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朝臣之中的除了太子的人,自然也有宣王不动声色埋进去的棋子,如今看见汝南郡王这砍人如同切瓜砍菜一样的行为,也不敢站出来嚷嚷了——这疯子连太子都能说杀就杀,如今控制了局面的神武将军也被他二话不说斩了头颅,这谁敢有意见?!
五万私兵的首领,好不容易才拉拢过来的神武将军......这两个最大的助力的头颅就这么被随意丢在地上,宣王红着眼睛,恨声道:“我的那些人呢?”
“投降者不杀,不肯降的,同所有都尉和校尉以上的人一块砍了,做了京观,就摆在宣王你的府邸上。”
“别想着用武力强来,你的私兵我拦下了,外面的神武军看到圣旨降了,”谢景策笑眯眯的提醒他:“陛下给贵妃娘娘留下了一支龙虎卫,一小半这些日子一直护卫着小殿下安全,另一半我同北府军一块带回来了。”
“你想同契丹一块毁了大周,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
“你是如何发现的?”被禁军控制住行动的时候,宣王不甘心的问:“这些年来我低调行事,自诩计划缜密,没有将自己的身世走漏出去半分,同契丹的合作也是秘密进行,你如何能查到这么多?!”
如何能查到这么多......
谢景策没法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那几场预知梦做的越来越真实清晰,像是上辈子亲自经历过一样,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该归为什么呢?或许是天命如此......
想到这里,谢景策下意识看了一眼人群之中的宁衿。
他第一次做的预知梦便是在和如今差不多的情况下,自己带兵攻入皇宫,在满是哭喊和熊熊战火的后宫之中发现了这朵凋零在宫墙之内的花。
那时候她的身份是新帝的皇后,与如今这般完全不同。
也是那次醒来之后,自己在现实中注意到了她,并莫名想要改变梦境之中她的命运......
今日的继位大典终是在这
样的混乱之中落下帷幕。
原本的新帝已经成为地上的一具冰冷的尸体,先皇后从威严端庄的国母变成了残害枕边人的毒妇,常氏一脉全都是帮凶,被株连九族,而想要趁机上位的宣王竟然也是先皇血脉,甚至还参与了谋杀先帝一案......接二连三的反转让众臣至今都回不过神来,愣愣的看着如今已经是摄政王的汝南郡王游刃有余的将这帮凶手送入天牢,控制局面。
半晌,终于有一德高望重的内阁阁老回过神来,颤颤巍巍问道:“小殿下......如今在何处?摄政王可否让我等见见?”
不是他们不信任最后留下来的人,实在是太子和宣王把他们整怕了,万一汝南郡王也是那等心怀不轨之徒,大周皇室血脉断尽,他要借此机会登基称帝,那......
另一个阁老无奈的看了一眼他,心道,那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就凭这道给汝南郡王正名的圣旨,以及殿外虎视
眈眈的北府军,便足够压的在场所有人都不敢有任何异议,再说了,汝南郡王乃是长公主之子,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脉,真要登基也没人挑得出错处。
这是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的。
好在上天并没有真的要亡他们大周。
那位阁老提出问题之后没一会儿,便有一抱着婴孩的宫装美妇人在几个侍卫的随从下款款而来。
正是抱着小皇子的乔贵妃。
这婴孩尚在明黄色的柔软襁褓之中,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虽然连正脸都未得见,却已经有人忍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
乔贵妃将幼帝递给了目光殷切的秦祭酒,后者小心翼翼接过,抱去了给众臣看。
“陛下......”看见这幼小的先帝血脉,有老臣终于忍不住跪地,掩面痛哭起来:“天不亡我大周......”
乔贵妃也是红了眼眶,轻声道:“祈安是秋狩之后发现怀上的,生于一个大雪夜,彼时五皇子和太子在京
中对峙,担心殃及池鱼,我便称病一直在宫外的庄子里修养,幸而安全诞下了小皇子后才被强行召回宫中。”
“后来太子把持朝政,我就更不敢将祈安的存在说出来,从他诞下至今,也就只见过陛下一面。”
听乔贵妃将来龙去脉讲清楚了,众臣这才将这一年来她的行迹搞明白,只觉得这一切真是万幸中的万幸——先帝被下蛊时神不知鬼不觉,若是贵妃娘娘那时候将有孕的事情说出去了,这孩子绝对是保不住的。
大周史上第一次出现这样年幼便登基的皇帝——甚至还不足月龄。
秦祭酒叹了口气,道:“万幸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没让那两个大奸大恶之徒登上皇位,陛下总算能安心的去了。”
“是啊……”
众臣围绕着幼帝纷纷称是,心里却清楚,未来至少十年内,大周真正的统治者都要姓谢了。
有心思灵巧的悄悄转头去寻摄政王,却见方才还在殿内的人现在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