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落蕊神色肃穆：“怎么赵老将军也松口了？”
许朝歌叹了口气：“陛下如今越发昏聩了，今日上朝居然听信北狄术士的谗言，命术士炼丹，想要追求长生不老之术。”
余落蕊闻言后惊讶不已，纳闷道：“陛下正值壮年，何必如此呢？”
许朝歌摇摇头：“唉，谁知道呢？许是贪心不足吧……”
余落蕊的神色愈发凝重。
炼丹多用朱砂，朱砂之中最主要的物质便是水银，长久服用对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
皇帝如此下去，万一不等太子殿下准备好一切事宜便龙驭殡天，接下来的事，可就不好办了……
入夜。
京兆府外，衙役们抬着奄奄一息的李夫子，直接将他扔出了大门。
“唔！”
李夫子痛呼一声，趴在地上有如一条死狗，浑身上下满是脏污血渍，下半身根本动弹不得。
他艰难地在地上蠕动，想要站起身来，但下半身的疼痛让他冷汗直流，几乎晕死过去。
一百大板，险些要了他的命！
都怪那个沈夭夭……
李夫子咬牙切齿，猩红的眸子里满是怨毒和愤怒。
然而就在此时，夜色之中，一道矮胖的身影缓缓出现，朝着李夫子快步走来。
李夫子忍着痛意，定睛一看，登时大喜
。
“杨嬷嬷？是你吗？”
来人站定，正是冯氏身边的贴身妈妈，杨嬷嬷。
李夫子大喜过望：“杨嬷嬷，果然是你！你，你是来救我的吗？！”
杨嬷嬷一言不发，蹲下身来，神色莫测地看了李夫子一会儿，从袖管中拿出一粒药丸，低声道：“夫子快吃药吧，我们夫人担心得很呢！”
“是，是慧娘让你来的吧？她心里果然惦记着我！”
李夫子高兴不已，迫不及待地吃下那药，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杨嬷嬷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
将那药丸咽下去，李夫子心中的惶然惊恐这才消散几分。
他一把抓住杨嬷嬷的胳膊，渴求而谄媚地看着她：“慧娘有没有说救我？我，我眼下无处可去了，能不能让她，她——”
杨嬷嬷冷冰冰地看着李夫子，甩开了他的手。
李夫子睁大眼睛，张口还想说话，却震惊的发现，他居然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啊，啊啊啊！”
他奋力的大张着嘴巴，然而除了一点嘶哑的音节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夫子惊怒交加地扣着自己的喉结，额上青筋暴起，愤怒而不解地看着杨嬷嬷。
那不是治伤的药，那，那是哑药？！
是，是冯慧娘……她想把他变成哑巴？！
杨嬷嬷冷冷一笑，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夫子。
“我们夫人仁慈，只吩咐毒哑了你，不让你去外面乱嚼舌根。若是换成别人，你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
“李夫子，你自求多福吧，可别再肖想我们夫人和公子！”
说完，杨嬷嬷转身扬长而去。
李夫子张大了嘴，趴在地上愤怒地叫着，然而他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涎水顺着嘴角留下来，李夫子目眦欲裂盯着杨嬷嬷离开的方向，后悔和恨意几乎将他吞噬。
冯氏那个贱人！竟如此狠心！
他要去鸣冤，去状告这个贱人！
可他如今说不出话了，这该怎么办……
倏忽间，李夫子想到什么，他费力地举起自己的手，神色癫狂而绝望。
对了，他有手！他还有手！
他可以写字，可以写状纸！
像是抓到了最后一点希望的曙光，李夫子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费力地朝着巷子口爬去。
只要找到纸笔，他就能去告那个狼心狗肺，水性杨花的贱妇！
让她变得跟他一样生不如死！
然而刚爬到巷口，忽然，李夫子听到街道的另一边，忽然传来急速的马蹄声。
他惶然地转头望去。
下一秒，一辆马车飞驰而来！
不等李夫子反应过来，只听咔
嚓一声——
马车的车轮毫不留情地碾过李夫子伸出的右手上，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李夫子无声张大了嘴，痛不欲生。
他抱着手在地上打滚，双目赤红，连带着那流下的眼泪，都像是血泪。
李夫子绝望地看向那马车离开的方向。
只见车窗内，杨嬷嬷微微探头，无情而冰冷地看着他。
李夫子看得分明，彻底崩溃！
是冯氏，又是冯氏！
这个女人……真是好狠的心！
——
另一边，张府。
“夫人，您交代的事已经办妥了。”
刚回府的杨嬷嬷候在冯氏身旁，轻声禀报。
冯氏百无聊赖地吃着糕点，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应了声。
“办妥了就好。先前一直想着怎么了结了他，如今总算是找到好机会了。”
冯氏说着，一块点心吃完，抬眸眼底露出讥讽。
“说起来，那李寻也真是太看得起自己，竟还真想着跟我做长久夫妻，真是可笑！拿他当个消遣，他居然还痴心妄想。”
那李寻留着就是个祸害！
若有天他一个发疯，把他们俩那点事说出去，她还怎么在张府安享富贵？
杨嬷嬷听得心惊肉跳，低下头轻声道：“夫人，那大皇子那边——”
话还没说完，张昌
荣忽然嚎啕大哭着进来了。
“阿娘——”
冯氏连忙给杨嬷嬷使眼色，杨嬷嬷垂眸闭嘴。
“我的儿，怎么了？”
张昌荣涕泗横流，看着委屈的不行：“阿娘，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冯氏表情微变，给杨嬷嬷使眼色，让她去关上了大门。
“荣哥儿乖！你爹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御史中丞张恩权！放心，没人能威胁到你的地位，能威胁到你的人，已经永远闭嘴了！”
闻言，杨嬷嬷忧心忡忡。
如此跟荣哥儿说，会不会太过了？
杨嬷嬷担忧地看了眼张昌荣。
这一眼，杨嬷嬷却彻底愣住了。
只见张昌荣破涕为笑，“那就好，阿娘最好了！”
见状，冯氏满意不已，用帕子给张昌荣擦去眼泪，整理仪容。
“不亏是我儿子！放心吧荣哥儿，以后只要有阿娘在，咱们娘俩儿还会过上更好的生活，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不光是你，还有你爹，都会走上更高的位置！”
张昌荣闻言，露出几分不解。
“可，父亲现在不是已经身居高位了吗？”
冯氏眼中露出几分贪婪。
“现在，还远远不够！”
语罢，冯氏惊觉说的太多，连忙戛然而止。
“好了荣哥儿，天色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