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最有力的外援请不到的时候,魏己是真的慌了。
信念受到冲击,连带着身上的痛苦都更加强横的压下来,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挣扎着试图从床上爬起来。
蛇雪原本嫌弃的唠叨声戛然而止,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魏己床边,失声道:“你受伤了?!”
“别过来!”
魏己用尽全力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怕蛇雪自作主张,又咬了咬舌尖补充道:“末世。”
后两个字一出口,蛇雪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急促而有条理的询问:“你现在能动吗?”
“你到不了其他世界了?”
“你觉得自己现在具有传染性?”
几下点头摇头过后,蛇雪脸上细白的皮肤顿时变得更加苍白,就连声音里都带上了惊恐的颤意:“我……能帮你做什么?”
祝祷、祈福、通神,这些他曾经引以为豪的本领,在这场人为酿造的病毒灾难中,根本帮不上半点忙。
蛇雪甚至明白,连这句问话都是多余的、不合时宜的。
但他似乎也无法做的更多了。
就在魏己撑着床铺摇摇晃晃坐起,准备将双腿挪到地上的时候,听见异常响动的吴准赶了过来。
“发生什么……”
“不许进来!”
问询声被蛇雪近乎狂躁的怒吼打断,吴准罕见的有些愣怔,却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
这种举动对于憋屈中的蛇雪而言,无疑是最佳的怒火发泄口。
他不再掩饰自己身为异类的过人武力,随手一推便将吴准丢出门外,随即重重合上房门。
反锁的声音与拍门声交织在一起,吴准并不甘心就此放弃自己的职责,仍旧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蛇雪你让我进去!”
魏己此时很想出生告知他稍安勿躁,但身体上的煎熬与精神上的倦怠,让她只能留存仅剩的力气,连滚带爬冲进了浴室。
冰凉的水冲刷下来的时候,魏己将将扒掉碍事的外套,将腰腹上的腐蚀伤口暴露在水流下,用古夫人给的消毒水四处喷洒起来。
关于末世的话题里,魏己一早就跟蛇雪提起过:如果她真的倒霉不幸中招……
那就斩下她的脑癌,合着接触过的东西一并焚烧殆尽。
至少这样,一切罪孽和隐患可以在她的身上断然终止,不至于因为他的贪婪,牵连到更多无辜的人。
只是这胖丧尸的尸液实在霸道,伤口的痛楚渐渐已经感知不到了,就连袭遍全身的冷意,似乎也在瞬间被隔离在外。
魏己双目无神的盯紧面前的瓷砖,有些分不清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是意外得见了死后魂魄归依的场景。
那是一棵近乎通天彻地的巨木,点缀在茂密树冠里的不是鲜红的果实,而是白水晶一样透明滚圆的小球。
她对那些小球生出了难以抑制的好奇与向往,正想要迈步上前之时,树梢上一颗小球巧之又巧的坠落。
沿着无形推动力的影响,骨碌碌滚到了魏己的手边,直到她将那小球捉在手里,定睛看去……
“呃……”
蚀骨的疼痛将她猛地扯回现实,像是从云端高高跌入业火环伺的地狱,她下意识被这巨大的反差逼出一声短促的喉音。
紧接着便有一双冰凉的手握紧了她,“魏己?魏己!醒醒!”
“离我远点……”她闹心的睁开了眼睛,果然见到蛇雪就守在自己的床边,几乎可以说是不怕死的凑得极近。
她连忙错开眼珠看向天花板,确认仍旧是在自己的卧室之后,这才稍稍安慰了一些。
见她醒了过来,蛇雪连声追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是哪里受伤了?”
对于他这种自己找死的行为,魏己此时再说什么也已经晚了,索性虚弱的翻了个白眼,“我身上那么大片伤口,你看不见吗?”
谁知蛇雪果真老实的摇摇头:“我只是把你扛到了床上,其他的什么也没看。”
“怎么可能看不见?”魏己缓缓找回了些气力,撩开被子道:“衣服上腐蚀掉这么多,里面的肉都烂……”
话说到一半,就连她自己都震惊的难以继续下去,只是颤抖着手去触碰自己腰腹间嫩白的皮肉。
她那么大片伤疤呢?就这么好了?
对上蛇雪同样不解的目光,魏己两道眉毛紧紧的蹙起道:“明明就在这里,我记得清清楚楚啊!”
“除了这里,就没有别的地方受伤了,是吗?”
蛇雪尴尬的将目光收回,不再看她衣襟大片破洞里露出的皮肤,转而安慰道:“或许是兽神大人为你治好了伤势。”
“兽神大人?”魏己不敢苟同的摇了摇头,毫不掩饰的坦言道:“我从未见过什么兽神。”
这样濒死的体验对魏己而言并不算新奇,上一次重伤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就已经全然恢复了。
伴随着那一次的死里逃生,魏己获得了将皮包收放自如的能力,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进化”。
那这一次呢?是不是还会有进一步的新奇体验?
这样想着,魏己在自己身上一阵摸索,甚至将皮包也拿了出来反复翻看,却终究没有发现何处产生了异变。
如果非要说的话,应该就是那场没头没尾的梦……
“蛇雪,”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吞咽了一口口水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们的兽神……是一棵大树?”
蛇雪闻言想也没想的纠正道:“不是什么普通的大树,是孕育了所有兽人的生命之树!”
“好好好,生命之树……”
魏己从善如流的改了口,试探着将梦中所见的场景向他叙述了一遍,而后看着他的脸色谨慎问道:“你觉得这个……像不像你们的兽神?”
一时间房间陷入了沉寂,就在魏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之际,蛇雪这才开口道:“听起来和我们的生命树有些相似,但我从未听说过什么透明的果实。”
不知为何,听见她这样说,魏己心里止不住生出遗憾的酸涩,绵软的点点头聊作回应。
“那可能只是个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