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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楚王殿下美人在侧

    第三十三章

    前户部尚书因贪赃枉法、锒铛入狱,楚王沈时韫接管户部,追回赃款四百万两,一时间轰动京城。

    三年前楚王被奸人陷害,流放黔州,如今刚一回京便将皇上交代的事办得如此漂亮,引得无数人拍掌叫好。

    季家家主为庆祝自家外甥回到京城,在醉香楼大宴宾客,给楚王殿下接风洗尘。

    朝中不少官员都在应邀之列。

    “户部一案拖了如此久,楚王殿下回京不过短短数日,便将案件查得水落石出,就连那些赃款也如此之快就被追回,难怪圣上谈起殿下时总赞不绝口。”

    “楚王殿下本就龙章凤姿,才智过人,黔州那种地方只会埋没殿下的才能,还是这京城才是天下该待的地方。”

    “依下官所见,殿下这三年历练更加沉稳内敛,倒也不全算坏事。所谓祸福相依,经过这一遭苦难和冤屈,以后不会再有人能轻易得逞了。殿下这算因祸得福,下关敬殿下一杯,祝殿下此后如鱼得水,再无坎途。”

    ……

    接风宴上,官员们吹虚拍马,说着奉承的好话。

    以前沈时韫并不排斥这种热闹的宴会,甚至热衷于在这样的场合结交豪杰,拉拢人才。

    不过经过三年前的墙倒众人推,他现在对这样的宴会忽然没了多少兴致。在这些吹嘘拍马里,又有几人对他是真心?

    就算是他至亲的舅父,在三年前的混乱局面中,首先想着保全的也是季家这一脉。

    沈时韫倒不是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也并非怨恨自己的母族季氏。从利害关系来说,季氏最终能保住大半部分实力,于他而言,并非坏事,而是他重回京城迅速掌权的助力。

    这些人不会舍却一切和他共苦,却会在自己即将分羹时,为他拾柴添薪。

    他也需要这些人为他拾柴添薪。

    只是时过境迁,他的心态变了。如今坐在这接风宴的主位上,听着这些溜须拍马,一种无趣厌烦的情绪油然而生。

    他开始厌恶这样的场合,却又无法与这群人割席,至少短期内是没法做到的。

    沈时韫捏着手中的白玉酒杯,眸光淡淡,有着旁人猜不透的冷静与深沉。

    酒过三巡,歌姬舞女登场,笙歌燕舞,气氛开始逐渐走向旖旎。

    光禄寺少卿向才华点了最年轻貌美的两名女子,对其道:“好好伺候楚王殿下,得让殿下吃好喝好,玩高兴。”

    两女子应了是,款步走到沈时韫身边。

    沈时韫神色依旧,高冷寡言,目光如渊,让人看不出喜怒,却又有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倨傲与矜贵,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两女子摸不清他的脾性,只得小心翼翼伺候。那身娇体软的舞姬倒了杯酒,递到沈时韫面前,“殿下,奴给你斟酒。”

    沈时韫冷冷淡淡地瞥她一眼,那舞姬原是看他长得最为俊美,生了几分旖旎心思。然而这一刻,所有的心思都被这冷淡一眼看得荡然无存。

    “殿下还是如此洁身自好坐怀不乱,她们只是伺候你喝酒的舞姬,若不合你眼缘,舅父再给你换两名。”季景山打着圆场道。

    旁边的向才华已经喝得微醺,壮着胆子笑侃:“莫非殿下心中当真只有王妃一人不成?下官听闻殿下连淑妃娘娘送去的侍妾都打发走了。”

    沈时韫紧了紧手中的杯子,如玉的指节隐隐泛白,他冷冷看向喝得醉醺醺的向才华,漂亮的凤眼像无尽黑渊,危险莫测。

    向才华酒醒了一半,赶紧道:“下官失言,自罚三杯!”

    沈时韫薄唇轻启:“向大人喝醉了,还是扶他回家休息吧!”

