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声音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顶皇后辇车,素来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皇后身着华服,头上的九凤钗随着动作而轻轻摇晃,恬静温婉的面容上满是惊怒。
“见过皇后娘娘!”司南率先行礼。
还没等沈栖烟几人行礼,却听皇后斥道:“本宫还真是受不住几位的大礼,毕竟,几位连宫门都敢夜闯,还把尚方宝剑给带了过来,此举跟逼宫有什么区别?”
盛景廷索性懒得行礼,轻轻挑眉:“皇后娘娘慎言,我等不过是来向陛下讨一个公道。”
“公道?”皇后觉得很是可笑,目光掠过众人直直落在沈栖烟身上,“依我看来,恐怕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吧?”
“只是不知,这沈小姐究竟是何等绝色,才能鼓动你们二位不敬圣上,就为了给她出气!”
沈栖烟感觉到,皇后的眼神里满满敌意,竟是要把此次夜闯宫门的帽子扣在她的身上。
不得不说,皇后很聪慧。
后宫不得过问前朝之事,所以,她就把发难的点落在了沈栖烟身上。
沈栖烟却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抬首,不卑不亢地问:“皇后娘娘是因为不敢得罪摄政王,所以才想给臣女乱按罪名吗?同
为女子,此举恐怕有失您母仪天下的风范吧。”
皇后万万没有想到她一个乡野长大的小小女子,居然如此伶牙俐齿,还一语道破了自己的计谋。
待看清沈栖烟的容貌,却目光凝滞一瞬,噗嗤笑出声。
这突如而来的笑,让沈栖烟有些疑惑。
只听她意味不明地道:“摄政王原来是个痴情种!这沈姑娘的容貌,虽然只有三分相似,可这聪慧、医术与脾气,却活脱脱就是白姐姐在世了。”
言罢,对盛景廷的态度温柔了不少:“王爷还记得白姐姐,本宫心中甚慰。”
白姐姐?
谁?
沈栖烟心中一阵莫名的不安,忽然想起,明太妃似乎有的时候也会看着她,说些她很像之类的话。
明太妃似乎还曾说过,盛景廷年少的时候曾有个心悦的女子,若不是死了,也轮不到她上位。
盛景廷察觉到她的微妙变化,拍了拍她的手:“莫要听她蛊惑。”
沈栖烟定了定心神,眼下最重要的是处置闲王。
皇后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心中不由一涩,语气凄然:“摄政王当初若是……白姐姐也不至于为你而死,从那件事之后,你与陛下之间,就生了嫌隙。
”
“但是,替身,终究只是替身,学得来白姐姐的神态容貌甚至医术,却学不到她的贤惠识大体,若是白姐姐在,定然不会让你与陛下生分至此!”
言罢,竟是擦了擦眼角,泣不成声。
司南也很是动容,深深看了沈栖烟一眼:“难怪有如此盛宠,原来是借了故人的光。”
沈栖烟心头,也不由得泛起狐疑,看向盛景廷。
却见盛景廷脸上极快的掠过回忆之色,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注视,极快地敛了神色,冲皇后道:“娘娘是常年修佛,修得脑子不对劲了吗?”
毫不留情的话语,同时也带着警告意味。
皇后感伤地摇摇头:“罢了!你既然不愿意提,我也就不多说,我来此原本是为了拦你,但你既然心中念着旧情,想必还是当初那个少年,没有改情易性。”
“这样吧,我同你一起进去。”
养心殿大门打开,皇帝坐在案前,神色并不好看:“夜闯宫门,究竟所为何事?”
盛景廷正要开口,沈栖烟却捏了捏他的手。
盛景廷低声道:“我是要帮外祖父。”
沈栖烟悄悄贴近了些,道:“外祖父积郁多年,这口怨愤之气,必须亲自发
泄。”
今日,是秦镇疆的主场。
对此,闲王与皇帝显然也心知肚明。
闲王负手立在窗边,假装淡然,实则手微微颤抖。
秦镇疆手持尚方宝剑,大步向前:“微臣此来,乃是要状告闲王,他杀害了臣的女儿,还害得妍妍唯一的血脉流落乡野,后,更是杀了梁山县县令一家!”
“竟有此事?”皇帝不敢接茬,毕竟,这些事情里头也有他的一份。
他把问题抛给闲王。
闲王转过身,撩袍便跪:“回禀陛下,臣不知老将军为何会有此误会!臣多年来光风霁月,天地可表。自问从未做过亏心之事!”
沈栖烟发现,皇后微微点头,显然对闲王很是认可,甚至偷偷看了盛景廷一眼。
显然这种罪大恶极之事,众人都觉得是只有盛景廷才能干出来的。
闲王,怎么可能?
秦镇疆亲眼见到闲王的无耻嘴脸,心头怒火窜起,真恨不得一剑斩了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请陛下明鉴,闲王此人,乃是白玉面皮,禽兽心肠!”
闲王满脸震惊的抬起头:“老将军竟然误会我至此!不知是谁在你面前如此污蔑于我?”
言罢,意有所指地道:“
三言两语的污蔑,茶楼里头的说说先生可以随便编!老将军,你大可问问向你造谣的人有没有证据。”
这话算是说到了关键。
皇帝见闲王应对自如,面上浮现些许笑影:“闲王说得有理,秦老将军,你可有证据?”
这么多年过去,哪里还能有证据?若是早有证据,早就把闲王给捉拿归案了。
眼下唯一有的证据,是已经被灭口的张三,以及沈栖烟。
沈栖烟心中已做下决定,哪怕把自己险些被奸污的事情说出来,也要给外祖父作证,讨个公道。
女子的贞洁从不在裙摆之下,只要能让外祖父出气,让闲王被审判,她的声名不足挂齿。
闲王骑士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她的动向,见状心中咯噔一下,抢先道:“老将军可要三思,您的女儿已经死去,当时死因也已验明,众人只叹红颜薄命。”
“可是若您误信了别人的谣言,将此事翻出,她的闺誉恐怕要受损,更要受到万人指摘调笑,保不齐会变成绯闻在市井间流传,在黄泉之下不得安宁。”
“如此便也罢了,可死去的人被骂,活着的人也要受苦,您的身体,能撑得住旁人的多少次诋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