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
以宁清寻的德行,好端端的突然要回侯府能是她口中的“惦念家中”就怪了,其他人信不信不知道,反正宁衿不信。
“父亲不在家,我们其他人都挺好的,不劳夫人挂心。”宁衿淡淡道:“若没什么事儿,夫人便请回吧。”
这是人来人往的侯府门外,宁清寻没料想她拒绝的这么干脆,可仔细一想,宁衿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脆的拒绝自己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彻底连表面的好也懒得同自己维持了......
可若是让她就这么回去,宁清寻实在是不甘心——也不敢赌自己无功而返会有什么后果。
她早知道那敏安郡主是个笑面虎,表面看起来冷冷清清,可干的事儿同皇后母子俩一样,都是黑心肠的,被她知道自己连侯府门都没进就被赶出来......
宁清寻闭了闭眼,将心底涌上来的恐惧强行压回去,再开口时语气中已经带
上了些许哀求:“姐姐,我只是想回家看看,嫁出去这么久,回门那天都不曾回家,清儿想家了。”
戴着白蝶面罩的华服美人泫然欲泣,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软着嗓子求人的时候叫任何人都不忍拒绝,宁衿还没什么反应呢,就有过路人看不下去了:“这位是你亲妹妹吧?都过去这么久了,再大的仇怨也该放下了。”
“是啊姑娘,都嫁出去了,从夫家回来一趟肯定也不容易......丈夫还没陪着,一定是在婆家受了委屈了。”
“自家姐妹没有隔夜仇,就让人进去吧。”
“看着真是怪可怜的。”
这个点正是早集结束,商贩收摊回家的时候,不少赶完集准备回家的百姓也路过,虽然不明真相,也不清楚镇北侯府门口这两位贵族姑娘之间有什么爱恨纠葛,可不妨碍人人都有一颗看热闹的心,当下便你一言我一句劝起来了。
宁清寻惯来会使这些伎俩,只要
适当的示弱就能让舆论站在自己这边,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对方。
今日也是一样的结果,听着人群的嘈杂,哭的越发楚楚可怜,甚至当场就就要往下跪:“姐姐,求求你让我回家吧......”
宁清寻一边往下跪一边偷偷观察宁衿的反应——她都要下跪了,正常人可能都会惶恐的去扶,结果宁衿和她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面无表情的就看着她跪。
最后还是宁清寻身边带着的两个小丫鬟很有眼色的上去拦:“夫人不要这样啊!”
“夫人您身子本来就弱,千万别这样......”
“嘿呦,这小姑娘这么心狠呢!”围观众人果然开始指指点点。
“这都跪下啦!多严重的事儿啊!”
“快让人起来啊,家和万事兴,小姑娘家家可不能得理不饶人啊!”
“这是一个爹亲生的妹妹,可不是仇人啊!”
对面那主仆三个演得忘我,逢春看不下去了
,插着腰就要开骂,被宁衿一伸手拦回去了。
宁衿面无表情,开口时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楚:“你们是说让我把我这个同自己未来姐夫通奸,偷盗侯府财物,败坏侯府名声,为了一个男人早早便同我,我父亲撕破脸皮的庶妹好声好气的迎回家中?抱歉,宁衿自问没有这么大的气度。”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居然这么大喇喇的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宁清寻恼羞成怒,也不装了,刷的一下就站起来,尖声道:“你胡说!我没有!”
“没有?”宁衿冷笑一声,把她在人前精心的伪装一层层扒下来:“是没有背着我同姓周的暗渡陈仓,还是没有擅自动用父亲的仓库,连青铜神树都敢拿出去拍卖?还要我说的再具体一点吗?”
家丑不可外扬,宁清寻一直坚信再怎么样宁衿也不会把这些丑事抖落人前,可她居然真就这么说出来了!
宁清寻羞恼至极,既想
上去捂她的嘴,又害怕她身后那些个厉害的丫鬟婆子,只好低着头一声不吭——她现在算是知道了,宁衿没有一点在乎的,在别人跟前的伎俩在这个女人面前已经彻底不奏效了。
“姐姐,”她咬了咬唇,索性全都应下来,只要不再同宁衿起争执,这些看热闹的人一会儿就走了:“我从前不懂事,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可我如今,我如今过的一点也不好,也算是得到了报应,清儿不求原谅,只想回故居看一眼,往后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行吗?”
宁衿依旧无动于衷,宁清寻咬了咬牙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我这里有关于父亲的消息,姐姐难道不想知道吗?”
那双一直没什么情绪的眸子终于正眼看了过来。
被她这么冷冷的盯着,宁清寻只觉得心里发虚,半晌,吞了吞口水保证道:“真的。”
“......进来吧。”