    他这话说得毫无情绪,却又让在场之人不敢轻忽怠慢。

    季景山赶紧着人将向才华“扶”出醉香楼。

    宴会还在进行,但大家都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再像之前那般放浪形骸,或是随便开口,生怕触了楚王霉头。

    三年前,沈时韫被流放,季氏一族被牵连的也不少。不过季太傅对先帝有救驾之恩,又是延平帝的恩师,延平帝看在季太傅已故不久的面上,对季氏及其门生倒是多有宽容。

    然而,被宽容这些多是庸碌之辈,便是今日在场这些酒囊饭袋,因为他们兴不起多少风浪,正好又可以用来体现帝王的仁慈。

    而季氏里真正有才华有才能的,要么死,要么四零八落。

    沈时韫也清楚,这些庸碌之辈这三年过得并不如意,所以才会在自己入京后便寄希望于他……

    这些季氏门生虽无法挑大梁,但沈时韫也没法将他们拒之门外,那会成为别人的助力。他需要几名真正能辅佐自己的聪明人,却也需要这些庸碌之辈为自己歌功颂德造势。

    丝竹管弦的声音再起,两名舞姬恭恭敬敬跪坐在沈时韫左右,为他夹菜斟酒。

    席间酒香菜香,还有熏得众人春心骚动的暖香。

    有些官员开始暗戳戳狎妓,见沈时韫只是懒散坐在主席位上慢条斯理地喝着酒,没有喝止他们的意思,他们的胆子才渐渐放开。

    在席间坐了约摸一个时辰,沈时韫便起身离席。

    季景山送他出门,“殿下当真不再坐一会儿吗?”

    “本王头痛,便不相陪了,此处就劳烦舅父打理。”沈时韫简单交涉两句便要走。

    季景山道:“听闻娘娘安排给殿下的侍妾犯了事,这两名舞姬便给殿下吧!殿下身份尊贵,身边该多些人伺候,这两名舞姬皆是家道中落的女子,懂些才艺,身子干净,还望殿下不要推脱,不然她们就只能被卖去百花楼。”

    沈时韫拧了拧眉,他倒并没有那么多仁慈之心,不过他后院确实没几名女人,收到后院去倒也无妨,便没有推脱,转身离去。

    两名舞姬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的看向季景山。

    季景山道:“还不快跟上去伺候殿下!”

    两舞姬领命跟了上去。

    *

    从醉香楼出来,沈时韫被迎面的风吹得越发有了醉意,整个人也有些飘忽。

    三年清寒生活,他发现现在的自己已经不适应这样的场合,那些缭绕的暖香熏得他头脑发胀,身体也跟着不舒服。

    “殿下,你醉了,奴扶你走吧!”一道娇柔的声音从旁传来,两名舞姬一左一右搀扶着沈时韫朝王府马车走去。

    沈时韫闻着他们身上浓郁的香味,觉得闷闷的,正要推开她们,忽然一道声音插入——

    “哟!好巧!楚王殿下也在醉香楼呀!”

    “今儿还没来得及恭喜楚王殿下!户部一案被楚王殿下办得这么漂亮,楚王殿下不仅得了圣上赏赐的良田珠宝无数,现在还有美人左拥右抱,人生赢家也不外如此。”

    沈时韫抬眸看去,便见谢家老九和太子、以及当前炙手可热的红人谢若安正朝这边走来。

    说话的便是谢家的第九子谢明微。

    季太傅在世时,季、谢两大家族就不对付,谢家跟太子是一脉的,三年前季家没落,沈时韫被流放,这里头也少不了谢家趁人之危落下的石头。

    近日沈时韫归京调查户部之案,谢家虽明面上没有动手,但暗地里使的绊子可不少。

    沈时韫不动如山,神色如水般薄凉的看着他们。

    太子跟着走来道:“恭喜三弟,可要跟孤一起进去喝两杯,孤还没好好庆祝三弟呢!”

    “大哥心意,三弟心领了,为天子办事是臣子职责。说起来,也要感谢诸位的‘鞭策’,若没有你们的‘鞭策’,我或许还需要花些时间才能办好。”他故意强调鞭策二字,颇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说罢,他施施然一拱手,颇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脱,“我要回府休息了,诸位告辞!”

    “楚王殿下美人在侧,太子殿下就别再劝了吧,耽误楚王殿下良宵可不是什么好事。”一道温润的声音笑侃道。

    太子立即意会道:“哎呀!幸好若安提醒了孤,瞧孤光是想着要给三弟庆祝,倒是忘了三弟还有正事要办。三弟可要加油呀!老六马上都要当爹了,就你府上还没动静,可是因为后院空虚,要不孤给你送几个美人过来?”

    “不必了!”沈时韫冷声道,“大哥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沈时韫说罢,便迈步离开。

    只是当他从这几人身边路过时,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香。

    他脚下步伐一顿,侧头看了与他错肩的人一眼。

    冷淡的视线快速掠过,最后落在了那人腰间坠着的药香包上。

    这一瞬,沈时韫的眼神沉沉如渊。

    他伸手,拽住了错肩而过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