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烟好奇问道:“哪一点?”
她对自己审时度势的能力还是很自信的。
盛景廷微微弯腰,俯身贴着她的额头:“我的未婚妻,不可以拿来做天平之上的价码。”
他亲自将她送上回将军府的马车,眼中的温柔渐渐褪去,转换为饱含威势的冷怒:“闲王逃至何处?”
这时,一辆马车匆匆赶至,还没有停稳,里头的公子便迫不及待地掀帘而出,无比凝重地问道:“景廷,究竟发生何事?为何我的人说,你手底下的兵当街追捕闲王与蒙黔统领?”
不到片刻的功夫,京城之中所有目睹此事的人家都已经炸开了锅,人声鼎沸,甚至传到了近期正因为交接萧家族长之位,而忙得不可开交的萧宣恒耳中!
萧家也唯有他能够疾奔而来,当面询问盛景廷。
盛景廷为保护沈栖烟名节,自然不会将实情告知,而是道:“本王前往南疆之际,闲王与皇帝安插人手,竟渗透到了本王手底下,还密约本王至此,杀了本王的人!”
“什么?”萧宣恒大惊,“他们竟然如此嚣张?”
盛景廷微微颔首:“因此,自然要给他们教训。”
萧宣恒仍觉得有些不
妥:“可是,当街追杀,未免也太过分了些,难不成,你真准备与他们撕破脸?”
他忧心忡忡:“而且,萧家如今正是权力动荡之际,我恐怕帮不到你,依如今的情况来看,闲王乃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你动他,就是动皇帝,而皇帝,乃是天下正统,又经营多年……”
盛景廷低眉道:“宣恒,我要成亲了。”
萧宣恒一怔,发现自己这个多年以来被煞气包围的好兄弟,眼底冰川不知何时,已融化一角。
他迷惑地望着盛景廷,猜想这变化应该是由于沈栖烟,却无法分辨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努力用自己的逻辑说服盛景廷:“是啊,你的婚期在即,也不宜造杀孽。”
盛景廷认真地道:“不,我的意思是,要在婚期之前,铲除所有隐患。”
原本,朝廷之中,皇帝乃是天下正统,摄政王负责做那些不干净的事,闲王则是两方势力之中,代表中立的存在。
三权分立,泾渭分明,国家运转良好。
但调查沈栖烟养父母事件时牵扯出的东西远远超乎了盛景廷的意料,皇帝与闲王在他的庇护之下生出野心已经膨胀到了可怕的地步。
而他刚刚铲除
了他们辛苦经营多年的军队,他们焉能不恨?
因此,两方必有一战。
他希望在成亲之前,就把他们给打趴打服,铲除所有隐患。
哪怕沈栖烟之事今日没有发生,他也是要跟那群人算一算账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闲王才狗急跳墙,干出这种事。
萧宣恒略略思索,也明白了他的打算,摇了摇头:“当初分明是他们仗着你的势才起家,那小皇帝还假惺惺地要将皇位禅让于你,是你无心朝政,白姐姐又拿出先帝遗诏,才定了如今局势。”
当日商定之后,大家何其亲昵。
没想到这才多少年,便时移世易。
算来,也无非是因为这些年天下太平,没有什么战事,以至于皇帝忌惮北疆兵力,把原本镇守北疆的摄政王调回京城,借盛景廷之手铲除异己,便觉得盛景廷没有利用价值!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他看向盛景廷:“无论你做什么,我萧家都会竭尽所能,支持你!”
盛景廷颔首上马,正欲去追闲王。
却听萧宣恒忍了又忍,还是问道:“景廷,你,会弑君吗?”
沈栖烟回到将军府内,第一件事情便是沐浴,
将自己浑身的肌肤都搓红了,又想把柜子里头与今日同色的衣裳都丢出去,只是想到这样做或许太过明显,所以只能把那些东西都锁进箱子里。
只是这一锁,平日穿的素雅颜色便少了,只剩些不怎么穿的招摇颜色。
原本觉得这样的颜色浮夸,可对着镜子瞧见与从前完全不一样的自己,却觉得心头的恶心被驱散了些,长舒一口气,心中默念:就当是沾了一身屎,洗干净就好了,洗干净就好了……
翠翘吩咐下人端走浴桶,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见她站在铜镜前嘟囔,忍不住笑了笑,道:“马上就要用晚饭了,大小姐一个人嘟囔着那污秽之物干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出门踩着屎了。”沈栖烟敷衍道。
翠翘恍然:“难怪绿袖自从回来之后,便战战兢兢的看着您,我同她说话,她也不理我,原来是因为带着您……她这笨丫头,伺候不周,得好好罚!”
“不用罚她,她也差点踩了。”沈栖烟扶了扶额,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否则连吃晚饭的胃口都没了!
“大小姐,老将军醒了,正要见您。”外头有人脆生生地道。
沈栖烟应了一声,跟着人
来到厅中,只见秦镇疆已衣着整齐坐在上首,旁边还放着出鞘的佩剑。
她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外祖父,发生何事?莫非是南疆又起战事了吗?”
秦镇疆刚醒来没多久,气色还有些不好,目光却炯炯:“摄政王与闲王之间,已经闹到鱼死网破了吗?”
沈栖烟吃了一惊,略带责备的看向秦年:“我不是说了此事不要告诉外祖父吗?”
如今秦镇疆因为生病的缘故,所以不能上朝,也正好躲过这次风波。
她觉得自己的安排很好,秦镇疆却拍了拍桌子,无语地道:“摄政王的人当街追赶蒙黔统领与闲王,把他们追的抱头鼠窜,百姓被惊扰无数,这么大的阵仗你还想瞒过我?”
沈栖烟汗颜。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她赶紧小碎步跑到秦镇疆身边,替他捶肩膀:“我这不是怕您气着身子吗?”
秦镇疆原本想狠狠的责备她,让她不要参与到虎狼之争中去,见她如此乖巧可爱,心头的气势怎么也不忍心发出来,只板着脸道:“你啊你,特意用药把我灌晕,就为了跟那摄政王鬼混。”
沈栖烟捶肩膀的手一顿:“翠翘,把我的小药箱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