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除了想造反的，都不想让我们成亲。”
盛景廷下定结论，掐着她的小腰，凶巴巴地道：“你那外祖父，恐怕是一心想要将你许给那秦逍，有了更好的女婿人选，自然看不上我！”
沈栖烟不知道这是不是秦镇疆的打算。
但她能非常敏锐的感知到，若是再不哄哄盛景廷，他恐怕就要像昨晚一般，气到甩脸子。
盛景廷的神色，阴晴不定。
他素来多疑，还有许多的话都未曾说出口。
譬如，秦镇疆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保皇派，没准会觉得他是乱臣贼子，所以才成天鸡蛋里挑骨头。
再譬如，他容貌有损，秦镇疆或许歧视他的脸，所以才……
怒气越攒越满，一双柔弱无骨的臂却揽住了他劲瘦的腰肢。
垂眸，娇美的少女在他怀里用力地蹭了蹭：“不论外祖父喜欢谁，我都只喜欢你！”
他犹如烈火岩浆一般的心，霎时化作了一汪春水。
似笑非笑地俯首，与她额头贴着额头，游刃有余的动作背后，发红的耳垂泄露了心里的不平静。
“再说一遍，”他哑声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喜欢我，沈栖烟，我就知道！”
沈
栖烟原也只是随意一说，只当是哄哄他的，这样的话从前讨好他的时候说了没有十句也有百句。
可这回对着男人炽烈得好像要把人融化一般的目光，却是颤抖着睫毛，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
一个念头后之后觉地浮现出来。
或许，她是真的喜欢上了盛景廷……
不只是喜欢他的权势，也不是迫于他的威逼利诱，而是发自内心的，倾慕他这个人。
所以，才会在被他碰触时反应极大，却并不觉得抵触。
所以，才会容易对他使小性子，明知道风险很大，还是想要跟他成亲。
见她未曾反驳，盛景廷亲了她一口，哑声质问：“什么时候对我心动的，嗯？”
马车停下，到了将军府。
沈栖烟像是被惊醒的蝴蝶，挣扎着要从他的掌心里飞出去：“我，我要回家了。”
“不准走。”男人将她强势地圈在怀里，语气带着低低的诱哄，“告诉我，什么时候喜欢我，喜欢我什么，若是答不出来。”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我自有法子罚你。”
想到他审讯旁人的手段，沈栖烟缩了缩脖子：“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他锁住她的手腕：“现在
是了。”
“你！”沈栖烟气急，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亏她前几日还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他桀骜不羁的外表之下，是个温文守礼的君子！
正在车厢之中暧昧涌动的时候，秦晔心起疑窦，上前拉开车帘——
瞧见马车之中的情景，他面色一变：“摄政王？”
趁着盛景廷注意力转移，沈栖烟赶紧从他怀中逃出。
此事被秦镇疆知道之后，沈栖烟自然又挨了好一顿批。
她魂不守舍的听着，脑子里全是马车之中暧昧地低问。
见她脸色涨红，似是愧疚满满，秦镇疆也起了几分心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知道你今日进宫去，恐怕是受了明太妃的刁难，他又演了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所以才趁机在马车之中轻薄你。”
“可是烟烟，你若是因这就被打动，那绝无必要，因为若不是他，明太妃压根就不会针对你！”
“我知道了，外祖父。”沈栖烟敷衍地答着，忽然想起盛景廷的猜测，有些不确定地试探道：“外祖父，你是不是不喜欢摄政王，不愿意让我跟他成亲？”
秦镇疆的沉默，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
见她失望不解
，秦镇疆叹了口气：“烟烟，我知道你为了给养父母报仇，所以想尽办法获得权势，可是摄政王并非良配，外祖父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成亲生子，过好自己的生活。”
“你的养父母，终究已经去了，外祖父会竭尽所能给他们公平公道，可是死去的人不能绑架活着的人过日子，是也不是？”
如今聪明有本事的沈栖烟，他确实很自豪。
可是，他也很遗憾。
遗憾自己没本事，没有给沈栖烟无忧无虑的条件。
世上人若是能够浸泡在蜜罐子里长大，又怎会愿意经历雨打风霜。
比起厉害之类的形容词，秦镇疆更愿意看到的，是沈栖烟纯真无忧。
听着外祖父的话，沈栖烟轻轻地摇了摇头：“外祖父，你描述的日子确实很好，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她这条命，或者说，那个纯真的沈栖烟，早在养父母死的时候，就已经跟着死了。
活下来的，只有为了报仇能够付出任何代价的沈栖烟。
她余下的时光，除了报仇之外，其余的东西一律排在后边。
后半段话因为怕外祖父伤心，所以她并没有说出口。
可是秦镇疆看着她眼里
迸发出来的坚毅神采，又如何能够看不出来？
他手底下带着千千万万的兵，那些有至亲好友去世，已经心存死志的人，无一例外，都有着这样的眼神。
这种眼神，令人心痛！
因为，若是没有经历过莫大的折磨，绝不会有这样宁愿玉石俱焚，也要凶手去死的眼神！
可是他的烟烟，正是娇艳如花的年纪，合该被人捧在手心宠爱啊……
他只觉得心口像是堵着一团尖锐的石头与棉絮，看向沈栖烟的目光里满是心疼。
沈栖烟倒被这目光看得不好意思，笑道：“外祖父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如今这日子不就过得很好吗，我嫁给盛景廷也并不都是因为这个，我……”
她想了又想，还是提起勇气说道：“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的。”
秦镇疆听了这话，神色却更悲伤了，怔怔的看着她，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沈栖烟的母亲当初，也是如此聪敏好强，也是碰到了两心相悦之人，结果却死于意外。
次日，沈栖烟收拾行囊，前往书院，
绕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宿舍，想进门，却发现已被锁住。
她不客气地道：“秦潇湘，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