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丧尸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水里死的,浑身肿胀的只有个大概的人形,一碰就炸出大滩的黑水。
对于魏己和顾寻而言,这种腐臭无疑是相当难忍的精神折磨,但在袁诚身上,事情似乎截然不同。
“袁诚!别咬了!”顾寻躲开胖丧尸喷出的黑水,强忍着恶心试图制止。
但袁诚和胖丧尸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僵局之中,灰白的眼球里全部都是对彼此……
准确来说,是对对方脑袋里晶核的渴望。
两个丧尸如同饥渴难耐的野兽般撕咬起来,倒叫两个人类没有了插手的余地。
索性退到战局之外,等着袁诚落了下风的时候,再上前补刀就是了。
魏己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到换气的时候才用肩膀撞了撞顾寻问道:“他这一天天的什么脏东西都吃,你俩以后还是注意点保持距离吧。”
“那个阻断剂虽然是星际科技的产物,但人家也说了,对高阶丧尸的防护效果并不算太好。”
被她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顾寻先是愣了一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有些无奈的弯下眉梢道:“我不是说了嘛,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行了,我都懂,”魏己浑不在意的摆摆手,“年轻人嘛……注意安全就行……”
两人看似神态轻松的闲聊,实则都暗暗关注着两个丧尸之间的缠斗,但见袁诚又生撕了对方一块肉下来,这才没有急着上前。
然而胖丧尸既然敢主动上前偷袭,自然也不是那种毫无威慑力的大路货色。
被袁诚东一口西一口咬的破破烂烂之后,胖丧尸也放弃了无效的缠斗,死死箍住了袁诚的身体。
见他骤然吃了亏,顾寻连忙就要上去帮忙,但被意识到问题的魏己拦住,这才免于一道遭殃。
胖丧尸的大嘴一咧,像是开了闸的排水管一样,猛地喷涌出浓黑腐臭的粘稠水柱。
兜头浇了袁诚一身的同时,胖丧尸也像是个泄了气的气球般,迅速干瘪了下去。
与尸身破碎涌出的脓水不同,这些更加粘稠的水液似乎有着更加强烈的腐蚀性。
伴随着袁诚愤怒的吼声,两人都能隐约听见油锅炸开一般的嘶啦响动,还有袁诚身上开始破溃的皮肤。
“不行!我得去救他!”顾寻挣扎着就要上前,却苦于挣不脱魏己的桎梏,一双眼睛都瞪得通红。
“你别拦着我,这是我欠他的!”
然而魏己的逻辑比她想象的更加简单粗暴。
“你们这地方缺医少药的,还是我去吧。”她将顾寻猛地向后一推,“实在不行,我还能去星际求助呢。”
话还没等说完,人已经朝着胖丧尸的身后绕去,准备从后颈处将那颗硕大的秃头斩下。
那东西虽然有所察觉,但却放不下即将到手的高阶晶核,仍旧箍紧了袁诚没有松手,只是在喷射的同时猛地转头,试图用腐蚀液吓退魏己。
说不怕是假的,但无论是从理智上、还是感情上,魏己都确定只有自己才是偷袭斩首的最佳人选。
况且她身上还有一层防护衣,如果动作够快的话,说不定能在被腐蚀之前解决掉……
“袁诚!低头!勒紧了!”她狠狠攥紧了刀柄,直到手指的关节都在细微的咯吱作响。
而看似已经没有反应的袁诚,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过来用双臂箍紧了胖丧尸的身体,远远看去倒像是两尸难舍难分的相拥在了一起。
刀刃的寒光一闪而过,像是午后骤然划过天际的一道闪电。
片刻过后,重重摔在地上的闷响,才算是续上了迟来的雷声。
“袁诚!”
顾寻一脸紧张的上前,到底没有白瞎魏己的一番心思,只是在两步外停下,连声问着半跪在地的袁诚有没有事。
在沉闷的喘息中,从僵硬声带间挤出的一声低鸣,算是让她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转眼去看魏己时,发现她已经甩脱了稀烂的防护服,正蹲在稍稍滚远的头颅边,用豁了口的长刀戳刺着。
很快,她便挑着已经开了口的球状物走近,“晶核我得拿走做样本,你就吃点脑花补补算了。”
魏己的声音带着少见的冷硬,把胖丧尸的脑袋往袁诚怀里一丢,紧接着就用流了满地的尸液装满了余下的取样瓶。
发觉她情绪有异,顾寻还以为魏己是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关注她的情况,顿时面带愧色的上前想要说些什么。
但被魏己随意的摆摆手打断,“行了,我得抓紧把这些样本送过去,就先走了。”
“袁诚是丧尸,掉两块肉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回头给他杀几只丧尸补补就好。”
“以后可别再这么冲动了哈……”
话一说完,也不等顾寻如何反应,就像是被什么追赶了似的,急匆匆在两人面前消失。
刚在柔软的大床上睁开眼,魏己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浑身一时灼痛、一时冰冷,连翻身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方才直面腐蚀液的那一下,即便是造价不菲的防护服也只撑了个照面,堪堪避免了身体被大面积烧伤。
可她甩掉防护服后匆忙披上的外套之下,腰腹处还是不可避免的遭到了侵蚀,更不妙的是,这种痛苦似乎并不满足于盘踞在表层的皮肉之上。
这也是魏己急着离开末世的原因。
不等她两眼一闭想要去星际求助,房间一角忽然想起了一道冷冷的声音:“你又背着我去哪儿了?!”
“蛇雪,我稍后再跟你解释,现在我先……”
魏己强撑着最后的意识说着,聚集全部心神想着魏安的身形、以及星际的一切。
只要能够到了那里,哪怕自己已经失去了意识,魏安和星际医院也会知道应该如何处理她的伤口。
如果古莲的消息更灵通一点的话,夫人说不定还会带着几支阻断剂去救她。
在魏己的设想中,一切都进行的非常完美紧密,只要……只要……
她猛地在床上睁开眼,嗓音沙哑而不甘的低吼道:“我怎么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