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苏落看着那双乖顺澄澈的眸,和他眼底还未消散的点点雾气,很轻的摇摇头。
“我只是替你委屈。”
“魏长宴,我已经心有所属,就注定不能再装下一个你了。”
少年微怔,随后绽开灿烂的笑,如雪后初霁。
“你能这么想,我好开心。”
“毕竟我只是个低微的护卫,除了身手之外,再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而且……你本身也很厉害,所以我连这点优势,在你面前也消失了。”
他卑微如草芥。若非魏家给他片瓦遮身,他早就饿死了。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配不上叶苏落,更给不了她最好的生活,所以他从一开始,也只是希望能护着她。只要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笑,看着她幸福就够了。
他努力隐藏自己的感情,担心这些情愫会给叶苏落造成困扰,担心她厌恶。
厌恶他这么个卑贱的人,也痴心妄想的喜欢她。他担心自己往后永远都不能再见到她了。
可——
他垂下眼帘,漂亮的眸子溢出遮掩不住的恐慌自卑:“我不配喜欢你,可你并没有骂我。”
叶苏落怔了许久,才开口。
“喜欢这件事,本就是自由的。我从不觉得
你身份有什么问题,也从未想过你担心的那些。你尊重我,护着我,所以我也会将同样的尊重回馈给你。”
她嗓音温和,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我从不以身份地位来审视别人。只要是我喜欢的人,哪怕他只是最平凡的普通人,我也觉得他耀眼。我喜欢君华宸,也只是喜欢他这个人。而他,恰好是王爷,就这么简单。”
魏长宴从未听到过这样的言论。
他仰头看过去,只觉得叶苏落那双笑眼好漂亮。
他也跟着笑起来:“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的。”
他心中所求,从来都只是陪着她,仅此而已。
门外正准备推门而入的君华宸,手蹲在半空。他听着叶苏落的声音,心底如暖流涌出。
原来,被人放在心里是这样的感受。
他有些茫然的把手放在心口的位置,眼眶莫名有些酸涩。
像是心底残缺一角终于被补全,长途跋涉的旅人找到绿洲。而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心之所向。
君华宸并没有进去打断里面的气氛,而是放轻脚步离开。
浮影看看自家主子的脸,等到了房间,才忍不住问:“主子您……不生气吗?
”
有别的人向女主子告白哎!
君华宸挑眉:“你没听到么,落儿选择了我。”
“她永远都有选择的权利。能被她选择,是我的荣幸。”
浮影对上自家主子不值钱的笑,嘴角微微抽搐几下。
“你高兴就好。”
君华宸却再次开口:“你没有夫人,你不懂。”
浮影:“??”
算了,他们家主子这叫……这叫……恋什么脑来着。
他努力回想女主子对自家主子的评价,终于想起来了。
恋爱脑!
对就是这个叫法,要不是自家主子恋爱脑,估计早就不顾其他人安危,直接冲进皇宫杀狗皇帝了。
但现在?呵,每天满脑子都是:这件衣裳落儿夸过,可以多买同款。这两日休息不好,都不好看了,要好好保养这张脸,落儿喜欢的。
至于什么造反什么皇位,他们家主子说了,要把皇位给他亲亲落儿,所以要全部谋划好,不能让她受半点伤。
呵呵,说好的杀伐果断阴狠冷酷呢?
都是恋爱脑害的!
叶苏落在马不停蹄配置毒药的时候,老皇帝那边已经发了两次火。
全都是因为,君华宸在朝堂上严词拒绝了继承皇位,还说自己受够了
尔虞我诈,以后永远都不想触碰权势。
大臣们发现君华宸是认真的,就开始想办法,然后想来想去,想到了林溪玉这个人。
“林溪玉?!她是女子,是西平国最没用的公主!你们这些人是脑子坏了吗!”
他气的把奏折砸到地上。
林溪玉和叶苏落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宫殿门口的。
听着老皇帝毫不留情的贬低辱骂,林溪玉脸色短暂的白了一下,很快就露出笑。
“是时候让他认清现实了。”
她攥了攥手,用力推开殿门,坚定的抬脚踏进去。
“本公主为何不行?父皇,你观念太陈旧腐朽,会阻碍我们西平国的发展。而我,就是最好的选择。”
林溪玉不卑不亢的站在大殿中央,勇敢的迎上或探究或愤怒或轻蔑的视线,脸上一片坦然。
老皇帝暴跳如雷,想要让侍卫把她拖出去。
林溪玉却在这个时候拿出了一本册子。
“父皇,您交代给儿臣的事情,儿臣已经全数办妥了。”
叶苏落也走进去,帮林溪玉把长匣子也递上去。
老皇帝愤怒接过来,只看了两页,脸色骤变:“全部?”
就在几日前,老皇帝为了拔掉溪玉长出来的
逆鳞,让她和从前一样乖乖听话,就把林放轩收拢的那些世家大族整理成册,扔给了林溪玉。
美名其曰,锻炼她的能力,让她游说这些世家乖乖听话,不要再打造反的主意。
原本,老皇帝想着,这些世家大族各个有反骨,而且精明狡诈。等林溪玉被这些人羞辱磋磨,贬低到尘埃里,她就会意识到自己是个废物,和从前一样任劳任怨了。
可——
他不可置信的迅速往后翻,逐字逐句的看过去。
这些天生反骨的世家大族们,亲自在册子上写了忏悔,情真意切,字迹也能对上。
所以——
他脸色变了又变,忽然站起来,指着叶苏落的鼻子:“是你搞的鬼对不对?!叶苏落,自从你来到西平国,西平国就没安稳过!”
他把自己无处安放的惶恐愤怒,统统发泄给了叶苏落。
毕竟,叶苏落在西平国没有根基,是会被轻松拿捏的!
“来人,把这个试图搅局的北安国人拖出去,杖责!”
叶苏落笑眯眯看着老皇帝破防,声音平静:“陛下莫不是老糊涂了。且不说我对参与这些没兴趣。退一万步来说,如果真是我促成了这些事,你凭什么敢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