,定会好生呵护你,若有什么要紧的话,你只管问我,我对你,不会有隐瞒。”霍燕堂有些着急,瞧着这醉得七晕八素的人,心里有些愁,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记得她今儿说了些什么。
“我有一日进宫,遇见了那位……那位赵嫔,她与我说,你先前为了她,不惜对抗整个家族,她今日自尽,我见你也忧心忡忡,其实你若是不爱我,与我坦白,你我相敬如宾,也……”王知意这些日子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