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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她才是掌棋人

    事实证明,陆苍的情报网不是一般的大,还没等到苏写意的簿子,他就已经查了出来,并且雷厉风行地将瑞王抓捕归案。

    苏写意的证据无非就是在这个基础之上又坐实了吴斐的死罪,圣上震怒,下令将吴斐斩首示众,全家流放。

    今年的雨水好像格外的多,明明清明节已过,天气却没有丝毫转暖的迹象,反而大雨滂沱,连下数日。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因着下雨的缘故,诏狱阴暗潮湿,沁寒入骨。

    吴斐穿着囚服,手与脚都挂着长长的锁链,他朝手心呵了一口热气,想要暖暖自己的手。

    “娘,姝儿,你们还好么?”

    隔得远远的,他朝着对面牢房喊了一声,“我这里还有件衣裳,你两拿去披一披吧?”

    吕姝正欲答话,角落里一只灰扑扑的老鼠忽然从洞中溜了出来,踩在破碎的稻草上,吱吱地叫了一声。

    “哇!娘——”吕姝一把扑进吴母的怀里,痛哭流涕:“有老鼠!”

    平时锦衣玉食惯了,眨眼之间天翻地覆,是个人都会不适应,吕姝抽抽噎噎道:“我最怕老鼠了……”

    诏狱那岂是一般人能

    来的?

    这里关押的都是九卿、郡守一级的高官罪人,是圣上下了诏书始能系狱的案子,归皇帝直接管辖,就连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等三法司均无权过问。

    他们何德何能?

    大概是被特殊关照了。

    吴母从下了诏狱开始就一直在哭,一边哭还一边骂:“作孽啊,这肯定都是那个贱人的错,要不是她我们怎么沦落至此……不该和离的,不该和离的……否则现在在这里的就是她了……”

    看样子是有些神志不清了。

    吴斐盯着墙角发黑的血迹,一时有些出神,直到门外传来一声高亢的喊声。

    “苏小姐,请——”

    守卫提着灯,为这个黑暗的地方带来了一丝光亮。

    诏狱门口,肮脏不堪的地上出现洁白的一角裙摆,边角缜密地印了暗纹,如此华贵,与这地方格格不入。

    “您真是心善,吴大人曾经那样对您,您居然还不计前嫌前来探望,今天下着雨,地上沾了泥巴,怕脏了您的脚欸!”

    “有劳大人了。”苏写意歉疚的声音响起,“我说几句就走。”

    “黎王殿下有令,您想说多久都行。”

    守卫谄

    媚地笑着,一路带她来到吴斐的牢房面前,然后跟变脸似的立刻换上了一副鄙夷的神色,道:“吴大人,苏小姐来看您了。”

    月白色的云锦长裙逶地,边角织就着孔雀的翎羽,她人也如这衣服,干净得不染丝毫尘埃。

    吴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思绪万千,“阿意,你终究还是放不下我。”

    守卫翻了一个白眼后默默地退了下去,苏写意笑了笑,才道:“你还好吗?”

    “不好,我一直都在想你。”吴斐摇了摇头,向前一步,深情款款地道,“你知道我的腿都是老毛病了,都是当年在雪天跪地落下的病根。近日阴雨,它一疼痛,我就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那是少年最炽热,最真诚的一颗心,苏写意甚至从他的话中都能想到少年披着一身雪,眉间、睫毛上都落着白,那双几乎冻僵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她名字的平安牌,颤抖着挂在了树上。

    语息温凉,吞吐如霜,他的话融在了空气中:“求上天垂怜,保佑我心爱的女子早日康复,苦尽甘来。”

    “……”

    回想起过往,苏写意没有说话。

    见她

    沉默,他的深情中也带上了一丝哀求,“阿意,我们还能和好吗?我发现……我不能没有你。”

    “是吗。”苏写意环视了一下四周,有些漫不经心:“听闻那个绣女在你出事的当天就已经消失无踪,你是因为这样才想起了我吗?”

    “不,不是。你我夫妻数载,与她只是逢场作戏。”吴斐的手紧紧攥着木栅栏,“我以前做了些对不起你的事,让你伤心难过,都是我的错。所以阿意,请你原谅我。”

    “原谅你了。”苏写意依旧是那么温柔体贴,“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

    “真的吗?”吴斐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一丝希望,“那你可不可以救一救我?”

    “救你,怎么救?”

    “就像你从前那样,打点关系,帮一帮我。”吴斐干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阿意,你不是一直都在帮我吗?自从我们成婚以后,我的事务基本都是你在打理,文书也是你在批改检阅,我能做到这个位置,都是因为你。”

    “原来你一直都很清楚。”苏写意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的,我无心仕途,但是为了你,我通通忍了下来,

    吴斐,你负了我,所以你拥有的一切都回到了起点……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陛下今日下旨,七日之后你将会斩首市曹。”

    吴斐身体一僵,表情一点一点地垮了下去,“斩首?陛下要将我斩首?这不可能!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何不能从轻发落!”

    不待她开口,他再次扑了上来,“阿意,你一定要救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想与你和离,我是爱你的!”

    “吴斐,这次真的不可以了。”苏写意歉疚地退了一步,“陛下的旨意,无人可以更改。更何况是我亲手将你送进了诏狱,又怎会救你出来?”

    “……”吴斐好像是反应了一会儿,才猝然抬头:“阿意,你、你说什么?”

    “怎么,这些天你当真一点都没有想过吗?为何我们一和离,你就出了事?这当真是巧合吗?这都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在中书令上坐了这么久的?”

    “你、你出卖……了我?”

    “这一点,我还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你再猜一猜呢?”苏写意含着笑,欣赏他的表情,声音蛊惑:“你不妨想一想……那个绣女的来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