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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今日不只是大周的使者来了,北魏的使者也来了,三个刚打过仗的三国聚首,一见面就充满了火药味。

    幸而是从中调和,并没有起什么冲突,明成帝见完几人,就让礼部和鸿胪寺着人给两国使者安排到会同馆歇脚,又让兵部和五城兵马司部署,一定要保证两国使者安然无恙,且不起冲突。

    等忙活完这些,已经是深夜了,他拖着有些疲惫的步履离开,就瞧见守在御书房门口的宸妃,手中提着一盏八角琉璃宫灯,身影拉的冗长。

    “爱妃这么晚不睡,怎么到这儿了?”

    明成帝快步走了过去,心中到底还有一丝异样,他虽然是皇帝,但有人提灯守着他回来,总归有些不一样。

    “臣妾听说皇上议事,恐尚未用晚膳,再饿着了肚子,故而准备了宵夜想等皇上吃,总归皇上龙体要紧,只是时辰有些久了,臣妾再让御膳房重做一份。”

    听到这话,明成帝心中更暖了几分,拉着宸妃的手进了御书房内,“不必了,爱妃有这份心,朕很高兴,况且也没几个时辰就要早朝,朕随便垫一口便是了。”

    宸妃赶紧将食盒中的雪菜虾仁粥端出来,配着两碟小菜,索性还有余温,并不算凉,明成帝随便吃了几口,就让人撤了。

    一旁伺候的宸妃瞧见,赶紧拿帕子给明成帝擦了擦唇角,“皇上日理万机,如今忙的连好好用膳的功夫都没有,这些朝中大臣都是干什么吃了,一点也不知道为陛下分忧。”

    “如今才用了几口,皇上又要批折子,臣妾看了着实心疼。”

    明成帝一手拿着折子,听到这话抽出一只手拍了拍宸妃的柔荑,“身为皇帝,本就肩负天下苍生,如何能抽出空隙。”

    “更何况最近三国使者进京,正是忙的时候,过了这阵子就好了,等过了九月,朕带你去郊外行宫泡温泉,嗯?”

    “皇上光会哄人,如今离十月还早着呢,更何况臣妾只是心疼皇上,怎么到皇上这儿倒是成了捣乱?”

    宸妃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给明成帝研墨,“皇上日理万机,还得安抚臣子,听说平远伯的夫人今儿宫宴散了,回去以后就开始发疯上吊的。”

    平远伯?

    明成帝这才想起来今日宫宴之上李姝死了,尚且还没查出真凶是谁,当时已经交给皇后和大理寺卿,旋即放下折子问道:

    “李姝之死,可是已经查出凶手了?”

    宸妃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查到了,是郑夫人身边的丫鬟干的,她自己说是受了沈姑娘的指示才这么做,但这种话无非就是污蔑罢了,沈姑娘的手伸的再长,也不能到郑家去。”

    闻言,明成帝眸光晦暗,当即道:“沈家的手的确是伸不了那么长!”

    可要是太子府呢?要是皇后呢?

    明成帝如今日渐老了,皇子皇孙们日渐长大,羽翼丰满,他的恐惧一日比一日多,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令他生疑。

    被打断了话的宸妃沉默了片刻,就听明成帝道:“你继续说。”

    “皇后娘娘为此也发了怒,将那贱婢拖下去交给大理寺了,另外郑夫人和郑姑娘也被羁押了,说是等皇上定夺发落,也算是对平远伯府有个交代。”

    说到这儿,宸妃放下手中的墨,小心翼翼的看向明成帝,“皇上,今日事发突然,臣妾倒是觉得如今最受委屈的人是淑妃姐姐了。”

    “惠德公主一辈子一次的及笄礼就这么毁了不说,结果娘家人还成了凶手,臣妾走的时候,还看见淑妃姐姐暗自抹眼泪呢。”

    明成帝将手中的折子扔在桌上,冷哼道:“她有什么可委屈的?自家人却管不住一个婢女,竟然在皇宫行凶,往后是不是身边的人还敢弑君?”

    ‘噗通’

    宸妃忙跪在地上,“皇上息怒,臣妾只是想这郑家和平远伯府向来是姻亲,怎么会突然对李姑娘下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明成帝没有说话,抬手捏了捏眉心,“朕不管是什么误会,敢在宫中行凶是死罪一条,明日告诉大理寺卿,即刻处死那贱婢,不留全尸。”

    “至于郑夫人,不辨忠奸,对下人管束不严,褫夺其诰命,重责二十板子抬回郑府,郑薇屡教不改,品行不端,罚去白雀庵修行三年,以观后效。”

    如今三国使臣进京,明成帝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让其他几国看了笑话,如今好歹也能让京城安生些日子,至于真相到底如何,他也不想仔细追究,总不能在三国使臣进京的时候,户部尚书换了人吧?

    只是明成帝没想到自己不想追究,奈何朝中其他人不同意。

    宸妃走后,明成帝睡了不过一个多时辰就上早朝了,尚在朦胧之际,原以为和往日一样,无非是引奏,谢恩等例行公事,紧接着便是商讨三国使臣进京的事宜。

    没想到才坐在龙椅上不久,几位大臣便纷纷走了出来,为首的正是御史中丞,“皇上,臣有本奏。”

    “户部尚书郑西杰卖官鬻爵,利用增收赋税行敛财之策,兼并土地,贪墨银钱,致使国库空虚,百姓苦不堪言,民怨沸腾。”

    “你说什么?”

    明成帝刚有些昏昏欲睡,听到这话当即便清醒了,“你说郑西杰卖官鬻爵,兼并土地,可有证据?”

    御史中丞上前两步跪在地上,从袖子中掏出一沓东西交给了内侍监,“皇上,这便是证据,且出自平远伯夫人郑氏之手。”

    “昨日平远伯夫人回府后,因女儿李姝一事悲痛欲绝,绝笔信一封后上吊自尽,连带着这些证据一同让丫鬟送到了臣的府中。”

    “平远伯任职宝钞司提举,与户部尚书郑西杰沆瀣一气,私印宝钞,疯狂敛财,后因平远伯府世子李怀年一事,与郑家分道扬镳。”

    “郑夫人因此派人谋害李姑娘,令其惨死,昨夜甚至意图纵火杀人灭口,幸亏五城兵马司的人及时赶到,救了平远伯及长子李承舟。”

    明成帝一目十行的将郑氏的绝笔信看了一遍,再看着手中这些田庄地契以及账册,当即脸色阴沉。

    “郑西杰,你胆大包天,还有何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