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宇文瑶进宫的这段时间里,曲婉又去了一趟藏书阁,却不料还是慢了宇文然一步。
如今眼下所有的世子们都在忙着即将到来了校考,可偏偏他躲到这里,难道是真的是自知自己能力不足,所以已经放弃了吗?
这在外人眼中看来确实如此,但是曲婉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他虽是赵王长子,但是他的生母身份成谜,只是养在赵王妃的身边而已。
自从赵王妃生下自己的儿子之后,宇文然在王府的地位便如履薄冰了起来,哪怕现在嫡世子的年纪还小,但是薛家已经开始默默的扶持他,从西南暴乱这件事便可以看出,这是薛家为了讨好赵王而特意连同叱云南发动的一次政变。
只要叱云南即位,他便答应同薛家联手,然后让拥护赵王即位,而这样一来,赵王妃的儿子便会被封为太子。
至于宇文然,赵王妃当然不会让他同自己的儿子抢位置,若是他能安分守己,这辈子也能继续享着荣华富贵过下去;但是他胆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王妃肯定不会留一个隐患在自己,必定会除之而后快。
眼下的宇文然深知自己危险重重,所以他刻意隐藏起自己身上的锋芒,不在去和其他的世子去争什么校考第一,整日便在藏书阁里看着自己的书,偶尔会下下棋,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有曲婉知道,他的野心比谁都大。
在这一副与世无争的从容外表下,怀着的却是一颗弑君杀父、凶狠残暴的心,用来执棋的手在不久的将来会沾满皇室的鲜血,他会踩着众人的尸骨上位,他会让世人知道什么叫做帝王一怒,浮尸百万......
此时宇文然正捧着一本《史记》看得入神,他的身影从远处看就像是定格在那里的画,或许是察觉到异样的目光,他仰了仰微微酸痛的脖子,透过窗户刚好看到一袭紫色衣裙的女子站在远处,她的背后是一株开的正好的西府海棠,树上淡粉色的花朵和她衣服上的花纹相映成趣。
可是对方却在两人眼神对视的那一刻转身而逃。
青天白日的,曲婉只觉得晦气,可是她的举动在宇文然的眼里却有了另一层意思。
回到家里的曲婉,正往自己院子里走的时候,却不料被草丛里突然蹦出来的人给吓了一跳。
她定睛一看,是曲陵然,此时他的正手拿木剑,眼神凶狠的看着自己。
曲婉见他身边没有丫鬟仆人照顾,便知他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对于这个弟弟她喜欢不起来,所以正当她打算绕过她的时候,却被他用手中的木剑往曲婉的身上狠狠一打。
他嘴里叫嚣着:“你个坏人,你还我娘亲!”
曲婉的眼里勾出淡淡的笑意,叹气道:“我也不想姨娘这样,可是这一切都是父亲做的主,要是你实在是想你娘亲,我可以去禀明父亲,让他送你们母子团聚。”
曲陵然见不得她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他本来就是一个被宠坏了孩子,如今更是脾气暴躁到了极点。
他挥舞手上的木剑便气急败坏地向曲婉劈去,对方只是一个稍稍侧身,他便扑了一个空,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方的草丛里撞去。
只听“嘣——”地一声,他的木剑掉在地上,紧接着草丛里便出来孩童的哭声。
曲婉冷眼看着一切,丝毫没有上前扶他的意思,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耳边传来曲柔的声音,原来是她听到了自己弟弟哭的声音,所以才特意跑过来。
她一直躲在暗处,原本是想让曲陵然教训一下的曲婉,可是谁料,对方竟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她一路小跑过来将曲陵然从地上扶起,然后见曲婉好端端的站着,顿时就有了怒气。
“三妹你怎么能眼睁睁见弟弟摔倒呢?”美人的脸上因为带着愠色,所以看起来格外的刺眼。
之前她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在上了些脂粉之后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只是此刻她的眼睛里不满了血丝,就连脸上的气色也不怎么好,看来方氏出事之后,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曲婉瞥了她一眼,然后慢悠悠的开口:“姨娘不在家,正所谓长姐如母,他躲在着草丛里,要不是我经过发现了他,没准还会出什么意外呢。”
她的意思很明显,说是自己发现了躲在草丛里的曲陵然,才避免了意外的发生,曲柔不感激自己就算了,怎么还能埋怨她把曲陵然推倒呢?
“看来如今三妹当真是出息了,底气都比往日要足了几分。”曲柔一改之前端庄柔弱的样子,眼下四下无人,她恶狠狠的瞪着曲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只怕现在曲婉已经死了好多次了。
“大姐这是哪里的话,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曲婉平平无奇的话里却带着一丝讥讽,可偏偏她的脸上神情毫无异常,让人找不出任何的把柄。
她说完这句话便要走,却被曲柔拦住了去路。
“大姐还有什么事情交代?”曲婉冰冷的开口。
两人之间虽有长幼之分,但是也隔着嫡庶尊卑,曲婉叫她尊她一句姐姐,已经是给足了她的面子,若是对方给脸不要脸,非要撕破脸皮的话,曲婉也乐的自在,免得以后见面还有假情假意。
曲柔紧绷着嘴角,心想曲婉肯定见自己失去了靠山,才敢这么对她。
一想到自己的母亲,她的眼又红,却在曲婉面前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祖母那边的佛经烧完了,三妹要是有空的话,可否再抄写几卷送过去?”
“我当是什么事呢,值得大姐你亲自告诉我。”曲婉哂笑道:“大姐你放心,我这就给祖母送过去。”
曲婉的笑容刺伤了曲柔的眼,可她还要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三妹功课繁忙,却还要抽出空来抄写佛经,如此用功当真是让我钦佩不已。”
“大姐客气了。”曲婉听懂了她话里的冷嘲热讽,但是并没有生气,而是选择了反击过去:“祖母病重,姨娘亲自去寺庙祈福,如今她一走,大姐你身上的担子可就重了。”说着她便低头看了一眼曲陵然,此时他的眼角还挂着泪,身上的衣服也脏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
曲柔听完这番话,嘴角一抽,她已然落入下风,耳边想起自己母亲对自己的交代,她让自己不要和曲婉有任何的冲突,因此强行家肚中的火气给压了下去。
她道:“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妹妹刚下学回来,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牵着曲陵然走了。
望着他们一大一小的身影,曲婉心中冷笑一声:先别急着哭,现在才刚刚开始,以后有的你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