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这个时候马车外传来了卖杏花的叫唤声,挑着担子的老李头正在沿街叫卖:“卖杏花咯、卖好看的杏花咯......”
他重音全部都放到最后那个字上,这是独属于他说话的方式,周边的人只要一听到这种声音便知是卖杏花人来了。
大梁自古就有在头上簪花的习俗,无论男女都喜欢在头上戴上一朵时兴的花儿,如今这个季节杏花开得正盛,老李头便每日挑着从自己家门口那几株杏花树上刚摘下来的杏花沿街叫卖,也算是为清贫的日子找点事做吧。
曲婉让夏荷下去买几株杏花过来,夏荷跳下马车径直向卖杏花的老李头走去,问道:“老先生,你这杏花是怎么卖的?”
老李头转身看见一位年轻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看打扮应该是哪位府上的丫鬟,他撂下自己的担子说:“三文钱一株,五位钱两株。”
夏荷看着担子里都差不多的杏花,她挑了两株新鲜的,递了五文钱过去。
回到马车上后,她把刚刚买来的杏花交给曲婉,然后说:“小姐,我知道前面有处卖胭脂的地方,听说他家的胭脂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就连大小姐也是他家的常客呢。”
曲婉看着自己手中洁白的杏花,笑了笑,然后说:“那就听你的话,我们去看看吧。”
曲柔这些天为了在皇后寿宴上拔得头筹,日夜勤学苦练,而曲婉见时间还早,便想着去夏荷口中那个地方去逛逛。
一走进铺子,一股香气扑鼻而来,真不愧是全京城卖胭脂卖的最好的地方,即使是像这样的寻常日子,但是来这里挑选胭脂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因为这里全部都是女子,所以曲婉一进门就把帷帽取了下来。
曲婉的肤色本来就白,所以很少用到胭脂,不过来都来了,岂有空手出去的道理,所以曲婉还是挑选了几款自己喜欢的。
就在她准备结账回家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曲婉随着众人的目光向门口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粉蓝绣襦罗裙的少女正缓缓从马车里走出来,听掌柜的嘴里称呼她为江小姐,而且一脸的殷勤,曲婉便知晓了她的身份。
整个京城姓江的人虽不少,但是能让掌柜这般热情去接待的只有一位,那就是安德侯之女——江花莺。
江家是京城里有名的大户人家,只是可惜后面人丁凋零,哪怕有安德侯这个名号撑着,但是实际上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差点在高祖时期全家破灭,可是他们却抱上了宇文然的大腿,不仅将自己妹妹送到皇上的床上,甚至还在处处和沈家作对,那封写有沈家谋逆的奏章便是出自于江城之手。
想到过去的种种,曲婉的眼神忍不住变得阴冷,当江花莺抬起头的时候,曲婉就更加确定了她的身份。
江花莺来这是为了挑选胭脂,眼瞅着皇后寿宴就快到了,她一定要打扮得美美的,而这家店的胭脂是全京城最好的,趁着这几日休息,她赶紧过来看看有什么是自己需要的。
安德侯府有钱,江花莺出手也阔绰,向来是看中了什么就买,从来就不在乎价钱,所以掌柜对于她的到来也是十分的殷勤。
不仅亲自带着她挑选东西,甚至还安排了人专门为她试色。
就在掌柜为她介绍最新款的胭脂时,她的眼光却落到了丫头正在为曲婉打包的手上。
她指着丫头手上的胭脂问道:“她手上的胭脂还有吗?”
掌柜看着那款胭脂,心头一紧,那是店里最后一款了,这江小姐怎么就看上它了啊?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而她的欲言又止让江花莺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直接说:“这个东西我要了。”说着又指了几样东西,然后要一起结账。
要是换做往日,掌柜肯定会满心欢喜地替她将东西给包好,然后送到她府上去,可是今天不同,这款胭脂原本就是有人先看上的,要是强行被她就这么抢了去,只怕传出去会有损他们家铺子的名声。
掌柜一脸犯难,这个时候丫头说:“这是那位小姐先看上的东西。”
众人随着她的眼神看向角落里的曲婉,尤其是江花莺,她眯起丹凤眼,上下打量着曲婉,发现自己脑中对她没有一点的印象。
哪怕她一身衣裳用料考究,举止投足皆是不凡,但是江花莺对她没有一点印象,就说明她家中并无在朝中做大官的人。
要知道江花莺身为安德侯之女,京城里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就没有她不认识的。
看着完全陌生的曲婉,江花莺一脸的不屑,然后转而看向眼前的丫头,语气满是不耐烦的催促道:“她这不是还没有买嘛,快拿过来让我看看!”
就在丫头迫于压力准备将东西送过去的时候,曲婉开口了:“买东西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江小姐还需要人来教吗?”
江花莺第一次在外面遇到这样的情况,往日但凡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最后都会落入安德侯府的库房。
可是今天却有人敢和她抢东西,对方还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这让她心中无名生出一股怒火,她“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曲婉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拦我看中的东西!”
“江小姐这是什么话。”曲婉丝毫不惧,甚至还略带嘲讽的说:“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买东西还需要看家世门楣,难不成这天下的商家都是为你江家的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