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江那边很快就将周嬷嬷交代下来的事情办完了,她将东西都藏在自己床脚下,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大概到了晌午时分,丫鬟们便发现自己晒在外面的里衣不见了。
因为是这种贴身之物丢了,她们一开始还不敢声张,可是这人一多了,她们便有了底气,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年纪稍长的嬷嬷,然后由她去禀明主子。
三姨娘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端茶的手一顿,差点就将里面的茶水洒了出来。
“还有这种事?”如今她一门心思都放在曲闻道和后面的裙幄宴上,承认是对府上的这些琐事有些不上心,但是她没有想到,才短短几日出了了这样的事情。
丫鬟的贴身之物丢了,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却经不起考究。
现在丢的是丫鬟的东西,若是放任下去,惹出了更大的祸事怎么办?
曲家府上女眷众多,还有几位未出阁的小姐,要是这种丑事传了出去,只怕会辱了她们的名声。
眼看着裙幄宴就快到了,这是她娘俩翻身的机会,她可不能让这种事情挡了她们向上爬的路。
她立马叫来浆洗的妇人,问她可曾见过什么可疑之人出现在浣衣房。
这名妇人姓苏,平日里大家都唤她的苏娘。
她一袭粗布麻衣,未带珠钿,唯有在鬓边插上一朵绒花,常年的浣衣工作让她的背佝偻着,即使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方也挺不直腰来。
她认真的回答着三姨娘的每一个问题,看样子是个极为本分的妇人,这件事想必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三姨娘微抬下巴,对下面的苏娘说:“近日有丫鬟丢了自己的贴身衣物,你那边也注意点。”
她提醒苏娘要看好小姐们的衣物,钱财这些都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名声。
苏娘是个聪明的人,她一点就通,回去便安排了几个丫头,严加看守,一定不能让贼人再次得手。
除此之外三姨娘还让管家多安排些人手,加紧巡逻,誓要将那个偷衣服的贼给抓住。
周嬷嬷在得知此事之后,偷偷塞了点银子给管家,让他多派点人来望舒阁。
管家只当她是担心自家小姐的安危,他推辞着不肯接受,说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做到,断然没有借此敛财的意思。
可是周嬷嬷却管不了这么多,她知道只有银子花出去了,人们才会专心替自己办事。
她硬将银子塞到管家的手上,不容他有任何的拒绝。
等她做好这一切之后,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望舒阁里也有丫鬟的衣物被偷了,被偷了衣物的那几个丫鬟找到了周嬷嬷,向她说明事情经过。
周嬷嬷听完之后安慰着她们:“别怕,这件事情我已经和管家的说了,他今晚就会派人过了来。”
说完之后她又嘱咐道:“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以后当差的时候都注意点,尤其是到晚上,别一个个都睡得死沉死沉的,也要留出一个眼睛出来,千万不能让贼人进了咱们望舒阁的院子!”
她一向以严肃以示人,今日更甚,简直到了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步。
她交代完了所以的事情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此时芷江已经等着她了。
“东西呢?”
“被我藏在床下面了。”
“那个地方不安全,等没人了之后,你还是给我吧,我拿去烧了。”
“嗯嗯。”芷江点了点头。
周嬷嬷让她去偷丫鬟们的里衣,为的就是让大家知晓,如今有人已经盯上这些年轻的女子,以此多增加夜间巡查的人手,好让有些人可以知难而退。
这是不得已的完全之策,周嬷嬷的眼里迸出冷意,而此时距离京城有十多里郊外,有人在烈日炎炎之下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这可吓坏了一旁的人,只见他赶紧端着茶水劝道:“如今日头正晒,世子不妨去荫凉处休息休息,这点活计就交由下面的人做吧。”
自从护城河决堤之后,大水漫盖了大片庄稼地,也摧毁了不少田舍庄园。
宇文澈奉命来此治水,
今日是他到这的第三天,河水逐渐退却,给他留下一地疮痍。
因为人手不够,他便亲自下场抗洪救灾。
阳光洒在他清矍的眉目间,越发衬得他整个人都俊朗了起来,正当他准备接过对方手中的茶水解渴之时,却听到一阵悠长而又厚重的钟声。
他一抬头,只见葱郁树木之上,赫然矗立着一座佛塔。
他问:“这是什么声音?”
寺庙里不会无缘无故响起钟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旁的官员解释道:“这座寺庙是由当地的人集资修建的,如今河水决堤,庙里的和尚得知了此事之后便主动大开寺门,里面设有休憩住宿的地方,如今应该是到了放斋饭的时辰了。”
百姓为菩萨塑金身,菩萨为百姓遮风雨。
如此一来,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也都有一个去处。
宇文澈又问:“那寺叫什么名字?”
“龙游寺。”
龙游寺?宇文澈眼睛微眯,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而身旁的人误会他的意思,赶紧解释道:“此庙因三面环水,又建于高地,涨潮之时,从高处俯瞰就像是一条巨龙盘踞于此,因此得名。”
宇文澈什么都没说,只是从他的手上接过茶水,然后一饮而尽。
朱封潜见了之后,立马又补充道:“那庙里还建有一处观潮台,人登起其上,视野辽阔,是不少文人墨客喜爱之地,留下的诗文更是数不胜数,更有人言:登龙游寺,赏天下景。”
烈日下的风是带着热气的,但是听着从高山之上传来的钟声,却让他们的心情都平静了下来。
宇文澈想着有机会一定要亲自拜访,但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治理水患。
民间有句俗语:大灾过后必有大疫。
他必须趁着事情尚在掌控之中将一切都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