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落月若有所思地盯着画像看了一会儿,卷起来收进袖中:“清真吐出什么有用的话了吗?”
“那姓钟的人审着呢,满牢都是血污,我没有过问,审出什么有用的他应该会说。”提起钟祁,隅晚眼中闪过一抹嫌弃。
她是个有洁癖的,自从当上左掌事,司天监内容不得一粒灰尘,到处都整洁干净,
唯有关着清真的牢房,不是蟑螂尸体就是老鼠尸体,还有钟祁经过的地方,要不留下一串血脚印,要不散发一阵难闻的尸体味。
每次和他碰上,隔了老远隅晚也得跑回房洗三遍澡,简直就是噩梦!
“那小子太邋遢了,就不能换个地方关押清真,或者换个正常人来审问?”隅晚蹙着眉头抱怨,话音刚落,那令人作呕的尸体味又飘进鼻子。
她顿时如临大敌,掩住鼻子警惕看向门口。
方落月没有察觉,摸了摸在她肩头睡着的小猫,起身道:“其他牢房关不住清真,容易让他跑了,钟祁是陛下亲自指的人,咱们也不好换,虽然我也看不惯他那副嘴脸,但还是先忍忍吧。”
她刚准备往外走,钟祁就从外头走进来,两人打了个照面,方落月皮笑肉不笑道:“钟大人,别来无恙。”
钟祁宽袖被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和骨节分明的手,手上沾着半干的血,指甲缝里都是。
他怕沾到衣服上,举起了双手,半掀眼皮扫了眼方落月,半嘲不嘲哼了一声:“国师大人一样。”
方落月不想和他针锋相对,垂眼撸着怀里的猫:“钟大人特意赶过来,是审出什么有用的了吗?”
钟祁目光落到那打着哈欠的奶猫上,又随着她顺猫毛的手移动,眸色深了几分:“清真交代了,第三具煞在西方,是个爱吸血的鬼婴,在一个叫齐樱的女人手上,只要吸够一百人的血,就会成聻。”
方落月重新抬眼看他,毫不留情嗤笑:“齐大人这消息真及时,鬼婴我都解决了,你现在才来说。”
钟祁噎了一下,扔下狠话:“下一次我肯定在你行动之前审出消息,不然我就是你养的。”
方落月轻哂:“我很期待。”
她抬步离开,经过钟祁身边时,身上的药香冲散了他身上的尸味。
钟祁心神一动,下意识伸手抓住她:“国师用的什么熏香?”
方落月睨了眼落在自己手腕,布满血污的爪子,眉毛抖了两下:“我从来不用熏香。”
钟祁一愣:“那你身上的是……体香?”
方落月转头,冷淡的刮了眼他,意思不言而喻。
钟祁反应过来,红着脸缩回手:“抱歉,我只是想寻一款能盖住尸臭的熏香,你的体香就很有用,我……”
他越解释舌头越打结,最后慌乱的垂下头。
“不用盖,我觉得齐大人和尸臭味很般配。”方落月淡淡说完,抬步离去。
钟祁复又抬头,盯着她的背影出神:“她夸我和尸臭味很般配,她是喜欢我吗?”
隅晚眼皮一跳,捂着鼻子躲到椅子后面:“她很明显是在骂你好吗?消息也送完了,你也该走了吧?”
……
方落月回了侯府,将奶猫交给金月照顾,褪去身上衣服泡了个澡,钻进被褥沉沉睡过去。
这几天奔波劳累,加上来了月事,她这一觉直接睡到太子大婚,醒来就听见李氏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醒了就好,今日太子大婚,咱们侯府不去不好,都去参加太子婚宴吧。”
“太子大婚不是三日后吗?”方落月从床上坐起来,嗓子嘶哑的厉害。
“你染了风寒,睡了三天三夜,今日就在家休息吧。”李氏的手覆上她额头,吩咐丫鬟去煎药。
方落月愣了一下,握住李氏的手下床:“一点风寒不耽误,我也去。”
她和姜苏宴蓝清清都是朋友,成婚这种大日子,她没理由不去。
李氏拗不过她,只得带人退出屋子,留金月伺候她梳洗。
方落月用温水洗了把脸,精神好了不少,让金月去拿套衣服自己换上。
金月捧来两套衣裳,一大红石榴裙,一水粉云纱裙,都是眼下京中最时兴的样式。
方落月看了直接摆手:“不行,太艳了,我哪能穿,去换成我平日穿的。”
金月瘪嘴道:“小姐,您皮肤这么白,怎么不穿啊?瞧您回来时穿的那套蓝衣多漂亮,今日这么喜庆的日子,您换上这件粉裙子,奴婢给您好好梳妆一番,肯定能艳压群芳。”
方落月将头发往后一拢,拿了根玉簪随意挽上,走到衣柜前拿了套白衣换上:“今天是人家的大喜日子,我去艳压群芳干什么?你要是喜欢就去换上,跟我一起去。”
“这两件衣裳是夫人特意为小姐做的,奴婢才不换呢,小姐,您现在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整日穿得素里素气,这张脸跟着您都受委屈了。”
方落月忍不住笑了:“穿衣打扮自己喜欢就好,我觉得这样自在,走吧。”
出了望月阁,侯府几人乘马车进宫,长街上铺满了红绸和花瓣,大街小巷都点上了喜庆的红灯笼,街道两旁站满了百姓,都等着一睹迎亲队伍,沾沾喜气。
据说姜苏宴请了一百多个绣女,五十多个工匠,耗时三天三夜为蓝清清赶出一套凤冠和嫁衣,更是备了十里红妆迎娶她为太子妃。
方落月听着心里不禁动容,真正爱你的人,会排除万难将最好的送到你手里,而不爱你的人,什么都能成为借口。
李氏在一旁缓缓道:“月月,等你和骁寒成亲,虽说比不了太子这与天同庆的阵仗,却也差不到哪去,娘会把最好的都给你。”
“咳!”方落月被自己口水呛了下,连忙转移话题,“大哥,你和嫂嫂的婚事也快了,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给娘带带?”
李氏闻言,眼中浮现期待,也看向方骅。
方骅垂眼道:“暂时没有这个打算,芳吟怕疼,等她想要成为一个母亲,我们再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