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曲婉立即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注视,尤其是宇文瑶,她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裴行简更是意外刚才那番话是出自眼前的少女,虽然他知道能被选中郡主伴读的人,能力肯定是出众的,但是当他亲耳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诧异。
或许是曲婉的言论实在是太过精彩,过了半晌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
裴行简直接夸赞道:“好一句忠君爱国、仁政爱民!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胸襟,实在是难得,难得啊!”
众人皆知裴太傅从不轻易夸人,说这两句话已经是对曲婉极大的赞赏了。
皆是满脸羡慕的看着曲婉,羡慕她头一天入学便可得到太傅的青睐。
可是这个时候角落却有人用不屑的语气开口:“一介女流之辈而已,哪里值得这般吹嘘追捧......”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被宇文然全听了去,他将视线落到帷幕上那一道倩影上。
曲婉同样转头,两人的视线就这样隔着一层帷幕相汇。
宇文然在脑海中想象曲婉此刻的样子,孰不知对方想的却是该怎样手刃仇人。
如果说她对曲柔的恨只是因为她抢走了自己丈夫,那么她对宇文然的恨则是早已深入了骨髓。
似纯良无害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顽强的心。
因为曲婉的精彩发言,导致今日的授课比以往要晚了些,不过大家丝毫不关心这一点,他们甚至还想在继续拖延下去。
因为裴行简虽是经学大儒,但是书上的那些东西实在是太过枯燥乏味,听了没多久便想昏昏欲睡,奈何这位太傅实在是太过严苛,被他发现有人在他课堂上打盹,免不了又是一顿呵斥。
所以大家都想时间这么被继续浪费下去,可是天不遂人愿,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辰,裴行简便开始今天的讲学。
曲婉坐下之后,宇文瑶便悄悄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用极小的声音问道:“你不是没读过几本书吗?怎么会说的这么好?就连太傅都夸你了。”
曲婉刚要开口解释,但是台上的人一个转身,便吓得宇文瑶将自己的眼神收了回去,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桌子上面的书,时不时还点着头,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曲婉见状便将话咽了下去,然后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到太傅接下来要说的话里。
前世少女时期的她只图玩乐,不喜读书,直到嫁给宇文然之后,她才开始静下心来学习。
曲婉是个传统的女人,在喜欢上宇文然之后,她的心里便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人,为了他,她可以抛弃一切。
哪怕那个时候满京城的人都笑她上赶着嫁给宇文然,没有半点名门小姐的矜持,但是她也毫不在意,她只求宇文然能够待她好。
为了能够配得上他,曲婉便开始刻意练习之前被她丢弃到一旁的琴棋书画,甚至她在知道宇文然喜欢下棋的时候,便特意找来围棋大师学习。
她从一开始的什么都不懂,到最后的棋艺精湛,众人只当她天资聪颖,却不知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宇文然。
曲婉跟着宇文然的脚步,一步步的从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变成历经千帆,饱受磨难的妇人,如今在场站到他的面前,看着还是少年时期的宇文然,曲婉发誓要将自己前世尝过的痛苦全部都还给他,她也要让他尝尝被心爱之人狠狠抛弃是什么样的滋味。
但凡是他宇文然看上的东西,她都要夺过来,然后当着他的面摧毁,她要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样子,让他永坠地狱!
两个时辰过后,随着一道宫铃声的响起,裴行简结束了今天的讲学。
宇文瑶伸了一个懒腰,而曲婉则还在不紧不慢的整理着今天所学的东西,宇文瑶见她这般认真便打趣道:“你准备考状元吗?”
“承蒙皇恩浩荡,我才能在进国子监学习,既入了这道门,当然要认真对待了。”曲婉说:“我所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考取功名,只求增长见识,谋一个安生立命的本事能够养活自己便好。”
宇文瑶想说以她的家世,日后怎么也能嫁到一处好人家,哪里需要自己养活自己,不过她的话刚到嘴边,便被一个声音打断。
宇文然不知何时从帷幕后面走了出来,如今正站在她们身后。
他说:“早就听说曲家小姐才貌双绝,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之前在皇后寿宴上,两人只是匆匆见了一面,期间并无任何交流,如今算得上是他们俩人的第一次见面。
这是他头一次跨过中间的帷幕,显然是带着满满诚意过来的。
可是面对示好的宇文然,曲婉的反应却是淡淡。
“世子误会了。”曲婉说:“大家口中才貌双绝的曲家小姐是我长姐。”
“而我是——曲婉。”
“世子可千万不要认错了人!”
曲婉说这话的时候,抬头和宇文然对视。
没有了帷幕的阻挡,曲婉就这样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宇文然的眼前。
宇文然打量着眼前的人,发现她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出入,十三岁的曲婉身影并不高大,甚至称得上柔弱,一身素雅打扮,更显她清冷的气质,就如同窗外枝头那盛开的杏花,在看柔弱的外表下却藏着旺盛的生命力。
面对她不冷不淡的态度,宇文然却付之一笑,他这么一笑,便显得他这个人十分的具有亲和力,就如初升的朝晖一般让人感到温暖。
他道:“你怎知我就认错人?”
“比起我那有着京城第一才女美誉的姐姐,我自认平平无奇,再加上我和世子殿下素未蒙面,您又怎么会认识我?”曲婉冷冷道。
不同于其他女子见到他就走不动道,然后对他暗送秋波,曲婉的反应实在是平静。
而这平静中又带着熟悉,正是因为这一丝熟悉,才使得宇文然愿意继续和她待下去。
“今日我们不是认识了嘛。”宇文然说:“再说了,你既能被选中作为伴读,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怎可妄自菲薄,揪着那些虚名不放呢?”
他说曲柔所拥有的只是虚名,想必是曲柔落水之时被污泥掩了面,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曲婉在心中冷笑一声,然后接着开口:“中间这帷幕是男女之防,如今殿下贸然越过,算不算是坏了规矩?”
曲婉的眼睛清冽冽的就如一湾泉水,然而她说出的话却是这般冰冷。
原以为她只是性子冷淡,但是此话一出,宇文然立即就感受到了她对自己靠近的抗拒。
刚好这个时候有人唤他,宇文然收敛起自己的心绪,然后拱手说了一句:“失礼!”便离开了。
等宇文然离开之后,宇文瑶问曲婉:“你不喜欢我这位堂兄吗?”
曲婉没曾想她会这般问自己,她道:“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难得喜欢世子的人很多吗?”
宇文瑶点了点头说:“差不多吧。”她接着又解释道:“我堂兄的能力有目共睹,再加上他长得又好看,为人亲切,不知多少女子对他一见倾心。”
“哪怕是我另外一位堂兄,也不及他这般讨女孩子喜欢。”
宇文瑶口中的另外一个堂兄,如果曲婉没有猜错的话便是太子独子宇文澈了。
他因常年混迹于军队之中,浑身自带一股肃杀之气,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更是让人望而生畏,多少女子在看见他那张天人之姿的脸想要靠近,但是都会被他身上那股气势所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