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陆苍是心血来潮,事实证明孟琦玉还是太小看了他。
翌日,天刚蒙蒙亮,孟琦玉便在大厅看见了与孟昱一起用早膳的陆苍,彼时的他正与孟昱说着什么,逗得对方哈哈大笑,见到孟琦玉来,孟昱还惊奇地对她道:“你这丫头,时间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孟琦玉随口敷衍了一句,也坐在了饭桌旁,孟昱将东西推到她面前:“来尝尝禹州地道的早点。”
“好。”
安顿好自己的女儿,孟昱这才和陆苍继续方才的话题:“那个黄御史吧,他是有些犟,就为那破事与李大人掰扯了整整五天,非得让人家认错……那是人家李大人的问题吗,如果不是他……”
孟昱叭叭吐槽,陆苍无意中看了一眼孟琦玉,她安安静静的,好像隔在他们之外。
她应当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那她会喜欢什么呢?
等孟昱吐槽完,陆苍才若有所思地问孟琦玉:“说起来你见过黄大人的夫人么?”
孟琦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苍是在跟她说话,她本没去听二人在说什么,回忆了下才道
:“见过,前些日子她来选了选了几块翡翠,说是要送给自家老夫人。怎么了?”
“听说他与自家夫人……”
陆苍附耳过去,悄悄说了什么,孟琦玉一顿,目露震惊:“此话当真?”
陆苍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孟琦玉语塞道,“真是没想到,她完全不像……但你跟我说这个作甚?”
陆苍无辜地看着她,“我想你应当对朝堂的事不感兴趣,所以给你讲讲趣闻。”
这么一说完,孟琦玉简直感觉黄夫人不能直视,她冷笑了一笑,“你人还怪好的呢。”
孟昱摸了摸鼻子,有点插不上话,明明前一刻陆苍还在跟他谈笑风生,转头就跟她聊了起来,他这个老头也是他们聊天的一环吗?
不过有了这么一打岔,气氛倒是更加熟络了,三人聊的很好,没等多久,宋仁便派了马车过来接他们,在马车上,孟琦玉也知道了更加详细的信息。
堤坝修建在龙凰江边,那是禹州最为重要的要塞,从龙凰江过去不远,便是禹州赖以生存的海运航线,也
许是地势原因,龙凰江这边的水势格外浩大,偏偏这边夏季还多雨,所以总是洪涝成灾。
孟昱将自己绘制的工程图给孟琦玉与陆苍看,孟琦玉感慨道:“应当让花溪来学习学习。”
孟昱意外道:“哦?宝贝对这个感兴趣?”
“是的。”孟琦玉柔和地笑了笑,“除了课本外,她也爱看其他的东西。昨天见她实在太累,又想到前段时间和太学比赛通宵研究棋谱,故而今天没有带她出来,想让她休息一下,若之后让她跟着父亲一道,她一定很开心。”
虽然陆花溪近段时间乖巧又懂事,但想起以前要她学习跟要她命一样,孟昱就很发愁,简直怀疑他们说的不是一个人。
……等等。
捕捉到关键字眼,孟昱疑惑发问:“什么比赛,和太学?”
“哦对,岳父大人还不知道。”陆苍接过话道:“花溪考了国子监第一,与另外两人组队代表国子监与太学比赛,又赢了太学,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孩子。”
“……”
孟昱起码花了三分钟来消化陆苍刚才的话,在这漫长的三分钟
里,他首先怀疑过这个“花溪”是谁,又怀疑陆苍故意把“倒数”二字省略了,最后他干脆笑了出来,无可奈何道:“你们啊,是在逗我开心?”
还好刚才的话不是孟琦玉说的,她道:“陆苍岂会说谎?”
这一句突然给陆苍爽到了,他低声道:“你在夸我?”
“……”孟琦玉心里划过一串省略号,道:“本意没想夸。”
“花溪当真考了国子监第一?她是不是……”孟昱在二人的谈话中逐渐睁大了眼,想到陆苍在场,他猛地闭上了嘴巴,没把“作弊”二字说出去。
孟琦玉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刚想解释,陆苍抢先一步开口。
这些事由他来说更有说服力:“没有作弊,全凭实力。与太学比赛时更有陛下亲督,都是现场作答。”
孟昱瞳孔地震,怎么他来了一趟禹州,怎么全都反了?!
他本想让二人好好讲讲陆花溪的事,但在这时,龙凰江也到了,孟琦玉与陆苍下了马车,往远处眺望。
龙凰江绵延几万里,一眼看不到头,在江边上,数不清的人正在劳作,有的
挑着担子搬运青砖,有的推着手推车运送木头,也有的扛着锄头在开挖道路。
孟昱与宋仁带着二人环视了一圈,确认了一下进度,然后也亲自去示范挖地了。
工部尚书下场,宋仁自然也舍命陪同,忙前忙后的,虽然他跑几步就喘,但也算任劳任怨,令人感动。
孟琦玉的目光从他的身上转到陆苍,陆苍被她盯了一会儿略微不自在,道:“你看本王做什么?”
“原来王爷是来当监工,干看着的啊?”她笑道,“我还以为要帮忙搭把手呢。”
本以为陆苍会板着脸说,“本王身份尊贵岂能做这种事”,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反驳,谁料他只是沉吟片刻,道:“你想让本王去?”
这一下给孟琦玉整不会了。
她干巴巴地“嗯”了声,陆苍自以为看穿了她的心思,爽快地道:“成,王妃想要本王在岳父面前展现展现,那就依王妃。你觉得本王做什么好?”
孟琦玉觉得这人的脑回路十分神奇,竟然会这么想,但她也不打算解释,当即指了指那块泥土地,道:“就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