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落月咳了两声，拍拍她肩膀：“也别宰的太狠，当心她报复。”
“我懂。”徐瑶儿点点头，看着方落月，有些话在嘴边打转，始终说不出口。
铺子里苏妙秋已经选好胭脂，不偏不倚正是徐瑶儿刚刚调好，还未来得及给江采棠送去的那款。
“包起来吧，待会儿我让人送一千两银票过来。”方烁神色温和，眼也不眨地发话。
徐瑶儿连连摆手，走到货架那头包胭脂：“侯府的人来都不用给钱，二少爷是要送给苏夜云吗？”
提及苏夜云，方烁眉头一皱，淡淡摇头。
出了水云记，方烁将胭脂递给苏妙秋：“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胭脂飘在半空，苏妙秋双手虚捧着，十分稀罕地左瞧右瞧，过了会儿才答：“我还想和你手挽着手，在长街上遛一圈。”
方烁大方将手伸过去，苏妙秋高兴地虚握住，眯起眼眸望着灯火通明的夜市，指着一处卖桂花糕的小摊道：“我已经许久没吃过京中的桂花糕了，咱们去买一份吧。”
“你能吃？”
“我能闻味。”
方烁弯唇一笑，像扯着自家的小妹妹，带苏妙秋去了卖桂花糕的摊子前。
方落月和齐骁寒要跟上，乌提走出来喊住齐骁寒：“将军，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瘦削的身影挡住了屋中的光，眼中是能将人冰冻三尺的寒意，其间又夹杂着一抹狠戻。
方落月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种表情，也没有多问，主动转身离去。
跟着前面两人在夜市晃了一圈，时候也不早了。
一众商贩看着方烁挺好的一个小郎君，一路走走停停，时不时指着某样东西，侧头对着身旁空气说几句话，而后就掏银子去买，纷纷摇头觉得可惜。
方烁丝毫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甚至有些高兴。
自从回京后，他一直浑浑噩噩的，时常记不起发生了什么，鲜少有这样清明的时候，能够散散步，看一看周围的人和事物。
过了夜市，三人走到一棵梨树下，漫天的梨花如细雪，落在人的头顶和肩膀。
苏妙秋道：“你能帮我抹上胭脂吗？这样我就没什么心愿了。”
方烁点头，有些生疏的拧开胭脂盖子，点了里头的胭脂抹在她脸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妙秋因为太高兴解开了幻象，变回死之前的恐怖模样。
方烁仍旧若无其事和她对视，笑着夸赞：“很美。”
苏妙秋羞涩抿唇：“我没有什么心愿了，这是那孩子的阳魂，帮我和他说声对不起，我只是太无聊了，想和他玩玩。”
方落月将阳魂收进手里，上前一步道：“你知道齐樱和玉心的下落吗？”
苏妙秋遗憾摇头：“我跟玉心来了关内，他就将我交给一个瞎眼老道，那老道又将我卖给京中一个富商做妾，我被富商折磨至死，尸体和魂魄又被送到静心道场练煞，前些日子道场被玉心灭门，我不愿再落到他手里，趁乱逃了出来，他在什么地方，我并不知情。”
方落月叹了口气：“那我帮你清煞，送你去投胎。”
“三小姐，谢谢你，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好。”苏妙秋欣喜道谢。
方落月摸了摸鼻子：“回河边吧，那里有法阵，方便清煞。”
苏妙秋点点头，一人一鬼往河边方向走。
方烁没动弹：“妙秋，虐待你的富商姓什么，住在哪儿？”
苏妙秋转过头，想了片刻道：“姓郁，东阳街正数第十八户就是他的宅邸。”
方烁点了下头，转身往东阳街走。
方落月蹙眉叫他：“二哥，你要去干什么？”
“我去去就回，你先带妙秋清煞吧。”方烁声音泛冷，隔着飘落的梨花传进方落月耳中，眨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方落月轻叹一声，带苏妙秋回了河边，让它进入法阵中，捏着符纸坐下开始念咒。
清煞刚完成，方烁就赶回来，银衫溅了血，面容依旧温润，将一个睁着眼睛的人头扔到苏妙秋面前。
“你在京中受了非人遭遇，我却未能第一时间察觉，这算一点补偿，你的尸身我会派人去寻，送回关外。”
苏妙秋盯着地上的人头愣了一会儿，带着哭音道：“二少爷，我所受之苦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那时你还没回京，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一步的，杀人可是要被抓的。”
“我打听过了，这个郁甲人仗着朝中有人撑腰，欺男霸女残害了不少小妾，已经被不少人弹劾，我先斩后奏杀了他，是为民除害，皇上不会怪罪的。”
“二少爷，谢谢你。”苏妙秋飘向方烁，身子在他面前停下，伸手摸向他额头，“附在你身上的东西，要我一并带走吗？”
方烁怔了一下，转头询问方落月的意思。
他能感觉到，一直控制他的东西很怕苏妙秋，他才能得到这短暂的清醒，只是不知苏妙秋有没有这个本事将那东西带走。
方落月也是惊讶，随后点头：“让她试试吧。”
苏妙秋一手做爪，开始吸附方烁体内的聻：“你不属于这世间，缠着二少爷做甚？跟我一起走吧。”
那聻拼命反抗，不愿脱离方烁。
方烁陷入痛苦，脑袋像要分裂一般，额头青筋攒动，咬牙挺着。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苏妙秋仍没吸出那聻，倒有些用尽余力，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
那聻惧的是她身上的煞气，如今被方落月清了，她便心有余而力不足。
方落月适时扔了一张符纸过去，打断了它：“你已经尽力了，用不着勉强，阴差已经来了，去吧。”
苏妙秋点点头，再次对二人道谢，跟着阴差走了。
方烁身子一晃就要倒地，方落月连忙去搀扶。
“三妹，倘若我身上的东西清不掉，你一定要阻止我和苏夜云成婚，我不想因此，余生都在悔恨中度过。”
方落月点头：“二哥，放心吧，我拿性命担保，你身上的东西我一定会清掉的。”
若没有方烁挡那一下，现在被迷心咒控制的就是齐骁寒了，方落月一直谨记于心，说什么也会帮方烁清了那聻。
“三妹，我信你。”方烁对她扬唇一笑，昏倒前说了句，“你帮二哥查查苏妙玲现在何处，她若处境艰难，你帮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